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安装我们的客户端

更新超快的免费小说APP

下载APP
终身免费阅读

添加到主屏幕

请点击,然后点击“添加到主屏幕”

爱看小说网 www.izxs.net,最快更新皇明本纪最新章节!

    大明皇帝,濠、泗州人也,姓朱氏,世为农业。母太后陈氏,夜梦一黄冠自西北来,至舍南麦场中麦糠内,取白药一丸,置太后掌中,太后视渐长,黄冠曰:“好物,食之。”太后应而吞之。觉,谓仁祖曰:“口尚有香。”明旦,帝生。生三日,腹胀几殆,仁祖梦抱之寺舍,欲舍之。抵寺,寺僧皆出。复抱归家,见东房檐下,有僧坐板凳面壁,闻仁祖至,回身顾曰:“将来受记。”于是梦中受记。天明,病愈。自后多生疾症,仁祖益欲舍之。上自始生,常有神光满室,每一岁间,家内数次夜惊,似有火,急起视之,惟堂前供神之灯,他无火。及出幼,太后必欲舍之,仁祖未许。

    至十七岁,仁祖及太后俱以疾崩,上长兄王亦逝,唯仲兄王存。上自以家计日窘,思昔父母因疾曾许为僧,于是与仲兄谋,允托身皇觉寺。入寺方五十日,寺主以岁饥,罢饮食。师且有室家,所用弗济,乃西游庐、六、光、固、汝、颍诸州,如此三载,复入皇觉寺,始知立志勤学。

    方四年,天下兵乱。一日,乱兵过寺,寺焚僧散。将晚,上归,祝伽蓝,以珓卜吉凶,曰:“若容吾出境避难,则以阳报,守旧则以一阴一阳报。”祝讫,以珓投之于地,则珓双阴之。如此者三。复祝,谓神曰:“出不许,入不许,神可报乎?无乃欲我从雄而后昌乎?则珓如前。”祝既,投珓,如前。

    神既许之,于心大惊,复祝曰:“甚恐从雄,愿神复与吉兆而往他方避。”祝毕,投珓于地,一阴覆一卓立,特见神意必从雄而后已,因是固守所居。未旬日,友人以书自乱雄中来,略言从雄大意,览毕,即焚之。又不旬日,有人来告,傍有知书来者,意在觉其事,上心知之。后三日,斯人果至,与语,观

    其辞色,未见相伤,礼待而归。复几旬日,又有来告,先欲觉事者,今云不忍,欲令他方人来加害,乞幽察以从吉。上深思之,以四境逼近,讹言蜂起,乃决意从诸雄。

    按:我圣祖起兵之由,万世如见,皇明大一统之业,兆于伽蓝一珓之中矣。先是,元入宋临安,帝显既降,封瀛国公,使为僧,号合尊,有子完普,亦为僧,俱坐说法聚众见杀。其舅吴泾全翁梦二僧人曰:“我赵显也,被虏屠害。已诉诸上帝,许复仇矣。”及韩山童倡言弥勒佛下生,而中原之乱沸起,我太祖决兆于伽蓝以倡义,而胡元之鼎竟迁,赵显复仇庶几验矣。

    元至正十二年壬辰闰三月,一日晨旦,抵濠城,守者不察,缚而欲斩之。有人觉,报于首雄,良久得免,收入部伍,几日拔长九夫。首雄,滁阳王郭子兴是也。既长九夫,王常召与论,久之,言意相孚。王知上非可久屈,收为家人,亲待同子弟,以孝慈皇后马氏妻之。然滁阳王之为人,志雄气暴。列王上者,其雄有四,俞、鲁、孙、潘,意虽同乱,及其处也异志。俞、鲁、孙、潘出于农,性粗直,谋智和同,独王与异。在乱初,防闲守御,兵之进止,滁阳王本合与焉,而王少出外,而多居内,凡诸事务,四雄者每待王,久亦不能同谋。是后,四人者专主,王若在列与焉,不在则不与。三五昼相会一次,其会也,四雄瞠目视王,王自知礼亏,深思不安,略有赧色。王居邑中,比四雄之志,颇为聪秀,议事间,四雄言有不当,王出言似有相犯者,四雄含忍姑容之。王久乃觉,谓上曰:“诸人若是,奈何?”上曰:“不过会简而至是耳。”王曰:“然。”明日出与会,止勤三日,后仍会简,人事愈疏,彼此防疑,势将极矣。

