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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看小说网 www.izxs.net,最快更新论衡全译最新章节!

/>     54·13然虽自然,亦须有为辅助。耒耜耕耘(1),因春播种者(2),人为之也。及谷入地,日夜长夫(3),人不能为也。或为之者,败之道也。宋人有闵其苗之不长者(4),就而揠之(5),明日枯死(6)。夫欲为自然者,宋人之徒也(7)。

    【注释】

    (1)耒耜(lěi

    sì垒四):古代一种翻土的农具。耘(yǔn云):除草。

    (2)因:顺应,趁着。

    (3)夫:据递修本应作“大”。

    (4)闵(mǐn敏):忧虑,担心。

    (5)揠(yà亚):拔。

    (6)以上事参见《孟子·公孙丑上》。

    (7)徒:类。

    【译文】

    然而万物虽说是自然而然产生的,但也还需要人的有意识的行动给予辅助。使用耒耜耕地除草,顺应春时节令播种,这就是人有意识的行动。等到谷种播入地中,一天天长大,人就不能改变它了。如果有人想改变它的生长,那只能是一种损害它的做法。宋国有个人担忧他的庄稼长得不快,就到地里去拔高它,第二天庄稼全枯死了。那些想要代行自然职能的人,就同宋人这种人一样。

    【原文】

    54·14问曰:“人生于天地,天地无为,人禀天性昔,亦当无为,而有为,何也?”曰:至德纯渥之人(1),禀天气多,故能则天(2),自然无为。禀气薄少,不遵道德,不似天地,故曰不肖(3)。不肖者,不似也。不似天地,不类圣贤,故有为也。天地为炉,造化为工(4),禀气不一,安能皆贤?贤之纯者,黄、老是也(5)。黄者,黄帝也;老者,老子也。黄、老之操,身中恬淡,其治无为,正身共己而阴阳自和(6),无心于为而物自化,无意于生而物自成。

    【注释】

    (1)渥(wò握):厚。

    (2)则:效法。则天:以天道为准则。

    (3)不肖:不似。原意特指子不似其父那样贤能。《说文·肉部》:“肖,骨肉相似也;从肉,小声。不似其先,故曰不肖也。”

    (4)造化:创造化育万物,这里指自然变化。

    (5)黄、老:黄帝与老子,道家尊二人为始祖。黄帝:参见8·6注(1)。老子:参见4·4注(20)。

    (6)共(gōng恭):通“恭”。庄严。正身共己:形容端庄严肃的样子。

    【译文】

    有人问:“人生在天地之间,天地没有意识,人承受了天性,也应当没有意识,而人却是有意识进行活动的,这是什么道理呢?”回答说:道德最高尚、纯厚的人,承受天的气最多,所以能效法天,就能达到自然无为的境界。承受天的气薄而又少的人,不遵从道德规范,与天地不相似,所以叫不肖。不肖,就是不相似。与天地不相似,与圣贤不相同,所以就有意识的活动。天地像熔炉,自然的变化像工匠,承受天的气不一样,怎么能人人都是圣贤呢?圣贤中最纯的人,是黄、老。黄,是指黄帝;老,是指老子。黄帝、老子的操行,身心清静无所追求,端庄严肃而阴阳之气自然调和,无心于有意识的活动而万物自然变化,无意于万物的产生而万物自己生成。

    【原文】

    54·15易曰:“黄帝、尧、舜垂衣裳而天下治(1)。”垂衣裳者,垂拱无为也(2)。孔子曰:“大哉,尧之为君也!惟天为大,惟尧则之(3)。”又曰:“巍巍乎(4),舜、禹之有天下也,而不与焉(5)。”周公曰(6):“上帝引佚(7)。”上帝,谓舜、禹也(8)。舜、禹承安继治,任贤使能,恭己无为而天下治。舜、禹承尧之安,尧则天而行,不作功邀名(9),无为之化自成,故曰“荡荡乎民无能名焉(10)”。年五十者击壤于涂(11),不能知尧之德,盖自然之化也。

