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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梦!做梦!”

    行宫东围墙下有个茅厕,临时可以供女子使用,太史阑似乎不知道,还到台下问了问南齐的主事官员,对方一脸尴尬地告诉她,她坦然自若地谢了,然后下台绕路去茅厕。

    “不可轻敌。”那亲王一直凝视着太史阑头也不回的背影,忽然道,“此人不凡。最起码定力就胜过常人,这么多人盯着,还不乏敌意,她就好像不知道,这点一般人做不到。”

    太史阑不管这些,她现在专心准备两件事。

    天授大比以前都是不论生死的,每年都有人死亡,这次双方重新议定了规则,除了一些单方比试生死不拘之外,但凡这种大型的比试,为免双方损伤过巨,导致后面比试无法进行,所有武器都去掉刃锋,所有人不得下杀手。

    太史阑淡定地给她看,又躺下了。

    小裘银白色,贴身剪裁,看起来十分利落,太史阑很喜欢,当即穿在了袍子里面,一穿上就觉得十分暖和,那件黑紫大氅立即觉得累赘,便没有再穿,只随身带着。

    如果考锻造就好了,太史阑一出手,什么锻造大师也比不上。

    “哟,这是要比斗吗?”慕丹佩眼睛发亮,“我和你打一场?”

    “咱们不是有旧怨么!你的队长还被我揍过呢。”太史阑二话不说,就窜进了棚子,大喝,“白皎雪,你有脸不?这种伎俩都使得出来!”

    坐了一个月牢的阿都古丽,因为所有属下和盟友也进了牢,人生地不熟的没人关照,云合府尹自顾不暇,也再顾不上巴结她,所以很吃了一些苦头。出来的时候听说面黄肌瘦,这回当真从头到脚都黄了。

    慕丹佩瞧着这母子俩一搭一唱就这么决定了,好像胜利已经到手,越发觉得好笑,捂住肚子笑得哎哟哎哟。景泰蓝眼珠子阴恻恻翻着她,冷光嗖嗖的。

    慕丹佩出身丽京世家……

    这是两国之间的比试,对双方身份审查很严格,花寻欢火虎等人,不是二五营学生都不许参加,只能以太史阑护卫身份跟随。

    “今天太晚了,下次再说,让景泰蓝好好想想题目。”太史阑将景泰蓝搂在怀里,忽然正色道,“我这儿子,脸上不能见光,所以白日里都戴了面具,你可不要奇怪,也不要和别人多说。”

    台上台下隔了一个比试场,十分宽大,两边武队长去抽签。南齐这边出来的是慕丹佩,那边出来的是那个黄衣女子,报了名字,叫白皎雪。

    难怪折威军连个小军官都浑身沾满了油滑精明的气息,瞧上头大佬打算盘噼里啪啦的熟练劲儿。

    太史阑还不情愿模样,慕丹佩赶紧拉着她出去了,两人出了棚子,还听见后面东堂的人骂:“霸道!”

    不过她也拜访了一下极东总督,和他谈了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极东总督满面春风地送她出来,之后便回书房写信,送去了折威军。

    “世子似乎有些心神不属。”亲王笑道。

    两人又都哈哈一笑。慕丹佩坐直身子,正色道,“话说回来,是人都有私心,是人都希望为自己找个好归宿。太史阑你知道我的性子和经历,虽然我出身也是世家大族,但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世家小姐,如果我真正嫁入世家大族,守个循规蹈矩的夫君,我不会幸福的。所以我看中了容楚,这些人我观察他对你的态度,越看越觉得,他是能包容我的男人。”

    景泰蓝也翻着大白眼,“不要!太老!”

    太史阑觉得这真是有点奇怪,司空昱像变了一个人。

    太史阑安抚地拍拍他,转眼一瞧,慕丹佩还闭着眼睛呢。

    “前提是他没先定下别人。”太史阑懒懒道。

    她忽然有了一个重要的想法,有点荒唐,但不是不可一试。

    “太史阑你能不能先不要打击我!”慕丹佩柳眉倒竖。

    景泰蓝在床里死命地挠墙——你做我老婆我也觉得完了!

    抽签结果出来,五场:指挥、箭术、轻功、剑法、内修。

    太史阑默不作声,古怪地瞧着她——姑娘,你不会也是穿越的吧?瞧这思想先进的。

    “使诈而已!”