    遇徐州乱雄败,其残雄趋濠梁,合势共守。其残雄势本受制,不料俞、孙、潘、郭,反屈节以事之,日旬月来,人各受

    制,前日防疑之事,顿然释去。后因赵、彭僭称王号,势在鲁淮,赵称名而已。其滁阳王奉鲁淮而轻赵。未久,俞、鲁、孙、潘暗恃赵威,于市衢擒王。时上出淮北,闻王被擒,急趋审由。

    将抵其舍,友人扼道而止曰:“尔主被擒,亦欲擒尔,且勿归。”上曰:“再生之恩,有难不入,何丈夫之为也?”即入,见其家止存妇女而已,诸子弟皆匿。上谓诸妇人曰:“舍人安在?”诸妇亦有疑心,佯言不知。上曰:“我家人也,释疑,从我谋,请知舍人所在。”诸妇乃实告。上曰:“主君平日厚彭薄赵,祸必赵机,欲脱此难,彭必可求。”明日,以次夫人携二子往告彭君。彭闻忿怒,陡惊曰:“孰敢若是?”遂呼左右点兵搜强。于是上亦反舍,去长服,披坚执锐,与诸人行围孙宅。缘舍入,掀椽揭瓦,诸军杀彼祖父母,于晦窟中得见滁阳,钳足系顶,肌肤被箠打而浮虚,令人负归,去钳锁。

    是岁冬,元将贾鲁围城。明年癸巳春,贾鲁死。夏五月,元将解去。时濠城乏粮,上谒友人得盐数引,乃泛舟以盐易于怀远,得粮数十石以给主家。

    十月,方归乡里,收元义兵民人七百余以献王。王喜,命为镇抚。时彭、赵二雄以力御众,部下多凌辱人。上以其非道,恐七百人有所累,弃而不统,让他人统之,惟拔大将军徐达等二十人有奇,帅而南略定远。上中途染疾而归,疾甚危,殆半月乃醒。瘥方三日,滁阳王扶筇过门,啧啧有声。上卧闻之,问傍人曰:“王适扶筇而过,声息恨惋,胡为若是?”傍告之曰:“远方有兵,声言欲降,犹豫未决。王知其友人在其中,欲令人往说。奈何家无可行者,故惋恨耳。”时上虽卧病方瘥,未满旬日,乃曰:“王今越门而警,必将以我为弃人乎?设不以我为弃人,方瘥何若是之警耶?予尝闻之,生我者父母,活我者亦父母。傥不善图,为他雄所有,功将何建?生亦何安?”

    于是扶病诣王寝室,王曰:“汝来何也?”答曰:“闻他方有欲归者,未定行人,欲扶病亲往。”王曰:“汝病方瘥,未可行。”上知王意,决行不辞,王许之。

    明日,南行入定远。乃至,复病,三日而起,未瘥速行。

    又六十里,抵大桥前,病复作,亦三日而瘥。即日又南行十五里外,见他垒勒兵布陈。上所将者二骑九步,步者见彼勒兵,甚恐,欲舍上逃归,上谓九步曰:“彼众我寡,况彼马步相参,我等至此,纵欲逃之,将焉获存?必随我入彼营垒,再验吉凶。”言既,彼阵中遣二将来迎,举手大呼:“来者为何?”上遣人答曰:“我来为公帅首言。”彼归垒而告,帅首云:“请来者下马。”上乃下马。然以久病,步趋艰辛。前逢一渠,九夫中一人欲代上越渠,平凉侯费聚是也。上谓聚曰:“诸人至此,生死不得自由,岂有代者耶?”乃同往。不逾时而至,首帅逆之曰:“何为而来?”答曰:“彼此无食,但吾主兵者郭氏,与汝故友,知汝垒于是,亦知他敌欲来相攻,恐汝无知,特遣吾报,肯相从之,否则移兵避之。”首帅既听,应声愿降,请留信物。特赐香囊一枚,以为记信。良久,帅首以牛脯来进。

