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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和平：“这么久？”
岑月撇撇嘴，“该骂。”
四月晚风微凉，灯火欲眠，街景往后退，一帧帧的镜头，速度太快，顾和平什么都没记住。岑月身姿纤瘦，挨得近，能看见她小小一只，背往前倾，架势倒是熟溜的很。
顾和平笑，“又不犯法。”
顾和平只笑，不说话，懒懒散散躺向沙发，一条腿搭在扶手，坐没坐相，躺没躺相的，偏偏看起来又挺贴合他气质。他闭着眼，养神。老程一度以为他是心里装着事儿，有感而发亦或是心有戚戚。于是清了清嗓子，试图安慰：“你要真喜欢，也不是没有机会，你要不喜欢，就当我这话放屁。”
赵西音又重新翻到最前面，最近的微博更新也是差不多时间段。
之后，顾和平在国贸应酬的时候，碰到过一次黎冉。黎冉请工厂合作方吃饭，也是一大堆人。顾和平出来上洗手间的时候，恰好和她打了个照面。
顾和平竖起拇指，笑得真心实意。
赵西音笑嘻嘻地补刀，“真巧，我昨晚跟小冉打电话，她也问到你去不去。”
周启深的闺女取名周旖，小名儿就叫一一，因为她出生的那天，恰好也是星期一。顾和平就喜欢这种简简单单的名字，难得夸赞一回周老板，“挺好啊，没上过大学也能取这么好的名儿。”
岑月倒是有心，她和赵西音一直还保持着联系，人未到场，却掐着零点给她转了微信，十分喜气的6666元。周启深瞥了眼，忽然想起，“这女孩儿是不是当年喜欢顾和平的那个？”
十二月中旬，赵西音生了个女孩儿。
老程往沙发一靠，姿势放松，看了他好几眼，语重心长道：“哥们儿，不年轻了，也该收收心了。”
老程说：“我可告诉你啊，那天我听小西提了一嘴，说黎老爷子在给黎冉安排相亲了。”
顾和平笑了，别开头，躲过她的手，然后站直了，退后两步，对她摆了摆手，“走了。”
顾和平晕着脑袋侧过头，就看见不知何时窜过来的岑月。
欠儿欠儿的，可不得换来周启深一个“滚”字。
赵西音是聪明人，即刻转了话题。周启深跟着向他发出邀请，“下月一一周岁宴，过来帮忙。”
顾和平笑，“会开车？”
“我今晚跟你说的，明白意思了吗？”顾和平问。
岑月戴着一只黑色头盔，短短的机车款羽绒服，单脚撑地，双手扶着车把，酷酷冲他吹了声口哨，“上车。”
“为什么失败啊？”
安静几秒。
别爱我，没结果。
赵西音乐死了，双手撑着腰，肚子往前轻轻顶了顶她，“来，借你点儿好孕气。”
又是一季秋。
顾和平笑得意气风发，说：“听说你前阵子去相亲了？”
顾和平想都不用想，撑着下巴，调侃道：“我去，她肯定不会来。”
顾和平心思一静，笑容淡了几分，“小姑娘，别瞎打探哥哥隐私。”
顾和平顿时愁眉，“哎呦喂，说半天了您还没懂呢？”
小月亮写：“开心，竟然在山西又碰到他啦，感恩每一次与温暖的人相遇。”
岑月摇摇头，“那您可千万别，我这人口味儿比较偏门。”
她有那么几秒，去认真审视顾和平的神色。但他波澜不惊，眉目间没有半分汹涌暗潮。赵西音忽的怅然，这一对短暂情侣，好像真的彼此放下，彼此别过了。
“那你好好谈吧，别跟他们一块儿玩。”岑月一本正经道：“你要想玩儿，问问我，我带你找对的地方。”
这一眼，竟有那么几分百转千回。
岑月问他，“你过来出差的？”
意思明白着，你那点少女怀春的喜欢，赶紧收网。
“小月亮。”他叫她。
顾和平心想，小姑娘，你特么真是个人才啊。他甚至一瞬间恍然，她说过对自己有好感这回事，是不是幻听来着？哪有给喜欢的人推荐别的女人的？
赵西音随手翻了翻，第二页触底，恰好看见三年前的一条。
周启深：“干吗？”
