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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光下他依然眉目深秀轮廓分明，只是脸上仿佛罩了一层面具，始终没有褪去的一丝笑意就挂在他的唇角。
苏嘉言不敢回答，傅宁砚此刻的状态让她有几分害怕。她直觉告诉自己应当阻止他往下说，然而却又好似受到蛊惑一般想要继续听。
说到此处，傅宁砚突然睁开眼睛，偏过头看着表情僵滞苏嘉言，目光淡漠，却依然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笑意，“如何，是不是非常恶俗的……”
而他一瞬间的反应竟然是长长地松了口气。抬眼看去，四楼的窗口亮着灯，宛如一捧夜色中的萤火，柔柔地发着光。
苏嘉言轻轻咬了咬唇，窘迫地说：“对不起……我只是……”
她便立即想到之间和傅宁墨的对话，脱口而出：“你妈妈？”
话音戛然而止——苏嘉言突然伸手将他紧紧抱住。
灯光下，苏嘉言露出的脖颈和耳朵都莹润如玉。傅宁砚斜倚着门框，寻思着挑一条祖母绿项链给她，碧波幽幽的绿色衬着她的皮肤，一定非常好看。
他顿时忍俊不禁，微微挣开苏嘉言的手臂，含笑看她：“你是在安慰小猫小狗吗？”
苏嘉言垂着目光，一时不知如何接话。
苏嘉言一打开门，傅宁砚便闻到了一阵食物的香味。而她站在门口，穿着碎花的围裙，头发松松垮垮地挽了起来，灯光下眉目净秀。这样的场景，便如等待丈夫归家的妻子一般。
苏嘉言应下。傅宁砚垂眸思索片刻，又说：“从今天开始，我会让钟凯追踪你的行程。”
“三十年前美院学生，以一己之力当上如今的傅家主母。这个女人，你用任何描述一个人铁石心肠的词语形容她都不为过。”傅宁砚声音淡漠，带着几分讽刺，“为了巩固她的地位，维护和我父亲的婚姻，她可以牺牲任何。”
“哦，不知不觉按照懿行的习惯……”提到苏懿行，苏嘉言神情低落下去。
苏嘉言忍不住抢白，“不知道是谁为了喝鸡汤让钟凯跑了七家酒店。”
傅宁砚的关注点却不在此，他只想着苏嘉言按照苏懿行的习惯来做，如此说来，他在她心中倒也有些分量了。
傅宁砚活到二十七岁，还从未有哪一次想过要走入婚姻。对他而言，爱情都是累赘，更何况婚姻。
极其温柔而有力的拥抱，呼吸之间是她发丝上清浅的幽香。身体的温度贴合相融，随之心跳也如和弦一般趋于一致。从未有一刻，他如此鲜明地感受到了苏嘉言的存在——她仿佛温热的海水一般，顷刻间将他从冰冷的绝底之下拯救出来。
苏嘉言一时有些尴尬，后悔自己失言。称呼自己妈妈为“傅夫人”，又和傅在煌针锋相对，傅宁砚和家人的关系，实在有些不同寻常。她有几分好奇，但明白这些事傅宁砚必然讳莫如深。
菜都是晚饭剩下的，看着到底有几分寒碜。苏嘉言犹疑片刻，说道：“我再去炒两个菜吧。”
两人吃着菠萝，苏嘉言突然想起一个问题，“你不是说要给孙小姐践行？”
傅宁砚闭起眼睛，唇畔依然留着一抹笑意，声音冷静木然便如机械：“崇城美术学院女生宿舍的厕所。”
“你先出去吧，我马上洗好了。”
傅宁砚默默吃了菠萝不说话。
他自然看出来东西是赵姗姗寄的，但微妙地难以启齿直接言明。只好兜一个大圈子，委婉提醒。
傅宁砚忍不住将她揉进怀里，亲吻她的发顶，“谢谢，很管用。”
苏嘉言便觉自己的心脏被人恶意地攥住了，一时呼吸一滞，她忍不住将傅宁砚的手握得更紧。
手机在手中不断震动，如同一枚随时可能引爆的炸弹。而傅宁砚久久看着屏幕上跳闪的数字，眉峰紧蹙，目光好似冬夜深海一般静而冷寂。二十秒后，对方挂了电话，屏幕一霎熄灭下去。
傅宁砚一笑，“若是早些认识你，我倒剩下不少请厨师的工钱了。”他笑着，一箸探下去，突然发现面底下有东西。
出乎意料的是，傅宁砚抽了一张纸巾，擦了擦修长的手指，突然淡淡开口：“从血缘上而言，她的确是我母亲。”
傅宁砚眸光微敛，“啊，我跟傅夫人吵架了。”
苏嘉言自然不知道此刻他心里的想法，关上门之后就去厨房将热好的菜端出来。因为只一个人吃，她做晚饭时米放得少，饭没有剩下来，便按照傅宁砚的说法下了西红柿面条。
但是此时此刻，看着苏嘉言静婉温柔的模样，他不可抑制地觉得，“傅宁砚的妻子”这个称呼，真的相当适合她。
哦，他的苏嘉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