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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数

    元材案:本文“地”字包括天财地利在内。文中详论天财所出,地利所在,及以天财地利立功成名于天下之典型人物与内守国财而外因天下之法,故以地数名篇。

    提要:全文共分五大段。第一段,从“桓公曰:地数可得闻乎?”至“坐起之费时也”,总论天下铜铁之山,乃兵器(戈矛)和钱币(刀布)之所自出,为自古以来历代国家得失存亡之所关。桀不足而汤有馀,乃能、拙之结果,非天之所为。第二段,从“黄帝问于伯高曰”至“此见戈之本也”,论铁矿独占,不以利器与人(逃其蚤牙),是团结统一、巩固中央集权(陶天下而以为一家)的最可靠的手段。否则铁矿为地方分裂势力所操纵,必将发生“顿戟一怒,伏尸满野”的惨剧(见戈之本)。第三段,从“桓公问于管子曰:请问天财所出”至“则文武是也”,论金银铜铁等矿产为天财地利之所在,特别是金与铜,必须由封建国家实行垄断,并制定为上、中、下三等币制,然后以号令高下其中币而制上、下之用。第四段,从“桓公问于管子曰:吾欲守国财而外因天下”至“然则天下不吾洩矣”,论以人工抬高穀价,收购财物和实行盐铁专卖的具体措施。第五段,从“吾欲富本而丰五穀”至“使非人”,论善为国者不在于富本,而在于能随时注意国内外经济情况的变化,採取适当的贸易政策,以免国内财利“税于天下”,而使“天下之宝壹为我用”。

    桓公曰:“地数可得闻乎?”

    管子对曰:“地之东西二万八千里,南北二万六千里。其出水者八千里,受水者八千里。出铜之山四百六十七山,出铁之山三千六百九山。此之所以分壤树穀也。戈矛之所发,刀币之所起也。能者有馀,拙者不足。封于泰山,禅于梁父,封禅之王七十二家,得失之数皆在此内。是谓国用〔一〕。”

    桓公曰:“何谓得失之数皆在此〔二〕?”

    管子对曰:“昔者桀霸有天下而用不足,汤有七十里之薄〔三〕而用有馀。天非独为汤雨菽粟,而地非独为汤出财物也。伊尹〔四〕善通移轻重、开阖、决塞,通于高下徐疾之筴,坐起之费时也〔五〕。黄帝问于伯高曰〔六〕:‘吾欲陶〔七〕天下而以为一家,为之有道乎?’伯高对曰:‘请刈其莞而树之〔八〕,吾谨逃其蚤牙〔九〕,则天下可陶而为一家。’黄帝曰:‘此若言可得闻乎?’伯高对曰:‘上有丹沙者下有黄金〔一0〕,上有慈石者下有铜金〔一一〕,上有陵石者下有铅锡赤铜〔一二〕,上有赭者下有铁〔一三〕,此山之见荣〔一四〕者也。苟山之见其荣者,君谨封而祭之,距封十里而为一坛〔一五〕。是则使乘者下行,行者趋〔一六〕。若犯令者罪死不赦。然则与折取之远矣〔一七〕。’修教〔一八〕十年,而葛卢之山发而出水,金从之,蚩尤受而制之,以为剑铠矛戟〔一九〕,是岁相兼者诸侯九。雍狐之山发而出水,金从之,蚩尤受而制之,以为雍狐之戟、芮戈〔二0〕,是岁相兼者诸侯十二。故天下之君顿戟一怒,伏尸满野〔二一〕,此见戈之本也〔二二〕。”

