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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什么呢，自己不是孤身一人。
那几个护卫对望一眼，神色犹疑，支吾了半天，却没人肯挪动脚步。
纳兰述今天不在，武威候嫁女，他受邀赴宴。本来他死活要带君珂去，君珂死活不肯去，最后一句“你做仲裁，还和参加考试的举子公然出入王侯之前，你是不是存心让人说我是走后门拉关系，以后被燕京百姓戳脊梁骨？”纳兰述才悻悻而去，走之前发誓等武举结束后，要带着君珂走遍京城所有豪贵门弟，非得做到哪怕一个小厮，也认得出这是“燕京第一金童玉女”不可！
转回头来想，这设计的人必是女子，京中贵族女眷之间才能互相走动，才有可能知道一些不为人知的后宅隐秘。
韦应却已经不由分说，将他拽出门去，因为梵因太过显眼，两人从街道背面绕过去。
只是这人为什么要女扮男装，又为什么要突然扔猴？
围墙外突然传来喧嚣，看来那边辣椒弹风波已过，韦家二房的已经缓过气来，怒不可遏一挥手，大叫：“给我进去！进去！”
“这车子式样，莫不是女病患！”
“神眼君珂。”
她从七里巷出来，经过龙泉大街，这条街是燕京八大干道之一，位于繁华闹市，一路上店铺林立，车马不绝，人群多到近乎拥挤，君珂随意在一个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圈子边停下，看了看耍猴，那猴子不过巴掌大小，十分精怪，博得彩声阵阵，末了那猴子抓了个小笸箩，来向观众讨钱。
然而纳兰述麾下，狡狯机变第一的尧羽卫，可以。
众人一低头，脸色青了。
那熊一般的男子立即唰一下放下车轮，抱头鼠窜，一边跑一边咕哝，“老大我说过我不能扮演你那口子的，现成的那口子你不让他上，你不是逼小希砍我么……”
没有比尧羽卫更深谙局势的聪明人，他们知道君珂不仅要救人，还必须干净利落不留后患地救人。这女子的身份和她身后的家族将会成为君珂日后的一大麻烦，救下她的命，还得救下她的未来，护住百年世家最看重的名声，君珂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你是人，还是狗？！”
像在那样无际的眸子里，看见属于自己的空城。
不告诉主家就动这样的手术，换在现代，也没人敢做，君珂心底叹口气——可是她不能不做。
“是！”
原本还在台上，沉浸在胜利喜悦里的君珂，唰一下蹦起来，一头扎进了幺鸡的背上……第五轮比试过后，按例是三天休息才是第六轮，君珂这下真正是名动京城，满街茶馆酒肆，都在讨论她和洪南那一战，满街闲得没事的茶客，都在那拍膝盖打桌子的疑惑——擂台那么大，手掌落下的位置只是那么一小块，那么短的时间，君珂是怎么能猜到洪南的手就会落在那里？还能来得及把自己的手先塞过去的？
杏林，做吧，无论如何，我和你一起。”
君珂一矮身，便从他们平架的刀剑之下窜了出去，窜进了车厢。
“我听说两神医最初扬名就是在定湖剖了活人腹救了一命，难道这回也是……”
叫也罢了，这些人好死不死，全部挡在那群骑士面前。打滚的，撒泼的，跳脚的，扑地上哭的，一个屁股大的，顺势便坐在一个骑士靴子上，拍大腿喃喃哭诉“四喜她大姑子你没好命啊，没嫁上好人家啊，命苦摊上个恶病，你那口子还把治病的钱给赌光了啊……”拍一下大腿数落一句，数落一句擤一下鼻涕，擤一下鼻涕，便顺手擦在那骑士裤腿上……一时间布围前乱成菜市场，领头男子气得脸色铁青，怒道：“哪里来的乡下野人！在这里胡搅蛮缠！这明明是我府中……”