    【注释】

    (1)垂衣裳:高亨认为,“垂,当借为缀。缀,缝也。缀衣裳调制衣裳也。”可备一说。垂衣裳,秦汉间常用以比喻无为之治。引文参见《周易·系辞下》。

    (2)拱(gǒng巩):拱手。垂拱:垂衣拱手,古代形容太平无事,可无为而治。《尚书·武成》:“垂拱而天下治。”

    (3)则:准则。

    (4)巍巍:崇高的样子。

    (5)不与(yù玉):不相干。意即舜和禹不以有天下为乐,得了天下就好像和自己不相干似的。引文参见《论语·泰伯》。

    (6)周公:周武王的弟弟姬旦。参见2·5注(19)。

    (7)引:《尚书易解》:“制引,制止也。”佚(yì义):通“逸”。淫逸,游乐。引文参见《尚书·多士》。

    (8)舜、禹:“舜禹”当为“虞舜”。声误而又倒置。上文皆以黄帝、尧、舜连言,未言禹事,明禹为误。下文“舜、禹承安治”、“舜、禹承尧之安”,二“禹”字亦“虞”之误。本书《语增篇》引经曰:“上帝引佚”。指的是虞舜,亦不及禹,益可证此处之误。

    (9)邀:追求。

    (10)荡荡:形容广大的样子。荡荡乎民无能名焉:这句话一般解释为尧的,功德浩大无际,老百姓想要称颂他都不知道如何称颂才好。王充的意思是,尧的统治体现了自然无为的原则,不故意追求名声,所以没有一个人说得出他的功德。引文参见《论语·泰伯》。

    (11)击壤:参见19·13注(10)。涂:通“途”。道路。

    【译文】

    《周易》说:“黄帝、尧、舜不必有所作为,就达到天下大治。”所谓垂衣裳,就是垂衣拱手无为而治的意思。孔子说:“真伟大啊,尧这样的君王!只有天最伟大,只有尧能够效法它。”孔子又说:“多么崇高啊!舜和禹享天下而他们却觉得好像与自己不相干似的。”周公说:“上帝制止游乐。”上帝,指的是虞舜。虞舜继承了安治天下的办法,任用贤能之人,恭敬自持顺应自然而天下大治。虞舜承继了尧的安治之法,尧遵循天道自然无为的原则行事,不有意去创立功业,不存心去追求名誉,无为而治的教化却自然获得成功,所以说,“尧治理天下自然无为,没有一个人能说得出他的功德”。五十多岁的老人在道路上作击壤游戏,而没有意识到尧的德政,这是听其自然的教化的结果。

    【原文】

    54·16《易》曰:“大人与天地合其德(1)。”黄帝、尧、舜,大人也。

    其德与天地合,故知无为也。天道无为,故春不为生,而夏不为长,秋不为成,冬不为藏。阳气自出(2),物自生长;阴气自起(3),物自成藏。汲井决陂(4),灌溉园田,物亦生长。霈然而雨(5),物之茎叶根垓(6),莫不洽濡(7)。程量澍泽(8),孰与汲井决陂哉?故无为之为大矣。本不求功,故其功立;本不求名,故其名成。沛然之雨,功名大矣,而天地不为也,气和而雨自集(9)。

