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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母 孩子,你怎么这样没有主张呢?总该帮一个好的打那坏的呀。
长子 我那时什么也不懂。又不识字,能有什么主张?只晓得有粮就吃,有仗就打。再说吴佩孚也好,张作霖也好,都是差不多的,也分不 出谁好谁坏。娘瞧我这边脸上不是有这么大一个创疤吗?这是第一次奉直战给子弹刮过的,差一点儿就死了。左手这手指头不是没有了吗?这是第二次奉直(“奉”旧指奉天,今沈阳;“直”指直隶,今北京、天津、河北大部和河南、山东小部地区)战打掉的。
母 哎呀,孩子,你干吗要替人家瞎卖命呢?
长子 不卖命没有饭吃啊,娘。
母 你也弄了点什么前程没有?
长子 我在吴佩孚手下当过排长,在湖北汉阳打了败仗就给解散了。
母(低声)孩子,你这一趟是怎么回来的呢?队伍解散了怎么还穿军衣?
长子 我们那些散兵回到山东,又碰上孙大帅招兵,叫我们打南京,所以我又当上排长了。娘啊,只要这一趟打进了南京,就什么全有了。儿子可以升官发财了,你老人家就是老太太了。
母(大惊)哎呀,孩子,你是今天过江来的吗?
长子 是啊,孙大帅赏了我五十块大洋,说打了胜仗。还另外有赏。我想起我家在这儿,模模糊糊还记得回家的道。所以就找来了。
母 孩子啊,你回来娘自然是喜欢的,可是你是这样回来不危险吗?这边早派了兵守着你们呢。
长子 娘,别怕。咱们过了江,世界就是咱们的了,咱们一共要过来五万人,那几个南兵有什么可怕的?
母 可是孩子,这几天这儿查得好严,你穿着北方的军衣。回头给人家看见了可了不得。你坐一会儿。别出去。我到张婶婶家里去替你借一身便衣。
长子 娘,怕什么!南兵(指长江南的蒋介石的国军)来了。一枪就干掉他。(他拿出手枪)
母 不,孩子,你不听娘的话在外闯了十六年,今天昕娘这一回吧。我去借身便衣给你换了,你就别当这种糊涂兵了。娘也不望你升官发财 ,只要你们都在我身边,娘就讨饭养着你们也甘心。好孩子,你坐一会儿别出去了。这些日子这儿查得好严。
(匆匆下)
长子(在室内四望,什么都好像很亲热似的坐在床上)啊,舒服得很十几年没有睡过家里的床了。哦,是啊,我不是在这床上生的吗?二十八年了,这张床还没有坏,真是好木头啊。
〔女匆匆入门没有注意。〕
〔长子长期军队生活养成的兽性复发,以脚勾女。〕
女(几前仆,见是军服男子,大惊)吓!
长子 喂,来,花姑娘,你姓什么?
女 我我我————你是哪里来的?
长子 我是江那边来的。你别怕。
女(要逃)吓!你是北兵!
长子 你别怕。(追之,拦门)
女 哎呀。救命呀!
长子(笑追之)我又不杀你,救什么命?
女 救命啊!救命啊!
〔服役南军的次子适于此时武装回家。〕
次子(闻呼救声辟门入)什么事?
女 啊,哥哥!这个人叫我“花姑娘”!
次子 他是哪里来的?
女 他,他是江北来的,他是北兵(指江北孙传芳军队)。
次子 北兵?
长子 不错。咱是孙大帅(孙传芳)部下的排长,你敢怎么样?
次子 你好大的狗胆,跑过江来调戏良家女子。
长子 这算得了什么?咱们打开了南京,这样的“花姑娘”我还不要呢。
次子 畜生!快把手举起来!(拔出盒子炮)
长子 哈哈。你想缴我的械吗?(熟练地一脚踢掉他的盒子炮)
〔两人格斗起来。 〕
女 哎呀。(急下)
次子 你敢到我们这里来送死。
长子 明天南京就是我们的了。
〔两人抢盒子炮。〕
次子 你这孙传芳的狗!
长子 你这蒋介石的狗!
次子 打死你这狗日的!
长子 妈的巴子,你敢犟!(抢得盒子炮击中次子之腹)
次子(拼死命夺得长子腰间的手枪瞄着他)畜生!
〔母手抱便服与女急入门。〕
母 打不得!打不得!你们是兄弟啊!你们是兄弟啊!你们是兄弟啊!
〔次子之枪已响,洞其兄之胸。〕
长子 畜生!(仆倒)
母 啊。你们是兄弟啊!(见他们已倒)啊,宗佑!啊,宗成!可怜的孩子们啊!(哭倒)
女 这个难道就是大哥吗?
母(抬着老泪纵横的眼睛望她长子)这个就是你大哥,他是那个床上生的,在外面一十六年回来,死在生他的床上。天哪!我生了两个儿子,一个也不能送我的终,我倒送了他们的终了。女儿啊,你千万别到城里去,要去等娘死了再去吧。不会等得太久的。娘死的日子也快了。
女 娘,别难过,我不走了。我永远守着你老人家。
〔外面枪响如鞭炮,但闻(只听见)“北兵大队过江了”“开仗了”“快逃呀”之声。〕
女 妈,快逃吧。
母 孩子。我们穷人逃到哪儿去?啊,宗佑啊,宗成啊你们把娘带去吧,孩子!
女(哭)妈!
————闭幕————
——九二八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