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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哲宗皇帝

    调亭

    元祐五年六月乙卯,御史中丞苏辙言:『臣窃观元祐以来,朝廷更改弊事,屏逐群枉,上有忠厚之政,下无聚敛之臣,朝廷虽未大治,而经今五年,中外帖然,莫以为非者,惟奸邪失职居外,日夜窥伺便利,规求复进,不免百端游说,动摇贵近。臣愚切深忧之耳。若陛下不察其实,大臣惑其邪说,杂进于朝,以示广大无所不容之意,则冰炭同处,必致交争,薰莸毕器,久当遗臭,朝廷之患,自此始矣。』时宰相吕大防与中书侍郎刘挚言,欲引用元丰党人,以平旧怨,谓之调亭。太皇太后颇惑之,故辙言此。退复上疏曰:『臣今月二十一日延和殿前进呈札子[1],论君子小人不可并处朝廷,因复口陈其详,以渎天听。窃睹圣慈类不以臣言为非者,然天威咫尺,言词迫遽,有所不尽。退伏切思念[2],若使邪正并进,皆得与闻国事[3],此治乱之机,而朝廷所以安危者也。今者政令已孚,事势大定,而议者惑于浮说,乃欲招而纳之,与之共事,欲以此调亭其党,臣谓此人若还,岂徒然而已哉?必将残害正人,渐复旧事,快其私忿。人臣避祸盖不足言,而臣所惜者,宗庙朝廷也。盖自熙宁以来,小人执柄二十年矣,建立党与,布满中外,一旦失势,睎觊者多,创造语言,动摇贵臣,胁之以祸,诱之以利,何所不至?臣虽不闻其奏,而概可料矣。』疏奏,太皇太后命宰执于帘前读之,仍宣谕曰:『苏辙疑吾君臣遂兼用邪正,其言极中理。』宰执从而和之[4],自此,兼用邪正之说始衰。

    此据辙《遗老传》自叙。

    六年五月庚申。先是,蔡确母明氏奏状,乞量移确。吕大防、刘挚云云(详见《蔡确诗谤》)。傅尧俞又曰迁惠卿[5],上意亦难之,曰:『第恐致人言。』是日,吕惠卿除中散大夫、光禄卿、分司南京。权中书舍人孙升封还词头,以为惠卿量移未三年,无名而复,必不可行。王岩叟以责傅尧俞,尧俞不能对。又以责苏辙,辙谓大防曰:『惠卿事欲如何商量?』大防曰:『欲且依前降指挥。』刑部以谓量移后别理三期,大防、挚欲用检举后三年。尧俞曰:『候九月,或可耳。』大防、挚不答。壬戌进呈,皆持两端禀旨。太皇太后曰:『候及三年。』枢密院都承旨刘安世言:『陛下初践宸极,以惠卿、蔡确之徒残民蠢国,辜负任使,为四海所疾,是以继贬,逐之远方,谓且永投荒裔,终身不齿。而惠卿自宣城方逾再岁,考之常法,犹未当叙。不识何名,遽复卿列?议者谓蔡确之母见在京师,干诉朝廷,愿还其子。大臣未敢直从其请。若惠卿之命遂行,则将藉以复确。确既复用,则章惇之类如蝟毛而起。为天下国家之计者,其得安乎?』

    八月癸卯,诏章惇复右正议大夫。前此,惇坐苏州买田不法降一官,至是满岁当复,故有是诏。给事中朱光庭言:『惇凶悖狠戾,慢上不恭,交结奸臣,强市民田。奸邪贪污不法之人,不当用常法叙复。』诏章惇更候一期取旨。辛亥,责授英州别驾、新州安置蔡确母明氏乞量移一内地。太皇太后宣谕曰:『蔡确不为渠吟诗谤讟,只为此人于社稷不利。若社稷之福,确当便死。此事亦须与挂意。』(详见《蔡确诗谤》)

