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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者,只管说三代圣人以道为治,而不言圣人有术,则圣人几成笨物矣!其实圣人自有术,但其用术始终不违道,所以为圣人之治。近世列强之才,于物理知识方面确有训练,惜于天道不肯究,此个关系不小,余难仓卒言之。韩子“因天之道,反形之理”云云,近人有下一句,失却上一句,所以不堪担荷世运。先生此段语,深可味。

    “虚以静后,未尝用己。旧注:常当虚静以后人,未尝用己而先唱。熊先生曰:此本道家主张,却须善解。汉以后之人受此影响,便一意全身远害去,乃失老子本旨。政治、经济等等,合要大改革时,而群迷犹多不悟。有道者明知之,何忍不用己先唱?但既投身天下,当事变之冲,却要因天道、察物理,不由得一己横冲直闯去。如舟行遇大风,随波涛上下,完全不可用己而唱先去强犯波涛,只有虚静以后于波涛,相机而进退以随之,恰巧怪极,明明我随顺波涛,似我不胜他,然实以我随顺波涛而令惊涛骇浪无法胜我,终是我改造了他。此一譬喻,最可形容道家意思。道家此等语,正为身当大任者说,非是教人退避世外,作驯羊以待屠宰也。是为大人御世者说,非为细人藏身者说也。然虚静以后于狂潮,而乘其机以进退,此事大不易,非见几远者,不能乘几,即不知进退。如第二次世界大战,希魔一意用己先唱,知进而不知退,此由不能远见于几先,故有亡国覆族之祸;而英之张伯伦又怯且伦,一意后人,养虎自贻患,英之危如累卵,其去亡也无几,此亦不能远见于几先,与希魔同病也。易曰“知几其神乎”,非虚静而不离于道者,何可知几?韩子之学,足以语于知几否,吾不能知,然能知致虚守静之要,斯可谓立本矣。知几而后可言术,故术非智巧可能也。智巧者,阴鸷之狂慧,可以侥幸一时之利,以此谋天下事,终当祸苍生以祸己也。秦政不得韩子之真而窃其似,卒蹈于凶,万世之殷鉴也。

    夫道者,弘大则无形;德者,核理而普至。德者,道之德用。夫言道者,亦言其德用而己,离德用,无以见道,故德即道也。核字连理字为词,未详其义。熊先生曰:核当作覆,道之德用布覆万物,使万物各成条理而不可乱,故曰覆理。德无不行,故曰普至。 至于群生斟酌用之,群生禀德以生,日用一皆本其固有之德也。然有生者限于形,不克显其全德。草木有生机,鸟兽有知觉运动,人乃有灵性,凡物各于所禀大道之全德而有所用,要未能尽量显发之也,故曰斟酌用之。 万物皆盛而不与其宁。物之盛也,固皆禀道而生,以成其盛。然道德非有作意,故未尝与物以宁,直物之自宁耳。 故曰道不同于万物,旧注:能生万物。 德不同于阴阳,故能成阴阳。 衡不同于轻重,故能量轻重。 绳不同于出入,故能正出入。 和不同于燥湿,故能均燥湿。 君不同于群臣。故能制臣民。举臣即摄民众。 凡此六者,道之出也。六者皆自道生。 道无双,故曰一。无双犹云无对。 是故明君贵独道之容。旧注:道以独为容。按独者,绝对义。 君臣不同道,下以名祷,一法之布、一令之出、一政之行,皆名也。名者,上之所操,下不得自主,唯以此祷于上,而受之以供职。 君操其名,臣效其形。形者,事也;臣守职以举其事曰效。 形名参同,上下和调也。”