“小珂你怎么样——”突然布围一掀，一人快步进来，一边走一边道，“我刚从武威侯的席上拼命逃回来，那群混账！你没事吧？”
梵因素来被人当神尊崇惯了，当朝皇帝，自家长辈，见他都客客气气，不敢亵渎，什么时候遇见过这么个毫不客气就拖拖拽拽的？一愣之下居然被她拽进墙洞里，一把推进了已经被柳杏林收拾干净的车厢里。
这是极其恶毒的攻击了，沈梦沉微笑也不变，“无妨。不过郡王这么希望别人做你下半截，是不是因为你下半截原本就没长齐？”
“这车轮咋啦？”那乡下妇人大力一扭头，招呼，“杀千刀的！把那车轮拿来给老爷看看，什么稀奇车轮，它认得你啊？你喊它答应你啊？还是它看见你，就得喊声哥啊？”
她当然知道是谁来了。
“你——”
辣椒水完胜的那一刻，马车内手术也已经做好。君珂看着沉沉睡去的女子，皱眉道：“外面堵得那么死，这样出去也是不行的，怎么样把她给不动声色送回去呢？”
那男子面如冠玉，气韵斯文，正是“燕京第一情种，风流而不下流”的韦家长房嫡子韦应。
而这样的身份，却因为她被迫当街看病，这事如此轰动，眼看是遮掩不住，不仅这女子可能因为秘密泄露要恨她，就是那家主人，这些爱面子爱到死的贵族，怎么忍得下？
护卫们怔在那里，君珂挑眉，“想你主子死就站那别动！”
她笑笑，将这些话丢在脑后，大声道：“杏林，请你为我做好准备，并立刻避出车外，只需在车外等我就好，我要亲自给人动手了！”
“踢死人了呀——”熊般的大汉冒出来，此刻他成为了妇人她大伯子，“我弟妹被燕京强盗踢死啦——”
君珂唇角微微翘起——少年么？
“是！”护卫像打了鸡血一般立即奔走，君珂笑笑，示意这家的其余护卫尽量驱散人群，将车门关好，进入车内，静等柳杏林。
围观的立刻便走了大半，也有些人开始掏钱，君珂含笑摸出个不小的银角子，等着猴子过来拿，忽听身边不远处有人惊呼，一转眼看见一个少年打扮的人，掏出一块五两京锭，搁在猴子的小箩里。
“恢律律——”健马长嘶，头颅高高扬起！
骑士又一顿，跺跺脚，脱下披风便要盖在这牌子上。
如今君珂可算明白了刚才那女扮男装的人，重金赏赐扔猴的用意了！
骏马长嘶，扬脖抬腿，油光滑亮的身体上肌肉块块坟起，君珂手臂后束，纹丝不动。
宽大的车厢里两人相视一笑，温暖脉脉流动，随即君珂决然站起，替那女子解衣抹身清洁，柳杏林下车，在布围内安排消毒麻醉和一应器械。
当然这不是巧合，然而此刻韦应是不知道的，这情种虽然窝边草都吃，不太有品，但良心仍在，此刻抓着梵因，苦苦求他出面，救佳人一命。
此时布围前，“被踢死”的乡下妇人忙着吐舌头，“乡下妇人家的杀千刀”
“京城贵族要草菅人命啦！”那“死了”的妇人突然一骨碌爬起来，招手呼唤自己的“七大姑八大姨”们，“咱们乡下人也没什么办法，也就昨晚蒜头吃得多，给我放——臭死不计！”
“救死扶伤是人，草菅人命是狗！”
耍猴人急忙赶过来，对君珂千恩万谢，谢她救了自己的吃饭家伙，君珂将猴子还回去，摸摸它的头，道“对它们好点，动物也有感情，也知道以心换心，别尽拿饿饭来调|教它。”
你说是你家的，我说是我家的；你说是你家不守妇道媳妇，我说是我家命运多舛的姐姐；你说这是燕京巨族夫人，我说这是我乡下妇人；我敢在大街上和你抢病人，看谁玩得过谁！
“该是我哪位弟妹呢？”他轻轻道。
“君神医！君姑娘！我等实有难言之隐！无法回去和老爷通传，但请姑娘不要和我等计较，千万救下我家主子！”