    闰八月甲子,龙图阁待制、知郓州蔡京知永兴军。初,执政议用安焘守郓州,移京帅渭,代刘舜卿。王岩叟谓:『京不更西事,未可付以平涼。或试之庆阳,召章楶还,令权诸曹侍郎。』刘挚不欲多置权侍郎,吕大防请移京守雍,从之。是日,执政会议都堂,吕大防、刘挚欲以李清臣为吏部尚书。王岩叟曰:『此非密院所预,然必有议论。』挚曰:『前执政为尚书,有何议论?』岩叟曰:『前执政为尚书固不为过,第恐公议不肯放人来耳。』既而奏可。岩叟谓同列曰:『必致人言。』大防亦自以为然。录黄过门下省,给事中范祖禹封还进呈,不允,祖禹执奏如初。先是,挚语大防曰:『若宁帖,须朝夕论之乃可。』大防曰:『俟明日。』挚曰:『俟明日,则不及矣。』除命既下,左正言姚勔又论其不当。岩叟谓苏辙曰:『邦直如何?』辙曰:『给事中已再封驳,谏官亦有言。今更欲用蒲宗孟为兵部尚书,那得安静?』岩叟曰:『子由宜力争。』辙曰:『彦霖当相助。』岩叟许诺。及会议,岩叟谓大防曰:『一人议论未已,更可进一人否?』大防曰:『宗孟却无他事。』岩叟曰:『要之亦非公论所与。』辙曰:『且候邦直命下,然后议此,如何?』皆不应。辙欲于帘前敷陈,岩叟曰:『此所望也。』及帘前,大防奏:『诸部久阙尚书,见在人皆资浅,未可用,又不可阙官。须用前执政。』上有黾勉从之之意,辙遂言:『前日如李清臣,给谏纷然,争之未定,今又用宗孟,恐不便。』太皇太后曰:『奈阙官何?』辙曰:『尚书阙官已数年,何尝阙事?今日用此二人,正与去年用邓温伯无异。此三人者非有大恶,第与王珪、蔡确辈并进,意思与今日圣政不合。见今尚书共阙四人,若并用此四人,使互进党类,气类一合,非独臣等奈何不得,亦恐朝廷难奈何!且朝廷只贵安静,如此用人,台谏安得不言?臣恐自此闹矣!』太皇太后曰:『信然。不如且静。』遂卷除目持下。然大防、挚更欲用清臣知扬州,代王存,召王存入为吏部尚书。岩叟意不然,亟以语挚,挚曰:『阙许官曹,却有甚人补?』岩叟曰:『用与今日政事意同之人。』挚默然。岩叟又语挚曰:『公引此等人付之此地,敢保否?』挚曰:『保则不敢。』岩叟曰:『公宜无忽!』壬申,资政殿学士、知永兴军李清臣知成德军,宝文阁直学士、知成德军谢景温知扬州。庚辰,诏降授皇城使、管勾舒州灵仙观宋用臣与叙忠州刺史。给事中范祖禹封还诏书,乞不收叙。诏用臣候今任满日取旨。先是,吕大防与同列议南都宫阙不修,可以五万贯修之,因移用臣为管辖鸿庆宫,令措画。王岩叟以短封告大防及刘挚曰:『若复使用臣预土木,必动议论。』挚甚然之,大防不答。逾半岁而用臣叙复,卒罢之。吕大防、刘挚朋党(见《朋党》)。

    十一月乙酉,太中大夫、守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刘挚为观文殿学士、知郓州。麻制以从挚所乞为辞。

    十二月庚午,诏吕惠卿光禄卿、分司,权给事中姚勔封还,罢之。

    姚勔封还,罢之,《政目》十六日书惠卿光禄、分司,二十二日书姚勔缴惠卿词头,《实录》并无之。按:《惠卿家传》亦不载此,却云:『六年十一月,许任便居住。』今且依《政目》附见十六日,当细考之。三年九月,自建宁移宣州。

    七年三月辛亥,知河中府、资政殿学士蒲宗孟知永兴军。

    四月癸丑朔,知永兴军蔡京为龙图阁直学士、知成都府。甲辰,龙图阁直学士、知青州曾布知瀛州。

    六月辛酉,左正议大夫、守尚书左仆射兼门下侍郎吕大防为右光禄大夫,右光禄大夫、守尚书左丞苏颂为左光禄大夫、守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

