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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和你一起睡吗？”
何决并没有看到她，靠着路灯的灯柱静静地站着，没有丝毫的不耐烦。乔暖毫不怀疑，哪怕让何决继续等下去，他也不会有任何异议。
谢清晏在她身边躺下，背对着她，伸手关了台灯。一时房间里只剩下浓重的黑暗和长久的寂静，过了一会儿谢清晏沙哑的声音慢慢地响了起来。
冲动虽然已经退散了，乔暖却没有感觉到一丝一毫的后悔。骗不了自己了，因为这件事已经在潜意识里预演过无数遍。
激荡而无法言说的情绪满满地堆积在胸腔里，好像下一刻就要溢出来了。
“刚到，没多久。”
“怎么了清晏？”
韩策沉默了一下，“问题严不严重？”
接下来是持续不断的破碎的哽咽声，让乔暖觉得她仿佛已经把这辈子的眼泪都哭干了。眼泪流成一汪回忆的苦海，轻易将人溺毙。
“清晏现在情况不太好……”乔暖摸不准这个叫韩策的人和谢清晏的关系，因此并没有明说。
而这些年，他也在完美地践行着这句话，忍受着所有她的自私和冷酷，愚蠢和偏执。其实两个人的角色早就换位，她已经不再当年那个开解着隔壁敏感孤僻的小孩子的保护者。
乔暖感觉到自己怀抱着的这具年轻的身体僵硬得可怕，彼此的心脏好像都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一样。
何决脚步不停，乔暖伸手一把将他拉住，喘了口气，“你给我讲清楚。”
“等多久了？”
下车后乔暖和何决慢慢地往家里走，两个人的影子被深夜的路灯光拉得老长。四周非常安静，间或有一辆车驶过，夜显得空旷而寂寥。
乔暖要回W市的头一天晚上，睡到半夜的时候听到旁边床上有动静。乔暖顿时惊醒过来，坐起身发现谢清晏正在穿拖鞋。
乔暖道了声谢，挂了电话。回到床边，将清晏眉头紧皱，好像睡得极不踏实，便轻声叹了口气。
冲动是一瞬间就产生的，而身体已经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等乔暖回过神时，发现自己已经上前一步，从背后将何决紧紧抱住。
“这周两次小组作业的讨论你都没参加，打算放全组人的鸽子？”
乔暖站起身，正要说话，坐在对面的谢清晏率先开口，“师兄，你怎么来了？”
谢清晏没说话，轻轻地点了点头。
她长长地呼吸，看着何决带着怒意的眼睛，“对不起。”
谢清晏讲了很久很久，直到最终声音哽咽，泣不成声。
乔暖愣了愣，转过头看着何决。
“难道你就从来没想过我也会担心甚至害怕？你自己说这两年来发生了多少事？生病发烧这种就不说了，可是你他妈居然蠢得差点淹死在浴缸里。还有上次孙雅的事，如果不是警察在我一定会上去剁了那三个畜生。”何决越说情绪越激动，声音也不自觉地提了起来。
“别说话……听我说……”乔暖松开手，将发烫的脸靠在何决背上，“……你知道我的顾虑在哪里，何决。这条路很难走，所以我在回避，我没你这么勇敢……”
乔暖立即跟上去，“你什么意思啊喂，讲清楚啊，我怎么就自私了？”
“跟我回学校，夏老师找你有事。”
乔暖摇了摇头，“不，你不知道。”
乔暖的声音带着一丝无法抑制的颤抖：“而你比我年轻，我怕有一天你发现你现在所谓的喜欢都是误解，我没办法承受这样的结果……”
“你……”何决哑声开口。
在说后半句话的时候，何决已经转过身，梧桐树阴影下的身影看起来有一种挥之不去的萧索之感。
“我……我说让你好好的，不要让我担心。”
乔暖一直待到了周日晚上，期间大多数时间和清晏待在酒店，在她的强制下两个人也一起出去散散步，但是谢清晏始终沉默寡言，仿佛心被掏空了一样，脸上和眼中没有任何情绪。
“我走的时候她已经回学校了，一时半会儿肯定好不了，不过也只能等时间慢慢过去再看吧。”她轻声叹了口气，“……这两天我跟着清晏也觉得非常难受，从来没想过生命是这么脆弱的东西……过年的时候还见过吴子霖，突然间就……”
乔暖顿时觉得心中泛起了一阵酸楚的感觉，眼前的这个身影，和多年前那个清瘦的身影完美地重叠了起来，过了这么多年，这个人依然用云淡风轻地语调说着“你知道我不会怪你”。
何决自然而然地拎过她的包，然后两个人并肩走到路边去打车。
谢清晏走在前面，韩策轻声对乔暖说了句“谢谢”，然后飞快地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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