    食毕,帅首告之曰:“请帅相从者归,且待诸军收拾路费而诣军门。”上许之。即帅九步归,中留费聚于彼,以候人情。

    后三日,费聚清晨而至,告曰:“事不可谐矣,彼欲他往。”上借兵三百,诣帅所在,谓彼曰:“彼为他雄所凌,其冤未伸,仇亦未解。一旦从我北向,不能雪前日之耻。特助三百人与雠仇,胜负不亦可乎?”其帅首大悦,然而心已自疑,进趋之间,刃器不离左右,已防闲矣。上知其情状未易为也,非智不得。犹豫间,里人过其前,乃平昔里中之力勇者。上谕之曰:“吾欲使汝,能乎?”曰:“能。”乃授以方略。佯以首帅来会,彼未来时,密敕三百人,若帅至丛而视之,往则开而纵

    之,凡此者三,后于丛人中缚之,令壮士五十人密簇而行,携离营所。去将八里,遣人报彼垒中:“尔首帅往观营地矣,眷属当移营就之。”即时焚营废垒,竭营而行,于是取壮士三千人。七日后,帅此三千东破元将老张知院营,黎明袭入之,老张弃军而遁,汉军尽为我有,精壮二万。

    练未及旬,帅而入滁阳。途中太师韩国公李善长诣军门而谒,与语,知其胸怀必能成事,使掌案牍。时掌案牍者已数人矣,特以善长与肩之,约曰:“方今群雄并起,吾见群雄中持案牍者及谋事者,多非左右善战之士,人不得尽其能,以至于败。羽翼既去,未久雄亦亡矣。卿智人,与决大事,掌行文案,无若前非。”善长稽首再拜,而谢曰:“谨受命。”遂入滁阳。

    未逾月,永义、鲁淮二王遣人促兵以驻盱泗,上知非人,弗从。未几,二王果自相吞并,善战者多死,鲁淮亦亡,惟存永义而已。彼时滁阳王尚受制于盱眙,几为相吞,而卒幸免焉。

    上遣一介往说永义,纵滁阳王南行。及至,王阅诸军,独上兵众队伍严整,旗帜鲜明,甲兵洁利。王乃大悦。初,王首倡义时,兵八百人,后上亦以七百,部下诸人共招诱者,总不过万余。上之兵众,比王至时,四方来从者,共前所得已三万有奇。

    逾两月,王为谗所惑,略少疑焉,掣近行掌文案者数人。

    李、郭等皆预先私相通谋者,愿从滁阳久矣。未久,又欲以李善长置麾下,善长弗从,诉于上,涕泣弗行,上谕之曰:“主君之命,若欲要吾首,亦不自由,汝安敢不行?”善长终不弃去。久之,得弗再召,幸久相从。是后四方征讨总兵之权,王不令上与。

    甲午冬十月,元将脱脱围六合。被围者请救,来使,上之友也。中夜而至门首,上闻友人至,即起诣门所,隔门与语。

    其门上所守之要道,阖辟之机,非王命不敢擅。谓友人曰:“

    姑少待,吾告滁阳王,辟门而进。”。上往告滁阳王,尽诉求救之情。王与六合之雄,旧有仇嫌,才闻求救,喑鸣奋怒,不发救兵。来使亦与滁阳王少旧,虽尽诉其情,王亦不允。上因与共说之,尽言至日昃,王怒少解,仍令他将统兵以行。诸将惧脱脱之威,皆不敢帅师,假托辞以珓白神,神皆不许。除此之外,别无可帅军者。王乃召上:“汝亦白神。”上曰:“兵凶事,昔圣人不得已则用之。今六合受围,雄虽异处,势同一家。今与元接战,逼迫甚急,救则生,不救则死。六合既亏,唇亡则齿寒。若命我总兵,神不可白。”于是决出师。东之六合,与脱脱战,微失利,归。