说完不由梵因分说，一把将万众膜拜的神圣的龛里花推倒，“快，装晕！”
“唧唧。”
纳兰述在拍桌子，“落擂台就是输！君珂武器脱手那是诈敌！”
底下还有几排小字：
穿了身宽大的少年文士袍有什么用？姑娘我愿意，连你多大罩杯都看得见！
四面安静如死。
这么出手豪阔，自然引得主人欢喜，赶紧让猴子磕头作揖，那猴子双爪合在一起，正对那人施礼，那人突然一把抓住猴子双爪，扬手狠狠一扔！
君珂一把抓过饭团，嚓嚓地啃，“我对于战胜洪南没有感想，我对于你堵在女厕门口很有感想，你没看见红砚很憋但是不好意思进门已经转了三圈了吗？我对下一步比武没有预想，我对下一步如何揍你有点初步计划；我今年没有巡回表演的计划，但有将你们的拉拉队解散的打算；在吃菜团子的过程中，我觉得你们的团子如果加点紫菜就更好了，就这样，谢谢。”
最后又是一排大字，鲜红刺眼直入人心。
他生来予人安定的力量，看见他就像瞳孔得到天光的清洗。
“众生平等是人，尊奉陋俗是狗！”
“神眼君珂。”
但君珂被迫长街救人，众目睽睽，消息无法遮掩。到头来那家大族为了颜面，不仅要处死这女子，还会视君珂为终身仇人。
然而今日事怎能任这两个大夫处理？这贱人不守妇道，居然还要在这繁华闹事之内现眼，不把她赶紧抓回去，难道还等着家族颜面扫地吗？
尧羽卫终究不能和韦家当真打起来，算算时辰也差不多，许新子这边已经打出暗号，戚真思一声怪叫，“给我姐姐抓药去！”瞬间做鸟兽散。
君珂赶紧避让到一边，车经过她身侧的时候，帘子被风卷起，她无意中瞧了一眼。
“好功夫！”四面观者都松口气，轰然一声由衷赞叹。
那队骑士呆望着脚下的木牌，一时不知所措。一直端坐马上的领头人，眼眸一厉，“嗯？”
君珂一把把纸抓过来，打着呵欠去上厕所了，“谢谢，等下如果我出来你还要的话，我很乐意提供。”
“给我闯——”心火上窜，他决然一挥手，“生死不计！”
君珂大急，要去抓他，谁知柳杏林跑得比兔子还快，转眼便够不着，而梵因也在苦笑摇头起身，再眼角一瞥，看见布围被一掀，天光一亮，那些气势汹汹地脸冒出——君珂刹那间什么都没想，嗷一声狼扑过去，压在了梵因身上，头一低——她本来只想错位做个样子，压在梵因身上，做个人工呼吸的姿势就行了，谁知梵因正在此时动了动脸。
有这许多更美好的人在。
虽然事先关照了不得外传，但君珂当街拦车卸车实在太多人看见，接着最近名动燕京的柳杏林赶到，百姓们多半猜到事实，顿时兴奋起来，布围外围了里三层外三层，不住交头接耳。
“大爷。”她笑嘻嘻抱着那车轮，“这车轮有什么不对吗？是不是和你长得像？是兄弟？”
冲进来的韦府的人傻在那里。
“停！停！”
他身侧，兵部几位主事和仲裁副手，还在唧唧哝哝地讨论，不甘心地表示君珂不算完胜——君珂剑脱手，洪南落擂台。那些得了上头暗示的主事，坚持君珂剑先脱手，该算败，最起码也只能算平手。
她抱起那女子，将她从洞中送了出去，洞外停着一辆马车，众人正要将她往车上送，忽然有几人快步赶来，当先一人正是韦应。
“是。”
蓦然一声冷喝，纳兰君让推杯而起，动作僵硬，险些将席面碰倒。
“没事。”她笑起来，轻松地道，“考验你我的时辰到了，你不是一直说，希望再有个肚子给你剖剖吗？”
纳兰君让叹息，觉得心底像是塞进了一团带刺的茅草，乱糟糟的理不清，在灼热的心火里，似乎要随时燎着。
救人是要紧，但这人救的，未必有恩，八成还是麻烦。
“这里离医馆已经不远，什么要命的病，竟然等不到把人送进医馆？还要两大神医一个当街拦车，一个立即赶来？”