    【注释】

    (1)大人:指圣人、圣王。引文参见《周易·乾卦·文言》。

    (2)阳气:指春夏的温暖之气。

    (3)阴气:指秋冬的寒冷之气。

    (4)汲井:从井里打水。陂(bēi杯):池塘。决陂:挖开池塘。

    (5)霈(pèi配)然:形容雨大的样子。

    (6)垓:据递修本应作“荄”。荄(gāi该):草根。

    (7)洽濡(qiàrú恰如):湿润。

    (8)程量:衡量。澍(shù树):及时雨。泽:滋润。

    (9)集:鸟群停止飞翔,降落在树上叫“集”。这里是落下的意思。

    【译文】

    《周易》上说:“大人的德行与天地相配合。”黄帝、尧、舜,就是大人,他们的德行与天地相配合,所以知道顺应自然的变化。天道原本是无为的,所以春天的出现并不是天有意要农作物始生;而夏天的出现并不是天有意要农作物成长,秋天的出现并不是天有意要农作物成熟,冬天的出现并不是天有意要农作物收藏。阳气自然产生,农作物就自然始生成长了;阴气自然产生,农作物就自然成熟收藏了。从井中打水掘开池塘引水来灌溉田园,农作物仍然会始生成长。下了大雨,农作物的茎叶根,没有一处不湿润。比较一下雨水滋润农作物与汲取井水决开池塘滋润农作物哪一个的作用更大呢?因此顺应自然变化的作用更大些。本来就不想追求功业,反而它建立了功业;本来就不想追求名声,反而它获得了名声。滋润农作物的大雨,功业名声是很大的,而天却不有意下雨,阴阳之气和顺而大雨就自然降落下来了。

    【原文】

    54·17儒家说夫妇之道取法于天地。知夫妇法天地,不知推夫妇之道以论天地之性,可谓惑矣。夫天覆于上,地偃于下(1),下气烝上(2),上气降下,万物自生其中间矣。当其生也,天不须复与也(3),由子在母怀中(4),父不能知也。物自生,子自成,天地父母何与知哉!及其生也,人道有教训之义(5)。

    【注释】

    (1)偃(yǎn演):仰卧。

    (2)烝(hēng征):升。

    (3)与:干预。

    (4)由:通“犹”。

    (5)人道:人世间的道理。

    【译文】

    儒家认为夫妇间的关系是效法于天地。知道夫妇效法天地,却不知道用夫妇间的关系推论天地的本性,可以说是够糊涂的了。天覆盖在上面,地仰卧在下面,地下的气升上天,天上的气降下地,万物就自然产生在天地之间了。当万物产生的时候,天就不必再干预它了,就像胎儿孕育在母亲腹中,父亲不能过问一样。万物自然产生,胎儿自然形成,天地父母何须干预过问啊!等到子女生下以后,按人世间的道理就对他有教育的义务。

    【原文】

    54·18天道无为,听恣其性(1),故放鱼于川,纵兽于山,从其性命之欲也。不驱鱼令上陵,不逐兽令入渊者,何哉?拂诡其性(2),失其所宜也。夫百姓,鱼兽之类也,上德治之(3),若烹小鲜(4),与天地同操也。商鞅变秦法(5),欲为殊异之功,不听赵良之议(6),以取车裂之患(7)。德薄多欲,君臣相憎怨也(8)。道家德厚,下当其上(9),上安其下,纯蒙无为(10),何复谴告?

    【注释】

    (1)听恣:听任放纵。

    (2)拂诡:违背。

    (3)上德:指具有最高道德的人。

    (4)烹:烧,煮,烹调。小鲜:鱼。若烹小鲜:就像煮鱼不要搅动以免弄碎一样,意思是不要加以干预。参见《老子》第六十章。蒋锡昌《老子校诂》:“夫烹小鲜者不可挠,挠之则鱼碎;治大国者当无为,为之则民伤。故云:‘治大国若烹小鲜’也。”

    (5)商鞅:参见1·5注(1)。

    (6)赵良:战国时秦国儒生,曾用“恃德者昌,恃力者亡”的观点反对商鞅变法,遭到商鞅拒绝。

    (7)车裂:参见21·12注(3)。以上事参见《史记·商君列传》。

    (8)君:指秦孝公死后继位的秦惠文王。臣:指商鞅。王充在本书中曾多次肯定商鞅的功绩,而在这里他却用“无为而治”的观点否定了商鞅变法,这是自相矛盾的。

    (9)当(xiàng向):仰慕。

    (10)纯蒙:纯朴浑厚。

    【译文】

    天道原本是无为的,听任放纵万物的本性,所以把鱼类放在河里,把兽类放在山中,顺从它们性命的需要。不驱逐鱼类强使它们上丘陵,不驱逐兽类强使它们入深水,是什么缘故呢?因为这样做就违背了它们的本性,使它们失去了适宜的生存环境。老百姓,如同鱼类兽类一样,具有最高道德的人治理他们,好像煎小鱼那样,与天地具有同样的道德。商鞅改变秦国法律,想建立特殊优异的功勋,不听从赵良的建议,因此自取车裂而死的祸患,道德不高尚而又有多种欲望,君臣之间必然相互憎恶怨恨。道家道德高尚,下面敬仰上面,上面也适应下面,纯朴浑厚顺应自然,上天怎么再谴责告诫它呢?

