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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如何待你的,你摸着自己的心好好想一想。
柔嘉浑身发颤,忽然挺直了脊梁,秀丽的脸上露出一丝傲气,道:“明远哥哥,你放心,我绝不会因为帮过你便强迫你娶我。若因为这个,你应该去娶薛先生。她不是为你做得更多吗?好几次都险些死掉。”
正午的阳光移到竹林上方,透过稀疏的竹枝照在谢朗的衣衫上。
四位姨娘面面相觑,二姨娘刚要张口,另外三位齐齐对她摇了摇头,她的话便吞回了肚中。
柔嘉一边跑一边泪水扑簌簌地往下掉,抱琴赶了上来,心疼地一把拉住她道:“公主,为什么要把薛阁主的事告诉他?”
脚步唦唦,两人并肩在竹林里走着。柔嘉已经记不清,她和谢朗有多久没有这样相处过。
她忽然觉得,这一刻,她已经无话可说。
“柔嘉。”他打断了她要说的话,转过身来,肃容拜下。
“当今陛下当年是景王,有一天来拜访我,忽然问我:这世上是否有人比我的学问更强?我说有,天清阁薛阁主便胜过我。没想到两个月后,陛下竟然将她请到了涑阳,让我们当着众人的面在王府内辩经论道。
谢朗大喜,重重地叩了三个头。他跳起来,奔到松风苑门口,又回过头来看了看太奶奶,然后转头奔了出去。
“可我对一切都提不起什么精神,婉拒了先帝让我入朝为相的旨意,也不想收什么弟子,就住在这山上,听听佛钟,看看竹海。
“我回京后不久便成了亲,我的妻子性情温婉,勤俭持家,孝顺公婆,一切以我的意思为主。我又获得了先帝的器重,经常宣我入宫咨询国政,世人都尊称我一声‘方先生’。
“没多久,我听说她接任了阁主之位,便给她写了一封道贺的信,她也回了信。后来,我们一直有书信来往。
“请说。”
“明远哥哥……”
他想起亡母的长明灯供奉在青云寺内,便折向庙门。经过大殿、六祖殿,有一间小小的配殿,谢家供奉的长明灯便在这里。
方道之微笑道:“明远,用你的眼睛和心,不要用耳朵。不要听人怎么说,要看她是怎么做的,再用你的心去想。”
幽风吹过,杯中的清茶泛起了一层微波,象极了她总是如涟漪般稍纵即逝的微笑。
方道之却没有停住回忆,他凝望着西面的天空,继续说了下去。也许他这一生,永远再也没有机会将这些事情说出来,只有这一刻,他才可以在阳光下,将压在心底的回忆晾晒出来。
谢朗听得呆住了,心中如翻江倒海一般,脸上神色数变。
他在寺庙内慢悠悠地走着,正想去找智惠方丈,才转过东耳房,忽然一愣,停住了脚步。
谢峻已无力再发作,儿子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难道还能锁他一辈子不成?
柏树下,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与智惠方丈说话。须发皆白的智惠象是正在劝解着她,而她仍然满面迷惘之色。
谢朗扶着太奶奶走到松风苑,撩袍跪下,“太奶奶,求您成全。”
柔嘉没料到时过境迁,还能听到曾经十分期盼的这句话。她心底涌上一丝甜蜜,轻声道:“我也没做什么,你不用谢我。”她忽然感到面上一阵潮热,赧然地低下头,嗔道:“红菱也是,什么都对你说了。”
“为了帮我洗冤,你吃了很多苦,做了很多事情。没有你,我的冤屈很难洗清,多谢。”
谢朗深深地叩下头去,“太奶奶,爹,请恕孩儿不孝。孩儿这就要启程,往孤山去见蘅姐,求得她的原谅,再带她回来见你们。”
“那天晚上,我夫人也应先皇后的邀请去了王府,她们坐在珠帘后观看了我与薛阁主的辩论。回来后,夫人忽然说了一句:难怪你说要让女儿多读点书。从此以后,我便很少再看见她笑。”
当——
绚丽的夕阳铺满半面天空,涑阳城的西门似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箔。夕阳下,黑衣青年挥下马鞭,迎着黄昏的风,向西疾驰。
“柔嘉。”谢朗急急道:“是,一切都过去了。以前我救过你一次,你不要因为我救过你,就想着要嫁给我来报答我。你身份高贵、性情又好,一定可以找到一个比我更好的驸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