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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而名滿天下,功蓋當世,將何如?使我而槁項黄馘,沒沒以死於繩樞甕牖之中,將何如?使我不榮不辱,終天年於閭巷田疇,將何如?豈如此如彼,遂可驕、可移、可屈邪?参之而成純之一又審矣。變者歲也,不變者一也。變者用也,不變者体也。歲之寒喧晴雨異,而天之左旋,七曜之右轉也一。手所持之物,足所履之地,或動或止異。而手之可以持、足之可以行也一。唯其一也,是以可參於萬世。無恆之人,富而驕,貧而諂,旦而秦,暮而楚,緇衣而出,素衣而入,蠅飛蜨驚,如飄風之不終日,暴雨之不终晨,有識者哀其心之死,能勿以自警乎!

    樸之為說,始於老氏,后世習以為美谈。朴者,木之已伐而未裁者也。已伐則生理已絕,未裁則不成於用,終乎樸則終乎無用矣。如其用之,可棟可楹,可豆可俎,而抑可溷可牢,可杻可梏者也。人之生理在生氣之中,原自盎然充滿,條達榮茂。伐而絕之,使不得以暢茂,而又不施以琢磨之功,任其頑質,則天然之美既喪,而人事又廢,君子而野人,人而禽,胥此為之。若以樸言,則唯飢可得而食、寒可得而衣者為切實有用。養不死之軀以待盡,天下豈少若而人邪!自鬻為奴,穿窬為盜,皆以全其樸,奚不可哉!養其生理自然之文,而修飾之以成乎用者,禮也。詩曰,“人而無禮,胡不遄死”,遄死者,木之伐而為樸者也。

    唯直之一字最易蒙昧,不察則引人入禽獸,故直情徑行,禮之所斥也。证父攘羊,欲直而不知直,墮此者多矣。子曰,“父為子隱,子為父隱”,隐字切難體會。隱非誣也,但默而不言,非以无作有,以皂作白,故左其说以相欺罔也,則又何害於道哉!豈獨父子為然乎!待天下人,論天下事,可不言者隱而不言,又何嘗枉曲直邪!父而攘羊不可證,固不待言,即令他人攘羊,亦自有證之者,假令无證之者,亦无大损,總不以天下之曲直是非揽之於己,而違其坦然自遂,付物之是非於天下公論之心。即至莅官聽訟,亦以不得已之心应之。吾盡吾道,不為人情愛憎起一波澜曲折,此之謂直。隱即直也,隱而是非曲直原不於我一人而廢天下之公,則直在其中矣。

    子之於父母,去一媚字不得。臣之於君,用一智字不得。口之於味,目之於色,耳之於聲,鼻之於臭,四肢之於安佚,小人之媚人也在此。而加以色之温,言之柔,其媚乃工。舜盡事親之道,此而已矣。辱之不避,斥之不退,刑戮將加而不憂,知必无可为之理而茫昧不知止,可謂不智矣。巳而以之窮困,以之軀不得全,妻子不保,不智之尤也。宁武子、劉子政、段太尉、方正學之所守,此而已矣。自非君父,則媚者小人之術,不智者下愚之自陷於阱矣。以處人之道事君父,以事君父之道事人,學術之不明,而害性情之正。故人不可以不學.語學而有云秘傅密語者,不必更問而即知其為邪說.“夫子之言性與天道不可得而聞”,待可教而後教耳。及其言之,则亦與众昌言,如呼曾子而告一以貫之,則門人共聞,而曾子亦不難以忠恕注破,固夫子之所雅言也。峦室傳心之法,乃玄禪兩家自欺欺人事,學者未能揀別所聞之邪正且於此分曉,早已除一分邪惑矣。王龙溪、钱绪山天泉傳道一事,乃摹倣慧能、神秀而為之,其“無善無惡”四句,即“身是菩提樹”四句轉語.附耳相師,天下繁有其徒,學者當遠之。

    无譽者,聖人之直道,而曲成天下之善即在於此。譽則有過情之言,因而本無此堅僻之志者,以無知者之推祟而成乎不肯下之势,則力護其名而邪淫必極.如陽明撫贛以前,舉動俊偉,文字謹密,又豈人所易及!後為龍溪、心斋、緒山、蘿石辈推高,便盡失其故吾。故田州之役,一無足观。使陽明而早如此,則劾劉瑾、討宸濠,事亦不成矣。盖斥姦佞、討亂贼,皆分別善惡事,不合於無善、无惡之旨也。翕然而為人听推獎,乃大不幸事。孔子自顏子无言不说,子貢力折群毁外,他弟子皆有疑而相助之意,不失其訚訚、侃侃、行行之素。固當時人才之盛,亦聖人之熏陶學者,别是一種氣象,自不至如蠭之绕王,薨薨扇羽也。况德未立,學未成,而譽言至乎!聞譽而懼,庶幾免夫!