    韩非主独裁,主极权,其持论亦推本于道,故曰“道不同于万物”乃至“君不同于群臣”,又云“道无变,故曰一”,又云“明君贵独道之容”,此则于本体论上寻得极权或独裁之依据。史公谓其大要皆原于道德之意,诚为确评。极权之治,人主不可无术;无术则不能督率臣下使之各举其职。术非苛察之谓也,苛察可偶行于细务,不可以持大体。人主好苛察,臣下将结其近习以营私而废公,如是者,其政昏乱,其国危亡。故人主能术者,欲修其治,莫如形名参同,上持其名以参验臣下之事形而严责其效,不效则重罚加之,故术与法不相离。 务使形各审合;无有差失,如是而不治者,未之有也。扬权篇有曰:“黄帝有言‘上下一日百战’。下匿其私用试其上,上操度量以割其下。度量谓法度。 故度量之立,主之宝也;党与之具,臣之宝也。臣下厚结党与,便可夺上之权而行其私。 有道之君不贵其臣。不使臣得私结党成贵重之势也。臣下党与势重,则主权将倾也。 内索出圉,必身自执其度量。臣庶四面谋君,常欲使君在牢圉中长受锢闭。今君求出圉,必身执度量以割断臣下之势,使其阴私不得逞。 毋使民比周同欺其上。”又曰:“欲为其国,必伐其聚。聚谓背君而结党者。 不伐其聚,彼将聚众。”韩子言治内之术虽多端,而要在统一臣民之思想与意志,使皆不得有异动,故有“为人君者数披其木,毋使木枝扶疏;数披其木,毋使木枝外拒;数披其木,毋使枝大本小”等语。外拒谓枝之旁生者将向外发展而拒其本干。案今之清党,亦披木之旨。 韩非殆以为圣人独裁于上,故天下不当有离异,颇有宗教意味。此说竟为秦政所完全采用。夫极权之治,固须集中力量,然学术思想不可束于一途。宇宙无量,理道无穷,各宗派之说,宜任其自由发展、互相观摩为最合理,否则其民群思想凝滞而活动力亦随之消失。中国秦以后之历史已足证明此事。政治上主张不必同者,如退而在野,不至有越轨破坏之举,其持论或有当于当世利弊者,犹当采用,引为诤友,何可不容其存在?社会本由各分子相集而成全体,如人身由百骸六脏集成全体,若有一部分亏损,必影响其全体难以久支,此人人共知之事。韩非数披其木之术,徒为秦政辇教猱升木,而祸害中于国家民族永不可拔也。明祖起寒微而陟帝位,行独裁之政。汉以后开国之主,杀人最多者无如彼。元人入关九十年,惨毒与贪污之风影响于社会者至深至大。明祖初兴,既力革元政之污习,又猜防同起草泽之枭桀,其不能不辟以止辟,亦可谅也。然明祖自感杀人已多,而天下反侧之图与犯罪之行并不少止,颇戚戚于心,思求其故,乃遍读五经,而无所悟,不得已,复读《老子》。至“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乃恻然感悟曰:余欲以杀使人惧死而易念,是大误也。自是专意政教,不复以杀为治术。当时元人在塞外,势力犹盛,而明祖卒能保固神州者,幸有此一念觉悟耳,否则残杀不已,民之懦者日毙于刀斧,强者挺而走险,社会恐怖无止境,残破无止境,元气无恢复期。