    因为还需要等待,众人都坐进棚子里,太史阑抱个茶杯,问慕丹佩,“有把握不?”

    太史阑已经关照二五营的学生,必须听从慕丹佩的分配,好在二五营经过和慕丹佩那一战,对她也佩服得很,没人有异议。

    昭明郡主也在队伍中,忽然上前来挽住司空昱胳膊,盈盈笑道:“那是自然。世子作为先期带领队伍到达东堂的领头人,没有谁比他更希望咱们东堂大胜了。”

    “哦?”

    极东营和密疆营设陷二五营,最终却被太史阑破门而入,抓来两个首领当众交代罪行。这个跌宕起伏的情节,在云合城百姓口中津津乐道。那夜月下来去狂奔,赶着马车悍然撞破阿都古丽家大门的太史阑,从此正式成为云合百姓膜拜的女煞神。

    景泰蓝还在大骂,“呸呸呸,三十四A的胸,做我老婆我都不要,还想做我便宜老娘!”

    一片黑暗幽幽沉落,连接窗棂尽头,银河月光。

    “幸亏容楚一点也不像他爹。”慕丹佩若有所思叹息一声,“简直一个天一个地。”

    太史阑绕着棚子走,也没有探头探脑,忽然“哎哟”一声,踉跄绊了个马趴。

    景泰蓝钻进被窝,滚到床里面,脸对着墙,不动了。

    “输了你怎么办?”慕丹佩笑吟吟地凑过来,要捏他的脸,景泰蓝嫌弃地躲开了。

    这一夜发生的事,自然从此流传在了云合城百姓的传说中。

    “嗯。”景泰蓝撇撇嘴,咕哝,“我也不想一辈子都看见她……”

    忽然隔间小门一开,去洗澡的景泰蓝踢踢踏踏走出来,几个护卫从另外一个门里把水盆搬走。屋内点着火盆,很暖和,景泰蓝光溜溜地啥也没穿,挺着小肚子,悠哉悠哉地晃出来。

    “那可真是倒霉。”慕丹佩怜惜地摸了摸景泰蓝的脸,“我不会说的。”

    太史阑听她提容楚语气自然,觉得越发搞不懂这女人想法。不过她认为对慕丹佩这种性子,还是开门见山地问比较好。

    天授大比也是分两场,却不是一对一的比。而是两个队伍都打乱,自己组合,一场比常规武技,还有一场,就是天授。

    不过再恐怖,也不过一个三岁娃娃,想出的主意,不外乎是捏只蚯蚓吓唬人,撑死了搞条蛇。

    太史阑一翻身坐起,一眼看去果然小子没戴面具,景泰蓝此刻也已经意识到这个问题,但他连个毛巾都没拿,只好故作羞涩,双手捂脸,尖叫着奔向太史阑,“麻麻!麻麻!女流氓!”

    太史阑太累,早睡得迷迷糊糊,此刻听见尖叫,一激灵,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

    “需要你帮我个忙。”

    “哼。”慕丹佩嗤之以鼻,“你不就是有恃无恐,容楚一定不介意么?可你想过没有,容家那个老国公,可是南齐朝廷第一硬汉,迂腐,迂腐得很。你当真要容楚为你母子和他父亲顶上么?”

    “当然。”慕丹佩笑得得意,“我师傅无所不精,我自然渊博无伦。”

    “麻麻你的意思……”景泰蓝有点听懂了。

    “得了。”她没好气地道,“这都能当你儿子了,装什么纯情。”

    慕丹佩揉揉鼻子,怒目瞪她,看样子觉得这问题很刺|激,这女人太嚣张。

    发生什么事了?

    不过回头想想,现在双方处于敌对地位,东堂的本国高层也来了,司空昱不好再公然和她接近也是常理。

    “睡吧。”她道。转身吹熄了灯火。

    “那行!”景泰蓝小肚子一挺,“赌,赌。”

    广场对面台上坐了南齐和东堂的高官,底下设了参加比试的学生位置,左边南齐右边东堂,中间隔着双方军士,都兵甲齐全,如临大敌模样。

    天熹三年,先帝曾经亲临极东巡视,当时云合城修筑了行宫迎接圣驾。这次天授大比落在云合,极东行省在请得朝廷旨意后,将行宫修缮,以备大比。

    “哦,世子有何必胜妙计?”

    真没想到这话从她嘴里出来。

    两人之后便是司空昱。太史阑瞧见他,忽然想起,最近这家伙怎么没图像没声音?

