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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的嚣张样，国有大司空，天下危矣。”
趴在地上的春纤给翻了个个儿，让人一巴掌抽得鼻血横流，苏倾跪在她身前：“大胆！”
二人领了命，他瞥一眼墙头，纵身一跃，身影哗啦啦一闪，在围墙上一点，转瞬消失。
她扭了一下身，抓着她的两个嬷嬷见她面沉如水，手上皆放松了。苏倾站直，看了南风一眼：“是我回府探亲，误了时辰。”
苏倾茫然想，要是走，此刻倒是好机会。
影卫又道：“宋都统，他翁婿两个一向亲密，紧挨着坐的，桌上还有女眷，本以为只是个家席……”他哗啦一声伏下去，脑袋磕在地板上，“属下失职，请大人责罚。”
小小的轿子里挤了三个人，奶娘体格健壮，担轿的嬷嬷抬得实在吃力，途中要停靠一下，奶娘无法，只得下了轿子，挨个儿叱骂。
苏倾还要用手掰着，把船型的两个角的橙皮利落地起开，指尖酸甜的气息飘散出来：“没有。”
绣着牡丹花的圆形宫扇“啪”地落在轿子底的绒毯上。
春纤也知道苏倾在想什么，她猛地挣开拉着她的人，没人能想到她有这样疯子样的力气，她向着苏倾仓促地福了一福，笑涡里挂着眼泪，摇了摇头。
苏倾坐在椅上，双手绞着，手心满是冷汗，不一会儿，窗外忽然吵闹起来，府中仿佛忽然间涌进了许多人。
明宴默了片刻，手按在腰间，那块南君令他戴着，日日不敢离身，此刻硬邦邦地硌在手心里。
走吧。
轿子让人抬起来，奶娘挤在苏倾身边坐着，轻道：“尚仪热么，打扇。”
“郎中进去，现在都没出来，怕是不好。”明宴冷眼瞧着他：“同谁用的午饭？”
有时他心情好，就叠字叫她，谐音着本名“青青”，这是一种恶劣的宠溺，他垂着眼睛：“也不好好打量打量这屋里。”
俞西风不在，北风出门未归，东风分身乏术，俞南风瞥见后门处停了一顶眼生的轿子，身形一掠，便从前院到了这处。
他瞥了一眼椅子，轻道：“坐着等。”
“大人，出事了。”黑衣黑裤的约莫是个影子卫，这一脚不掺内力，却很结实，他扶着胸口，面色痛苦，“王丞相今日用过午饭以后，突然口呕鲜血，只怕……”
生了这么个天仙似的壳子，内里是一块顽石，没什么心眼子的实，还轴得很，只有困在他怀里的时候才乖。
苏倾想了一想：“生而为人，不论尊卑。”
苏倾望着她，还未启唇，她向后使了个眼色，又进来两个眼生的嬷嬷，一左一右地架起她的手臂，力大无比，捏得她的骨头都要折了，不由分说地将她拖出了门。
总是在关键时刻做哑巴的丫头，变作了真正的哑巴。
她那时想，苏尚仪可真好，不像她的娘，从小骂她是婊子、贱骨头。
奶娘放下厚重的帘子，把外头的光景全遮住了：“走快些。”
春纤瘫在地上，死尸一样地躺了一会儿，颤抖着爬将起来。
苏倾侧头看了一眼，旁边人的脸没在昏暗里，似是察觉她看过来的目光，打扇的那只手怯怯地停了一停，随即更卖力地加快了。
“站住！”南风手里拿了一根长棒，棒头挨着嬷嬷的衣襟，“还不放开。”
为首的那个上了年纪的她认得，正是王上的奶娘，身板硬朗，服侍于王上身侧，从前她出入于寝宫，总是见过。
春纤消瘦许多，眼里哀哀的，似乎有了比从前多出许多的愁闷的情绪，微张了口，却没能发出声音。
她嬉笑说：“我认得这个字，是大人的人，贵人的人。”
“对不起……”
门“哐啷”一声让人撞开，热浪滚进来，她转过身去，背贴着窗框，本以为是南风，可进来的却是几个嬷嬷，身上着的是燕宫的官袍。
苏倾偏过头去，果然见摆柜子的地方不知何时换了新的，沉沉的黑木，比原先大了一倍不止，她走过去，“吱呀”拉开柜门，右边堆满了彩色绫罗，看样式也不像他的。
苏倾已经擦干净手准备挽着袖子研墨了，闻言有些惊异地抬头：“大人不是在忙么。”
苏倾见了那肉瘤似的断舌，指头麻痹了似的，从指尖凉到关节，她闭了闭眼睛。
一时间，前院、侧院皆静默了一瞬，似乎空气都停滞不动，无数双眼，各怀心思地交织着。
苏倾肺里似乎全是棉絮，没命地跑着，茂密的树冠如云，飘过人的头顶，踏过弧形的小桥，桥下的一条窄河，徐徐东流。
“扑通——”
东风冷冷扫诸人视一周，慢慢撸起袖口：“想要个什么说法？”
当了一辈子的老鼠，总算当了一回忠仆。
立在前院的郑都统双眸一眯，头上系着的白布条，迎风飘着个断头：“鸩杀丞相，扣押王后，司马昭之心人人皆知！大司空若敢反，我手下十二卫就侯在门口，定当肝脑涂地，拱卫王上。”
“那同我说说话。”
奶娘敛袖行了一礼，语气却是冷冷的：“小爷还请行个方便。”
苏倾忙道：“大人。”
“这丫头煽动人心，其心可诛。”奶娘切齿道，“拉下去……”
奶娘在这双安静的眼睛里面看到炽烈的一把火，她好像预感到苏倾在想些什么。
奶娘脸上这才带了一丝满意：“苏尚仪这才是识大体。”
“大人……”她刚叫了一声，窗户发出“咔嚓”一声断裂的巨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