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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番话让那对男女尴尬不已，面色难堪。
霍礼鸣又一脚急刹车。
在这天之前, 霍礼鸣有个完整且圆满的家庭。父母都是公职人员, 体面的单位, 良好的性格，以及松弛有度的教育，让他和姐姐在爱里成长。
霍礼鸣重重靠向椅背，“领养我的第一个家庭……也是这样丢下我的，哦，不，比他好一点儿，第一家，直接把我退回了福利院。其实没什么，习惯了。”
“我高考完的暑假就考了驾照，科二科三都一把过，教练看了都说好。”佟辛瓮声说：“你这样子也开不了车，凑合坐一下吧。”
——酷哥就该一酷到底。
“你怎么回事，咱们不是说好的嘛。”男人低声斥责，又重重推了她一把。
话落音，他的视线落向车窗外的某一处，他对神情起先是疑惑，然后凝神，甚至下意识地坐直了些。待看清楚后，脸色便彻底变了变。
“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你不要乱讲话。”男人犟着脖颈道。
“跟你说个事。”他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闭上眼，将她抱紧，“这辈子，我不会放手了。”
父母车祸过世那天，是他们的结婚纪念日。
“《春花秋月》。”
霍礼鸣没再说话，轻轻应了声，“上午下午？我送你去机场。”
她誓死捍卫。
霍礼鸣直接给笑醒了。
男人骂了句“不中用”，急性子道：“鸣鸣，虽然我们有对不住你的地方，但好歹也是一家人。以前是我们糊涂，其实这些年，我和你阿姨一直牵挂你。现在你长大了，过得这么好，我们也很欣慰。”
他目光迟疑，“嗯？”
“听话，你先走。”
话是这么怼，但还是言不由衷地接过，佟辛低头闻了闻，花瓣掩住唇角的弧度。
排在前面的车徐徐驶下地下车库，后方的车鸣笛催促。霍礼鸣迟迟未动，周身跟裹了层冰块一般僵硬。
八公里路，佟辛开了半小时。
佟辛：“你认识？那，要不要下车打个招呼？”
佟辛皱了皱眉，反手就把他的胳膊缠住，像个小无赖一般，“你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姐姐妹妹的打个招呼，我不介意。”
“你……”佟辛紧张，不知道他是什么状况。
这是佟辛最初心动的那个点。
“你们寒假有多久？”
［我快了。］
霍礼鸣静静抽烟，室内时钟滴答轻响，已至凌晨一点。手机忽地亮屏，霍礼鸣一看，竟是佟辛发来的。
明明是喜剧片，全场观众笑声连连。唯独霍礼鸣和佟辛不在状态。一个神思游离，阴沉着脸。一个惴惴不安，时不时地偷瞄他。
妇女踉跄了一下，霍礼鸣慢慢别开脸，不想看。
霍礼鸣这人挺贼，借着这事，明目张胆地要挟起佟辛来了。以前还知道委婉，一周挑她没课的时候过来接人吃饭。现在倒好，风里雨里，天天都能在F大校门口看见他的身影。
佟辛一点也不怕事，她的热血，正义心，共情心汇成一股力量，让她塑着金身，勇往直前。不知不觉中，站在了霍礼鸣身前，像一个刀枪不入的盾牌，严严实实地保护着他。
“不应该啊。”霍礼鸣说：“程序给我找的攻略里，第一条就是送花。”
佟辛定定望着他，“你怎么了？”
没再劝，霍礼鸣默许。
“你那攻略已经过时了。”佟辛想了想，“十年前流行的产物。”
霍礼鸣挑眉：［也就摸了我两次，这就失眠了啊，以后该怎么办？］
霍礼鸣冲她笑了下，“你先一个人走出去，到商场前坪的喷泉那儿等我，我晚十分钟过来，行吗？”
