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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回来再拉开椅子坐下的时候，于好已经点完了，“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我随便点了些。”
其实这样的讲课，大多数都没人在听，底下的人自顾自交流，等于好一说下课，老兵们作鸟兽散状，一窝蜂往门外涌。
那时他大一快期末了，担心小姑娘在新环境不适应，抽了个没课的下午去十八中门口接于好放学。
后方一男孩，伸手搭住最前面那个瘦瘦高高，手里还拎着球的男生说，“怀征，听说你真为了于好把那小霸王给揍了？”
“今天不用去相亲啊？”
话说完，是长久的沉默。
“刚来那会儿看着像个小白脸，我还跟刘指导说，你这小子绝对吃不了部队里的苦，没成想，骨子里还挺正，倒是真没给老陆丢脸。”
“咳。”
他低头拍着球，嗯了声，算是应了那人。
“时间差不多，黑板上是我的电话，你们有其他任何问题，都欢迎咨询。”
老班长重重捏了捏他的肩，“行啊，比刚来那会儿，结实不少。”
“好。”
于好抬头。
陆怀征敞着腿大剌剌地坐在最后一排位置上，一身简装，利落干净，整个人几乎是斜靠在椅子上，一只手肘搭在旁边的挡板上，支着下巴半遮着嘴巴，笑盈盈地看着她，笑得格外清朗。
沈希元那时就觉得他比同龄男孩儿看上去成熟，这会儿瞧他还真是没什么变化，五官轮廓都是从前的模样，无非是褪去少年的稚嫩，成熟了些，加上那眉宇间的沉稳自信与傲气，确实比从前那小孩更吸引人，难怪师妹会紧张。
于好看着窗外的风景，打断他：“不用解释，我本来就没怎么生气，只是觉得你那天在饭桌上怼我跟韩教授怼得挺利索的，只不过换了个对象，你倒是挺开心的。”
陆怀征格外听话。
响过一声轻咳。
几人神色变得暧昧起来，面面相觑，又见少年把球拎起来抱在怀里，背影一摇一摆，歪着身子回头补了句：“你们别给于好知道，不然又要被训了。”
“你怎么来了？”
他摇头，“没。”
这个开场白太正式，也不是他的风格。
陆怀征停好车，拎着钥匙，几步跨上了二楼，还没走到活动中心门口，就听见走廊里传来于好的声音，不轻不重，清脆响亮，像黄莺出谷。
“送您下去？”
说到这，于好顿了下，因为后门口闪过一道熟悉的人影，她觉得是自己最近有点魔障，老出现幻觉，很快找回思绪，接着往下说：“跟测谎仪相比，其实安慰行为能更直观的反应出人的大脑，比如男性在撒谎时，大脑感觉压力，会不自觉按摩颈部舒缓压力，调整心率让自己冷静下来，或者矫正领带和衬衫领口，这都是大脑不自在的表现。”
陆怀征身体往前一倾，越过桌子在她耳边，憋了老半天的笑意终于绷不住：“怎么，没来过情侣餐厅？”
于好垂回眼，一边收拾东西，没好气：“想听别的内容也可以，可以啊，给钱，我一小时咨询费两千。”
从重逢至今，两人从没像现在这样平声静气地坐在一起过，不是她怼他找补，就是他怼她沉默，一直处于一种剑拔弩张又硝烟黯然的氛围里。
半晌后，他把本子放在桌上，说：“晚上跟我吃个饭，两千，等会给你。”
在警卫以为沈希元要把车停下来时，陆怀征这边摁了摁喇叭，示意他开杆儿，警卫忙过去把杆儿开了。
他特好奇，想看看她散头发的模样，有次趁她不注意悄悄去解她皮筋，没经验，手往下一拽，把人给拽疼了，眼睛瞬间腾起水汽，红红彤彤的，可怜兮兮地看着他，拢着头发问他：“你干嘛！”
于好就狠狠在他肩上锤了几下，下手也重，陆怀征咧着嘴喊疼，反手给人握住，往自己怀里带，得了便宜还卖乖：“哎，疼疼疼，下次不弄你了，真错了。”
老班长低头杵着根拐儿站到橱窗前，许是看到陆怀征有些感慨，苍老的眼皮褶皱堆叠，一层层耷拉着，微微抽着，“有什么好看的，写来写去还不都是那些事儿。你听了没千遍也得有八百遍了吧？”
陆怀征茫然回头，认出是以前队里的老班长，早年在南苏丹维和时炸没了一条腿，退伍之后便转到了空疗院。
老班长摆摆手，“你爹才是英雄，去年扫墓我跟刘指导去看你爹，满园英烈，我们这算什么，你父亲就常说，先辈抛头颅洒热血打下的江山，咱们可不能懈怠，一门忠烈，门门忠烈。”
“于好，有个事儿我跟你说下——”
陆怀征没进去，就在走廊外悠闲地靠着，听着里头姑娘如流水般的授课内容，偶尔就插兜站在宣传橱窗面前看简报。
“你说你是不是偷懒，这讲课内容跟上回在我们部队里说得有什么区别。”
背影单薄却笔挺，马尾在身后一甩一甩，陆怀征又想起以前高中的时候，也是这样，不爱理人走在前面，像只高傲的孔雀，马尾骄傲地能飞起来。
陆怀征差点踩了个急刹，他想了千百个开头，甚至刚刚在老兵活动中心他还给自己准备了一段开场白，怎么才能不尴尬又不动声色把这事儿给解释了。
于好收拾好东西，没搭理他，抱着笔记本高仰着头直接走了出去，丢下一句，“你还剩五十五分钟。”
于好愉快地答应，“成交。”
陆怀征微笑，扬手一指宣传橱窗上的老兵战史：“正看到您跟刘指导呢。”
他忽然意味深长地看过去：“我发现你是不是特喜欢模仿我？”
“当我们感觉到压力时，会不自觉揉搓一下颈部，像这样……”她一边做示范一边说，“有助于舒活颈部血液，缓解大脑紧张，这其实是大脑发出的信号，需要肢体去放松——”
陆怀征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你最近很缺钱吗”
老班长竹筒倒豆儿，“你不知道队里那先前来一新兵，长得也跟你似的，晚上睡觉前还用什么管制物品洗得满脸泡面，一天非得洗两次澡，那生活过得叫一个讲究，我一看，你俩长得挺像，我跟刘指导说完了，又来一讲究人儿，刘指导还跟我搞神秘，说你是老陆的孩子，我就想老陆那糙样怎么生一小白脸，刘指导跟我那阵都为了那孩子头大，生怕再来一个，没想到你这孩子最后还选上空降兵……不说了，脚麻，我得下楼走走。”
“不用，你忙你的吧。”
不像胡思琪几个，一会儿散着头，一会儿又卷起来，花样很多，她永远都是一个简简单单干干净净的马尾。
“我那笑不针对李瑶辛啊，职业微笑而已。”
最后十分钟，陆怀征从后门进去，混在最后一排，装模作样听于好讲课。
陆怀征点头，“随意。”
别说现在，他过去也不知道于好喜欢吃什么。于好中午很少在食堂吃，平日里更少见她吃什么零食。
陆怀征收起笑，点头道：“确实，前事不忘后事之师，保家国，敢为先，吾辈自当强。”
沈希元就忍不住多瞧了眼那个叫怀征的男孩儿。
除却嘴角那一抹不太明显的清淤，模样倒是清隽。
少年穿着球服，球裤宽松及膝，露出一小截紧实的腱子肌，跟腱细长直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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