意料之中的答案。赵西音这半年都忙着练舞和全国巡演，但也没少听说顾和平的风流韵事。浪子还是浪子，都说回头是岸，但也许有的人，本就喜欢江河湖海的自由，有船不渡，有岸不达呢。
赵西音和周启深的儿子出生那年，老程和昭昭举行了婚礼。顾和平连出两份份子钱，心疼得要命，“你们商量好的是吧，趁火打劫。”
顾和平笑得没个正行，不疾不徐答：“收啊，哥又不是没收过。这不，人家不相信而已。我能怎么办？哭爹求妈告奶奶让她死心塌地跟着我呐？”
周启深掂了一下他红包的重量，尚算满意，“又不是不还礼，你自个儿不争气。”
“在这吃饭？”他问。
自顾自的，不是给他的。
她歪着头，白皙干净的一张脸上是被流彩灯耀出来的光亮。顾和平下意识地低下头，“你说什么？”
两人举杯轻轻相碰，喝尽最后一口红酒。
“先在家陪陪我爸。”
顾和平笑他，“不容易啊，咱们程哥有名分了，不再是没人要的老野狼了。你俩什么时候办婚礼啊？”
顾和平当然不为所动。
走了十来步，她没回头，也不知道顾和平是否还在原地。但还是举起右胳膊摇了摇，是再见的手势。
老程说：“婚礼得迟点。我爸妈拿我俩生辰八字去香港算了吉日，今明两年犯太岁，估计得大后年了。”
黎冉一脚蹬过去，“哪壶不开提哪壶！”
岑月一手夹着头盔在侧腰，甩了甩头发，“那你一三十多的男人干嘛还不结婚？”
“什么？”
顾和平还是那副平静表情，嘴角噙着淡淡笑意，“安排的哪家公子啊？”
“不用，我们人多，怕吃垮你。”黎冉笑嘻嘻的又答。
沾了酒，乙方那个能管事儿的就有点云里雾里乱搞了。豪迈一挥手，把经理叫了进来，舌头捋不直地在他耳边说着什么。很快，进来一堆长腿旗袍美女，香水味驱逐酒味，顾和平差点没被熏晕。
周启深扔他一粒花生壳，“神经病。”
顾和平连连点头，“那是，当我没说。”
顾和平订了第二天晚上的机票回北京。
也是，芸芸众生之中，哪有那么多所谓的惊艳呢。
踏实平稳的过日子，才是人生简单却珍贵的福报。
赵西音怀孕后，周启深几乎变成了五好男人，上下班准时按点，推掉了大部分应酬，俨然一个老婆奴。老程终于说服昭昭，在第n次求婚后，抱得美人归。
顾和平点点头，“比我强多了。”
“哪个包间啊？要不要一块儿？”他又问。
黎冉翻了个白眼，这人永远没个正形儿。
顾和平侧头看她一眼，以为她意难平呢，笑眯眯地说：“而且，我不来异地恋。”
岑月哦了声，“那就是分了。”
岑月不说话，但气氛中的犹豫和迟疑那样明显。
黎冉气的哟，白眼都快翻不回来了，“抠门鬼。”
他转过身，薄风衣的外套漾开半边弧形。
赵西音呵声一笑，“八百年前的事儿了，估计早不记得他这号人了。小月亮现在也算个小明星了，前途无量，庞导的新戏好像就签了她。”
啧，把顾和平气得头顶冒黑烟。
顾和平诶嘿一声乐了，“你叫岑杠杠吧。”
顾和平哭笑不得，“喂，小姑娘，能不能矜持点了？”
“你别动。”岑月按住他的手，解了一下旁边的纽扣，“好了。”
赵西音说：“和平哥，什么时候能喝你喜酒啊？”
顾和平倏的一声叹气，从栏杆边走过来，走到岑月面前微微弯腰，视线与她平行。
出了包厢，她一直揪着他的衣袖，顾和平哎哎哎地叫唤，“我衣服都要被你拽下来了。”
顾和平“哦”了声。
岑月自然听得懂，静静看了他两秒，也就这两秒，顾和平总觉得她眼里有类似于惆怅惘然的情绪。
说完，他真走了。
老程笑，“没事儿，先领证。昭昭说，不办婚礼也行，我带她去旅旅游，到处走走。”
岑月默了默，也伸出食指，忽的在他眉心一点。
她已拉住他的手站起身，“我们走吧，我爸唱歌可难听。”
黎冉气急败坏，“谁这么大嘴巴？”
“没呀，我还回北京收拾行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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