外祸将复深入,明祖不与族类同毙不得也。人生何乐而为此乎?韩非数披其木之说,不独非治道,实非人道也。中国经秦政之暴虐,迄今不振,韩非不得避作俑之愆也。韩非本学道者,胡惨酷至是乎?熊先生曰:道家下流为申韩,非无故也。儒者本诚而以理司化;老氏崇无而深静以窥几;墨子兼爱兼利依于正理,儒之别子也。墨子似未破统治,然主兼爱、兼利,则民主思想之根本也。 老氏则去儒渐远矣。夫深静以窥几者,冷静之慧多,恻怛之诚少。又凡先天下而识几者,不用世则已,如用世,自有天下皆芒之感,而果于独用其明。果于独用,未有不力排异己。韩子言术不觉惨酷,亦道家启之也。

    卷十三《外储说》有曰:“田子方问唐易鞠曰:弋者何慎?对曰:鸟以数百目视子,子以二目御之,子谨周子廪。廪谷,弋者所藏之以饵鸟,而因以获鸟者也。弋者须周备此廪,而防鸟之伦取。 田子方曰:善。子加之邑,我加之国。子方谓唐,宜以谨廪之道推之于治邑,而自谓当以此道推之于治国也。 郑长者闻之,《汉》《艺文志》道家有《郑长者》一篇,云六国时人,先韩子,韩子称之。熊先生曰:长者当是列御寇。 曰:田子方知欲为廪,弋者欲获鸟,必自为廪。今欲治国而可不自为廪乎?长者言子方之智只及此。 而未得所以为廪。长者意云:无为而无见者,是所以为国之廪也。子方之智不及此。 夫虚无无见者,廪也。一曰:齐宣王问弋于唐易子曰:弋者奚贵?唐易子曰:在于谨廪。王曰:何谓谨廪?对曰:鸟以数十目视人,人以二目视鸟,奈何其不谨廪也?故曰在于谨廪也。王曰:然则为天下何以异此廪。今人主以二目视一国,一国以万目视人主,将何以自为廪乎?对曰:郑长者有言曰‘夫虚静无为而无见也’,其可以为此廪乎!”无见者,谓人君虚静无为,即无意欲形见于外,国中臣民皆不得窥伺君心以售其奸也。此事有两说,一云田子方,一云齐宣王,韩子两存之。

    熊先生曰:韩非以为人主之能术者,其要在虚静无为而无见也。韩非于虚静无为似曾用过工夫,非虚言其理而已。《解老篇》有曰:“聪明睿智,天也;动静思虑,人也。人也者,乘于天明以视,寄于天聪以听,托于天智以虑。故视强则目不明,听甚则耳不聪,思虑过度则智识乱。目不明则不能决黑白之色,耳不聪则不能别清浊之声,智识乱则不能审得失之地。目不能决黑白之色则谓之盲,耳不能别清浊之声则谓之聋,心不能审得失之地则谓之狂。中略。 书之所谓治人者,书谓老子《道德经》。 适动静之节,省思虑之费也。所谓事天者,不极聪明之力,不尽智识之任。苟极尽则费神多,费神多则盲聋悖狂之祸至,是以啬之。啬之者,爱其精神,啬其智识也。故曰‘治人事天莫如啬’。”又曰:“众人之用神也躁,躁则多费,多费之谓侈;圣人之用神也静,静则少费,少费之谓啬。”又曰:“知治人者,其思虑静;知事天者,其孔窍虚思虑静,故德不去;孔窍虚,则和气日入。故曰重积德。中略。 积德而后神静,神静而后和多,和多而后计得,计得而后能御万物,能御万物则战易胜敌。”详此所云,韩非盖尝用致虚守静之功以养其神,栖神于静而不妄费,是谓无为;无为也,则意欲不形于外而天下莫得窥其藏,是谓无见;无见,则天下不得窃窥以制我,而我则守静以待天下之动而识其几,乃以静制动;不患无术矣。故韩非之术,终不免出于阴深、流于险忍。熊先生此论,深入韩非骨髓。韩非从道家转手之故,亦于此可见。

