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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鲁揉了揉天天的头发，淡淡笑了笑。
徐鲁的记忆里，他是那一堆人里最没正行的，十几岁就不念书，在社会上混，抽烟喝酒谈女朋友，局子里不知道跑过多少次。
再见到她是满身酒气，低声问她：“你是不是挺看不上我？”
二爷爷下葬前三天，晚上都得叫一堆村庄里的人来屋里打麻将。最后一晚还没到时间，他们几个堂兄弟已经坐了一桌。
方瑜曾经紧张的问她：“算乱·伦吗？”
印象最深是那一年春节，她拎着酒和烟在晚上串门子。也是一口气跑到这里，推开门就看见几个堂兄弟在打牌，一个个二十啷当岁，嘴里叼着烟，跟个二流子一样，她是瞧不起的，可心底却想靠近。
后来她读高中，又在江城遇见他出来混。还是那么不可一世，随便一吆喝就一堆兄弟跟着的样子。一次次的相遇，一次次的磨合，有一天他看着她的眼神忽然不太对了，好些天都不找她了。
她最后停在路口，不是走不动了，是因为听到几个男人插科打诨的声音。还是记忆里的样子，说着荤话，哄堂大笑。
“二哥你太不够意思了啊，怎么也不给我说一个？江措这货压根就不喜欢你说的那种类型，我说真的。”
她心底有了主意，要回江城去了。
乡下的街道很安静，尤其是夜晚。两边的路灯昏昏沉沉像萤火虫点着灯，模模糊糊，看不清前路。只有身后二爷爷家门口的大灯泡亮着，门上贴着挽联。幽静，诡异。
“消防员是太危险了。”说这话的是她妈徐冰，冷静，优雅，这一堆女人里唯一的文化人，“可以让江措转文职。”
“说是谈过一个，分了。”七婆说，“我也没问。”
门口的台子这时已经搭好，彩灯饶了一圈亮起。
二哥：“人家这女孩小家碧玉，又温柔又乖，在大学当老师，别说江措，哪个男人见了都喜欢。”
方瑜后来说：“他这种社会上混的什么没干过，玩过多少女人你知道吗，你怎么会喜欢这种男人？完全不是你的菜，更何况你俩那种关系。”
现在外面很少有人叫她妍妍了，除了爸妈也只有老家人这样子喊。那时候取名字随了母性，小名是爸爸起的。徐鲁想起那个人这样叫她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是软的。
徐鲁笑自己现在还这么容易心慌意乱，不像他，断的那么彻底，一点念头都不给她留。那些年还没好的时候，他把她堵在学校门口，自嘲着说：“你再这样看我试试？”后来在一起，他说妍妍你看，我也没那么浑。
再后来呢？分分合合，还是断了。
东边的屋子，门朝外开着，放下了门帘。里面的说话声愈来愈清晰，二哥的声音最大，说话比以前收敛很多。
二〇〇九年秋，徐鲁回了一趟老家。
可是后来呢？
隐约还能听见里头说：“妍妍以前挺活泼的，现在文静多了。”
听到三婶忽然道：“七嫂，我听说江措也回来了？”
她侧着身子站在院落里，听着方瑜问她什么时候回江城。她心不在焉的说着，余光里那人并未抬眸看过这边一眼。
徐鲁站起身走过去，调整了下砖块位置。
回去的路上，天天拉着她说江措小叔还答应教我打牌，怎么咱走都不见他。徐鲁哦了声，原来他真在。
乡下的二爷寿终正寝，几个堂兄弟商量着办场大丧事。正值深夜，一大家子人守在门房下，搓着纸钱，叠金元宝，缝制新衣裳。
年少的时候她瞧不起他，可看见他那混账样子，玩什么都风生水起不可一世的样子，她就迫切的就想去靠近他那个圈子，或许是那种羞耻的优越感存在，出了校门，她清高自傲，偏偏被他染。
二哥还是那么热情：“妍妍？”
几个不太熟的堂哥对她笑了一下，一个道：“那边忙完了没有？”
从夜晚亮到清晨，四五点家里已经忙开了。厨房的电灶声响彻在黎明里，门口的乐人吹吹打打，曲子时而悲伤时而欢快。男男女女都穿好孝服，在门口站成两排，跟着棺材车去往墓地，天还未亮。
或许就是因为那样一个环境，他初中就不念书了，经常往外跑。玩世不恭，薄情。可他疼人是真的，不要脸的追她，不要脸的逗她笑，也一本正经的说过：“我认真的。”
蜡烛被风吹歪了，徐鲁用身体去挡。
“他那工作天天出生入死的，哪个姑娘愿意跟就怪了。他那性子也操，哪知道什么怜香惜玉，给我说算了。”
“他是弯的？”不知道谁说了这句。
兜里手机响起，徐鲁走去一旁接。
徐鲁从厨房出来，看见门口站着一个人。
“没呢。”徐鲁说，“我来找天天。”
江措那混蛋从她进来就瞧见她了，就是不出声，自顾自的打牌，这会儿听见她支支吾吾的嘟哝，有些好笑，抬头看了她一眼。
再回过头去看，他已经不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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