    〔一〕元材案:此段文字,又全见《山海经中山经》,惟字句间略有不同。“地之东西二万八千里,南北二万六千里”二语,又见《轻重乙篇》。《御览》引《尸子》,同书三十六及《艺文类聚》引《河图括地象》、《吕氏春秋有始览》、《淮南地形训》、《广雅释地》,所言里数,均与此同。可见此乃秦汉时代公认之中国地理常识。“其出水者八千里”二句、《吕氏春秋有始览》、《淮南地形训》、《广雅释地》并同。“出铜之山”二句,《史记货殖列传正义》、刘昭《郡国志注》,《御览,地部》一引并同。惟“出铜之山”句上,并有“凡天下名山五千三百七十”一句,《中山经》亦有之。又“出铁之山”句,《中山经》作“出铁之山三千六百九十”,多一“十”字。“此之所以分壤树穀也”句,《中山经》“之所以”上有“天地”二字,当据补。“刀币”,《中山经》作“刀铩”。“能者有馀,拙者不足”二句,又见《管子形势篇》及《史记货殖列传》。惟刘昭《郡国志注》则作“俭则有馀,奢则不足”。“封于泰山,禅于梁父”二句,又见《管子封禅篇》及《史记封禅书》。《淮南齐俗训》亦有“尚古之王,封于泰山禅于梁父七十馀圣,法度不同”语。谓之封禅者,《史记封禅书正义》云:“泰山上筑土为坛,以祭天,报天之功,故曰封。泰山下小山上除地,报地之功,故曰禅。言禅者,神之也。”此盖谓南北东西之地,共分为水陆山三者,乃天地分壤树穀之所在,与戈矛刀币之所由产生。均是地也,能者当之则用有馀,拙者当之则用不足。自古至今封禅之君不下七十二代之多,得之则兴,失之则亡。得失之由,无不在此三者之内。盖极言地数与国用关係之密切也。又案:《盐铁论贫富篇》大夫云:“道悬于天,物布于地。智者以衍,愚者以困。”意与此同。“国用”二字解已见《乘马数篇》。

    〔二〕丁士涵云:“‘此’下脱‘内’字。当据上文补。”

    〔三〕元材案:汤以七十里云云,又见《孟子》及《淮南子》。《孟子梁惠王篇》云:“臣闻七十里为政于天下者汤是也。”又《公孙丑篇》云:“王不待大。汤以七十里,文王以百里。”《淮南兵略训》亦云:“汤之地方七十里而王者,修德也。”所言里数皆同。薄,安井衡云:“亳假借字。”据王国维考证,谓“即汉山阳郡薄县地,在今山东曹州府曹县南二十馀里”(见《观堂集林》卷十二《说亳》)。

    〔四〕元材案:本书凡两用伊尹事,一见本篇,一见《轻重甲篇》。盖以伊尹通于轻重之术,与管子有薪尽火传之渊源。汉人本有此传说,故本书遂据之为言也。《太平御览》四百七十二富下引《太史公素王妙论》云:“管子设轻重九府,行伊尹之术,则桓公以霸,九合诸侯,一匡天下。”《盐铁论力耕篇》文学亦曰:“桀女乐充宫室,文绣衣裳。故伊尹高逝游亳,而女乐终废其国。”即其证矣。

    〔五〕元材案:“通移”二字又见《轻重甲篇》,但两处意义不同。《甲篇》之“通移”,是名词,即《国蓄篇》之“通施”,当作通货讲。此处之“通移”,则是动词,当作“转化”讲。盖谓伊尹善于促使轻重、开阖、决塞几对矛盾互相向与自己相反之方向转化。换言之,即善于运用轻重之筴之意。“费”字不可解,疑是“昔”字之误,当在下文“黄帝”上,谓“昔者黄帝”云云也。“通于……坐起之时”,即《山至数篇》“乘时进退”之意。《史记仲尼弟子列传》云:“子贡好废举,与时转货赀。”废举即坐起也。郭沫若谓“‘坐起之费时也’,当为‘坐起之弗背时也’之误,‘弗背’二字误合而为‘费’”者失之。

    〔六〕张佩纶云:“管书不应杂入黄帝之问。且与上文语不相承。当在‘请问天财所出,地利所在,管子对曰’之下。”郭沫若云:“自‘黄帝问于伯高曰’至‘此见戈之本也’一节,乃前人抄录他书文字为下文‘山上有赭者其下有铁’云云作注,而误入正文者。下文有‘一曰’云云,亦抄注滥入,可为互证。”元材案:此盖著者设为管子引黄帝与伯高问答之词,与《轻重乙篇》“武王问于癸度曰”云云,皆是随意假託之人名及事实,以问答体说明其经济政策上之主张,初非黄帝伯高武王癸度桓公管仲当日真有此等谈话也。“一曰”云云亦非误抄,说见下文。两氏说皆非。“黄帝”上应有“昔”字,即误衍在上而误为费字者。伯高乃《黄帝内经灵枢》中假託之人物。《路史黄帝纪》作柏高,罗苹注云:“柏高旧云岐伯之名,非。据《灵枢》帝曰:‘予欲闻阴阳之义。’岐伯曰:‘岐先师之所秘,柏高犹不能明。’是柏高非即岐伯。”又《山海经海内经》:“华山青水之东有山名曰肈山,有人名曰柏高。”郝懿行云:“郭注《穆天子传》云:‘古伯字多从木。’”然则伯高即古之柏高矣。