刚硬无畏的皇太孙，忽然心中首次升起无力感和不祥的预感。
马上骑士脸色铁青，他从未想过，处理自家事，竟会摆在了这大街上；更没想过，燕京这两个大夫有如此杀气和能力，一句话便要阻住自己的脚步！
这一眼她大惊失色！
骑士抬起的脚顿住，落下，换个方向想绕过。
那声音来势汹汹，踏破长街寂静，眨眼间便已经从长街那头迫近，当先的骑士长鞭连甩，将百姓连连甩开而不伤人，技巧极高，破空鞭声里他高声道：
那少女长发因为冲出来太快而微有散乱，掩住了半边脸容，露出来一点鼻尖，在黑发映衬下玉珠一般，她半跪于车前，俯身、压肩、姿势绷紧，还维持着刚才千钧一发间的紧张状态，五指却虚虚松握，像是怕捏坏了什么东西。
柳杏林看看那女子脸色，神情一变，赶紧伸手把脉，末了吸一口气，由衷地道：“小君，本来我还想怎么能这样诊病，现在不得不承认，你是对的。可是这是大户人家女子……”
和其余三人胡乱点点头，纳兰君让眼角瞟过台上少女，她正微微扬头望来，纳兰君让立刻收回目光，绝然而去，他行路素来讲究沉稳，不动袍角，此刻却掠出微微的风。
“都给我闭嘴！”他霍然转身，声音咆哮，“布围内是我族中妇人，我府中自然对其有全权处置之权，谁若再敢多嘴，全部拿了送燕京府！”
这还得是救活的情形下，如果死了，她更难辞其咎！
熊般的大汉的咕哝自然没人听见，临时抢到“那口子”扮演权的某人，默默将车轮抱了过去，花头巾妇人瞟他一眼没说话，这可不是拆穿的时辰。
请问你是否对武状元势在必得？在争夺武状元的道路上，你觉得谁会是你最强劲的对手？”
底下戚真思啦啦队的大汉们已经拉开阵形，左扭胯，右扭胯，跺跺脚，排排跳。
“两位神医真是仁心仁术，可是这样不和主人家商量就擅自对女病患做这样的医治，不怕惹来祸患吗？”
“啊我不我不我不我不我不——”谁知道向来对她予取予求的柳杏林，听见这句就像被雷劈，霍地翻身跳开，神色恐慌地就像君珂在逼他欺师灭祖杀人越货顺带变性三百回，“不行不行，这是梵因大师啊梵因大师啊——”
惊魂未定的小猴子，抱住她的手指，在她雪白的掌心哀哀叫唤。
纳兰君让脸色铁青，目光缓缓环视一圈，他那小叔叔迎着他目光微笑点头，他那表叔叔含笑饮茶托腮如故，两人都岿然不动，任尔成疯。
梵因依旧皱着眉头。他很少有这样的表情，带点茫然、带点不安、带点因为对世情宿命看透而引发的对未来的畏惧。他盯着虚空，目光里隐隐透出异色，仿佛看见踏出脚步的这一瞬间，有些宿命便已开启，有些结局不可挽回。
随即她一个翻身从车上跃下，拔剑便砍车轮的榫头，剑光一闪榫头掉落，车轮歪向一边，她快速取下车轮，将歪倒的车身接住，随即一个翻身从车顶上翻到另一边，依样施为，将另一边的车轮也取下。
“反了！反了！”那领头男子脸色铁青一阵咆哮，他先前接到告密，说逮到了大房的天大的丑闻，赶紧点了身边的所有护卫奔了来，不想却在这薄薄一道布围前，被莫名其妙阻了又阻。眼看时辰不早，如果再耽搁下去，保不准大房请了梵因来，他淡淡一句话，他们二房夺权的希望就全盘落空。
“哪来的凶徒，竟敢在这闹市公然劫车伤人！”怒喝声里，原本被君珂一连串闪电般的动作惊得反应不过来的护卫们，纷纷举刀迎上，君珂不回头也不抬头，更不说话，左挪右闪，连连飞踢，将这些人都踢了出去，等人都踢完，另一边车轮也已经取下，她将车轮摆放一边，抓住车身，小心地平放在地上。
她对护卫的拦阻反击快速有力，一副踢滚算完的姿态，但对这车却小心翼翼，仿佛这是不可震动的珍宝，直到两边车身都平稳落地，她才舒出一口长气。
