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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泰蓝立即一挥袖子,表示赞同。随即僵硬地转身。

    终于,所有事都谈完了,整座大殿,忽然就静了下来。

    康王阴阴地笑起来,三公低低地叹口气。

    景泰蓝骑在康王身上,大声道:“传旨!太史阑升一等伯爵,赏带刀御前行走。并麾下将官各升一级。赏黄金千两,锦缎百匹……”一口气滔滔不绝说下去,直到章凝拉他袍子提醒,“陛下,不能再赏了,再赏您过年就没钱做新衣了”才肯住口。

    “太史阑和司空昱早在西凌就认识。司空昱当时在西凌等候天授大比,他还曾救过太史阑的命,两人交情莫逆,据说司空昱家的嬷嬷还曾到昭阳府去给……”

    等孙公公敬完香,回到殿中伺候时,发现陛下又不在床上,他大惊找出去,在高高的门槛上看见那个小小的背影。那孩子坐在门槛上,仰头看着月亮,软白的寝衣微微飘动,背影孤独,姿态祈盼。

    群臣噤声,只敢低头看地板,那张捷报拍在康王脸上,何尝不是拍在他们脸上?

    “陛下。”康王的声音及时响起,“您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事儿?”

    他不知道,所谓事与愿违,他所害怕的事在发生,敌人一个都不少,甚至还多了一个智慧卓绝的最厉害人物……

    不过事情没按他的安排走,景泰蓝还是准时醒了。

    景泰蓝环顾一圈,看见众臣脸上表情,心中失望。忽然明白,真正理解自己,*自己的那个人,不在。

    康王捂住肚子弯下腰,英俊的小白脸变成了小青脸。

    可是……他叹了口气。

    忽然殿外传来一阵翅膀扑扇的声音。这声音很细微,很多人没听见,容楚却忽然转头。

    “相信麻麻,别放弃。”景泰蓝咕哝着,自己起来穿衣服,“男人的责任。”

    “微臣殴打殿下了吗?”容楚诧然道,“微臣是在救殿下啊。”

    蓦然一股大力拉住了他的头发,他的脑袋被狠狠向后拉去,一瞬间他颈骨剧痛格格作响,他险些以为自己骨头给拉断了。

    康王一张小白脸涨成紫红色,吭哧半晌才道:“陛下,您怎能对王叔如此?刚才容楚还重手殴打我……”

    容楚。

    容楚微微吁一口气,虽然他知道此时皇帝说这话不妥当,但依旧由衷地替太史阑感到欣慰。

    他已经第四次派赵十四带人前往静海,前三次人都被她退了回来,希望这次去的人她能留住。

    “晋国公,你……”

    景泰蓝似乎也一怔,雪白的小脸潮|红一涌,容楚暗叫不好,景泰蓝毕竟太小,被逼不过就会失控,眼瞧着便要中计,但此时他已经不能开口。

    没等他们反应过来,景泰蓝唰一下跳过来,骑在康王身上,啪的一声把那张纸,恶狠狠拍在他脸上。

    这也不怪他,他心中太史阑完美神圣,怎能容忍别人对她一再的诋毁攻击和加害?他不过才三四岁,之前已经忍了那么久,到最后才情绪失控,已经表现很不错。

    众臣纷纷附议,不乏三公派系的正直大臣。

    小皇帝平日里乖巧机灵,有时候还羞涩甜蜜,秉持皇家尊贵教养,说笑不露齿也不为过,此刻笑得疯癫狂放,所有大臣心中都惊悚地飘过四个字“皇帝疯了!”

    康王胸脯颤抖——气的。

    醒来那一瞬间,他有点恨自己养成的生物钟,恨自己身体最近调养得不错,为什么不睡过头呢?为什么不感冒呢?生病吧,生病就好了,就可以躲过那些烦心事,不看那些讨厌的嘴脸,不受康王嘲笑逼迫,不被迫下旨查办麻麻,和麻麻在梦里好好地抱妹妹玩了。

    景泰蓝已经从御座上站了起来,眼睛发亮,盯着那只飞进殿门的鸽子。

    康王心中一震,连忙频频翻转手腕,但手腕翻来返去,群臣的脑袋点来点去,地上顶多只翻出几条光线,至于什么名字,那是半点也没有。

    容楚失态了!

    “三天!三天!”景泰蓝踩在龙椅上,握拳高呼,“三天之内,她一定有好消息给你们!”