    〔七〕元材案:陶即陶冶之陶。《管子君臣上篇》云:“如冶之于金,陶之于埴,制在上也。”《任法篇》云:“昔者尧之治天下也,犹埴之在埏也,唯陶之所以为。犹金之在罏,恣冶之所以铸。”陶天下为一家,即将国家团结为一,亦即巩固统一,防止分裂,加强中央集权,如埏埴为器也。

    〔八〕元材案:莞,草名,解已见《山国轨篇》。树即《山权数篇》“树表置高”之树,谓树立标记作为界限。《路史》引作“时”,时即莳,亦树之义也。

    〔九〕孙诒让云:“‘吾’当为‘五’,下又脱‘穀’字。请刈其莞而树之五穀,言芟草而艺穀也。传本脱‘穀’字,校者于五下著一‘□’,写者不审,遂并为‘吾’字矣。”张佩纶云:“‘逃’当为‘兆’。《揆度篇注》以‘逃其爪牙’为‘藏秘锋芒’,非是。《庄子天下篇》‘兆于变化’,《释文》:‘兆本作逃。’是其证。《说文》:‘兆,分也。’兆其蚤牙,谓分别其蚤牙,即下所谓见荣也。”元材案:二说谬甚。“吾”字应下属。“蚤牙”即爪牙。《揆度篇》及《国准篇》皆有“黄帝逃其爪牙”之语,《路史》引亦作“逃其爪牙”。逃者去也(见赵岐《孟子尽心篇注》)。此盖谓山中矿产可制兵器与钱币,而兵器钱币之于人,犹禽兽之有爪牙。苟欲防其为乱,必先禁其擅管山海之利,去其爪牙,以免为虎附翼。故《揆度篇》曰:“谨逃其爪牙,不利其器。”不利其器,则无所凭以为乱,而天下一家,自可陶埴而成矣。

    〔一0〕尹桐阳云:“凡黄金苗綫多与疵人金相杂。疵人金黄色,在空气中与养气相合则变丹色。经雨水冲刷成为碎粒,故曰‘上有丹沙者下有黄金’。丹沙形如粟,故一名丹粟。郭璞《江赋》又谓之‘丹砾’。《荀子》谓之‘丹干’。《逸周书王会》:‘卜人以丹沙。’《西山经》:‘皇人之山其上多金玉,其中多丹粟。〈山鬼〉山多釆石黄金,多丹粟。槐江之山其上多藏黄金,其阳多丹粟。’均丹沙之称也。”

    〔一一〕尹桐阳云:“‘慈’之言孳也。慈石即长石。长石受水及空气之变化,渐成为土。复受植物酸化,消化其中杂质,即成为净磁土,多含铜铅锡银等矿,故曰‘上有慈石者下有铜金’,非指性能吸铁之慈石言也。性能吸铁之慈石专产于铁山。《寰宇记》:‘淄川县,商山在县北七十里,有铁矿,古今铸焉。亦出磁石。’《淮南说山》:‘慈石能引铁。及其于铜则不行。’均是。铜金即铜也。金有五色,其赤者别之曰铜,实则铜仍金类耳。《中山经》‘密山西百里曰长石之山,多金玉’,长即慈也。”

    〔一二〕安井衡云:“陵读为稜。稜石,石之有稜角者,盖谓方解石之属。”尹桐阳云:“陵石谓有稜之石。凡火成石均有角度,如花岗石、长石等是也。此种石多产锡铅铜等矿。《北山经》‘维龙之山阳有金,阴有铁,多垒石’,垒即陵耳。《十三州志》‘当利县东有陵石城’,盖以所产石而名县。《寰宇记》谓即阳石,误矣。铅,青金也。锡,鈏也。铜有赤铜白铜青铜之别。赤铜,《神异经》谓之丹阳铜,今称红铜。其用最广。《中山经》‘崑吾之山,其上多赤铜。’《西山经》:‘京山阳多赤铜。’”