    【原文】

    54·19故曰:“政之适也(1),君臣相忘于治(2),鱼相忘于水,兽相忘于林,人相忘于世,故曰天也(3)。孔子谓颜渊曰(4):“吾服汝(5),忘也;汝之服于我,亦忘也(6)。”以孔子为君(7),颜渊为臣,尚不能谴告,况以老子为君,文子为臣乎(8)!老子、文子,似天地者也。淳酒味甘(9),饮之者醉不相知;薄酒酸苦,宾主嚬蹙(10)。夫相谴告,道薄之验也。谓天谴告,曾谓天德不若淳酒乎(11)!

    【注释】

    (1)适:适当,完美。

    (2)君臣相忘于治:意即在无为之治下,君臣彼此忘怀,各不相扰,逍遥自得。

    (3)天:天然,自然。

    (4)颜渊:孔子的学生。

    (5)服:思慕。

    (6)引文参见《庄子·田子方》,原文为:“吾服女也,甚忘;女服吾也,亦甚忘。”《淮南子·齐俗训》并有此文。

    (7)君:古代对尊长的统称,这里指老师。

    (8)文子:传说是老子的学生。

    (9)淳:通“醇”。淳酒:味道纯正的酒。

    (10)嚬蹙(pín

    cù贫促):皱眉头,表示不好受的样子。

    (11)曾:岂,难道。

    【译文】

    所以说:政治完美,君臣彼此忘怀于无为之治,鱼类彼此忘怀于水中,兽类彼此忘怀于林中,人类彼此忘怀于世上,因而称为自然。孔子对颜渊说:“我思念的过去的你,全都忘记了;你思念的过去的我,也全都不存在了。”以孔子为老师,颜渊为学生,尚且不能谴责告诫他们,何况以老子为老师,文子为学生呢!老子和文子,如同天与地一样。醇酒的味道甜美,饮酒的人醉了也彼此不知道;淡酒的味道酸苦,客人主人饮了都皱眉头。相互谴责告诫,是道德衰微的证明。说是天谴责告诫,难道天的道德还不如醇酒吗!

    【原文】

    54·20“礼者,忠信之薄,乱之首也(1)。”相讥以礼(2),故相谴告。

    三皇之时(3),坐者于于(4),行者居居,乍自以为马(5),乍自以为牛。纯德行而民瞳矇(6),晓惠之心未形生也(7)。当时亦无灾异。如有灾异,不名曰谴告。何则?时人愚蠢,不知相绳责也(8)。末世衰微,上下相非(9),灾异时至,则造谴告之言矣。

    【注释】

    (1)引文参见《老子》第三十八章。

    (2)讥:指责,非难。

    (3)三皇:参见1·4注(11)。

    (4)于于:和下句的“居居”,都是形容悠然自得的样子。

    (5)乍:忽然,时而。

    (6)纯德:纯扑的道德。行:风行。瞳矇:即“童蒙”。蒙昧不明事理,也指愚昧的人。

    (7)惠:通“慧”。聪明。晓惠:指机巧奸诈。

    (8)绳责:约束谴责。

    (9)上下:指君臣之间。

    【译文】

    “所谓礼这个东西,是忠信不足的表现,是祸乱的开端。”互相用礼来进行指责,所以就互相谴责告诫。三皇的时代,人们在家中悠然自得,在路上也悠然自得,时而觉得自己是马,时而觉得自己是牛。纯朴的道德风行于世而老百姓愚昧无知,机巧奸诈之心还没有形成产生。当时也没有什么灾异。即使有灾异,也不称它是上天的谴责告诫。为什么呢?当时的人愚蠢,不知道相互约束谴责。末世道德衰微,君臣互相指责,灾异经常到来,就制造出上天谴责告诫的说法。

