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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把年纪了还好意思用美人计。”
陪他到了家，里里外外早已人满为患。周启深在西安开的车是一辆低调的S系黑色奔驰，他一身黑风衣，黑墨镜，不苟言笑的样子气场逼人。本还气势汹汹的闹事者，都犯怵地自觉让出了一条道。周启深负手环胸，气定神闲地踱步至最前。
“骗到我周家头上来，我看你就是找死！”周启深横眉阴鸷，语气如冰结霜，“你睡了我家老头，还联合你丈夫上门勒索敲诈，有脸找我要说法？”
赵老师说他忙备课，没这闲工夫管小年轻的事，便指派赵西音自己解决。赵西音想着顺路，准备见完丁雅荷再把东西放到他公司前台。
赵西音发现了他，回头时心无旁骛地一笑，“早。”
周启深脸色可怖，似乎不愿多谈。
越说越离谱，昭昭把赵西音拉走，“别理他们，小西姐到这边坐，等我一会儿啊，我去泡茶。”
人进去好久，周启深也不开车，杵在原地久未动弹。
“别说哥们儿不帮你。”老程说。
周启深连连答应，“您放心，明儿我就把她好好地送回家。”
停了停，赵西音平声说：“孟惟悉，是不是？”
“你自己收的自己用吧！”赵西音背影愤愤，“我一个离了婚的女人，我不配！还有，我不管你收了孟惟悉多少好处，别扯上我，有这空功夫瞎操|我的心，还不如管管你那宝贝儿小女儿呢！”
赵西音点点头，倦容难掩，不发一语地坐在沙发上。
赵西音问：“家里出了什么事？”
周启深的掌心落在她头顶，若有似无地揉了揉，声音又沉又温柔，说：“吃吧，不哭。”
一小时后，周启深从屋里出来，就见赵西音立在不远处等他。旁边的人笑着说：“周哥，难得回来一趟，晚上给您攒个局？”
“我对她好个屁，你给她多买几个包吧，免得被男人几个LV就给骗走了。”
周伯宁坐在板凳上，垂着头，头发散乱，眼角不知是发炎还是被酒精熏的，常年都是猩红色。他抬头看了眼儿子，怒目不服软。周启深轻蔑一笑，那眼神像在看一团垃圾。
赵西音像条小尾巴，神色跟他如出一辙，不卑不亢风轻云淡，跟周启深统一战线。
这也是赵西音上车后才反应过来的。
丁雅荷支吾其词，耐不住她犀利目光，也不喜她这质问的高傲态度，于是先声夺人：“人家这么有心，你摆什么谱啊！你也不看看自己现在什么情况，要工作没工作，又离过婚，孟惟悉这么好的条件愿意跟你再续前缘，你脑子是灌水了吧！”
原来周启深去赵文春的中医老朋友那儿把了脉，等药的时候，他公司有点急事就先走了，说忙完再回来拿，估计是忙忘记了，一两天也不见人影，老中医就把药转交给了赵文春。
老程笑笑，“不代劳，这个吃法啊，喝法啊，剂量啊，你还是当面跟他说。”
“嗯？”她回头。
糖纸轻蹭发出稀稀声响。
这一对视，眼里的湿漉无遮无掩，都被周启深看进了眸子里。他没有大题小做，没有刻意关心，甚至连皱眉的表情都没有。
赵西音说：“团里都穿舞蹈服，这些用不上。”
赵西音气死了，“你知道什么，你胡说！”
丁雅荷瞋目切齿：“赵西音！！”
“你睡这老头一夜，就赔一万！说！睡了他几晚？！”周启深后半句是对着周伯宁，头一转，目光厉得能杀人。
那正好了，赵西音向前一步，“程哥，那我也不特意跑一趟了，麻烦你把这个给他。”
周启深是背对门口的，闻言回头，就看见赵西音拎着一袋药，兴致怏怏地站在那。
赵西音笑了笑，没应。
这边，赵西音看着手机，丁雅荷发来好多条信息，满屏都是“不知好歹”，“你个死丫头”，“冷血无情”，“自私自利”的极端字眼。
昭昭凶回去：“你什么人啊，总替周哥儿说话，我们不喜欢你了。”然后转头对赵西音说：“小西姐，别听他的。其实是我想请你尝尝我调的水果茶。”
老程抽了把椅子凑过来，搭着周启深的肩，“没事儿，昭昭留得住她，待会一起吃饭再给你献殷勤的机会，现在矜持点，你看你，‘骚’字全写脸上了，别浪过头。玩牌吧，斗地主。”
那丈夫凶神恶煞，一个劲地辱骂：“你爹缺女人，你他妈有钱，有钱就送你老子去嫖啊，扒人墙角算什么，你他妈全家都喜欢扒墙角是吧！你必须给我交待！”