    九月壬午,资政殿学士、知永兴军蒲宗孟知大名府。丙戌,端明殿学士、知蔡州邓温伯知永兴军。

    十一月乙巳,尚书左丞梁焘言:『先帝大臣,多以材进,可稍复用,委以别都名藩,以全终始。』

    八年正月甲申,英州别驾、新州安置蔡确卒。

    三月壬午,诏尚书左仆射苏颂特授观文殿大学士,充集禧观使。

    四月甲子,资政殿学士、通议大夫、知永兴军李清臣为吏部尚书。

    五月己卯,新除吏部尚书李清臣为资政殿学士、知真定府,以权给事中姚勔论清臣不当召用故也。

    七月丙子朔,观文殿学士、太中大夫范纯仁为通议大夫、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

    九月戊寅,太皇太后崩。

    朋党刘吕罢相附

    元祐五年六月。始,中书门下后省准诏同详定六曹条例元丰所定吏额。主者苟悦群吏,比旧额几数倍,朝廷患之,命量事裁减。已再上再却。吏有白中孚者,告中书舍人

    苏辙曰:『吏额不难定也。中孚昔掌典其事,知弊所在。』辙曰:『其弊安在?』中孚曰:『昔流内铨,侍郎左选也。事之最烦,莫过于此矣。昔铨吏止十数,而今左选吏至数十,事不加旧,而用吏数倍之。昔无重法重禄,吏通脈络,则不欲人多,以分所入,故竭力办事,劳而不避。今行重法、给重禄,脈络比旧为少,则不忌人多而幸于少事,此吏额多少之大要也。旧法日生事以难易分七等,重者至一分,轻者至一厘,以下积若干分为一人。今诚抽取逐司两月事定其分数,若比旧不加多,则吏额多少之限,无所逃矣。』辙以中孚之言为然[6],即与僚属议曰:『此群吏身计所系也,若以分数为人数,必大有所损,将大致怨想,虽朝廷,亦将不能守。』乃具以白执政:『请据实立额,俟吏之年满转出,或事故死亡者不补填,及额而止。如此不过十年,自当消尽,虽稍似稽缓,而见在吏知非身患,则各自安心,事乃为便。』执政以为然,自申尚书省,乞取诸司两月事,而吏人不知朝廷意,皆疑惧莫肯供,遂再申乞榜示诸司,使明知所立吏额,候他日见阙不补。时元祐二年十一月也。后数月,诸司所供文字皆足,因裁损成书,以申三省[7]。左仆射吕大防得其书大喜,欲此事必由己出,将别加详定,而三省诸吏皆不能晓,无可委者。任永寿本非三省吏也,为人精悍狡猾,尝预元丰吏额事,适以事至三省,独能言其曲折。大防悦之,即于尚书省创立吏额房,使永寿与吏数辈典之,凡奏上行下,皆大防自专,不复经由两省。一日,内降画可二状付中书,其一裁定宗室冗费,其一吏额也。省吏白中书侍郎刘挚。

    三年四月六日,挚自左丞迁中侍。画黄误下当在此后,不必此时也。四年十一月十七日,自中侍改门侍。

    请封送尚书省。挚曰:『当时文书录黄过门下,今封过,何也?』对曰:『尚书省以吏额事,每奏入,必径下本省已久。今误至此。』挚曰:『中书不知其他,当如法令。』遂作录黄。永寿见录黄,愕然曰:『两省初不与,乃有此邪?』即禀大防,乞两省各选吏赴局,同领其事。大防具以语挚,挚曰:『中书行录黄,法也,岂有意与吏为道地?今乃使就都省分功,何耶?』他日,大防又持奏稿示挚曰:『吏额事,必欲慎密而速,故请行下。然未经立法,欲三省同奏,依致仕官文书法。』致仕官法者,近制以臣僚疾病请致仕,多缘经历迂滞,不及被受而亡,故立法文书虽三省签入,而直付都省。挚曰:『此非其类也,当聚议。』明日,大防复出奏稿,谓挚曰:『势不可不尔。』挚乃从之。吏额事寻毕,永寿等推恩有差,议者皆指其侥幸。就寿急于功利,不顾后省前已得旨,又尝榜示诸司,更劝大防即以立额日裁省吏员,仍以私所好恶变易诸吏次,凡近下吏人恶为上名所压者,即拨出,上名于他司。凡闲慢司分欲入要地者,即自寺、监拨入省曹。被排斥者纷然诣御史台诉不平,台官因言吏额事在后省,就已十八九。永寿等攘去才数月,而都司擅拟优例,冒赏循私,不可不惩。谏官继以为言。章数十上,永寿等既逐,而吏诉额禄事终未能决。苏辙时为中丞,具言:『后省所详定,皆人情所便,行之甚易。而吏额房所改,皆人情所不便,极难守。且大信不可失,宜速命有司改从其易,以安群吏之志。』大防知众不伏,徐使都司再加详定,大略如辙前议行之。

    八月癸巳朔,刘挚为中书侍郎。初,以吏额房事与左仆射吕大防议稍不合,已而挚迁门下侍郎。及台谏共攻大防,大防称疾不出,挚每于上前开陈吏额本末曰:『此皆被减者鼓怨言路。风闻过实,不足深谴。』大防他日语人曰:『使上意晓然不疑,刘门下之力居多。』然士大夫趋利者交斗其间,谓大防与挚于是有隙,于是造为朋党之论。挚谓大防曰:『吾曹心知无他,然外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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