    〔一三〕尹桐阳云:“赭,赤土也。今称土珠。铁矿未与空气相会,为深蓝色。其表面铁矿与空中之养气相配者则为赭色,故曰‘上有赭者下有铁’。《中山经》:‘求山、求水中有美赭,阳多金,阴多铁。’《北山经》:‘少阳之山下多赤银,水中多美赭。’注引此作‘山上有赭者其下有铁’。”

    〔一四〕元材案:荣犹今言矿苗。

    〔一五〕元材案:封,积土为牆以为疆界也。谨,严也,谓郑重其事。《北堂书钞》一百四十四引作“遥”,非是。坛,又见《轻重乙篇》,用土所筑之台。古有大事,多设坛,如朝会、盟誓、封拜大将皆用之。此所以为坛而祭之者,盖欲神奇其事,使人民过此者不敢任意侵犯之也。《轻重丁篇》云:“故智者役使鬼神而愚者信之”,义与此同。

    〔一六〕元材案:“乘者下行,行者趋”,即《吕氏春秋慎大篇》“表商容之闾,士过者趋,车过者下”之意,犹清人之所谓“文武官员至此下马”矣。

    〔一七〕安井衡云:“折读为硩。硩音彻,挑摘也。《说文》:‘硩,上擿山岩空青珊瑚堕之。’”尹桐阳说同。元材案:“折”即《墨子耕柱篇》“昔者夏后开使蜚廉折金于山而陶铸之于昆吾”之折,开也。取者採也。“与折取之远”者,钱文霈云:“言山不封禁,则听民折取。今封禁其山,则内守国财,与听民折取相去远矣。”得其义矣。

    〔一八〕元材案:教,令也。解已见《山至数篇》。

    〔一九〕元材案:葛卢,地名。《后汉书郡国志》:“东莱郡葛卢有尤涉亭。”《史记五帝本纪索隐》引此作“蚩尤受卢山之金而作五兵”。发,开发。制,管制,犹言垄断。铠即《汉书尹赏传》“被铠扞持刀兵者”及《王莽传》“禁民不得挟弩铠”之铠,颜师古注云:“铠,甲也。”《周礼夏官司甲注》:“古用皮谓之甲,今用金谓之铠。”《初学记》:“首铠谓之兜鍪,亦曰冑。臂铠谓之钎,颈铠谓之錏鍜。”此与剑及矛戟皆当时最坚利之武器,故尹赏及王莽皆以铠及其它兵器列为禁品。

    〔二0〕元材案:雍狐、芮亦地名。《荀子荣辱篇》“所谓以狐父之戈钃牛矢也”,杨倞注:“时人旧有此语,喻以贵而用于贱也。狐父,地名。《史记》伍被曰:‘吴王兵败于狐父。’徐广曰:‘梁砀之问也。盖其地出名戈。’其说未闻。《管子》曰:‘蚩尤为雍狐之戟。’狐父之戈岂近此耶?”据此则杨氏以为“雍狐之戟”,即“狐父之戈”。然《典论》云:“周鲁宝雍狐之戟,狐父之戈。”则雍狐与狐父又显为二地。总之,本书所有地名人名,皆著者任意假託之词,不必指真人真地而言,姑以某甲某乙视之可矣。芮戈,即芮地之戈。疑芮地亦出名戈,如雍狐之戈矣。安井衡训“芮”为“短”,谓“戈短于戟,故曰芮戈”者非。

    〔二一〕元材案:顿读如《左襄四年传》“甲兵不顿”之顿,注“顿,坏也。”《正义》:“顿谓挫伤折坏。”《汉书严助传》:“不劳一卒,不顿一戟。”颜师古注云:“顿,坏也。一曰顿读如钝。”又《史记主父偃传》:“古之人君一怒,必伏尸流血。”此言“顿戟一怒,伏尸满野”,语意相同。

