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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倾看着他莞尔：“你被表白了。”
苏倾冲着黑乎乎的墙壁，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他低着头仔仔细细地将小雏菊插在窗台边上的花瓶里，用力抻了抻它们的叶子，一言不发。
他的手撑着墙壁，低着头在玄关处安静地换鞋。
从前她在实验室时，也常常看见实习生们聚在一起吃午餐，女孩子伸手打男孩的头，其余人哈哈大笑。
在此之前他可以自由支配时间，在实验室完成与他未来课题相关的实验。
五月份，y和秋原同时收到了国立大学信息科技系的保送信。
苏倾觉得身上有点儿乏力，她慢吞吞地移动到电源前，笨拙地给自己接上充电线，电源灯光闪烁的频率很低，这证明她的电是充足的，那她为什么忽然觉得很虚弱？女孩长而翘的睫毛一下一下眨着，看着昏暗的客厅，疑惑地按了按自己颈后的线，又紧了紧电源。
“她改了游戏的程序！”
她叫起来：“好像有人忘记带东西了。”
y是那个世界的医院。
“喔。”苏倾扭过头去，没有声音，也没有字幕，那是默片。
“是诗。”y有些不太确定地说，“大概讲的是云和鸟相互羡慕的心愿。”
在毕业的最后一年里，功课前所未有的繁重，y几乎睡在电脑桌前。
“你给小西买的花吗？”她扶着颈后的充电线，好奇地伸着脖子。
“嘿y，把这个苹果吃了。”
苏倾将地毯上的玻璃杯收到托盘里，忽然发现了地摊上不知被谁遗落下来的一个精致的粉红色纸袋。
大家盘腿坐在地毯上，用吸管洗着玻璃瓶里五颜六色的青柠汁或西瓜汁，额头上的汗珠被空调的凉气蒸干，惬意至极。
这一边骑士的招数已经放到了极限，快得令人目不暇接，y的眼珠里倒映着屏幕上的亮光，鼻尖上冒出细细密密的汗珠，半晌，出局的提示音响起，他暗骂一句，“咔哒”，负气地撂下了手柄。
y向这边走来，苏倾将袋子口敞开，将里面的东西倒出来。里面有一个包装精致的礼盒，还有一页纸。
苏倾将那页纸抽出来看，那张纸上被喷上了香水，上面用彩色墨水写了两行歪歪扭扭的中文，从字迹可以判断出写字的人并不善于在纸上写字，但却知道y对于纸张的偏爱，努力地一笔一画地完成了。每一句话后面都跟有一个小小的爱心。
热闹过后的屋里变得非常安静。
y侧过眼，暗暗观察她的神情。
y常在洗过澡后下楼来同她坐在一起看书。夏天的地下室潮湿而凉爽，他的发梢和t恤里散发出清爽的沐浴露气味，膝上放着一册厚重的《时间简史》。
那眼神里同时含着好笑的怜意和滚烫的恨意，半晌，他无声地叹了口气。
众人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一场旷日之战：锐不可当的骑士，和灵活诡谲的魔王，不断爆发的浅蓝色和红色的攻击光芒几乎占领了整个屏幕，像是节日里放烟花一样。女孩白皙的手指快得几乎闪出重影来，她似乎总能提前预判对方的动作，打得不疾不徐，又快又准。
“那么是小西给你买的花？”
蓝光倒影在少年脸上，照亮他的长睫，他答得漫不经心，偶尔会侧过脸来看看她听懂没有，每当他转过脸来的时候，苏倾都仰头冲他笑着，那一双黑眸如曜石。
苏倾每天晚上上楼来同他送宵夜，有时y会发现许多新鲜的事情，譬如苏倾实在娇小，她的一张脸可能只有巴掌大，手腕和脚腕更是纤细。她的肩膀瘦削，好像随便一揽就能被扣在怀里，动弹不得。这样一个人，居然总是以监护人的姿态对他说教着。
书上这样写道，这就是人生的节律。
十有八九的时间，他坐在桌前不答话，看着她的裙角心动神移。
后来有一次，他放了一个奇怪的没有字幕的片子。
苏倾在围裙上擦干了手上的水珠，远远地走过来。
一刻钟后y回到别墅来，因为晚餐喝了不少红酒、又过了极开心的一晚的的缘故，少年脸上浮着兴奋过后的薄红。
“鸟儿愿为一朵云，云儿愿为一只鸟。”
夜里一点钟，那个叫小西的女孩首先提出离开，她站起身，细声细气地说：“我们还是不要叨扰太久了吧。”
中场休息时，不知谁注意到了一个人忙碌着清洁餐具的苏倾，远远地叫道：“姐姐来休息一下吧。”
苏倾也朝他挥挥手，她的半个身影没在黑暗里，只看得到一点侧脸，唯有一双黑眼珠眼珠闪闪的：“y，送送大家。”
其他人也纷纷站起来。秋原招呼大家离开，远远地朝苏倾招手：“谢谢你的款待。”
“y：非常幸运能遇见这样特别的男孩。从高一第一次见你时就喜欢上了你，不知你毕业后是否愿意做小西的男朋友？如果你收下我的礼物，就当你同意啦。【笑脸】”
这是一个日韩混血的长相甜美的女孩子，一头妩媚的长卷发，身材纤瘦，套在棒球服和超短裙里。她打扮得很精致，耳垂上挂着长长流苏的闪光的耳环，嘴唇上杏红的唇釉凝成镜面，衬得皮肤白而光滑，说话时瞥向头戴耳机的y。
“泰戈尔？”
“……”y攥紧了那张纸，猛然抬头一动不动地看着她，欲言又止。那眼神很复杂，似乎有些狼狈，慌乱，但更多的是恼怒。
后来有一次，她在一本旧书上，读到这样一行斜体字：“鸟儿愿为一朵云，云儿愿为一只鸟。”
睡觉前，y总会习惯性地打那只老旧的、被她改编过的兵人游戏解闷，如今他已经打到了七十七关，等待角色以各种各样令人瞠目结舌的方式死去，然后闷笑着拉过枕头入睡。
苏倾将打开的书页贴住自己的心口，她将这两句美丽的诗镌刻在心里。
“怎么不开声音？”苏倾有些疑惑地扭头问，y低着头扫着地面，眼低很快地掠过了一丝狼狈。
“空调的风口不可以对着脸。”她踮起脚尖用手指调整中央空调的程序，认真地说，“你会得面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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