……“够了！”
那领头男子低头一看，眼前一黑。
“……你……干什么！”车内人一声惊呼，却是气息微弱，君珂二话不说，一把将她抱起，头下脚上，放在座位上。
她这一喊，骑士们一呆，燕京百姓们一呆。
四个字比说一大堆话还有用，神眼君珂，和神医柳杏林号称双璧，如今天下，谁人不晓？
妇人那面貌清秀的“那口子”，再次二话不说拔出刀，砍……骑士们被这群“乡下男女”纠缠得无法，节节后退，外头的喧嚣，一阵阵传到里头来。
更要命的是，这女子的宫外孕原本无事，足可以撑到杏林医馆，甚至还了可以尝试中药治疗，却因为她窜出救猴，车马逼停，导致她受惊受震，输卵管瞬间破裂。
君珂热泪盈眶——世上有尧羽卫这种存在，纳兰述果然是最幸福的人！
四面都静了静，百姓畏惧官府由来已久，再说世家大族处置自己族中妇人那是天经地义，谁干涉反而不占理，众人都沉默下来，那中年男子下马，一脚啪地将木牌踢碎，冷然道：“进去！”
“哦？郡王真是慧眼。”沈梦沉笑，“落擂台就是落，落武器却不算落。不知道郡王的眼睛，是不是左眼看人，右眼看鬼的？”
“落擂台为判输第一要义。”半晌他终于沉声道，“不必再表决了！”
纳兰述勃然大怒，显在脸上也不过是阴恻恻的笑，“好极！本王愿意算二分之一个皇太孙，当然得是上半截；沈相算本王四分之三本王也十分荣幸，不过凭你资质，大概只能做下半截，如何？”
“不计得失是人，私心为上是狗！”
皇朝的上位者，在天下御宇之地定下这样的计策的时候，自认为足够了解君珂，知道那是个不可用强却可以用悲情软化的善良女子。
……君珂照例去了柳杏林的医馆，看看自己的毒指，看看一些疑难杂症，了解下几家店铺的经营情况，她现在出门偶尔带红砚，大多时候却都是自己一个人，坚决拒绝尧羽卫的跟随。一方面是因为她认为自己没有权利使用尧羽卫；另一方面她也不觉得有这个必要。身上带着尧羽卫专用的烟花，有什么事，通知一下也便到了。
纳兰述闭起左眼，用右眼看了看沈梦沉，摇摇头道，“不，我看见的不是鬼。”
梵因无奈地看他一眼——这个亲弟弟，和他一样，心思不在家族大业。他早入空门，韦应却誓要做人间情种，情种也罢了，主意竟然打到了二房的弟妹身上。
人们还没反应过来，唰拉一下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一堆“乡下男女”，都穿得花哨妖艳，包着红黄蓝绿各式花围巾，都奔到布围前，抓住布围，一阵乱嚷，有叫“大妹子”的，有喊“小妗子”的，有唤“隔邻他二姨的”，有呼“四喜她大姑子的”，乱七八糟叫成一片。
君珂怀着一腔疑惑转头，正准备和被迫惊马停车的主人家道个歉，车里面主人已经道：“还拦在这里做什么？快走快走，不要误了我瞧病！啊！肚子好痛！”
“是。”他道，“我早说过，我信你。”
刚站定，身后铿声微响，劲风凛冽，少女霍然回首，黑发刹那卷起如腾腾黑旗，手一抬，“啪。”
“弟妹？”静室里光线黝暗，只有一朵玉兰花明亮在视野里，香气幽浮，花前那人抬起眼来，一瞬间玉兰失色。
一声胜利不过寥寥数字，换万众沸腾称许，却只有当事人，才知道来的艰难。
君珂冷冷看了刀尖一眼，手一甩，那护卫连刀带人踉跄退出。
“我知道。”君珂微微闭了闭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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