    彼时海内称雄者渐广,与元互有胜负,不辨贤愚,死者甚众。上思之,设使胜负不分,互有得失,如斯久之,世无人矣。

    每闻幽有鬼神,尝云天高地卑,是非监见,于是发诚专意致词,恳祷于上帝曰:“时元至正,岁在甲午。天下大乱,生民徬徨。

    生离死绝,数非一人。战斗之际,主客不分。未见偃兵息民之期,盛衰孰已?特竭微诚,恳切谨告。愿赐覆照,以乐生民。

    果元运未终,乱雄蚤息;或乱雄有人,元当即覆。然某亦处乱雄中,乱雄无人,扰害生民,亡自某始。”词成,命黄冠设坛仪章,伏于上帝前,期三月而验。后三月,上兵愈昌。

    时滁阳王名称尚微,意在据滁阳而称王号。与上虽不明言,就中觇视可否。上知有不可,概说滁阳一山城也,舟楫不通,商贾不集,非古形势,非英雄所居,王乃默然。

    明年,至正乙未春正月戊寅,上率师取和州。初,兵众乏粮,议谋征所向。时上数谏王,为人所谮,初少被言辱,然上终不以为意,必欲成事,不免数谏。王性聪明,其纳言如流,及谗,俄说转若发机,累受责辱,因是致疾。当议征之际,遣人召谋,因疾不赴。召至再三,终不能会。复遣人至,令定计

    以出三军。上许之,谋曰:“曩征民寨,得义兵号二枚,其书曰‘庐州路义兵’,皆故衣布为之。可作此三千,拔勇者,衣青衣,腹背悬此,垂髫左衽,佯为彼兵。复令万人衣绛,继其后,相去二十余里。慎探骑,谨队伍,严号令,南趋和阳,其城可下。”王乃善其谋,如其算。兵行,其衣青者在前,衣绛者在后。青者渡陡阳关,和阳斥堠者知,报庐州路义兵至,耆老以牛酒迎之。其前帅青衣者异其道而饮食,帅衣绛者少谋怠智,循正道而抵和阳。元守帅出师以迎之,衣绛之士败,逐北二十余里。时帅青衣者将抵和阳,和阳守帅获胜,至暮而归,遇青衣者至城下,际昏合战,一鼓破之,平章帖木儿兵溃遁去。

    初,衣绛者败归,报滁阳王曰:“衣青者人皆陷阵。”滁阳王惊,怒责上失计。怒间,俄城南报元遣使来招,滁阳王惊恐益甚,召问:“若何?”彼时兵出城虚,特将三门兵合滁阳南门,密令稠簇于南街,然后令来者入。至滁阳王所,上令来者膝行以见王,代王喻之。及其喻也,王言非智,众议欲杀来者。上谓王曰:“兵出城虚,若杀来使,彼必知我虚而杀其使也,敌反卒至。若生纵还,示以大言,彼必逡巡弗敢加我。”

    王如其言,纵之。

    明旦,有人来报元兵遁去,王命上持命复收败军及总守和阳两意。奉命之和阳,所帅者二千人。途中,败军闻上亲往,喜复从征者千人。南越陡阳关,令兵就息,喻众曰:“一兵务燃十炬。”以在初昏,令罢兵息。上单骑帅骁勇者数十人暮抵和阳。及至,知衣青者已破城而守之。是夜入城,与诸将议守。

    未至之先,元兵日战甚急,诸将皆欲收子女玉帛而归。及上至,人心乃定。

    然上未至公座署事。静思方今比肩者众,况人皆年长,语坐之间,进止之际,皆逊让为上。即今秉令行事,设使逊让难

    为,必名正言顺方可。细思此辈,决无相让之意。若依命而尊,又恐此辈或不同心。明日升座,密令左右将州衙公座尽行撤去,惟置木凳于正面东西满间,其徒不下十余人,且待明日取齐入衙,观诸人情况,让与不让,悉皆知之。明日,诸人五鼓而至,上黎明而到,惟存东北一位。当时以右为上,此等虽右末不许,但存在左末。为位竣,上就之。日有公事,诸人若木偶人,凡公务一切事务,上悉处之。每每如是,至公无私,久之略少心服。

