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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我杏林。”
“哗啦！”
瞬间传扬，街谈巷议，清贵家声建立需要百年，被污却只是一瞬间，这让重视家风甚于生命的祖父，如何能够接受？
柳杏林怔了怔，对面君珂的目光温润而又宛如实质，他突然觉得心跳急了几分。
“走吧。”
“柳先生。”君珂打断了柳杏林的滔滔不绝，转头认真凝视着他，“你是不是在紧张？”
他不要做她心目中的迂腐男子，和她越行越远。
随即他缓缓跪下，跪在牌坊下，汪起的水泊里，向着，柳家大门。
他是祖父的骄傲，一生荣光和希望所系，正因为太爱他，所以分外不能接受他的一丝污点。如今声名毁于一旦，令家门蒙羞，祖父气急之下，如何能原谅他？
早该知道的，不是么。
水花溅起，头部撞击地面声音沉闷，淹没在滚滚的雷声里。
再次，擦肩而过。
《今逐逆孙柳杏林之告乡老书》
树叶悠悠飘落，叶尖指着东方，正是从冀北往燕京的方向。
纳兰述仰起头，少年面庞在天光照映下清澈近乎透明，“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不过，我总是要找她的……”他想了想，摘了路边树上一枚叶子，随手一抛。
他还把君珂带了回来，这在还保留一丝希望的祖父眼底，不啻于一个令他绝望的证实。
“天暗了。”她仰头看看阴沉欲雨的天色，“赶紧走，说不定能赶在下雨之前到你家。”说完抓着柳杏林胳膊就往前奔。
柳杏林嘴角撇出一抹苍凉的苦笑。
那个叫家福的小厮表情就像见了鬼，突然转身就跑。
君珂一低头，便看见墨迹淋漓一排大字。
怎么会有这样的家长？
柳杏林怔住，下意识向前追了几步，谁知道那些坐在石墩上等候看诊的病人们和轿夫们，突然齐齐站起，一呼啦向后便退。
“公子……”红砚不确定纳兰述的身份，中规中矩地叫他，“我家……小姐呢？”
君珂怔在那里，一瞬间骇浪惊涛。
那声音坚决有力，啪嗒啪嗒溅起大片雨水，毫不犹豫地从他身边经过。
“家福！”柳杏林欢欢喜喜呼唤，“回去通报老爷子，就说我回来……”
黑沉沉的天空一个明闪，瞬间撕裂青色浓云，云间膨胀开大卷的风，狂掠而下，地面顿时飞沙走石，雨点和石子落在地上同时啪啪有声，一时竟然分不出哪个更响。
身后突然响起脚步声。
柳杏林又一怔——大燕女儿可没这么随便的，然而看君珂坦然神情，又觉得如果自己露出什么不适神情，会是对这纯澈少女的一种侮辱。
风越发的大，将各家门楣上的对联撕得摇晃作响，忽然一声巨响，半掩的柳家大门被撞开，门上贴着的一个纸卷震落，随即被风卷起，飘飘摇摇，正落在柳杏林脚前。
柳杏林立在雨中，没有动，他一直低头看着地上那告父老书，雨水急速泼下，将那团纸打湿、揉烂，洇糊字迹，直至不可辨认，他却依旧一瞬不瞬地看着，像要从里面看出这人世苍凉，绝境之殇。
字写得潦草，却剑拔弩张，下笔有力，可见书者当时凌厉愤怒心境。
衣袍湿透，紧紧贴在身上，头发粘在了脖颈里，像一条条乌黑的蛇缠着咽喉，或者是一个连绵不休的噩梦，似要窒住人呼吸，头顶有闪电盘旋，让人希冀着是否能立刻降落，劈进此刻混沌苍茫的心里，劈裂这人生苦痛，在无所希望中点燃星火，在拯救这一刻无尽悲凉。
但是！柳家竟然连给自家孩子一个辩白的机会都没有，就这么生硬粗暴地对他进行了宣告，接受了十六年现代公平理念，十分清楚中国式护短家庭教育的君珂，一时间无法接受这样的巨大差异，震惊到忘记言语。
柳杏林抬头，便见君珂挺腰直背，抿唇昂头，目光直视，面无表情向前。
柳杏林闭上眼睛。
牌坊下一如往常坐了很多人，几个柳家的小厮在轮番做先期问诊登记，两人快步奔过去，小厮们抬头一看，神色都一呆。
雨水顺脸庞滑落如热泪。
家康面对着他，双手背后，直着眼睛倒退几步，随即也转身就跑。
一叩首。
“豁啦！”
“柳先生……”
柳杏林的声音噎在了喉咙里，怔了怔，又去招呼另一个小厮，“家康，拿把伞来，快下雨——”
柳杏林自幼受人尊敬，学成医术后匡扶世人，更得爱戴，有生之年从未领教过这样的态度和眼光，又是突如其来毫无准备，一时竟然怔在了自家牌坊下。
“我带你去见我家老爷子，家祖虽然稍微严厉了点，但是人其实很好，我爹一般都不在家里，他游医四方，或者你可以见见我母亲，她一定喜欢你……”
当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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