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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懒得请,你们自己分吧。”
旁边有张塑料小板凳,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谁放在那儿的。
有次,陆青崖问她:“林老师,你才二十岁,怎么就本科毕业了?”
爱德蒙听见陆青崖的声音,叫得更大声。林媚怕它乱动让掌上伤口进一步开裂,立即柔声安慰,“没事了,马上放你出来。”
不像来时故意刁难,回去陆青崖车骑得又快又稳,进了市中心,没走红绿灯多的大路,专挑小路绕行。
陆青崖转过目光,看着林媚。
“你定。”
林媚气结。
问了才知道,附近有个小孩儿被咬伤了。镇上早有人看陆青崖他们这帮子飙车的二世祖不顺眼,一听到这消息,立马就有人出来信誓旦旦地说是“那帮小崽子养的那条狗干的”。于是一行人拿了笼子、菜刀、渔网和捕兽夹等各种器械,气势汹汹地赶过来兴师问罪。
他就一直捏着她的手,看着她,目光里带一点忐忑却又仿佛势在必行的笑意。
又过了一会儿,陆青崖说:“考虑好了吗?我脚都麻了。”便抓着她的手,往上一拽。
“知道了,” 陆青崖也没脾气了,“这事结束了就上。”
清水哗哗地流出来,那群刚刚聚拢的蚂蚁,又一下被冲散。
陆青崖说不清楚心里是什么滋味,伸手把她头发上的灰尘掸了一下,“……你去洗把脸,我来。”
“嘁!”大家纷纷鄙夷,“谁还缺这点钱。”
林媚耳朵里嗡嗡响,滚烫的脸颊贴在他胸前。
“镇上可不止这么一条狗!你们想处置它,起码把被咬的小孩儿喊来……”林媚话语一顿,意识到这么说可能是给自己挖坑,“……你们问过那小孩儿了吗?咬他的狗长什么样……”
爱德蒙是德牧,她觉得挺奇怪,印象中德牧不是这么黏人的狗,但这么几天下来,它已跟她混熟,黏得不得了,每回她离开时它都要送到路边,车走了都还要冲着尾气吠好一阵子。
林媚小声地说:“谁是你媳妇儿。”
林媚说好,看他一眼,“你……”
林媚后背一僵,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就听陆青崖笑了声,“喜欢我?她敢吗?”
那车飞快驶过来,在她身侧稳稳停下,陆青崖扔给她一个头盔,“上车。”
林媚从人群里挤进去,“这是干什么!”
林媚腰背挺得笔直,“你们想宰它,先把我宰了!”
后面几天,林媚准时准点过去照顾爱德蒙。邱博他们起哄,一见她出现就阴阳怪气地喊她“林老师”。林媚面皮薄辩不过,每次给狗添了食物和水,陪它玩一会儿之后就回去了。
“这几天帮我照看一下爱德蒙,狗粮在东边房间柜子里,不用遛。它脾气好,不咬人。”
陆青崖维持着捉住她手指的姿势,把水管换到了另外一只手里。
林媚方向感不行,绕了一阵之后,她扬起戴着头盔的脑袋,越过陆青崖的肩往前看,视野里出现了“江浦市第一人民医院”的招牌。
一旁的林媚默默地想:我啊!
“记牌,行吗?我们下午试试。”
林媚警觉了,“你想干什么?”
林媚摸了会儿爱德蒙的毛,才觉察到他的视线,“……干,干嘛?”
还是那中年女人,“大妹子,这狗不是你的吧……”
“甭跟她废话!”一个中年壮汉扬了扬手里菜刀,“管它咬没咬,今天非得把它宰了,不然搁这儿迟早是个祸患。”
“还要什么证据!街坊邻居互相认识,谁会放狗去咬人,附近就这杂种……”
半小时后,陆青崖下来了,脸色不大好。
忽听外面一阵轰隆,一阵尘埃尾气之中,七八辆摩托鱼贯而入,稳稳停在门口。林媚抬眼望去,陆青崖正从摩托车上跳下来。
林媚清楚地听见单东亭说了句“我日”,然后脚步声又远了。
少年收紧了微微颤抖的胳膊,环住她的腰和背,用力,让她仿佛喘不过气来。
林媚迎上去递上钥匙,陆青崖接过揣进口袋里,低头看她,“帮我个忙。”来去匆忙,他脸颊上全是汗,肩背处的布料也湿了一片。
外面天热,在屋里一直没瞧见爱德蒙,林媚有点儿不放心,便决定出去看看。
林媚找了个树荫,傻愣愣戳在路边等车,待了没多久,就被午后闷热的空气熏得臊眉耷眼。这儿荒凉,来容易,回去难,只能碰运气看看有没有回市中心的车,能顺道载她一程。
林媚只犹豫了一秒,也就把头盔戴上,跨坐上去。
陆青崖笑着,“现在答应,你就是了。”
林媚立即挣扎,陆青崖却一下把她的手抓得更紧,懒懒散散地应了声,“别过来,我媳妇儿不好意思。”
一道影子投下。
林媚看他,“……姑且信你最后一次。”
“这就是我的。”
他没往详细说,林媚也就不多打听了,只问:“你那群兄弟呢,不能帮忙吗?”
门外,近洗手池的地方,种了一棵树,认不出什么品种,兴许是桑树,兴许是樱桃,青绿的叶子,筛了点儿阴凉下来。
陆青崖抓着她手臂的那只手卸了力道,看她点了点头,才蹲下身,去把爱德蒙从笼子里抱出来。
下午真的凑齐了牌局打扑克,林媚坐在陆青崖旁边,偷偷指点他出牌——她最开始不想的,被陆青崖殷切的眼神注视了两回,就把持不住原则了。
陆青崖笑了下,“他们?一帮子废物,能把自己照顾好就不错了。”
她衣上脸上都沾了灰,手臂是凉的,估计手也是。
“时间地点……”
陆青崖侧头在肩膀上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我来医院的事,你别告诉别人,他们问起来你就说我出去旅游了。”
摩托车在医院后面找了个地方停下,他飞快跳下车,摘了头盔往林媚手里一递,“帮我锁下车。”没多做交代,朝着住院大楼飞奔而去,身影跃过了拐角,很快消失不见了。钥匙还插在车上,晃荡了一下,静止不动了。
然而这天早上林媚赶到的时候,出事了。
院子里围了一圈人,正中间一个光膀子的中年男人。他脚底下踩着一个铁笼子,爱德蒙被关在里面,一边叫,一边愤怒地拿头撞着笼子。
陆青崖他们虚张声势一阵吓唬,那群人就骂骂咧咧地散了,连真正意义上的肢体冲突都没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