赵西音不说话，跟在他后头沉默了一小段路，然后小声问：“你今天还回去么？”
他点了下头，“人生路长，不值得。”
他们晚上就住在了市区，两间房，挨着的。
赵西音穿着白T恤，练功裤，T恤大了，系了个结在腰侧，把腰身和腿衬得纤细修长。她边讲电话，边对着墙劈一字马，脚尖绷得直，腿根贴得紧，她做侧弯腰，露出右腰漂亮的弧线。
奔驰开回酒店，已有人在房间等候，那几人黑衣冷面，颇有黑老大的气质。见着人，都恭敬起身，“周哥，您回了。”又瞧见周启深身后的小尾巴，个个笑了，“哟，嫂子好！”
周启深淡笑，“不了，陪你嫂子。”
那妇人被打懵了，眼冒金星话都说不囫囵。
赵西音尴尬地站在原地。
她心里一团乱，一定是被丁雅荷给气坏了脑子。
赵西音落地的时候，膝盖全是麻的。周启深伸手捞了她一把，眼角笑意淡淡，“可见刚才面条没吃够。”
周启深眉浓庭阔，冰眸深邃，他走到那妇人面前停下脚步。迅雷不及掩耳，伸手拽住她的头发，一个重力直接把人拖到了地上。
一人答：“炕上之事，肯定是坐实了。”
想到青春期第一次来例假，弄脏床单被褥时，茫然无措无人可说的慌张。
赵西音想到小时候，小伙伴们每次谈到妈妈，她都只能默默走开。
姑娘小小一只，蔫哒哒地坐在那看手机。
声音压得够低，没敢让赵西音听见，但这哥们儿是个二头愣子，嗓子一扯，大声重复了一遍，“嫂子！哥说得陪他媳妇儿！陪你！”
周启深没忍住，笑了，“好，干杯。”他也举起牛奶。
昭昭太热情了，也不管马路牙子危险，直接下车绕过来，拉着她的手特别高兴，“小西姐，我好久没见到你啦，你去哪里？晚上陪我一起吃饭好不好？”
“你就是个死脑筋，我懒得跟你说。”丁雅荷总爱以声压人，哪怕和赵文春离了婚，但当家主母的风范搁在哪个家里都不减分毫。
周启深转回头，睥睨所有人，“都听见了？”
赵文春听笑了，语气慈爱，“你这孩子，别把赵叔想成洪水猛兽，小西给我说了。没事儿，姑娘家细心，多少也能照看一下。我就是想跟你说说，小西走得急，药都忘了带，叔就想请你照顾照顾，她爱逞强，别由着她。”
周启深一记眼神警告，“我跟你没仇吧？”
周启深在房间里泡了个热水澡，缓解了一天奔波劳累的困倦与厌烦。他出来的时候，手机上有未读短信。一见发件人，周启深立刻电话回拨了过去。
周启深在老家名声不错，得益于他慷慨解囊，仗义疏财。人不在西安，但周围邻里的关系都打点妥当。除了周家那一堆喂不熟的窝里斗。
想到每一次，一次又一次，丁雅荷拜高踩低她和倪蕊的偏心袒护。
咖啡馆里，丁雅荷坐姿优雅，地上一堆高档礼品袋。
周启深眼一闭，拳头嘎吱作响，齿间碾出一句：“老不死的东西。”
他们“铁三角”基本上每周都能聚上一次，有时候去酒吧，有时候去会所打牌，更多时候就窝在老程这茶馆。到的时候，周启深脱了外套，穿一件黑短衫，意气风发地正和顾和平玩牌。
直到一只温厚的手忽然盖在她手背。
临近尾声时，游客渐散，周启深稳稳当当地将她放下，“人太多，怕摔着你。”
“周启深。”赵西音忽然又叫他全名，清清脆脆的，特别正式。她伸手递过牛奶，一本正经地说：“干杯。”
“周伯宁，要结婚。”
“得了，你头号功臣。”周启深眼角都往上翘了。
赵西音尴尬得不知所措，周启深把人挡住，低头轻声：“我给你叫了点吃的，去房间等我。”
赵文春接得快，“你还没睡呐？”
赵西音看着手机屏，一动不动，眼眶发胀，慢慢的，一个字都看不清。
丁雅荷也差不多血压飙升了，“关倪蕊什么事，你个当姐姐的就应该对她好。”
周启深把她送过去，别时，他隔着车窗一直看着她，赵西音的背影越走越远，他终于忍不住叫她，“小西。”
温柔晨光里，赵西音的轮廓像被洒上细腻的金粉，哪哪儿都发光。周启深看晕了眼，这样美好如画的场景，一辈子也不嫌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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