    天地既命我为人,寸心未死,亦必於飢不可得而食、寒不可得而衣者留吾意焉。圣贤之言,皆不可令、不可衣者也。今之讀書者,以之為飢之食、寒之衣,是以聖賢之言為俗髡、妖巫之科仪符咒也。哀哉!

    王介甫以經義易詩赋,其意良善,欲使天下之為士者自習於聖賢之言,雖未深造,而心目之間常有此理作镜中之影,以自知妍媸而飾之。自王守溪以弱肉强食之句為邱琼山所賞拔,而其所為呼應開合、裁翦整齊之法,羣相奉為大家。不知天地间要此文字何為。士風日流於靡,蓋此作之俑也。子曰,“辭達而已矣。”有意不達,達而不已,拙也。無意可達,惟言是飾,是謂言不由衷。王守溪、薛方山之經义,何大复、王元美之詩,皆無意可達者也。為士於今日,不能不以此為事,能達其意,如顾泾阳可矣。黄石斋之文狂,黄蕴生之文狷,殆其次乎!

    「侮聖人之言」,小人之大惡也。自苏明允以斗筲之識,將孟子支分條合,附會其雕蟲之技,孙月峰于国风、考工记、檀弓、公羊、谷梁效其尤,而以纖巧拈弄之;皆所謂侮聖人之言也。然侮其詞,猶不敢侮其義.至姚江之學出,更横拈聖言之近似者,摘一句一字以為要妙,竄入其禪宗,尤為無忌惮之至。读五经、四书,伹平平读去,涵泳中自有無窮之妙。心平則敬,氣平則靜,真如父母師保之臨其上,而何敢侮之有!

    陶淵明“讀書但观大意”。盖自漢以后,注疏家瑣瑣訓詁,为無益之長言,如昔人所诮“曰若稽古”四宇釋至萬餘言,如此者不得逐之以泛滥失歸.陶公善於取舍,而當時小儒驚為迥異。乃此語流傳,遂為慵惰疎狂者之口實。韩退之谓“尔雅注蟲魚”為非磊落人,而其譏荀、扬择不精、语不詳,則自矜磊落者必至之病。讀書者以對父母師保之心臨之,一謦欬、一欠伸皆不敢忽,而加以視於無形、聽於無聲之情,將顺於意言之表,方可谓畏聖人之言。以疎慵之才而效陶公,自命為磊落,此之謂自暴。

    “唯仁者能好人,能惡人”。苟仁未熟而欲孤行,其好惡也必僻,则必有所资以行吾好惡者。與君子處,则好君子之好,惡君子之惡。與小人處,則好小人之好,惡小人之惡。又下而與流俗頑鄙者處,則亦隨之以好惡矣。故友善士者,自鄉國天下以及於古人,所胃“以友輔仁”也,謂引吾好惡之情而擴充吾善善惡惡之量也。

    君子之怀刑者,常設一圣王在上、且有司奉法惟谨之象於衰亂之世,則其所必不可為者見矣。亂世末俗之所謂不可為者,有可为者也,其所可为者,多不可為者也。出乎刑者入乎禮,豈惴惴然趨利避害之謂乎!