    熊先生又曰:道家功夫,唯致虚守静。儒者非不虚静也,而要在思诚。思诚二字虽见于《孟子》,孟固学孔者也。孔子于《易》曰“立诚”,于《论语》曰“主忠信”,忠信,诚之异名也。说见《读经示要》第一讲。 故思诚者,孔子之旨也。孟曰:“诚者,天之道也;思诚者,人之道也。”此义得之《大易》。夫真真实实曰诚,是为万化之本、万物之源,儒者则名之以天。老氏所谓道,亦就万化之本、万物之源而言,然老氏却以虚无言道体,其体悟及此而止矣。儒者言天,曰无声无臭至矣,何尝不虚无?然不于此处扼重,特于天而指名之曰诚,此是儒家体悟亲切处。余年二十前后,厌儒书平易而深喜道。三十后,更探佛氏大乘法而酷嗜之,四十五十后卒归于儒。此中有千言万语难为人说。世有智者读吾《新论》,《新唯识论》。 当自知之。夫于虚无而见诚者,方是真本真源;徒悟虚无者,难为依据。此意不可向浮慧者说。儒学主思诚,思诚者,尽人合天之学也。合天者,通物我为一体。通物我为一体者,其行政教则因人生固具之天即所谓性。 而涵养之、扶勉之,以进世界于大同太平,驯至天地位、万物育之盛。儒者非不知人之生也形气限之,有迷执小我形气之躯。 而失其天德以造作无量罪恶之趋势,非不知至此为句。 然儒者终不持机诈以制驭人,要以养其天德为主。韩非盛称弋人谨廪之故事,则纯恃机诈以驭人,是残忍之术也,儒者决无事于此。儒者亦非无术,余固尝言儒者本诚而以理司化,言化即不得无术,但其术非弋人谨廪之术。儒家经籍中,有一极精警之语曰“未有学养子而后嫁者也”,夫女子未嫁时,从不学养子之术,及已嫁而有子,则其养子之术至繁琐、至周密、至微妙,皆不学而自能者,何耶?彼不知其子与己为二也,彼之爱护其子者,一出于诚而不自知所以也,诚之至而术自出,无事于学也。儒家经典谓“王者为民之父母”,天下之所归往曰王,圣人领导天下,故称王,非必以为君主方谓之王。 此中意义深远,惜从来学者作平常语句,轻忽过去。父母于子无彼我之分,爱护之如其自护自爱也,唯然,故父母教养其子,尽心调顺扶导,调顺一词,意义无穷。佛度众生,特注重调顺,亦取法父母之道。扶者扶助,导者引导。 时或不便调柔;不堪随顺,则严加禁戒,纳之正道,其子苟非生而气质顽劣特甚者,当其受戒,立即感悟。子既长成,巍然独立,秩然自由,完其天赋之良知良能,一切不曾受损,一切无所阻遏。其所以如此者,则父母于子无有我与非我之对峙观念,非若霸者视天下群众为自我以外之物也。既无我、非我对峙,即无自视为统治者之观念;无自视为统治者之观念,即无宰制其子之观念;父母知识劣者,或有于子施不适当之干涉,然此是智识问题,究非若霸王以群众为其所宰制之物也,此须严辨。 无宰制其子之观念,故有调柔随顺,有扶持引导,皆所以养成其子之独立自由与发展其子之天赋良知良能,即或严加禁戒,亦所以养成其子之独立自由与发展其子之天赋良知良能。