    〔二二〕丁士涵云:“‘见戈’疑‘得失’之坏字。上文云:‘得失之数皆在此内。’是其证。”姚永概云:“上文‘是岁相兼者诸侯九’,又曰‘是岁相兼者诸侯十二’,则‘见戈’当作‘见兼’。作‘戈’者涉上文‘芮戈’而误。”元材案:戈者兵也。见戈之本谓兵争之根源也。此言黄帝行封山之令十年之后,而葛卢雍狐两山之金属矿产先后为蚩尤所垄断,故得开发之以为制造各种兵器之用,遂以发生兼併诸侯,伏尸满野之惨剧。此无它,实由于矿产之未能由黄帝彻底统制有以致之。换言之,即不能“逃其爪牙”之过也。《盐铁论复古篇》大夫云:“铁器兵刃,天下之大用也,非众庶所宜事也。”故主“名山大泽不以封”,以免“下之专利”,义与此同。丁、姚二氏说皆失之。又案:蚩尤本古史传说中人名。《书吕刑》:“蚩尤惟始作乱,延及于平民。”《史记五帝本纪》:“蚩尤作乱,黄帝徵师诸侯,与蚩尤战于涿鹿之野,遂禽杀蚩尤。”至汉高祖定天下,立蚩尤之祠于长安。(见《史记封禅书》)。《盐铁论结和篇》及《论功篇》亦数数称之,作为好弄兵者之代名词。一九七三年长沙马王堆汉墓出土帛书,有“十大经”一种,全书共分十五篇,叙述黄帝平定蚩尤,巩固统一的故事更为详尽。此处所谓蚩尤,似是汉初吴王濞之反映。上引伍被言“吴王兵败于狐父”,又《史记五帝本纪索隐》引此文作“蚩尤受卢山之兵而作五兵”,卢上无葛字,卢山在今江西,正吴王属地,《汉书吴王濞传》所谓“吴有豫章郡铜山”者也。又《盐铁论禁耕篇》云:“夫权利之处,必在深山穷泽之中,非豪民不能通其利。异时盐铁未笼,布衣有朐邴,君有吴王。专山泽之利,薄赋其民,赈赡穷小,以成私威。私威积而逆节之心作。夫不早绝其原而忧其末,若决吕梁,沛然其所伤必多矣。太公曰:‘一家害百家,百家害诸侯,诸侯害天下,王法禁之。’今放民于权利,罢盐铁以资暴强,遂其贪心,众邪群聚,私门成党,则强御日以不制,而并兼之徒,姦形成也。”与此亦可互参。

    桓公问于管子曰:“请问天财所出,地利所在〔一〕。”

    管子对曰:“‘山上有赭者其下有铁,上有铅者其下有银〔二〕。’一曰〔三〕:‘上有铅者其下有鉒银〔四〕,上有丹沙者其下有鉒金,上有慈石者其下有铜金。’此山之见荣者也。苟山之见荣者,谨封而为禁。有动封山者罪死而不赦。有犯令者,左足入,左足断,右足入,右足断〔五〕。然则其与犯之远矣〔六〕。此天财地利之所在也。”

    桓公问于管子曰〔七〕:“以天财地利立功成名于天下者谁子也〔八〕?”

    管子对曰:“文武是也〔九〕。”

    桓公曰:“此若言何谓也?”

    管子对曰:“夫玉起于牛氏边山,金起于汝汉之右洿,珠起于赤野之末光。此皆距周七千八百里,其涂远而至难,故先王各用于其重,珠玉为上币,黄金为中币,刀布为下币。令疾则黄金重,令徐则黄金轻。先王权度其号令之徐疾,高下其中币而制下上之用〔一0〕。则文武是也。”

    〔一〕元材案:天财解在《国蓄篇》。地利即地中之利。《管子乘马篇》云:“因天财,就地利。”又《度地篇》云:“以其天材地利之所生养其人以育六畜。”材即财。三文皆以天财地利并称,均指自然资源而言。与《孟子公孙丑篇》“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之地利专以山川之险为言者不同。

    〔二〕尹桐阳云:“铅矿均含有银质,故铅矿可名为银矿。今常宁县北乡水口山铅矿其一例也。”

    〔三〕宋翔凤云:“‘一曰’以下十一字皆校者语,而误作正文。则校语入正文者多矣。故《管子》难读也。”元材案:“一曰”云者,乃又一种说法之意,故并述之以作参考。《管子法法篇》两用“一曰。”尹注云:“管子称古言,故曰‘一曰’。”刘绩云:“按此乃集书者再述异闻。”其说是也。此法《韩非子》及《吕氏春秋》多用之。《史记秦始皇本纪》及《郦食其传》亦有此例。当是古人行文之通用体裁。犹《大匡篇》“或曰”下尹注之言“集书者更闻异说,故言‘或曰’”矣。

    〔四〕俞樾云:“按《玉篇金部》‘鉒,送死人具也。’然则‘鉒银’‘鉒金’,殊不可通。疑‘钰’字之误。《五音集韵》曰:‘钰,坚金也。’”元材案:鉒银鉒金,当是当时矿学专门术语。似不必以意改动。

