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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始问我这两年的行踪,这算是上正题了吧。
他比之当年,瘦了许多,赶来承州治水,一定舟车劳顿,因此面色苍白,满脸疲惫。兴许是心里揣着到这里来的某个目的的缘故,他眉眼之间,不见昔日飞扬的神气,反倒显得有些萧索。
白如锦一个激灵,眼直了:“老弟台,你真是真人不露相,几时和云侍郎有了交情。”
云毓终于笑了笑:“你都做些什么生意。”
云毓抬眼看我,按了按额角,苦笑一声:“是,我竟然还过来,还坐在此处,还有吃有喝,还说笑,当真没有脸皮。”
待我洗漱完毕,再向里间看,云毓在床上安静地躺着,不知睡着了没有。我不由得想叹气,这样夜晚灯下有人陪着,床上有人伴着,我曾心心念念。可惜总是一场空。
洗干净烤肉架,水开了。我想起早上还剩了小半锅白粥,端到炉子上热了热,给云毓盛了一碗,晚上寒气重,又吃了那些东西,需要拿碗清淡的热粥镇一镇。别云钦差因此病了,我又多一项罪。
白如锦进了屋,四下张望了一下,低声向我道:“老弟台,我刚才恰好碰见从你这里走的那条船了。我还当我家下人看走了眼乱说。竟然是真的。”再两旁望了望,声音更低,“昨晚找你这人,来头好像不小。”
他不说话,我也不再继续问,舀满了水壶,走到铜炉边,把烤肉架子暂搁到一旁的小桌上,向云毓道:“不然阁下先那边上座上请,我这里换炭烧壶水,别崩起炭灰污了你的衣裳。”
陪同他来的人都在外面的廊下站着,脊背笔挺,面容精悍,一望即知是护卫。我等不到云毓答话,就向外道:“外面雨大,诸位都请先进屋中来罢。”
云毓握起筷子,要把肉片往我这边的一个碟子中夹,我道:“不必客气,请自己用罢,我方才刚吃过两顿饭,眼下什么也吃不下,不能相陪了。”
我看他好像吃得很痛苦,忍不住问:“味道合适否,是不是盐放多了?”
我道:“梅老板来承州,带了自己的船罢。”
云毓还是没说话,屋中的油灯不甚亮,他的神情有些模糊。
片刻后,房门打开,柳桐倚在门内怔了怔,我径直进去,插牢房门:“梅老板,我有件要事请你帮忙,望可答应。”
我道:“去过。塞外风光甚好,碧草连苍穹。”用筷子敲敲铁架,“这个玩意儿就是从塞外捎回来的。”
柳桐倚沉吟片刻,道:“好。”
我直起身转头看,那些侍卫应了声是后,撤出了廊下,少顷,有哗啦哗啦的水声响,竟然是云毓乘的那条船划走了。
算了,横竖任他怎样,我只按赵财当有的应对应付。
也罢,真抓回去了,大不了就是再住一回天牢,怀王的大坟墓已经竣工了,有现成的棺材躺。
云毓站着,又望了我片刻,转身,我看着他上了船,船缓缓离去。
我道:“阁下慢走。”
我拎着水壶再向云毓道:“阁下屏退左右,想来是有要事待说,不妨直言。”
我关严所有的门窗,床上的云毓翻了个身,我到外间把墙边的躺椅搬到宽敞的地方,伸开,就是一张凉床。因为连日下雨,晚上凉的不像夏天,不能直接睡凉床。我再到柜中取了两床薄被,一床铺一床盖,再搭上个凉枕,将就睡一晚上绰绰有余。
我换了炉中的炭,点燃,再把烤肉架放回炉上,另搬个凳子在炉边坐。云毓见我卷袖把生肉片摆在架上,握着酒杯愣了愣。
过了不晓得多久,我竟然睡着了,一宿无梦。
我道:“钦差大人云毓。”
我长叹:“不是交情,是些纠纷。”
但他这样突然前来,绝对有所目的。云毓做事,看似随心所欲,实则面面俱到,一丝不漏。能让他不顾钦差之责,初到承州第一晚就候在这里,地方官员与随行护卫对此也不管不问,必然大有缘故。
云毓又不说话了,我再把烤好的肉添到他盘中:“时辰已不早,雨下的大,阁下有事不妨直说,免得回去时不方便。”
白家的小船划的飞快,在街道上七折八拐,最终停靠在万福客栈前。
他耗着不走,到底想做什么。我和他当年那点情分全是假的,他肯定不会念着这个来和我叙旧。
我拎着壶走到水桶边弯腰舀水,云毓终于开了口,却是向廊下的侍卫道:“你们都先回去。”
我进了客栈,向掌柜的打听明白,小伙计引我到了一间上房门前,抬手叩了叩门。
我道:“怎能这么说,在下只是微有些诧异。阁下即使不相告来意,登门即是贵客。不过,夜真的已经深了,不知接阁下的人几时前来?”
不过,既然云钦差一定要酒,我便不逆他的意思,放下火钳,另找了副干净杯碟用水洗一洗,放在他面前的桌上,再把酒壶装满。
云毓握筷的手悬在半空,顿了顿,收回去,这才吃了一片肉,再倒了杯酒,又是一饮而尽。
我取过火钳,客气笑道:“有客人到,怎能没茶。”
剩下的酒差不多被他喝光了,云毓握着杯子又看着我发呆。
云毓摇头,表情却依然有些痛苦。我于是往正烤的肉上少放了些佐料,云毓还是看着我烤,总算又开了口:“你去了塞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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