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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玉眼神茫然，脑中纷乱一片：“真的不是父君托梦给我？”
凤桐道：“怎么了？”
浑身上下，简直无一处不排斥这股艳俗的气质！
“行了！”他有些头痛，心道：怪道子如母女肖父，这个样子，活脱脱就是当年那个不讲理还能句句将人气个半死的紫檀殿。
凤桐摇摇头，顿了片刻，慢慢：“若你还使华蓉剑，我还能指点一二，只可惜现在华蓉指望不上……要修习折纸成灵，你父君是最好的师父。一切都要仰仗那一方行渊。”
锦冬答应着，欢欢喜喜地跑了出去。门闭上了，地上的光柱转了转，消失了。
“跑了？”凤桐挑起眉，“这狐狸这么不亲人，还真是难得。”
他动机成迷，好像是很早就在那里等着她了。
“你……”
“好丫头，胆子不小。”
屋里安静下来，凉玉幽幽低叹一声。
门口丢来一颗糖。
久不动气的巍因上神，只觉得胸中怒火滔天，恨不得将眼前人揍得鼻青脸肿，满脑子只剩下这四个字循环滚动了。
唉，又是一个红衣……
“可是，之后紧接着就是妖仙大战了。”凉玉眼中酸涩，“天宫众仙死伤者十之七八，其中就有我父君。”
这人一双眼睛如此漆黑，雪面薄唇，面容原本是有些刻薄冷淡的美，但他一笑，面孔便突然生动起来，像是扑面而来的一股桂花香，带着突如其来的浓郁芬芳。
“我问你，梦中人可是看不清相貌？”
他忽的笑了，也耍起无赖来：“谁告诉你这件事，可找得到证人？”
那时这少年风华无两，引得无数女仙痴迷。他只隔窗看了一眼，就哗地闭上了窗，心中十分不忿——天宫的风气实在不好，竟然喜欢这等狂妄奢靡之风，难道又要出一个紫檀殿了？
她也是做了花神以后才知晓，常住在问花阁里的收信小童，竟然是这样一尊大佛。
“好吃么？”眼前人说话了。
少女笑道：“小仙得罪，不过，既吃了我的东西，还请上神多担待些了。”
“那些话，自然也该是上神对你说的。”
紫檀殿笑了：“唔，若上神觉得这样实在不好……明天本君就放过这几只高贵的鹤，换成带彩翎子的大公鸡来，一步三唱，给上神请个早安？”
“哎。”紫檀殿笑着摆手，“本君不喜欢费口舌功夫，要是上神实在看不惯我，咱们便痛痛快快打一场，也好让你心服口服——听说，上神的木头玩意儿做得不错，恰好我的孩儿将要出世，还缺几件玩具呢。”
凉玉牵了牵唇角，却笑不出来：“……巍因上神似乎总是在悄悄帮我。”
百闻不如一见……果然是俗不可耐。
门外忽然噼里啪啦一阵嘈杂，二人感官敏锐，立即变了神色，隐了身形。
被云车映得红彤彤的云气聚拢起来，似为其风华倾倒。眼前人从头到脚都写满了贵不可言的气派，处处都不入巍因的眼。
她弯下腰，小心翼翼地用手帕拈起桌上的瓷娃娃，放在掌心：“咱们侯爷送给小姐的，这下可千万别再丢了。”
“是。”
巍因蹙起眉头，上下打量：“你……”
含得只剩下小小一块，嘎嘣一下咬碎，要命！他眯起眼睛，里面竟然是酒心，一点点浓酒，带着热辣辣的诱惑滚过舌尖，酒香飘进嗓子眼里，又甜，又带着桀骜不驯的气息。
他回过头去，书架旁不知何时倚着似笑非笑的凤桐，黑发蜿蜒在殷红衣衫上，金线密密匝匝绣了双凤，长长摆尾拖在地上。
巍因的午休彻底泡汤，怒而奋起，将榻上外袍随手一披，大步向外走去。
他心中怒火上涌，用手扶住额头：“死狗，给我回来！”
凉玉愈发疑惑：“可是，既然我父君与巍因上神是亲密故人，为什么从前娘亲从未带我拜会过他？”
巍因做了个梦。
他看着她，修长手指笃笃叩击桌面，有些迟疑地试探道：“倘若他不答应？”
原来这就是那个行事从来不知低调，驾云车，着绛红衣衫，张扬恣意的紫檀殿君上。
话一出口，她忽然想到鸿渐上神也死于非命，这话无异于揭人伤口，不禁悄悄睨着他的脸色。
他烦躁地翻了个身：“外头是谁喧扰？”
他的手覆上她的肩膀，“巍因上神脾气古怪，从不与人交好，到现在为止，也还是独来独往。但他既肯帮你，便说明他是个讲情分的仙，那就还有希望。”
他捉住她的手仔细看了看，果然见到一道小小的牙印亘在食指指腹上，她道，“算啦，先前送给季北辰一冬一件狐狸皮大氅，害了多少只狐狸的命，数也数不清，我也算是他们的克星了。又何必强求？”
她叹了口气，“听说上神答应父君，给他孩儿做一百件玩物，凉玉现今七百岁余，一天都无福享用……唉，这也算了，只是娘亲从小教导凉玉，做人要诚信，君子一诺，重如千斤……”
他说完，侧眼笑吟吟看着巍因，眼里有几分孩子气的得意。
她向来如此，为了别人做得周到妥帖，该想到的不该想到的她都顾到了，触怒天王老子也在所不辞。
锦冬踢踢踏踏地跑进来： “二小姐的瓷娃娃搁哪儿啦？”鸣夏紧跟着进来，四下翻找了一会儿，紧皱的眉头舒展开，“哎呀，果然在这里。”
她垂下眼帘：“我想起我父君。倘若他还在，不知道会不会也给我买这样的小玩物。”
巍因翻了个白眼：“我凭什么帮你？”
“你回来做什么？”
他半晌才睁开眼，眼前一张笑吟吟的脸，跟梦中那浓墨重彩如出一辙，险些让时空翻覆，分不清今夕何夕。
只可惜，那个人从来没有珍惜。
他的神色微微一滞。
……张狂无礼！
“对！脖子以上，便是一片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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