何则?父母之禁戒其子,本于一体不容已之爱护,非有宰割劫制之意欲存于其间,故其子于精神物质任何方面不唯无压抑之感,而只觉严父慈母春温秋肃气象,其感发兴起于无形,不能自明所以。如人不谢覆载于乾坤而以七尺昂然挺立,实由乾坤浩荡,覆而无已,载而不有,故人得昂然其间而相忘于无何有之乡也。圣人责长民者以父母之道,此为真民主自由之法治,人类如不自毁,必由此道无疑。真民主自由,今之英美何堪语是?《读经示要》第一讲以九义明治化,未可忽而不究。欲达到真民主自由,必如《春秋经》所谓天下人人有士君子之行,谈何容易哉?方其未至天下人人有士君子之行,则对于民群保育之功万不可无。而一言保育,则唯取法父母之道方不伤害人民之天赋良知良能与其独立自由,天地可毁,此理不可易!若如古今霸者以国家为侵略之工具,而不惜用种种宰割切制之术以牺牲人民,将其心力、体力、物力,一切在侵略政策下,供富强其国家之用,而后展其侵略异国异族之雄图,如德国希魔与日军阀之所为。吾国圣人以国家为一文化团体,决不利用国家为侵略他国之工具,但亦决不受侵略者之侵略。 弱国之民只为世界上野心家而生、为世界上野心家而死。老子“天地不仁”之言,上背《大易》“群龙无首”之训,何其过甚耶?群龙者,群众之象。无首者,虽互相和集而为团体生活,但人人各得自由,各得独立,无有独操特权者,故云无首。 韩非本霸王主义,其言术祖道家,虽有黜智巧之说足为吾人矜式,然即其书而细玩其持论之条贯与精神所注,彼实与吾儒天地悬隔,虽高言黜智巧,毕竟坐智巧胶漆盆中出脱不得也。弋人谨廪之术为韩非所深取。吾知韩非为天下,其术皆此类而已。谨廪之术所以诳鸟而纳之鼎镬,且深防鸟之逸去也,是刍狗万物之术也,是人类自毁之术也,是古今霸者不期而同用之术。唯用之有泰甚与否耳,去泰去甚,犹存几分人性,泰甚则余弗忍言矣。熊先生发明儒家保育主义,最有冲旨。盖治道必以真正民主自由为极则,《春秋》太平大同之隆,由此道也。然真正民主自由,必如《春秋》所谓天下之人人皆有士君子之行而后可获致,谈何容易哉?方天下未至人人皆有士君子之行,则必须行保育政策。而保育则必以父母之道,断不可取弋人之道。弋人以机巧、骗诈使万物堕其术中而不悟,乃以伤万物之命;父母以真诚与子为一体,无宰制其子之私欲,故常随顺子之天性而扶勉之,使其自然发展而各正性命。弋者因物之求食而遂以食饵之,因以制之;儒之道未尝不使人足食,而必使人复其性,即充其灵性生活,而人不仅为求食之下等动物。此儒者之道所以赞参化育、高明同天、博厚如地而非凶猘之徒所逮闻也。夫以经济改革号召当世者,是食道也。儒者固曰“民以食为天”,非不注重乎此。《大学》以理财归之平天下,而宗本于恕。洁矩即恕。 恕者,视人犹己,不私己以侵削他人或他国,不利己以刍狗万物,天下全人类皆经济平等,即各足其食,乃得有余裕以开通其神明,而复其性矣。儒者为人类解决食之一大问题,要在返诸本心之恕。恕即诚也,此与弋人以食诳鸟而制其命之术截然不可同日而语。古今霸者皆弋人也。孟子愿学孔,故为人类倡均产井田。而必贱霸,其忧思人类之深也,仁且智矣哉!