    〔五〕元材案:“有犯令者,左足入,左足断”云云与《史记平准书》孔仅东郭咸阳所谓“敢私铸铁器煮盐者,釱(音第,铁钳)左趾,没入其器物”,意义相同。

    〔六〕元材案:犯即上文“有犯令者”之犯。“与犯之远矣”,上文作“与折取之远矣”,折取即犯之之具体表现也。许维遹释“犯”为“发掘”者非。

    〔七〕元材案:“问于管子”四字衍。何如璋云:“文非更端,作‘公又曰’便合。”其说是也。

    〔八〕张佩纶云:“‘立功成名’,当作‘立刀成布’。‘谁子’,‘子’字涉下而衍。”元材案:此说非是。立功成名亦汉人常用语。《盐铁论贫富篇》文学云:“故贤士之立功成名,因资而假物者也。”《褒贤篇》大夫云:“非立功成名之士,而亦未免于世俗也。”《遵道篇》文学云:“是以功成而不堕,名立而不顿。”是其证。又《揆度篇》云:“臣之能以车兵进退成功立名者,割壤而封。”作“成功立名”,义与此同。“谁子”即何人。

    〔九〕元材案:谓周文王、武王也。此亦假託之词。

    〔一0〕王念孙云:“‘牛氏’当作‘禺氏’。见《国蓄》、《揆度》、《轻重甲》、《轻重乙》四篇。”孙星衍云:“《揆度篇》《轻重乙篇》‘洿’皆作‘衢’。”俞樾云:“‘各’当为‘託’,声之误也。《国蓄篇》作‘先王为其途之远,其至之难,故託用于其重’,可证。《揆度篇》作‘先王度用其重’,‘度’亦当为‘託’。”钱文霈云:“《揆度篇》作‘度用于其重’,则此篇之‘各’,《国蓄篇》之‘託’,皆‘度’字之声误。言先王揆度而用其重也。”钱氏又云:“‘高下其中币而制下上之用’,《揆度篇》作‘先王高下其中币利下上之用’。‘制’字当即‘利’字,形近之讹。”元材案:本书文同而字句各异之处甚多。且“牛”“禺”一声之转。牛氏、禺氏实皆月支之音译,犹美利坚之或为米利坚,意大利之或为义大利,俄罗斯之或为露西亚也。“各”与“託”“度”字义虽异,而句义则略同。“各用于其重”者,谓分别其轻重而用之。託则谓凭依其轻重而用之,度则谓量计其轻重而用之也。制与利亦不衝突。从消极方面言之谓之制,从积极方面言之则谓之利。凡事皆有正反两方面,盖犹《国蓄篇》言“王霸之君去其所以强求,废其所虑而请,故天下乐从也”,而《轻重乙篇》则曰“亡君废其所宜得而敛其所强求,故下怨上而令不行”矣。此等处正可证明各篇不是一时一人所作,不必一一据彼改此。权度者,《孟子梁惠王篇》:“权然后知轻重,度然后知长短,物皆然,心为甚。王请度之。”朱注:“权,称锤也。度,丈尺也。”度之谓称量之也。言物之轻重长短,人所难齐,必以权度度之而后可见。“高下其中币”云云,与《管子乘马篇》“黄金者用之量也”有同一之意义。量者量度。用即“以制下上之用”之用,乃指价值而言。盖三币并行,若无一定之尺度,无一定之权衡,则一切交换与贷借,均感不便。故以黄金为主币,则不仅对于物品可为价值之尺度,对于贷借可为价格之标准。而且上下两币之交换比例,亦皆得以主币为其公量焉。故《揆度篇》云:“桓公曰:马之平贾万也,金之平贾万也。吾有伏金千斤,为此奈何?管子对曰:君请使与正籍者皆以币还于金,吾至四万,此一为四矣。吾非埏埴摇橐而立黄金也。今黄金之重一为四者,数也。”又《轻重甲篇》云:“得成金一万馀斤。桓公曰:安用金而可。管子对曰:请以令使贺献出正籍者必以金,金坐长而百倍。运金之重以衡万物,尽归于君。”即此所云“高下其中币而制下上之用”之实例也。

    桓公问于管子曰:“吾欲守国财〔一〕而毋税于天下〔二〕而外因天下,可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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