    【原文】

    54·21夫今之天,古之天也。非古之天厚,而今之天薄也。谴告之言生于今者,人以心准况之也(1)。诰、誓不及五帝(2),要盟不及三王(3),交质子不及五伯(4),德弥薄者信弥衰。心险而行诐(5),则犯约而负教(6)。教约不行,则相谴告。谴告不改,举兵相灭。由此言之,谴告之言,衰乱之语也,而谓之上天为之,斯盖所以疑也。

    【注释】

    (1)准况:比照,推论。

    (2)诰、誓:《尚书》中的两类文告。诰是训诫勉励的文告,如《康诰》、《酒诰》。誓是告戒将士的言辞,如《甘誓》、《汤誓》。

    (3)要(yāo腰):强迫,威胁。要盟:以势力威逼对方订立盟约。三王:参见50·1注(11)。

    (4)质:抵押。质子:古代君王把儿子派往别国作人质。交质子的做法在战国时期很晋遍。伯(bà霸):通“霸”。五伯:即五霸。五霸所指说法不一,一般称春秋时期的齐桓公、晋文公、楚庄王、宋襄公、秦穆公为五霸。

    (5)诐(bì币):邪僻,不正。

    (6)约:盟约。教:教令。这里指诰、誓。

    【译文】

    现在的这个天,就是古时候的那个天。并不是古时候的天厚,而现在的天薄。谴责告诫的说法产生于现在,是人们以自己的心理来推论天的缘故。诰、誓在五帝时是没有的,强迫订盟在三王时代是没有的,交换儿子作人质的做法在五霸时期是没有的,道德愈不高尚的人就愈不讲信用。心怀阴险而行为不正的人,就会违犯盟约,违背教令。教令、盟约行不通,就相互谴责告诫。谴责告诫后又不改正,就发兵相互消灭。由此说来,谴责告诫的说法,是衰乱时代的言语,反而认为谴责告诫是天有意识做的,这就是谴责告诫之说为什么值得怀疑的原因。

    【原文】

    54·22且凡言谴告者,以人道验之也。人道,君谴告臣,上天谴告君也,谓灾异为谴告。夫人道,臣亦有谏君,以灾异为谴告,而王者亦当时有谏上天之义。其效何在?苟谓天德优,人不能谏,优德亦宜玄默(1),不当谴告。万石君子有过(2),不言,对案不食(3),至优之验也。夫人之优者犹能不言,皇天德大,而乃谓之谴告乎!

    【注释】

    (1)玄:清静。

    (2)万石(dàn旦)君:指西汉时的石奋。汉代凡一门有五人以上二千石官者,谓万石。石奋及四子皆官至二千石,汉景帝号为万石君。

    (3)案:指古代进食用的短足木盘。对案不食:《汉书·石奋传》:“万石君子孙有过夫,不诮让,为便坐,对案不食,然后诸子相责,因长老肉袒固谢罪改之。”

    【译文】

    况且,凡是宣扬谴责告诫的人,都是用人世间的道理来验证的。依照人世间的道理,君王可以谴责告诫臣下,上天便可以谴责告诫君王,并且说灾异就是谴责告诫。依照人世间的道理,臣下也有劝谏君王的,把灾异看作谴责告诫,那么君王也应当时常有劝谏上天的这种合理行为了。它的表现又在哪里呢?如果认为天的道德异常高尚,人不可能劝谏它,那么具有高尚道德的天也应当是沉默的,不应该谴责告诫人类。万石君的子孙有了过错,他不说话,只是对着食盘不吃饭,这便是道德极高尚的证明。道德极高尚的人,都能沉默不语,皇天的道德至高无比,而竟认为它会谴责告诫人类么!

