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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道：“觉得景致甚好，忍不住多看一看。”
我的皇帝堂侄虽然命我不要明目张胆出入秦楼楚馆，但月华阁并不是那种地方。
云毓眯起眼道：“那天要动手时，我在茶楼上坐，恰好看见王爷的轿子进了暮暮馆，估算时辰，说不定能赶上此事。于是我吩咐那几人见机行事，扎得到柳相就扎柳相，扎得到王爷便扎王爷。没想到居然当真玉成了王爷勇救柳相一事，”云毓的神情好像很感叹地道，“这，也算天意吧！”
这事只让我恍然明白，原来云毓其实很诗意。
幸好我还能猜到，云棠王勤等人在谋反成功后，定然会联手先把本王干掉，再两方对立，或者借我之手，除去一方，再除了我。于是云毓此时，可能也一步步算计着我的命，这样想想，心中还能通畅些。
我道：“不是，此刻你只当我不是怀王，只是景卫邑，我也只把你看做云毓。”
据云毓说，他原本不知道我那天会在那个时候经过那条街，预先安排下几个告状的人，本打算拦轿后，扎柳桐倚一刀。丞相遇刺非同小可，必然要格外严查此事，我若趁机向皇上自荐，说不定就能督办此案。这样再来回往丞相府中探望问候，感情就深了。
云毓笑了：“这件事我正打算找个合适时候向王爷解释。王爷受伤，的确是我的错。我原本打算不是如此，王爷的伤是误伤。”
不过那次本王还算很尽兴，印象最深的便是云毓煨的花雕酒不错，我至今念念不忘。
云毓的嘴角向上挑了一分，终于开口道：“王爷，多年心愿，即将达成，为何反倒作此感叹？”
既然本王已感慨了，索性彻底些，我道：“正因如此，不由自主就有些感叹。”我看向前方遥遥的一丛树荫，“云大夫，倘若你不是云太傅之子，你还会不会参与此事？”
云毓笑了一声：“原来在王爷眼中，我是这样的人。”语气有些不对，我方才发觉他神情已大变，笑容也换成了冷笑。
我忍不住道：“此时此景，让本王有些感慨，人生无常，下一刻便不复这一刻光景，此刻也不复彼时心境。”
对着云毓，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很多事不能细想，越想越凉心。
我道：“你送份大礼，就是送人一刀子，如此推想，你要看上了谁，还不把那人扎成蜂窝？”
月华阁与一般酒楼也不同，不是当街临市做买卖，它在京城最繁华的昌乐街上，于最中间的地段处圈出了一大块地方拉了个院子，高围墙，大红门，做成个宅第模样。里面也按一般宅子的布置，什么内院外院亭子假山水池花架样样都有，厅房就是待客处，只有雅席，不招呼平常的客。各处雅舍自成一体，每处都不同，里边的布置还应着春夏秋冬各个时节的景，春有柳枝垂帘，夏有竹席铺地，秋时四处以秋果为陈列，冬有皮毛褥、水仙与现折的腊梅花，还有红泥炉煨着花雕酒。
今天这一场，乃是为了定下何时举事，夺皇位，或囚或杀启赭。
云毓随之起身，向我行礼一笑，虽之前认识，但从那一天后，才算真的熟了。
假如没有谋反，云毓定会是将来朝廷中的栋梁之材。但一个来月之后，谋反事起，云毓恐怕性命难保。
本王头一次进月华阁就是被云毓领来的，他还如此对我感叹，他说你进了这个地方，就会体会到一步迈出喧嚣红尘踏进悠然天地的感觉。
云毓与王宣，年岁和我的皇侄们差不多，之前也都是和他们走得近些。与我熟悉，都是在我参与谋反后。
云毓侧首看我：“哦？难道王爷是想问臣，是否因为家父，方才追随王爷？”
我更莫名，云毓一向开得起玩笑，而且从未这种态度说过话，为何会突然如此？
这几年我参与此事，种种筹谋都有我一份，假如此刻皇上或太后真的察觉，一锅端起，只怕我有千万张嘴，也申不了冤。
算起来我参与进谋反中，也有几年了，一个来月后，此事终于可以做个了结。
因为云毓善与人结交，可能他父云棠交代过他什么，最近几年他与我更亲近些。抛去谋反与家世不谈，云毓的确是个甚好的结交对象，有些喜好与我十分合，于是渐渐我便常和他同进出，他也经常到我怀王府中。正因如此，才招来些风言风语。
云毓笑一笑，走到我身边站着，没多说什么。晚春的暖色中，像一幅无限风华的画。
我拐个弯，把话题岔开：“你放心罢，我就算的确惦记着柳桐倚，还不至于因此乱了部署。提到柳相，”我抬手摸摸臂上的伤处，“云大夫你送我的这份礼，委实不太好消受。”
我有些诧异，云毓敛起冷笑，淡淡道：“此事误伤了王爷，的确是我的失误。柳相之事，乃我一时兴起，却是冒犯了。望王爷大人大量，海涵谅解。”拂袖转身离去。
一环套一环，人人都是刀，人人亦都是鱼肉。
这桌酒席本王、云棠、王勤三颗大毒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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