    时城未葺,上观诸人心未效勤。若不身先,不能动彼。于是敕徐达先集故砖,以城为十分,与诸人分缮,我得几何。量分集砖将及,而乃与诸人议葺城之道,众诣城上,各限以丈尺日数。以上觇视,诸人皆无用功者。三日后,会诸人阅城,至城上所分地位,徐达率士卒工将及完,诸人之工,土木并无分毫,间有善良,亦未尽力。于是上作色,以交床置于正面,出滁阳王所命之辞置之于上,令左右呼诸人拜于前。诸人既见王命,拜而弗违。上谓诸人曰:“总兵非我擅专,乃王命也,诸人俾我逆王命,可乎?然我与诸人约帅兵之道,非寻常。自今以后,敢有违令者,吾行总兵之道。”

    初,城中杀伐甚众,存者少。纵有存者,夫妇不相认。一日,暇,上马台前一小儿,但能言语,不知人情,上谓小儿曰:“汝父安在?”曰:“与官人喂马。”“汝母安在?”曰:“官人处,有与父娣妹相呼。”上知不可。明日,会诸人,喻曰:“兵自滁阳来,人皆只身,并无妻小。今城破,凡有所得妇人女子,惟无夫未嫁者许之,有夫妇人不许擅配。”期明日,阖城妇女男子尽行会衙门前。明日,依期而至。上令妇人入衙,以男子列门外街两傍,令妇人相继而出,下令曰:“果真夫妇,即便识从,非夫无妄为。”令既,妇女出,完聚者半之。

    辛巳,元将以兵十万来攻和阳。上惟以万人守,连兵三日,元兵数败而死者多。逮夏,元兵解去,和阳乏粮。时元秃坚太

    子及枢密副使绊住马、义兵元帅陈也先等众分屯新塘、高望、

    青山、鸡笼山,梗塞道路,上亲帅师以讨之。抵所在,克其羽翼,根本未下。明日清晨,因宵劳防慎,寝于山侧。不寐,复起,有异风来触。上将谓和阳有兵,先发数队归。复寝,未寐,有蛇由右臂而上,傍曰:“蛇上身矣。”上举臂而视,乃是蛇,类龙而无角。上意其必神也,于是祝蛇入帽绛缨,蛇循祝而入绛缨,隐而弗动。上顶戴其蛇,诣敌寨下,设辞以喻寨主,寨主请降,乃得还师。归至和阳,将及三里,有卒持矛亦归,问:“何往而归?”对曰:“适来贼攻和阳,幕官李善长督兵已败之矣,而又俘获焉。”上还居处,闻善长已败敌人,喜气增益,一时忘蛇在首。久之方悟,取帽视之,其蛇乃隐于绛缨中。

    时引觞酌蛇,蛇乃即饮微酒,于是纵蛇入家神牌,蛇乃由中升顶,矫首四视,俨若雕刻之状。良久,升房入脊桁中,莫知所之。此神龙之报吉凶也。未几,彼众皆走渡江。

    时濠梁旧雄俞、鲁、孙、潘亦乏粮,其部下皆挈家就食于和阳四乡。其雄孙德崖者欲入城,声言容居数月。上恐此来有机,意在止之。奈彼众我寡,若阻其来,倘有战争,我必力不及,且容入城。明日,军入。

    彼时滁阳王信谗,自滁阳起马,闻多取子女,强要三军财物,意欲归罪于上,左右谗者欲因是而致上于死。不旬日,闻滁阳王果至。将至之日,上喻诸官:“此来问罪,恐昼不至,若或夜至,诸人只待我至门首,亲辟户而迎。”其后,果夜至。

    守门者亦谗人在其中,闻至,彼不行报。上亦不候辟户,先开门以迎,至下所乃报入矣。上往视之,滁阳王怒,久而不言。

    其性刚烈,其言终不能含忍於久,而谓上曰:“谁?”上答曰

    :“某。”王曰:“其罪何逃?”上曰:“儿女之罪,又何逃耶?家中之事缓急皆可理,外事当速谋。”王曰:“尔言外事急,何事?”曰:“曩与俞、鲁、孙、潘有隙,长者受制,某等搜索围彼宅舍,逾墙升舍,杀彼祖父母,脱长者之患。今仇在斯,彼众我寡,王此一来,与仇相见,甚虑安危。”王弗信。

