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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风来，杜鹃枝叶晃动。
“……”
那把伞“哗”地撑开，眼前雨丝浓密如帘，城市高耸的建筑变成盘踞天边的黑影，乌云密布的天就像电影里画出来的那样。
“等你醒来，”她的脚跟已经裂开，小腿上沾满泥水，声音朦朦胧胧的，像在讲童话故事，“等你醒来，你就躺在自己的床上了。”
蓝眼睛的男孩犹豫了一下。
他马上清醒过来，迟钝地想起，她没有来得及被存进联系人中。
并且，学校的教员和领导默许女孩子穿得性感一些。
他在连绵的雷声中昏沉沉地想，暴雨来去匆匆，它总会停。
他怀疑自己在做梦，一把抓住了她滑腻的手，她掌心湿漉漉的，真实的冰凉的触感，迅速反握住了他，眼珠微微一滞信息更新了一次：“我们得快点回去了。”担忧的声音没在雷声里：“一会儿雨会更大。”
“你对着学校里的每个人都识别了一遍？！”
“y，嘿，不走吗？”班长离去时，发觉还有一个人没有走，这个男孩安静地坐在桌前，脸色惨白，他穿了一件简单的灰色体恤，几乎和昏黄的背景融为一体。
也许需要一次全身电路和芯片的检查。
一声细细的，微弱的声音响起。
她肩膀上的衣服也是潮湿的，摸起来又软又凉。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他扶着自己的膝盖，“你怎么知道……要来找我？”
“安安？”后来的赤足女士肩膀上充满水渍，手里拎着一双高跟鞋。
“从前不是跑得很快吗？”高个子的男孩笑道，“不过现在连长跑测试都及不了格。”
心爱的游戏机被别人借走，当着他的面，肆意往电钮上浇水的感觉。
那感觉就像……就像……
“如果没有问题的话，今天的天文课就到这里了。”
一朵一朵的灰色的伞盖出现在楼下，无数沉默而焦急的人涌成一股溪流，往教学楼里汇集而来。
她把桌子搬开，忙拉他的手臂，没能拉动。
“你干什么？”
但为什么当苏倾毫不犹豫地踏进积水里，抬起脚向前走时，浓雾使他看不清前路，只能隐约看到她白而细的小腿从水中抽出，一下又一下，他感觉到一阵非常强烈的不情愿。
“我看是要下雨了。”
关掉网页，开始敲起补丁代码来。随即他愕然想起来——那个烦人的程序已经被他永久删除了。
那股深入骨髓的疼痛并没有停，仿佛有一只小虫钻进碎骨的缝隙里，将骨头生生挤裂开来。
被挤压的眼球满是重影，他慢慢地看见一张白皙的脸，和两只垂在肩头的辫子。
他开始重重拍击自己的膝盖，企图将它驱逐，可怕的是，这拍击和疼痛比起来相当于没有丝毫感觉。
人类不喜欢撒谎的行为。
就像落满灰尘的仓库里，蜷缩在角落的一只流浪猫。
男孩坐在教室靠窗的位置，熄灭了平板电脑的的屏幕上，倒影出窗外一块明亮的天，以及晃动的叶影。
她的力气一直很大，从前在医院里，她就能直接将他架到厕所，那感觉像是被一辆起重机给吊了起来。
生育率高的女人，在联合政府那里，将会受到堪比战斗英雄的嘉奖。
坐立难安，恐惧的，心被悬在空中的感觉。
她忽然回过头来，脸颊擦着他的嘴唇而过，他皱眉闪躲了一下。
“好像是的，”她们雷声中捂紧耳朵，“外面好可怕。”
他的呼吸咻咻地喷在她脖颈上，心跳也加速了，飚到了200每分，苏倾的眼睛微微睁大，对他突然的反应感到有些失措。
浑身细胞都在收缩着，他从未感受过这样持续难捱的疼痛，腿上的绵长的疼痛占据了他的意识，甚至逼得他有点想吐。
在十米的距离内，电子表终于感应到了她，建立了关联。他默不作声调取了她的数据程序，慢慢下滑。
他再一次对自己咬牙，“你必须自己熬过去。”
他怀疑自己幻听，然而马上又是另外一声更加清晰的声音，“y？”怯怯的，担忧的的声音，像是猫咪的叫声。
可是这次他竟然下意识地干了傻事——想要打电话求助。他茫然在联系人s中寻找了一圈，满屏都是没有意义的姓名，没有他想要的那个。
她很高兴。
这是一个长得令他震惊的列表，他翻了几百页还没到尽头。
他轻轻一嗤，纤长的睫毛眨动一下。
有人堪依靠的安全感涌上心头，然而却不能全然放心。
“儿子，你在等什么？”他的母亲已经非常焦急地走进教室里来催促着，口里不住道，“地面通道一定会拥堵，我们得快点回家。”
“啊，如果你真的很好奇的话。”她微笑起来，当她笑时那蓝光便灭了，看起来更像一个羞涩的人类少女，“我花了三小时破解了门禁的密码。”
她忽然想起这句话，不安地抿了抿唇，“我就是站在每个班级门口扫一眼，然后就退出来了。”
“闭上眼睛睡一觉吧。”她将他向上抬了抬，加快了脚步，下载好了数本按摩教程，并存下了医院骨科的急救电话。
这时，轰然一声雷响，女孩子们的尖叫声响起：“啊——”
“可是……”抱着球的男孩开口。
“再说没有。”心中一阵焦躁，他用手臂蛮横地勒紧她的脖子，忽然想起来她不怕勒，又恨恨地松开。
片刻后，他抬起眼来，看着两个人勾肩搭背地消失在门口，仅沉默地咬了咬后牙。
苏倾又笑起来，走上了那条木栈道，黄白的芦苇被风吹得东倒西歪，她的头发也被风吹得混乱，她的眼睛闪闪的：“我猜到的。”
极限天气和可能造成的灾难，这些家长已经草木皆兵，即使是一次普通的大暴雨，在雨越下越大之前，他们也趟过雨水汇成的河前来。
“我不去。”y头也不抬，冷冷地说。
“然后呢？你怎么知道我在哪个教室？”他的小臂已经发僵，仍然牢牢举着伞，伞下是一块安逸的空间，她的辫子有时会碰到他的胳膊，一种迷乱的真实感。
“y。”
一只冰凉的手抚上了他的脖颈，他被凉得一个激灵，抬起快要裂开的头来。
跑到一半的时候，他的打了钢钉的膝盖会非常疼痛，即使医生开具了可以免体育课的假条，他依然如常参加考试。
大家“哇”地发出了惊叹声，并清脆地鼓起掌来：“英雄母亲！”
“放学打篮球吗，y？”一个抱着篮球的蓝眼睛男孩气喘吁吁地立在他的桌前，y抬头看看他，他身后另一个高挑的男孩拍了拍前者的肩膀——这个男孩发育得很早，长出喉结并已经开始变声，看起来更像初中生。他意味深长地说：“瘸子跑得动吗，别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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