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屹湘把电话按在地上。
脚下若步步生莲花那般从容镇定。其实长时间的乘坐车子，她的膝盖已经扭曲变形一般的酸痛；还有……幸亏她戴着头盔——这样的她，就算狼狈一些，总不至于看上去不堪入目。
“是湘湘，是湘湘……爸爸。”她手扶着湿乎乎的冰冷的地面。地面在震颤。她觉得头晕，可是重复着，“爸爸，是湘湘……”
“董先生，车子来了。”李晋从外面进来，车子已经等了一会儿，后面的车在催促。
抬头看着路边的指示牌，标明往东京方向去是多少公里。身后有人在用汉语争论这样去东京究竟要花多久的时间，她急忙回头。就在她乘坐的救援车前面，一辆斯巴鲁森林人上下来两男一女三个学生样子的人。
邱亚非照着玻璃板上印着的纸条上写明的号码顺序拨出，电话已经不通。这串号码，从下午至午夜，他坐在这里不知拨打过多少次，已经烂熟于心，但每次拨，还是要核对清楚，生怕拨错，错过接通的机会。
……
潇潇点头。
他定定的站在那里。分明是望着她的方向，目光却好像穿透了她的身体，去了另外的地方……她也不确定他是不是真的看到了她。
“妈，湘湘打电话回来了。爸爸接的。”他说。
屹湘裹了裹身上脏兮兮的外套。
“你呢？”她问雅代。
可耻的，她只能用这样的方式安慰可能失去很多至亲的松子老太太。
“喂……是的，我现在就要去机场……到了再说……”他经过了她身边。
她出不来声，呼吸粗重，一把握住了嘴。
雅代理解的点头。
房前的葡萄架，老藤缠绕，密密实实的。
这一路的行走远比想象中的要艰难的多。
白色的药片把一杯水弄的浑浊不堪。
也许是屹湘的模样够引人注意，也许是她的态度足够诚恳，当然最重要的是她的护照证明了她的身份是如假包换的中国人，他们带上了她。
她傻傻的笑着。
爸爸、妈妈、哥哥……我还活着。
她坐在车子最后面的一个位置，看着那两个瘦小的身影慢慢远去……是的她一定会再回来的。
“你这个笨蛋，终于活着回来了！”他将屹湘抱着左晃右晃。
他们开开心心的走了。似乎也并不在意这个“阮尧”和“方便”。
再次的，经过了她身边……真的过去了吗？
“叮”的一声。
她说我还会回来看你们的。
她已经知道仙台空港暂时封闭，新干线也已经停运，此时要立即赶回东京，只有乘车一个选择。
她几乎感受不到自己的心跳了。
郗广舒愣了有好一会儿，手里握着茶盅，“你确定？”
一路上颠簸，车子时不时的遇到阻碍。路边的加油站排满了加油的车子。在等待加油的时候，屹湘下了车。
他慢慢的踱到了东厢房。
她转身。
潇潇站在一边，担心父亲的身体，说：“爸，您别着急……”
却没有吃，一把药都扔进水杯里。
“我怎么能不着急！”邱亚非脸色相当的差。他看了儿子一眼，说：“快去告诉你妈妈，让她放心些。”
是的。是父亲桌子上那架老式的电话。接起来会有“叮”的一声、挂断会有“咚”的一声，她在叮咚之间过了很多年……她忽然哽咽。
“湘湘……爸爸妈妈哥哥都在这里……湘湘平安就好……我们等你回来……”
屹湘蹲下去，她大口的吸着气。
最后一次。
多么乐观的人……
“Vincent，我决定了，不能老死在纽约……我要去北京。”
雅代告诉她，救援人员送来一批物资，而且可以带走几个人，“郗桑，回到仙台市中心，你再想办法回东京。在这里拖的久了，我们担心你的伤势。”
苦的。
上车之前屹湘与她们久久拥抱。
他靠在椅背上。
那对男女拥抱在一起的亲昵样子，清晰的印在了他的眼底……
不，不是叫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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