    明日五鼓间,孙德崖遣人谓上曰:“彼翁至矣,吾将他往。”上大惊,曰:“事不谐矣。”急报滁阳王以备之。上复与孙会,谓孙曰:“何去之速耶?”曰:“彼翁不可相处者也,故行。”上观孙之辞色,未见行凶,特谓:“两兵舍城,今一军尽起,恐下人有不谐者。公当留后,令军先行。”诺其言,军出矣。

    忽有人邀送友人,时共往,出门一里许,上将辞归,其初邀者弗舍去,又再嘱远送,于是去城十有五里而止之。后人来报,城内两军相伤,小人多死。上闻是,见入彼军中,事难犹豫,即呼部将耿炳文、吴祯将骑来。骑至,上急策而长驱,左右军大呼擒住,群骑追逐。初彼后而我先,追弗及我。未逾刻,途逢来者,皆抽刃以隘道,上仓皇间缘身寻刃,无有,遂单骑挺身入彼丛中,皆旧友人也。彼时人皆疑信未决,乃曰:“彼城中陷某军士甚多,公岂无知谋乎?”上谓彼曰:“初为送诸友人,所以远行。不期诸人在后,我反在先。城中之斗,吾安能知?”诸人手握马衔,意在羁以随行。上谓之曰:“尔众我寡,何如是之行耶?”中一人曰:“散而同行不妨。”上得脱马衔,力策而驰之。又群马追逐,彼时衣内披甲,虽枪甚多,皆无重伤,亦无甚损,略有微伤,如麦粒大,皆枪透连环之甲而伤也。展转支吾十有二里,为群骑所逼,因枪坠马。正急间,傍友人至,以马横于崖,呼来同往,上步奔其所,骑于马后,同乘载而行之。

    复至十五里外,其德崖之弟以铁锁系上,欲加害。友人张姓者谓诸人曰:“我等首帅孙德崖见于和阳,想被擒矣。若此时加害于朱,孙必不存。姑存之,而吾往视焉。”张往入城,见滁阳系孙之项,共案而饮。张归谓诸人曰:“依众所为,几伤两命。今各生存,事不难矣。”其诸人犹未舍恨,尚欲加害。

    张恳切固留,夜与同寝,恐为他人所伤,并首护抱而终宵。明旦,囚入麻湖中羁縻。又明日,复上路行。行间,徐达等奉滁阳王命以数人至,上谓曰:“汝来为何?”曰:“易尔。”为是得归。既归,亦释孙归。彼时,滁阳王闻上被擒,惊疑致疾,后终不复起,卒于和阳。

    未几,颍、汝倡乱者杜遵道、刘福通立韩林儿为君,都于亳,召乱雄是其门弟子者从之。朝林儿造言宋之苗裔也。时王方卒,归葬滁阳。未久,闻召谕造言门弟子孰先后之列?今乱之功孰魁?况孙德崖以滁阳部将,意欲统滁阳之子,其子闻之,惧辩不能以文,召上代辩。

    上总兵戎于和阳,日与元战。三军与群官闻上有他往,不悦。时诸战将谓张天祐曰:“公当自察,果能率众御胡,则朱往;不然,则公往。”言既,张自知率众难事,情愿代往。时发兵及亲率将和阳正西、西南民寨,节次削平。其时张自亳归,赍亳州杜遵道文凭,授滁阳王子为都元帅,张为右副,上为左副。