    “毋友不如己者”,安所得必勝己者而友之!必求勝己,則友孤矣。恒人之病,樂友不如己者以自表暴,而忌勝己者不與之友,故切以为戒。人之氣質,互有勝劣,動静敏遲,剛柔俭博,交相為勝。忌其相勝,則取近已之偏者而與友,近己之偏則固不如己矣。以其動振己之靜,以其靜節己之動,以其剛輔已之柔,以其柔抑己之剛,以其敏策己之遲,以其迟裁己之敏,以其儉約己之博,以其博益己之儉,則雖賢不如己而皆勝己者矣。凡見為如己者,皆不如己者也。從己之偏,己既有一偏之長矣,彼無能益而相獎以益偏,此之謂不如己。

    守其所見而不為違心之行,亦可謂之信,忘乎己而一於理之谓诚,故曰:“言不必信”,一於理也。朱子謂“众人之信,只可喚作信,未可唤作誠.”盖流俗之所謂誠者,皆不必之信。天下之物理無窮,已精而又有其精者,隨時以變而皆不失其正,但信諸已而即執之,如何得當!况其所為信諸己者,又或因習氣,或守一先生之言,渐漬而據為己心乎!

    人之所為,萬變不齊,而志則必一,從無一人而兩志者。志於彼又志於此,則不可名為志,而直謂之無志。天下之事,無不可行吾志者,如良醫用藥,温涼寒熟俱以攻病,必欲病之愈者,志也。志正則無不可用,志不持則無一可用。婞婞然一往必伸者,介然之氣也。氣則有伸有屈,其既必迁。以此为志,終身不成。

    学易而好難,行易而力難,恥易而知難.學之不好,行之不力,皆不知恥而恥其所不足恥者亂之也。不學不行者有矣,人未有一無所恥者,乞人與有之。自惡衣惡食、宫室之不美、妻妾之不奉,所識窮乏者之不得我,至於流俗之毁譽,汙世之好尚,皆足以動人之恥心。抑有為害最大而人不知者,師友之规諫,賢智之相形,不以欣然順受企慕之心承之,而愤怍掩覆,若唯恐見之,唯恐闻之,此念一蒙,則雖學而非其好,雖行而必不力,樂與谗諂面諛之人交,而忌媢毁謗,以陷溺於不肯之為,皆無所不至。故恥必知择,而后可谓之有恥.直而濟之以慎,乃非證父攘羊之直。慎而用之於直,乃非容頭過身之慎。道听之,塗说之,聞善則譽之,聞不善則毁之,縱心縱口,無忌憚而為小人,直之贼也,惟不慎也。欲進而不敢進,欲退而不敢退,無取怨於人之道而猶畏人之怨己,無不可伸志之為而猶隱忍而不敢為,慎之賊也,唯不直也。一失足於流俗,則終身之恥不可洒,一得罪於清議,則百行不能掩其非,如之何不慎!慎者,慎吾之不直也。惟恐不直,則惟恐不慎。直而不慎,則為似忠信之鄉原。慎而不直,則為患得失之鄙夫。將以免尤悔,幸而免焉,鬼神謫之,况其不能免乎!

    忽然一念横發,或緣舊所愛憎,或馳逐於物之所攻取,皆習氣暗中於心而不禁其發者。於此而欲遏抑之,誠難.如見人食梅,則涎流不能自禁,若從未嘗食梅者,涎必不流。故天下之恶,以不聞為幸。聞之而知恶之,亦是誤嚼鳥喙,以藥解之。特不速毙,未嘗不染其毒。親正人,远宵小,庶幾免夫!若涖官听訟,不容已於聞人之惡,乃易曰“無留獄”,曾子曰“勿喜”,非止矜恤之,亦以天下千條萬緒之惡不堪涵泳也。

    末俗有习气,無性气。其見为必然而必为,見为不可而不为,以婞婞然自任者,何一而果其自好自惡者哉!昔習聞習見而據之,氣遂為之使者也。習之中於氣,如瘴之中人,中於所不及知,而其发也,血氣皆为之懑涌。故氣質之偏,可致曲也,嗜欲之動,可推以及人也,惟習氣移人為不可復施斤削。呜呼!今之父教其子,兄教其弟,師友之互相教者,何一而非習氣乎!苟於事已情定之際,思吾之此心此氣,何自而生?見為不可已者,果不可已乎?見为可不顧者,果可不顧乎?假令從不聞此,從不見此,而吾必不可不如此乎?吾所見所聞者,其人果可以千古、可以沒世乎?則知害之所自中矣。吾性在氣之中,氣原以效性之用,而舍己以為天下用,是亦可以悔矣。如其不能自覺,則日與古人可誦之詩、可读之書相為浹洽,而潛移其氣,自有見其本心之日昧者。不知者曰,“吾之性氣然也”,人亦責之曰,“其性氣偏也”。嗚呼!吾安得性中之生氣而與之乎!