    景泰蓝盯着康王,康王恶狠狠将他看着。

    “砰。”已经向一边跳开的康王,再次神奇地没有躲过容楚的无影脚,生生被踢出丈许,狠狠撞在殿柱上。

    “那王叔你要不要解释下,你刚才在做什么?”景泰蓝骑在他胸口,居高临下问他。

    容楚随景泰蓝回到日宸殿,不待景泰蓝吩咐,便道:“你们都下去。”

    容楚的眼睛更亮,因为他看见信鸽腿上绑着的小筒是红色的。他的信鸽,红色是喜讯,黑色是噩耗。

    一直紧紧盯着容楚的康王起初也没听见,然而看见容楚的动作他也立即转头,他的位置比较靠近开着的殿门,就看见外头湛蓝的天空下,一只鸽子正振翅飞来。

    “你……你……”康王抚着脸,愣了好半天才醒过神,不敢置信地瞪着容楚的脸——容楚打他?容楚竟然打他?容楚竟然当着朝臣的面在金殿之上打他?

    孙公公忧心忡忡地抱着他的腰,心想陛下莫不是失心疯了?好容易把陛下送回床上,孙公公回到自己屋子,悄悄点了三柱香,诚心诚意祈祷上天,让静海总督的好消息,准时快点来吧!

    群臣不敢抬头看,容楚却是看见了的,心中叹息一声,他柔声道:“陛下似乎累了,臣等就此告退吧。”

    景泰蓝抓着一张纸,双手叉腰,仰天大笑,小胸膛一鼓一鼓,连腮帮子都在发亮。

    “你在安慰我!”景泰蓝声音呜呜噜噜,“我知道我做错了!我上了康王的当!我不该和他定什么三天之约!”

    因为说及司空昱和太史阑的奸|情,饱受羞辱的容楚,终于愤怒失态了!

    此刻无可奈何,景泰蓝抿紧唇,恨恨盯了康王一眼,终于道:“三日之期已过,朕自然遵守诺言。静海总督擅离职守,战事失利,有失察之罪,现予罢免……”

    四面静寂,有人细声道:“自然是没有的。陛下,静海关乎我南齐安危,一旦东堂下静海,快马行进,三日之内便可接近丽京地域!此事……必须有所决议,若再耽搁,影响的便是我南齐国运,百姓民生……”

    “殿下,”有人打断了他的话,“你说的是什么?我等怎么瞧不见?”

    他一心要扳倒太史阑,未曾想到竟然刺|激到了容楚,这效果可真是……意外之喜!

    皇帝还是年纪太小,之前一切都按照嘱咐来,尚自顺利,但此刻一受激,终究还是冲动了。

    他睁开眼睛,呆呆望着飞龙舞凤的穹顶半天,决然起床。

    一道小影子旋风般卷过,一把抓住那小筒,“我敢!”

    脸上火辣辣的,心里怒气澎湃,康王一生至今,还从未挨过耳光,然而怒气和疼痛过后,狂喜便涌了上来。

    景泰蓝吸一口气,“退……”

    心中顺便决定,女儿不长到能揍人的年纪,绝对不带来给这小子。

    但此刻话赶话到了这儿,他想不认容楚“恩情”都不成,否则自己也无法脱罪。只得低声道:“陛下,那您先让我起身啊……”

    “对。”良久孩子道,“朕就是信她!朕最信她!朕相信她不会叛国,永远不会!”

    “是吗。”景泰蓝安静了些,把脑袋从他怀里扒出来,泪眼盈盈地看着他,“可是三天怎么够呢,现在还一点消息都没有,万一三天到了,还是没有……”

    “晋国公,你竟敢……”他厉声大喝,声音却被容楚打断,容楚的声音,比他还冷厉。

    康王一惊,转头,就看见群臣齐齐控背弓腰,偏头四十五度,盯着他手中金翅大鹏,而地上光影如常,哪里有字?

    也有些臣子开始重新审视太史阑在陛下心目中的地位——看起来不像简单交情哪。

    此时那鸽子正从两人身边飞过,那男子忽然跃起,一把抓下了鸽子!

    唬得守夜太监们慌忙追出去,在门槛前将他抱住,景泰蓝在殿口拼命挣扎跳跃,小手伸进黑暗中,似要从黑暗中抓出他想要的东西来,“来了!捷报来了!”

    “啪。”

    “陛下!”康王浑身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气愤,抖个不停,嘶声大叫,“您不顾事实真相,袒护太史阑如此,不惜侮辱殴打群臣亲王,您就不怕,太史阑真的叛变投敌吗?到时候您要如何面对天下,面对群臣,面对这悠悠众口,史册刀笔!”

    众臣沉默,虽然知道皇帝已经被逼上梁山,但也觉得康王此举没什么不对,无论如何静海危殆,陛下不顾事实还在袒护静海总督,是孩子气的行为,陛下太小,只知道维护自己喜欢的人,没想过这样拖下去影响深重,既然如此,康王使计让陛下三天后必须裁决,想必还不至于耽误事儿。

    景泰蓝又吸一口气,小脸难看地盯着康王,康王丝毫不惧地迎上去,“陛下金口玉言,微臣不敢忘记,不敢不提醒陛下,三日之约,似乎已经到了。”

    容楚叹口气,拍拍他的脑袋,道:“陛下,你就算这次不上他的当,他还是会想办法让你表态。静海这事情,拖而不决是不可能的。”

    怎么会这样?是不是角度不对?