    未久,和阳乏粮,谋欲渡江,奈无舟济,诸军饥馁窘甚。

    时巢湖内操舟水雄双刀赵、李扒头者,仇于庐州左君弼。其赵、李力不及,被窘于巢湖。因无依怙,遣人来诉,欲以舟师归我。

    诉者凡三至,后上亲往。

    夏五日,值天大雨,连阴二旬不止,山川溢流,且降者皆船居,若非潦水盈溢,虽有船降,不能得达和阳。水道虽有元

    蛮子海牙率巨舟以扼其要,不得自由而出,因潦水盈溢,平昔非船不可达之所,其降舟扬帆顺趋,直抵和阳。比降舟未至,先说诱蛮子海牙部下以舟来商,后果至,候隘要而擒之首目一、军士十八人,皆善操走舸者,喻令教我军士水战。

    壬寅,上率舟师抵裕溪,破蛮子海牙水寨,遂与诸将定渡江之计。是后六月一日,发舟渡江,达江口。时方酉末,去后军六十里,浓云障天,轰雷掣电,不敢轻渡。其风雷云雨约五时整止,于是方弗移。明日,天将明,军分两道,右由西南,左由东北,俱会牛渚矶上。其时雷息电隐,西风和畅,军士欢融,橹棹齐兴,微风扬帆,上与廖将军首行,不逾时抵江东。

    比未着岸之先,廖将军曰:“舟泊何所?”上谓曰:“采石正镇,陆广人稠。其牛渚矶,周际江渊,况备者寡,可先取其矶。”舟抵岸,其备者持矛来应,上令甲士应之,彼不敢当,备矶者溃,备镇者亦溃,遂下采石,及沿江诸垒尽破降之。

    时诸军饥馁久矣,一视粮食孳畜,尽意欲取,意在盈舟而归。上视军意不过图财而已,此去再欲复渡,恐事难为,不能掳有江东。因是以刃断群舟之缆,推入急流,须臾船漾漾而东下,诸军恐之。有告上曰:“如此若何?”上谓诸军曰:“前有州曰太平,子女玉帛,无所不有。若破此一州,从其所取,然后方放汝归。”令毕,诸军皆食。食既,帅往太平城下,时元平章完者不花守其城。我军攻良久,遂拔之,佥事张旭遁去,父老出城迎上。诸军已入城矣,思前号令,恣意掳掠。斯军愚不知也,当未渡江及已渡时,虽曾省会,子女玉帛,从其所欲,不过将军行尔,彼时已与幕官李善长写成禁约,不许掳掠,榜文令吏赍行。一城之民,见军掳掠,仓皇无措,仍令前吏昭示榜文,诸军观榜之后,凛然无敢犯。独一卒故违禁止,再喻弗悛,于是斩首示众。自斯之后,太平一郡,即日皆宁。

    不逾旬日,元臣蛮子海牙率巨舟封采石,闭姑熟之口,绝我归路。将及十日,义兵元帅陈也先率兵数万来寇城下。上按兵于城,观彼施勇,以窥彼计。逾二时,彼无奇谋。上遣徐达、邓愈、汤和出姑熟之东,转战城之北。不逾时,彼兵溃败,也先被擒。故生之,其人奸诈我端,忽谓上曰:“生我为何?”

    上谓曰:“方今天下,中原鼎沸,豪杰并起,自为声教者不知其数。汝既英豪,岂不知生汝之故?”也先曰:“欲我军降尔。”曰:“然。”彼谓上曰:“军之首目,皆亲戚骨肉为之。今欲来降,甚为易哉!”书行,明日来降,首目尽至。甲子,克溧水。

    七月壬辰,以也先留太平,令部下会我大军,命元帅张天祐者,合势共取建业。初攻弗克,军回。不逾月,再征。其也先者,密谋于部下,建业不可力攻,必声攻城而弗战,少待得脱羁囚,仍与元合。上知彼不诚意,纵军妄掠,将以为俘囚而斩之,恐惊诸雄,于是血牛马与彼立誓,立誓后,宁可生纵以归。彼既归矣,阴与元合。人云方三日,也先忽数呕血,乃背盟之验也。然密请元臣左纳失里至营,佯言生擒耳,意在诱上诣营。时上卜于黄山东岳,神弗许,数卜于城隍,连皆一签耳,亦不许。

    九月戊戌,也先谋叛,诱杀郭元帅等数人。时三军复攻建业,也先背盟弃誓,阴合元帅,败我军秦淮之水,杀溺二万余。

    也先因追北我军,为义兵所杀,身疮千窍。当血牛马时,其誓书乃也先自为也,誓云:“若背再生之恩,人神共怒,天所不容。”也先之死,天鉴誓言,不一月而亡。定誓之道,非诚意正心,定可轻立也哉?