    “赢了嘛……”景泰蓝很想说你去死,但知道麻麻一定会踢他,只好眼珠子乱转死命想。

    ==

    之所以蒙面,是受情况所限,这毕竟不是大型战争,只能用假体,参加人数过少,只要把人脸都记住,根据对方投入的人数,就可以猜到对方大多数后着,这指挥就很难发挥作用。所以两边参战的学生一定下来,就进入各自的棚子,蒙面出来,不予辨认的机会。连两边发给的衣服都是一样的。反正配给的刀枪都是去了刃锋的,也不怕误伤。

    ==

    今天看见他,好像瘦了些,神色有点恍惚,眼神飘来飘去,看你看他,就是不和太史阑做正面接触。

    “长痛不如短痛。”

    不过景泰蓝的话也让她心中一动。

    但此时也没什么好办法,反正刚才景泰蓝雾气蒸腾地出来,又是裸奔,慕丹佩的眼神,尽和小鸟儿厮缠了,脸倒是忽略对象。

    她的沉默让慕丹佩和景泰蓝都误会了,慕丹佩喜笑颜开,“啊,你心动了是吧?”景泰蓝一声尖叫,“啊!麻麻!不能这样!蓝蓝不要跟她走!不要!”

    至于阿都古丽,涉及到她的事还真不是极东总督可以做决定的,极东总督上书朝廷,密疆行省也口气强硬地和朝廷交涉,要求将阿都古丽送回,并严惩“捏造事实陷害打伤她的凶手”,这个要求据说太后差点答应,却被三公挡了,说此事虽是民间刑案,其实有关国体,阿都古丽陷害他人,纵容属下杀死民女罪证确凿,如果为此颠倒黑白必然会让南齐沦为各国笑柄,堂堂朝廷颜面何在?

    太史阑并不是个权力欲很强的人,事情交出去她就放心不管了,倒是慕丹佩忙了整整一天,晚上累得死狗一样来敲她的门,一眼看见睡得迷迷糊糊的太史阑,忍不住大骂:“太过分了!操练你的人你看都不看一眼!告诉你,他们都被我折服了,马上就要跟我走了!”

    他一跑起来,小鸟儿飞啊飞,慕丹佩痛苦地闭上眼睛。

    周围人目光一闪,都有深意。大家都知道司空昱似乎对太史阑别有心思。原本他要追逐她是他的自由,但如今太史阑忽然成了对方参加比试的主力,此刻众人心中自然有些不安。

    太史阑哼了一声。

    “你这是要干嘛呢?”太史阑也没看出慕丹佩什么意思,就这么进到人家棚子里混一圈,也不能做什么,人家防备得紧,一直盯着她们的手和袖子,生怕蹿出什么药粉毒物。

    东堂还没什么,南齐这边却都叹了口气。

    “慕丹佩。”她舒舒服服躺着,闭着眼睛,“我这儿子,可不是你说要就要,我说给就给的。儿子不是礼物,可以随意赠送,还得尊重他自己的意见。你有本事说动他自愿做你儿子,我绝无二话;你没这个本事,还是请回吧。”

    “哼,我没那个本事。”慕丹佩悻悻道,“不就是仗着他们对你忠心吗……啊……咦……”

    如今他们信心满满,等待一场胜利。

    “也不怎么样啊。”那将军失笑道,“气机平平,居然不会武功,皎雪,你竟然真的败在她手下?”

    谁撒了谎?

    “那咱们比什么?”慕丹佩笑完了,抹一把眼泪,问。

    “你笑太多了,不值钱。”太史阑不客气地打击她。

    景泰蓝气得一个倒仰——油盐不进的女人!讨厌!

    不然文赋也行啊,她出个坑题目,谁能答得出。

    景泰蓝想避开,看看她眼神,抿着嘴不动了。太史阑教育过他,如果明显感觉到别人的真挚好意,不要粗暴拒绝。

    “十四嫁人……呵呵入宫选秀的年纪。”慕丹佩一脸不屑,坐到她床边,“幸亏我早年就出了京,要不然要么做老皇帝的年轻遗孀,要么做小皇帝的姐姐妃子。这辈子就完了。”

    在台上专心拨算盘的大帅,引起了太史阑的注意,这就是折威军的主帅?还不如说是哪家商行的少东家。

    太史阑拍拍他的小屁股,对他的忠诚表示赞赏,“乖,坐下,坐下,屁股蛋子很好看么?”

