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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先生家大业大，家族一百零九人全数在冀北，我给他的第二种谢礼，就是只要他知道沉默，我保柳家所有人性命无伤。”
随即她对着脸色发白的柳杏林和婉一笑，“柳先生至纯至孝，本宫相信你必有正确取舍。”
君珂跨出殿外的脚步停了停。
跟着嬷嬷回寝殿，转身时她看了一眼纳兰述，那少年并不知道远处有人注目他，不知道那人为了他的安全，经历了怎样的折磨痛苦和惊心动魄，他心思都在底下的敌人身上，没想过往这方向看一眼。
“哗啦”一声，大惊失色的柳杏林，撞翻了身下的小凳子。
君珂一惊，望望纳兰述所在方向，正在犹豫，忽然看见被护卫拥卫着往正门方向赶去的成王，回头仔细地看了她一眼。
和纳兰述。
可不是早有准备？看纳兰述出现时那潇洒样儿。
成王妃望着她，眼神里掠过一丝可惜，随即微笑道：“君姑娘，我该如何感谢你？”
“不，不必。”她微笑，“做上位者，看起来很威风很得意，可是，控人生死之前，自己首先就要没有心，做个没心肝的人，很愉快吗？”
如今，更不能拿出来了，成王妃绝不愿纳兰述和她有一丝牵扯，一旦发现他竟将这玉转赠于她，她有麻烦先不说，纳兰述只怕也免不了被责。
“君姑娘和柳先生辛苦。”成王妃含笑赐坐，十分客气，“还没多谢你们相救小儿之恩。”
君珂捂住了他的嘴。
书上说的，别把贵人的每句话当真，她们先夸你，必然代表后面对你有要求。
“王妃。”君珂微微一躬，“好死不如赖活着，请放我们离开。”
成王妃默然半晌，嫣然一笑。
君珂又笑，“多谢王妃。”
柳杏林闭上眼睛，攥紧拳头，恨声道：“你们皇家，你们皇家！”
她的手指伸进衣袋，摸着一小块硬硬的东西，那是纳兰述送给她的玉，然而一路惊险，她从未想到要将这东西拿出来过。
她声音很低，成王妃却突然抬眼看了她一眼。
君珂咬牙，低头，手指抠在掌心，冷冷道：“敢问王妃第二种谢礼。”
君珂苦笑，抚了抚心口——是，懂，但是有块地方，还是凉，那么凉。
她看似商量，语气却不容违拗，君珂抿抿唇，道：“王妃请讲。”
雍容、自如、尊贵、掌控一切。
月光淡淡，他立在巨网之上，轻若无物，神情悠闲，笑看敌人。
玉是暖玉，握在掌心却微凉，君珂闭上眼睛，想着这王府里长大的少年，森冷王权争夺里依旧持有一份温暖，突然替他感到幸运。
“其一。”成王妃笑得古怪，“成王府会给君姑娘和柳先生死后无上哀荣，君姑娘家所有男性亲友，都会授予最低六品以上实职，所有女性亲属，出嫁都会送上丰厚妆奁，柳老爷子痛失爱孙，又不喜家人踏足仕途，便赐金万两，赐成王手写金匾，冀北一地，从此不允任何一家医馆开设，唯柳家独大——如何？”
擦肩而过。
柳杏林僵直地立着，看着君珂，他并不为自己悲愤，他没觉得自己做了什么，但他为君珂不值，他亲眼看见这少女被毒肿脸，被打断手指，被群蛇围攻被杀手暗杀，被步步紧逼的生死威胁逼到失控痛哭，亲眼看见她在不可能的逆境中拼死挣扎，分分秒秒生死相关，却将一切置之度外，只为通知这对父母他们的儿子陷身危机。
她语气并不锋利，却字字掷地有声，成王妃垂下眼喝茶，轻轻道：“但望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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