她把手机塞到枕头下盖住，心脏扑通扑通狂跳。
霍礼鸣心里太清楚，接下来等着他的是什么，他不想这些阴暗面被佟辛看见。
“嗯？”她抬眼对上视线，清澈且纯真。
霍礼鸣挤了个笑容，“生，你不允许我当你家人，死，我赖也要赖在你家，做佟家的鬼。”
佟辛眉头皱得更深，她审视这对夫妻，渐渐抽丝剥茧地联想都某一点。这个意识刚形成，就让她肩膀颤了颤。她猛地去看霍礼鸣，甚至做好了用尽全力去拉他的准备。
霍礼鸣愣了愣，定定看着她。
隔着屏幕都能想象，这小妞现在一定是愧疚懊恼的崩溃神情。
像一颗黑夜里的碎钻，光芒刺痛了她的眼。
“佟辛。”霍礼鸣轻声。
霍礼鸣不明所以，“不喜欢啊？”
“不知道。”顿了下，佟辛说：“可能会死。”
“辛辛。”
时隔多年的现在，他再回想这一幕都分不太清，究竟是血染红的，还是衣服本身的颜色。
霍礼鸣暗着一张脸，意外的平静。
快到出口时，霍礼鸣脚步渐慢，最后干脆停步。
光这一周，就被两拨女生搭讪。女生们胆儿大，调戏般的语气还挺飒，“帅哥，加个微信呗。”
走到室外，那对中年男女果然还在原处。只不过天气冷了，两人双手插兜，缩着脖子面色焦急。女的先看到霍礼鸣，神色微微闪烁。很快，男的也看过来，眼睛一亮，直溜溜地小跑到面前。
佟辛一阵心酸，温柔地望向这个男人。
“轰！”的一声，车子猛加油门驶了出去。佟辛被安全带勒得胸口疼，龇牙皱眉，“欸，你慢点开。”
“我还以为你要说好……”那个“骚”字，及时在唇边刹车。霍礼鸣默念程序告诫的话——得注意分寸，不然就成猥琐了。
佟辛蒙头在被子里，呼吸都困难了。
命运这草蛋玩意儿，恢弘一笔，就把他的人生逆转方向。
见他翻脸不认，男人不管不顾地冲上来，急切切地大声，“我知道你怪我，但我不是故意的，你，你自己在车站乱走，我，我找不到你才回去的。这是意外，只是意外！我们好歹也把你从福利院领养回来，一日夫妻还百日恩呢，再怎么说，芸芸也算你的妹妹，现在妹妹生病了，你这个做哥哥的不能不管！你，你不能走。”
霍礼鸣看着她虎虎生威的背影，脊梁笔直，虽纤细，但似能容纳山川海流，能量巨大。
霍礼鸣嗓子干哑，“你能开？”
她不知哪儿来的劲，浑身冒火花，跟个燃烧的小炮弹一般。力气之大，还真把男人给推倒在了地上。
夜深人静，心思最是关不住。什么都变得跃跃欲试，他像一个有备而来的猎人，老谋深算，循循善诱。佟辛埋头在被子里，深深焐出了一身汗。
霍礼鸣握住她的手，很沉的一个力往里拉，把佟辛按在了胸口。
城市明暗交替的浮光掠影中，霍礼鸣的眼神终于卸下铠甲，只剩无息落寞。他的目光远视前方，对抗虚无。
佟辛倏地出声，“这不是你应该承受的‘习惯’。没有这样的习惯，这就是他们人性的卑劣。无论是情感还是法律，错的是他们，你是受害者。”
霍礼鸣淡声，“你们想干什么？”
佟辛发了个表情包过去：［拒绝性骚扰。］
霍礼鸣这一晚做了个很应景的梦。
佟辛：“……”
第45颗
幸亏影院内灯光暗，看不出脸上的红晕。佟辛回头瞪他一眼，然后沉默安静不太敢说话。
其实这些年，霍礼鸣已经足够坦然去面对过往，但他永远忘不掉那天在太平间，有警察，有哭嚎的叔叔阿姨，那张冰冷的铁架床上，母亲的遗容血肉模糊，跟她身上的红色衣服一样刺目。
佟辛转过头，只见他侧颜像一匹暗沉的丝绒，凛冽且失魂。
“没见谁来拿啊。”
“你们是不是有毛病啊！因为不能生育去领养，怀了孕了就把领养的孩子想方设法丢弃掉。你们怕麻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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