    太史阑翻个身,懒洋洋地道:“做他老婆咯。”

    太史阑听她竟然自己提起皇宫,不禁有些疑惑——她是有意暗示,还是无心言语?

    太史阑并没有在意背后东堂满含敌意的目光,目光又不能杀死人。

    为此朝廷下了死命令,此战必定要胜。并再次加码奖惩。但凡此战立功者,原地升两级。立主要功勋者,爵职都可连升三级,赐京城府邸。不过如果输了,从容楚以下,全部降级处罚。极东总督已经盘算着,再回头做云合府尹业务是不是要熟悉下?

    “谈不上,听说的比较多。家师早年和老国公一起作战过。”慕丹佩道,“家师经常骂他老迂腐。当年战中,明明家师对他帮助甚多,他却总是说军中有女子不祥,说女子不宜操刀上战场,要女人浴血沙场,是男人之耻什么什么的,家师在军中数月,和他吵架足有十次,总骂他顽固不化一头犟牛。”

    “嗯。”太史阑抱着头,神情淡淡的,心想她不是又想表示带孩子的寡妇不配容楚吧?

    “这只是我一个想法。”她道,“景泰蓝,你记住,就算你赢了,如果她真不愿,你不可勉强。这是女人一辈子的事。男人最不该做的事,就是随意毁掉女子一生幸福。”

    但现在的五场,她基本没有用武之地了。

    “我这儿子从小进行精英教育,谁小瞧他自己倒霉。”太史阑语气淡淡的,“景泰蓝,你也看见了,某些人性子犟,不让她知难而退是不行的。这是你自己的事,你要不想做她的儿子,你就让她不敢要求你做她儿子。”

    搞错没,尖叫的该是她才对!

    当然是容楚。

    然后他愣了愣,一低头看见自己的小鸟儿,赶紧双手一捂,尖叫,“流氓!”

    她最近也算闹了不小的事,全城都在传说,司空昱不可能不知道。按说他这性子,一定会奔来探问,可是他除了她到云合城的第一天来过昌明寺,之后就再也没来过。

    慕丹佩对着她笑容发了一阵呆,半晌有点吃味地道:“我知道他怎么看上你的了,下次我也学着这么笑一笑。”

    第二件则是密疆行省出事,轮到二五营不战而胜,参加天授大比的两个队伍终于确定,丽京总营和二五营。

    第一场指挥,需要做准备,设掩体安排棚子等等,双方会在假造的一个山岭之中,模拟一场伏击战,双方蒙面作战,不拘作战方式,一炷香时刻定输赢。

    她就是前阵子在二五营,和太史阑三招定输赢,却在第二招就被太史阑铁腿踢到水池里那个。

    太史阑知道这条,也舒了口气,这样的混战是伤亡率最大的比试,这种比试武器去刃锋,二五营的学生们应该就可以免除伤亡了。虽说当初带着二五营来参战,说好了不惧死亡,但她还是希望,尽量完整地把人带回去。

    两人带领的队伍,在行宫门口,和东堂的队伍相遇。

    行宫内有一个巨大的广场,此刻便做了第一场比试的场地。如果时辰来得及,上午比试第一场,下午比试第二场,一场大比,一天也就能结束了。

    “怎么会。”太史阑摸他的大脑袋,捏他耳垂,问慕丹佩,“你这是什么古怪想法,你不想嫁人了么?”

    十七岁的慕丹佩给噎得翻白眼,不过比起三岁的景泰蓝,她确实很老,也没什么好辩的。

    不过记得那时说她是备选,现在看来并不是那么回事,看来当初东堂前来挑战,也是留了手的。

    太史阑出门时,周七捧了个包袱进来,说是容楚给她备的一件贴身小裘,保暖又轻便,水火不伤,让太史阑出发前务必穿上。

    “色厉内荏而已。”那黄衣女子还是不服气。

    太史阑并不在意这个问题,因为根本不存在,不过慕丹佩提到老国公倒让她难得来了兴趣,问她,“你很熟悉老国公?”

    而皇甫清江,被剥夺了全部的文武功名,抄没家产,发配海西行省充军,他那身为折威军副帅女儿的老婆,也和他和离了。家族随即也将他除名。孤身一人,被押上前往海西的漫漫路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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