    【原文】

    54·23夫天无为,故不言。灾变时至,气自为之。夫天地不能为,亦不能知也。腹中有寒,腹中疾痛,人不使也,气自为之。夫天地之间,犹人背腹之中也,谓天为灾变,凡诸怪异之类,无小大厚薄,皆天所为乎?牛生马,桃生李,如论者之言,天神入牛腹中为马,把李实提桃间乎?(1)

    【注释】

    (1)把:握,拿着。提:取出。

    【译文】

    天本来是无为的,所以不言语。灾变时常到来,是气自然形成的。天地不能造出灾变,也不能知道灾变的发生。腹中有了寒气,腹中就会患病疼痛,不是人使它疼痛的,是气自然使它疼痛的。天地之间,如同人的背腹之中一样。认为天有意造成灾变,凡是各种怪异的东西,不管大小厚薄,都是天有意造成的吗?牛生马和桃生李这些怪事,按照谴告论者的说法,难道是天神钻入牛肚子里造出马来,把李树的果实从桃树中取出来的吗?

    【原文】

    54·24牢曰(1):“子云:‘吾不试(2),故艺。’”又曰(3):“吾少也贱,故多能鄙事(4)。”人之贱不用于大者,类多伎能(5)。天尊贵高大,安能撰为灾变以谴告人(6)?且吉凶蜚色见于面(7),人不能为,色自发也。天地犹人身,气变犹蜚色,人不能为蜚色,天地安能为气变?然则气变之见,殆自然也。变自见,色自发,占候之家因以言也(8)。

    【注释】

    (1)牢:传说是孔子的学生,姓琴,名牢,字子开,一字子张。一般认为此说不确。

    (2)试:被任用为官。

    (3)又曰:孔子又说。

    (4)鄙事:指一般老百姓所从事的职业。引文参见《论语·子罕》。

    (5)伎:同“技”。

    (6)撰:选择。

    (7)蜚(fēi飞):通“飞”。蜚色:指脸部突然出现的颜色。本书《自纪篇》:“人面色部七十有余,颊肌明洁,五色分别,隐微忧喜皆可得察,占射之者十不失一。”《荀子·非相篇》:“相人之形状颜色而知其吉凶妖祥。”王符《潜夫论·相列篇》:“夫骨法为禄相表,气色为吉凶候。”以上说法都是指观察人脸上的“蜚色”,便可预测吉凶。

    (8)占侯之家:以看天象变化臆断吉凶为职业的人。

    【译文】

    子牢说:“孔子说过‘我没有被任用做官,所以学会了一些技艺。’”

    孔子又说:“我小时候由于贫穷,所以学会了许多平常的技艺。”地位低贱不被重用的人,一般都有很多技能。天如此尊贵高大,怎么能选择造成灾害来谴责告诫人类的做法呢?况且预兆吉凶的面色出现在脸上,人是不能有意这样做的,面色是自然发生的。天地如同人的身体一样,气形成的灾变就同蜚色一样。人不能有意做出蜚色,天地怎么能有意使气形成灾变呢?那么气形成的灾变的出现,大约是自然而然的变化了。灾变自然出现,蜚色自然发生,占候之家就借此来预言吉凶。

    【原文】

    54·25夫寒温、谴告、变动、招致,四疑皆已论矣(1)。谴告于天道尤诡(2),故重论之,论之所以难别也(3)。说合于人事,不入于道意。从道不随事,虽违儒家之说,合黄、老之义也。

    【注释】

    (1)四疑皆已论:王充针对寒温、谴告、变动、招致四种论点,分别写了《寒温篇》、《谴告篇》、《变动篇》、《招致篇》四篇论文进行驳斥。其中《招致篇》早已佚,仅留下篇名。

    (2)诡:违背。

    (3)难别:责难辨别。

    【译文】

    关于寒温、谴告、变动、招致,四个方面的疑问都已经论述了。谴告说违背自然之道最远,所以再次评论它,评论它是为了进一步责难它,搞清楚它。谴告说符合于人世间的事情,却不符合自然的道理。服从自然的道理,不迁就人世间的事情,虽然违反了儒家的学说,但它符合黄、老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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