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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为什么这样步步紧逼？”
“……不憋屈。”
像被久病折磨的人，为了缓解痛苦的新药，心智顿失。他望定她，怔在原地。她的眼珠缓慢地转了转：“我保证不会聒噪，不会烦你……”他将烛台往桌上重重一叩，打断她的话，一把拉开被子上了她的床。
他冷笑一声：“要是让你们看出端倪来，本君这么多年是白活的吗？”
长发散在身后，他将手移开，将她圈在怀里，看她吓得不敢动了，才满意道：“你到现在也不知道矜持是何物。”
有人把她拍醒。
有人在笑。
“咦——”凉玉点着自己的脸，做了个“不知羞”的表情，“我们的眼睛是白长的吗？”
他望着她，一口气吹熄了蜡烛。她整个身子缩进被子里，只露了一张惨白的脸，一双眸子淌着不安的水色。他的手抚上她的脸：“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凉玉冷笑一声。她有些困了，声音含含糊糊的：“我的事你统统都管，你的事却不许我管。凤君老这么霸道，这怎么行？”
他微眯眼睛：“司矩的事情会有结果，你不要太急。”
她向后一闪，却看见了身后的季北辰，少年一把搂住她，在她耳畔缠绵地轻唤：“玉儿——”倏忽间又变成一副冷淡而憎恶的面孔，居高临下，推开了她。
她一下子抱住他，整个人缩在他的气息中，黑暗中，她将头轻轻靠在他胸口：“我……”
“错了。”他静静答道，“没有美人的事。”
“因为我体贴待天帝陛下，让他少操些心。”他浅谈辄止，捏一把凉玉的脸，“不该你知道的事情，少打听。”
“冷么？”他低声问道。
那个女人，穿着清章殿婢女的衣服，可是她以前从来没在自己的寝殿内看到她的模样。她的脸有些模糊，只记得她的头上有两股钗，弯弯绕绕，那一把骄傲而尖利的嗓音：“活该。”
半晌，没有回音。他微微低头，“睡了？”她摇头，又往他怀里蹭了蹭，倒像只想寻求庇护的小动物。他心里泛起一阵柔软的涟漪，摸着她头发的手突然间不动了，了悟般低声道，“我知道了，你是欺负本君现在是个女子。”
凤君……凤君刚刚说了什么来着？
窗外的夜风渐起，吹动着树叶，发出哗啦啦的轻响。此刻的静谧，宛如上天的恩赐，被拉扯到无限长，无限的温柔。
“……”
她拉住他的袖子仰起头，“……凤君，你陪我睡好不好？”她的声音低微沙哑，竟然带了一点恳求的意味。
她微不可闻地红了脸。原先知道凤君好看，天上地下的女仙大都为他的容颜倾倒，可她跟他待在一起的时间长了，天天看日日看的，反倒不注意了。可是近来，她倒是越发记得清楚凤君的长相了……哪怕他现在顶着小凤朴素的脸，一道眼风扫过来，她还是会控制不住地脸红心跳。
她呆呆望着眼前人片刻，转身就跑，撞进温玉温柔的怀抱里，“殿下，怎么跑这么急啊。”她那样柔和地笑着，忽然从背后抽出华蓉，一剑刺过来，却有人扑来挡在她面前，是谁？
她心里叹息一声，三百余年，她与季北辰的相遇，也许从开始就是一个错误。
青瓦洞的日子……再也没有无穷无尽的繁文缛节和殚精竭虑，有阳光，有草地，有一个扎着两髻的小姑娘，日复一日地摇着他的袖子聒噪，她的脸像团团的月亮，眸子似黑黑的曜石。
凉玉点点头：“如今温玉统摄花界已经二百年，原来认我的也都悄无声息，更何况是与我有隙的。”她微微抬起头来，“她既已叛我，就不能留，不如她这里打出一个缺口。”
她轻不可闻地叹了一声。
那个眼生的女人穿着清章殿侍女的衣裳，面孔惨白，不住地发出桀桀怪声：“你活该！”她笑得得意而张狂，头上两股银钗，树叉一样弯弯曲曲，猛地变长，怪虫一般伸出来，就要缠人。
“凤君不是说，听闻前两日温玉和季北辰吵了架？”
她咬住嘴唇：“我，我忘记说昨天的梦了。”
她迅速调整好情绪，拿出前两天算好的日子，打起精神盘算盘算：“三日后又是南极仙翁的寿辰了。”
感觉到怀里的人点了点头。
怎么了，经了一难，不是本该心如死灰的么？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想到这里，她紧紧咬住下唇，心里顿时空了，只剩下一点薄凉的自嘲。
她颓然叹了口气，不住地喃喃，“不能召纸灵回来，绝对不能……”
这一下，凉玉“蹭”地一下警醒了。她与凤君相熟有几百年，这样“相熟”却是没有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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