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沟!壕沟工事都没有挖好!”
这一日是四月二十三,天上的一弯斜月冷冷地照着大地,看着二十余万人在月光下厮杀,看着血流成河,染红栾家沟的小溪,染红茫茫平野。
谢朗失声道:“什么?!”
这一夜,平王如岩石般坐在黑暗之中,坐了整整一夜。
平王默默地点头。
凄冷的月光下,平王与谢朗在伤兵中蹲下来,轻言抚慰。他们心中悲愤伤痛难抑,却不得不强忍着,以温和的语言、镇定的神态来安抚军心。
殷国景安九年四月二十三,栾家沟大战,郝十八阵亡,徐烈重伤!殷军拼死才护着平王退出栾家沟,一路溃败,经左家堡、闻集,至狮子庙未见丹军追来,才略得喘息,重整大军。
逆风暴雨之中,前方忽传来许多人的惊呼之声,还夹杂着着谢朗一声怆然入骨的悲号。平王凛然清醒,在亲兵的簇拥下,急步往狮子庙外临时挖出的壕沟走去。
他也不知自己为何忽然会有这种“生离死别”的感慨,忙打起精神,匆匆走向平王。平王拍上他的肩膀,叮嘱道:“你们自己要小心,能将人救回来则好,万一救不出,不要硬来。”
“咚!咚!咚!”丹军战鼓忽然大作。一万骑兵在摩罕的率领下杀向关下,待摩罕万人纵队刚一驰出,又是三通鼓响,那桑率一支万人分队如潮水般紧攻而来。
箭矢和投石在城内外此起彼伏,火光四起,燕云关内外,战马厮鸣,一片混乱。城外的丹军如蝗蚁般聚来,涌入关门,城墙上的殷军拼死抵抗攻上来的敌人,鲜血染红了赭色的城墙,尸体伏在墙垛之间,战旗倾覆在地,转眼被踩得支离破碎。
平王心中一热,猛然握住二人手掌,凝望着他们,轻声道:“好兄弟。记住,活着回来!”
见殷军人仰马翻,怆惶后退,摩罕振声长笑,一挺长枪,追入燕云关。
狮子庙的百姓早逃向南方,二人走入一间简陋的民房,看着昏迷不醒的徐烈,谢朗一拳击上墙壁,双目通红。
城墙上陆元贞耐心而冷静地观察着,估计平王已撤到姚家寨,而谢朗和裴无忌已略显疲势,丹军步步逼近,他终于将手一挥,亲自击响回撤的鼓令。
栾家沟小村庄内,平王气得发指眦裂,激动地来回走着,怒骂道:“郎峥贻误大局,误国误民,万死不足赎其罪!”
丹军渐逼渐近,殷军节节败退,待摩罕率着丹军先锋军突至城墙下,殷军已来不及将关门关上。
平王收住步伐,叹道:“别无他法,唯有死战。”
平王拍了拍他的肩膀,在土炕边坐下来,向军医问道:“如何?”
谢朗抬起头,颤声道:“王爷,不能再退了,我们绝不能失去小徐。”
谢朗忽然大步过来,右拳击出。陆元贞微愣,旋即握拳与他对击,正是二人自幼时起许下承诺时的惯用动作。
陆元贞道:“王爷,栾家沟是最重要的一战,待在那处与郎峥的陇右军会合,拖上七天,大局必定。”
平王没有料到,只因为郎峥没有及时赶到栾家沟,战事就会如此逆转直下。他的心中,涌上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黎明时分,雷声訇訇,不久,大雨砸落下来。
平王缓缓点头,“是,不能再退了。”
然而这三万余人要全退回关内,谈何容易,只退得万余人,丹军又逼将过来。
当黎明的第一缕阳光射到姚家寒最高的银杏树上,陆元贞回头看了看平王和谢朗,微微一笑,转身而去。
裴无忌终究已年近不惑,经过几天的搏杀,显出疲态。但此时陆元贞不在,谢朗和徐烈等人正在阻击丹军,他只得撑起精神,劝道:“王爷,眼下当务之急,是如何守住栾家沟。郎峥之罪,日后再行追究。”
说罢,将战鼓重重敲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