    “伯夷隘,柳下惠不恭。君子不由”,君子之所恥如此其大也。聖人之瑕,且恥由之矣。降而為天下之善士,有不足者,恥與之同;降而一国之善士,恥與之同其失;降而一乡之善士,恥與之同其失;止矣。若夫人之與我不同類,其卑陋颠倒之為,屑屑然以之為戒,則將以幸不為彼之為而自足。嗚呼!吾之生也而僅異於彼乎!人之大小,自截然分为兩塗,如黑白之不相雜.舍其黑而求全於白之中,雪也,玉也,且於雪、玉有择焉,而但求白之異於黑乎!“三人行,择其不善而改之”,聖人之大用,非尔所及也。

    法語之言而從,巽與之言而说,即不繹、不改之心也。法言而能说,巽言而能從,說而後改,從而後繹,聞教之下,移易其情则善矣。巽言而說者,好諛之心也。法言而從者,無恥之恥也。待言而生改過遷善之心,已末矣,况但以聲音笑貌而易其情乎!

    孟子言性,孔子言習。性者天道,習者人道。魯論二十篇皆言習,故曰“性與天道不可得而聞也”。已失之習而欲求之性,雖見性且不能救其習,况不能見乎!易言“蒙以養正,聖功也”。養其習於童蒙,則作聖之基立於此。人不幸而失教,陷入於惡習,耳所聞者非人之言,目所見者非人之事,日漸月漬於里巷村落之中,而有志者欲挽回於成人之後,非洗髓伐毛,必不能勝。惡他人之惡,不如惡在我。昔日之所知、所行、所聞、所見,高洋治亂絲,拔刀斬之,斯为直截。但於其中揀择可為、不可為,而欲姑存以便所熟習,終其身於下愚而已。

    人之唯其意之所發而為不善者,或寡矣,即有之,亦以無所资藉、無所印证而不圖其失已著,尚可革也。故唯其所發而為不善者,過也,非惡也。聞惡人之言,因而信之,則成乎惡而不可救。故君子於人之不善,矜其自為之過而望其改,其聽惡人之言而效之,則深惡而痛絕之。臣豈敢殺其君,子豈忍杀其父,皆有導之者也,導之者,皆言之有故,行之有利者也。國有鄙夫,家有敗類,以其利口强有力成人之惡,習焉安焉,遂成乎下愚不移,终不移於善矣。故聖人所以化成天下者,習而已矣。

    做經生讀書時,見古今之暴君汙吏,怒之怨之,長言而詆誹之。即此一念,已知其出而居人上,毁廉恥,肆戕虐者,殆有甚焉。何也?其與流俗詆誹者,非果有惡惡之心,特以甚不利於己而怒怨之耳。有志者,其量亦遠.伊尹當夏桀之世而樂,何屑與之爭得失乎!且彼之為暴、為汙者,惟其以利於已為心也。彼以利於己而為民賊,吾亦以不利於己而怨怒之,易地皆然,故曰出而居人上,殆有甚焉。惡人之得居人上而害及人,天也。晦蒙否塞,氣數之常也,安之而巳。退而自思,吾雖貧賤,亦有居吾下者,亦有取於人者,亦有宜與人者,勿見可為而即為,見可欲而即欲,以求異於彼而不為風氣所移,則孤月之明,炳於長夜,充之可以任天下。

    不得已而為资生之計,言者曰惟勤惟俭。儉尚矣,勤則吾不知也。勤所以不可者,非惰之謂.人之志氣才力,與有涯之歲月,唯能勝一勤而不能勝二勤。吾自有吾之志氣,勤於此則荒於彼。鷄鸣而起,孳孳為利,專心並氣以趨一塗,人理亡矣。若夫儉,則古人有言曰,“儉,德之共也。侈,惡之大也。”儉所以為德之共者,儉則事簡,事简則心清,心清则中虚,而可以容無窮之理。而抑不至浮氣逐物,以喪其所知所能之固有。彼言资生而以儉與勤並稱者,非儉也,吝也。儉以自節,吝以成貪,其別久矣。吝而勤,充其所為,至不知君父,嗚呼,危矣哉!天地授我以明聰,父母生我以肢体,何者為可以竭精疲神而不可惰?思之思之,尚知所以用吾勤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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