    “居然敢当堂偷换证物,欺瞒陛下和我等,你这欺君犯上的狂徒!”他抽出自己的犀牛带,劈头盖脸地打那侍卫,“这东西是司空家证物,对着阳光左转出现司空昱的昱字,右转出现太史阑的太史两字……”

    “王叔!”景泰蓝一张小脸气得煞白,小脚怒蹬,“你这是做什么!竟敢当堂殴打朕的贴身侍卫!咆哮金殿,成何体统……”

    景泰蓝眼睛一瞪。

    “臣鲁莽,臣领旨!”容楚立即躬身。

    喉咙被拉直,他的声音听起来像只垂死的山羊。

    这两下突如其来,其余大臣傻在那里还没反应过来,容楚已经闪电般掠出。

    容楚一把接住他,景泰蓝把脑袋拼命往他怀里扎,容楚想要把他的大脑袋挖出来,景泰蓝死活不肯,容楚也只好随他去了,抱住他顺势坐下,道:“没有。陛下今天做得很好。”

    他脑门上,一颗和黄铜纽差不多大的包,正慢慢冒出来。

    容楚确实是这个意思,此刻情势,已经不能强硬地保下太史阑,既然如此,那就先顺应朝臣之意,先罢了太史阑吧。他相信太史阑必然有难言之隐,到时候他自有办法给她脱罪。从内心深处,他还宁愿太史阑能借此机会甩掉她背负的责任,从此安稳地和他在一起。

    “你为什么要起来?”他道,“你现在不应该趁势钻入地洞里去吗?”

    “好!”康王立即道,“三天!太史阑如果真如陛下所说,臣愿意给她请罪!可是如果她没有出现,没有捷报……陛下以为该怎么办?”

    康王立即扑了过去,也去抓那鸽子,伸手去扯那鸽子腿上的小筒。

    他没有过去打扰,天亮时把累极睡熟的皇帝抱回床上,用厚厚的被子把皇帝冰冷的小身子裹紧,老太监心中已经有了主意,今早不会叫醒陛下,到时候直接告诉三公,陛下病了,不上朝,好歹把这一天混过去,这三天之约也就不存在了,陛下也就不用这样苦着了。

    “王叔!住手!”景泰蓝听着殿下私语,看见康王脸上得逞的笑意,连连呼喝,康王哪里理他?

    拉着他发髻的容楚忽然松手,把他脑袋向前狠狠一撞。

    “金丝筋,听过啊。”开始有群臣窃窃私语,“好像是东堂的珍贵独有石料……”

    他转身,四顾殿中,笑道:“诸位,有谁接到太史总督的好消息了吗?或者,有谁听说了静海任何捷报?”

    这应该是容楚的信鸽!容楚一定对静海的情势十分关注,消息也来得比别人快,此刻出现的这信鸽……

    他一怔,随即明白了容楚的意思,竟然是要他同意康王的要求了。

    “所以国公是在救你啊!”景泰蓝立即奶声奶气地道,“你如此忠诚,竟然为朕冒死服毒,国公和朕都不忍心王叔您如此为国捐躯,所以国公及时阻止了你,你应该向国公道谢才是。”

    众臣缩在殿角,头也不抬听着康王惨呼——哎,殿下,做人要厚道,揭疮疤烂菊花,你在晋国公面前大谈太史阑和别的男人的奸|情,你这不是找揍吗?

    “啪。”巴掌拐弯,又煽到了康王的脸上。

    “咚。”康王的脑门重重撞在殿门的黄铜纽子上,伴随“啊”地一声惨叫。

    “该说话的时候不说话,不该说的时候满嘴胡话!”容楚怒视那侍卫,“康王殿下失心疯,你就该解释劝阻,嗯?为什么不说?”似乎越想越气,撩起袍子一脚踢过去,“还不还让开!真要害殿下被问罪吗!”

    容楚对他轻轻摇了摇头。他眼下也挂着青黑的大眼圈,很明显最近也没睡好。

    国公想起自家至今不得见,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得见的小包子,立即又喜又忧地飘走了,景泰蓝恨恨瞪着他背影,想起这是第二次,公公提到自家儿女就把他忘记了……

    第一天,他半夜惊醒,翻来覆去睡不着,早朝时挂着个黑眼圈,康王见了冷笑,故意着急地问他,可有太史阑的消息,景泰蓝怒目而视,回去后砸了一个瓶子。

    训练战鸽和信鸽,是少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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