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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晃了她一下，她缩了缩，畏寒似的，缩进他怀里，原来真是睡着了。
床尾小桌子上放了黄色小碎花的病服，床下正中央摆着一对同色同质的棉布拖鞋。
将她抱起来。走之前一脚踢开那让她伤了脚的跳舞鞋子。
奇特的是她不管尝试做什么食物，极少失败。即便是这样有点复杂的糕点。做出来的味道总是有点她自己的特色，吃过，便是难忘。
醒过来见还在路上，却又要埋怨他：“怎么还没有到？阿笨，你又走错路？”
注射的药物中应该有镇静成分，睡梦中的她仍不安定，好像随时都会醒来。
从幽静的街上，到宁谧的公园里，她被他抱着，慢慢的走。她的舞衣垂垂缀缀，身上香香的，那是为了舞蹈时更迷人设置的香氛……他们也不说话。他手臂酸了，她却睡着了。
董亚宁将拖鞋放下。
走在安静的树林间，走出去一个路口，转弯，再转个路口，便到了她的公寓——记性差？怎么会。她不知道，他只是故意走错。因为不愿意早早的放下她。真奇怪，即使是朝夕相处，他仍然觉得不够。不够紧，不够密，不够……
“你干嘛？”他没好气的。
她不喜欢硬硬的鞋子。什么样的鞋都要柔软跟脚的。她脚上的肌肤柔嫩，最经不起不合脚的鞋来磨。偏偏早前爱玩爱跳舞，也有那样的时候，为了一场舞会，穿了新舞鞋，磨的脚破了一点点皮，还要对着他发脾气……那是何等的骄纵。只对着他一个人的骄纵。生生的要他说出一句来：“邱湘湘，你这就叫恃宠而骄，懂吗？”
他走开了。
过了一会儿，她活动自如了，忽的又笑起来，踢他。
伦敦的夜晚，安静的时候很多。只是对她来说，少了些吧，她的夜太深太精彩。
“就笨！笨死了！”她踢腾着。亮晶晶的高跟舞鞋被踢开，陷进黄叶里。她人也索性倒在厚毯子似的黄叶中，仰着头。以为她要耍赖撒泼让他再抱着，却不料她沉默良久。怕她又睡过去，又还要继续装着不高兴，就伸脚踢踢她的小腿。就听她幽幽的叹了口气，说：“伦敦的夜晚，也有这样安静的时候。”
他松了手，慢吞吞的说：“怕痒啊你？”
是的，走错路了。绕了几个圈子，还没回到她的住处。
“喂……”软绵绵的声音，“阿笨……呀！”她惊叫。
她开玩笑说，如果有一天她什么都不做了，回到家里，也会是个称职的主妇。
翻过来看看，恰是她的码。
病房里多了一台餐车。不锈钢罩子在灯光下闪着耀眼的光。
他装着生气，叫道：“再说我笨，我就把你扔这儿！”
他掐了腰站在那里，看灯影下她的样子，明明是想笑的，可是脸绷着，说：“不准再说我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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