    时蛮子海牙,以舟师泊于采石,密迩姑熟,彼以舟楫之利,不时直造城下。于是命工造巨炮,以舟载之。

    至正丙申春二月,上率诸军亲攻采石,自辰抵午击破之,俘获人船以归。其蛮子海牙率残军会福寿大夫、高纳林大夫、阿鲁灰平章共守建业。时采石守谧,姑熟无后顾之忧。复卜于神祠,神乃许行。三月一日兵起,三日抵其营。也先之侄出,不逾二刻,营垒皆破。也先侄陈七尽以其军降。明日,点视其军,马步三万六千。既得之后,也先诸将尚未安宁。时也先善战勇士五百人已收麾下,观其情状,人各有疑,至暮当严宿卫。

    上以心腹旧人处于外,独五百人托以近卫。上不披甲胄处于中,独冯胜亲侍。上恬寝一宵,无疑彼心。黎明,其五百人自相欢庆,咸相谓曰:“诚生我也。”于是诸军雄威倍出,愿效前驰。

    庚寅,帅往建业,攻破其城,元福寿大夫死之,杀其平章阿鲁灰、参政百家奴,擒御史王稷,元帅康茂才以众降。上去城五里,遥见诸军已拔城矣,江东由是而定。

    将欲发兵取京口,上不亲行。恐帅首纵诸军焚烧太甚,犹豫未决。明日,坐徐达以罪,佯谓不生。乃令李善长再三求免,上谓曰:“既犯号令,安可求生?若必全生,令尔率三军下京口,庐舍不焚,民无酷掠,方免斯罪。”丙申,遣徐达率汤和、张德麟、廖永安等舟师取镇江。丁酉,克之,杀平章定定,民无兵刃之灾,舍无焚烧之废,京口之民全生,皆达等奉命之笃也。因以徐达、汤和为元帅守之。

    按:我太祖心切仁民,虽一遣将,惓惓以不杀人为戒,必禁毋掳掠,毋焚庐舍。率军至京口,民不加刃,舍不纵火,而均获全生,固徐达等笃奉号令,而太祖仁民之心亦惬矣。天命人心,尚安舍此之他耶?

    夏四月乙丑,克金坛县。六月甲子,取广德路。

    秋七月,姑苏张士诚以舟师来攻镇江,上遣兵御之。癸巳,战于龙潭,破之,焚其船,杀溺甚众。我师遂乘胜进攻常州。

    时徐达守东鄙,上谓之曰:“其张士诚者,起于盐徒,术务经纪,诈出多端,交必有变,邻必有间,当速出三军以攻毗陵。

    倘有说客,勿令擅言,沮其诈术,困其营垒。”于是达等益督兵攻围常州。未几,有义兵郑佥院者,率甲士七千叛入常州,反来攻营。达督兵与战,常遇春引兵自东垒击之,大破其众,俘斩大半。复围常州,逾旬,彼众宵遁,遂克其城。初,我师攻城急,士诚遣书,卑辞求和,愿岁输米二十万石,金五百两,银三百斤,以充军用。上命移檄报之曰:“春三月,取镇江,兵抵奔牛垒城,彼时来降,继复叛去,皆尔所谋。纳我逋逃之人,拘我通好之使,予之兴师,亦岂得已?既蒙许给军粮,中更爽约,原其所自,咎将谁归?今若果能再监前盟,分给粮储五十万石,归我使者,则常州之师即罢,而争端永绝矣。”士城不从,故遂攻取之。明年,复破其兵于宜兴湖桥,擒其弟张九六,并获其战船马匹。

    夏四月丁卯,取宁国,降其守帅,获其战士,属县皆平。

  &nb...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请安装我们的客户端

更新超快的免费小说APP

下载APP
终身免费阅读

添加到主屏幕

请点击,然后点击“添加到主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