    余虽不取韩子之为术,而深感其言有亟切于吾国当今之务者,略提二事。其一事曰韩子生危弱之国,而于外交则斥尽当时合纵连横二派之术,乃一以自恃而不恃人为国策。卷五《饰邪篇》曰:“乱弱者亡,人之性也。治强者王,古之道也。越王勾践恃大明之龟,与吴战而不胜,身入臣于吴;反国弃龟,明法亲民以报吴,则夫差为擒。故恃鬼神者慢于法,恃诸侯者危其国。曹恃齐而不听宋,齐攻荆而宋灭曹,邢恃吴而不听齐,越伐吴而齐灭邢;许恃荆而不听魏,荆攻宋而魏灭许。今者韩国小而恃大国,谓恃秦。 主慢而听秦。魏恃齐荆为用而小国愈亡,故恃人不足以广壤,而韩不见也。此皆不明其法禁以治其国,恃外以灭其社稷者也。臣故曰:明于治之数,则国虽小,逗。 富;句。 赏罚敬信,民虽寡,逗。 强。句。 赏罚无度,无论政军等任何方面,贪污败职者皆无罪,奸邪为爪牙者各结党与而欺其上,以据重位、营私利,赏罚悉无法度。 国虽大,兵弱者,地非其地,民非其民也。”卷二《八奸篇》曰:“听大国为救亡也,而亡亟于不听,听大国则割去根本重地不足满其欲,一切诛求与束缚之来,将倾国为奴而犹无止境。故听命于大国以教亡者,其亡尤速于不听。 故不听。句。 群臣知不听,则不外诸侯。”因人主听大国,则臣民愈怯,必益务外结而相率以趋于自亡而不知耻,是不止亡国亡天下之痛也。又曰:“其于诸侯之求索也,法则听之,不法则距之。”两国平等互惠是为法,割我领土、据我险要、夺我资源、奴我人民是大不法。 综上所述,可见韩子于内政外交,一以自恃而不恃人为立国精神,为坚强自信而绝不游移之国策。纵横之徒,或联与国,或事一强,皆恃人而不自恃,自速其亡,韩子两斥绝之。当时六国之天下,唯韩子一人独延两间生气于衰绝之余,其有功于造化者大矣哉!余确信古今有国者,苟自恃自爱而不自亡,则其并世任何强国决无可以倾覆之者。孟子言国必自伐而后人伐之,亦同此旨。弱国皆能,自恃、能自树立,而后可言世界主义,否则有强权而无公理。

    其二事曰韩子思振危亡之韩国,首以治吏为政本。卷十四《外储篇》曰:“人主者,守法责成以立功者也。闻有吏虽乱而有独善之民,吏虽乱,贤人不改操,《论语》所称逸民是也。 不闻有乱民而有独治之吏。民乱于下,必吏首乱于上也,吏导民者也,以民之习于乱而知无独治之吏也。 故明主治吏不治民。”其说曰:摇木者,一一摄其叶则劳而不遍,左右拊其本而叶遍摇矣。临渊而摇木,鸟惊而高,鱼恐而下;善张网者引其纲,不一一摄万目而后得,一一摄万目而后得,则是劳而难,引其纲而鱼已囊矣。故吏者,民之本纲者也。故圣人治吏不治民。详韩子所言,盖谓圣人守法而选用大臣,大臣则奉法而督责群吏,使各率其民而举其职,则治本立。故曰明主治吏不治民者,非不治民也,治亲民之吏而民已治矣,是摇木拊本,张网引纲之说也。民国初建,袁氏欲反民主,昌言国民程度不足。在袁氏固以此为僭窃之借口,然民众自治自主之力必须扶持诱导,则不容忽视。国民党有训政计划,不为无见,可惜训政徒托空言。夫训政必群吏奉法,能率民众以奉法而举其公务、修其私业。私业谓私人职业。 吏治成则民治成,民治成则民主成,此事理之必然也。民国垂四十年,全国守令号为亲民之长吏,其所事者则唯承上意严行搜括、藉以分赃而已,此外则一无所知、一无所能、一无所事。训政不能,适以训乱、训亡。袁氏迄今,相继崩溃,夫岂偶然!古之循吏,必身亲民间疾苦,与之痛痒相关,又深知人民情伪,养之而后教,教之不率而后有刑。今世大变,措施之宜无可泥古,然亲近民众与扶导民众者,必有慈祥之心、精明之识、通达之学、干练之材、贞廉之守、勤劳之习,更其教而必合于人道,修其政而必切于民生,猛而不失其宽,锐而勿操之过急,庶几安定地方,使民有乐业安生之趣,治具渐张而民主基础始定。韩子重治吏,至今无可易也。如其以一切破坏之主张而言改造农村,吾恐衰弱遗黎摧之太过,难存于强大之间也。

    韩子云“术者,人主之所执也”熊先生释执字以二义,曰执藏,曰执持,详前。 可谓综其体要。韩子固言大不可量、深不可测,然无论如何宏大深秘,韩子言术,要是弋人谨廪之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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