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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眼光向来不错。”太史阑笑一笑，挽着他胳膊回屋吃晚饭，两人早已商定了，今晚不回总督府，就在这里过夜。
“可我望，我好望。”容楚掂着泳衣凑过来，“冬天，外头凉，晚上房间里换给我看，嗯？”
不过吃完晚饭，太史阑却提议散步，容楚表示他累了，他醉了，太史阑表示你醉了累了尽管睡在下区区自己去散步，容楚只好立即爬起来，殷勤地给太史阑披上披风。
站在客厅门口，看见这样一个逼真又生动的巨大的自己，执剑而来，那感觉……很震撼。
“再说你这小屋子和我那屋子可不是一回事。”容楚笑道，“地形更有特色，景致更开阔，更私密也更温暖。看到它，我觉得这就是我们两个人的。”
“你向来对钱财不上心，怎么如今这般财迷？”容楚倒有了疑问。
“我只盼我能做得更多。”他低声答，认真看着她的唇，半晌低下头啄一口，又啄一口。
身下咯吱一响，容楚已经抱着她在躺椅上舒舒服服躺下来，随即身上一暖，一样东西盖上来。
不过此刻她发现她的如意算盘打错了，这垫子在跳跃的火光映照下越发狰狞，垫子上四个图案看起来就和四坨排泄物一般的非主流。
那眸子里是此刻云天沧海，是之前惊艳相遇，是这一路征程陪伴，是满满的一个她。
两人一起转身，面对客厅墙壁，太史阑忽然看见那巨型画框上红布滑落，然后，一幅画扑面而来。
“施恩不望报，先生。”
“太史。”
“最后一个问题，什么是女吊丝？什么是高富帅？”
“对男人特别有兴趣的女人。”
她扯扯唇角，“不是故意不说，一直太过忙碌罢了。就算现在，最早的一些比较黑暗的事情，我也不想和你说。不是不愿分享，而是我现在真的很满足，很幸福，觉得那些事什么都不算，再记着就是对不住你，对不住如今我们打拼来的日子，我想把它们都忘了。”
“可能不合你的审美眼光。”太史阑慢吞吞地道，“乡野简陋，不符合你华丽精致的关键词。”
“滚……我说别打岔！”她捏他手指，“她俩思春时，经常聚一起看健美先生比赛，看美男图片，看唧唧哇哇爱情小说，看爱情肥皂剧……”
太史阑眯眼，想象了一下穿着自己打的毛衣坐在对面的家庭妇男容楚，不能更赞同地点点头。
太史阑不说话，在他背上看月亮，也觉得今夜月色特别近，仿佛伸手可以触摸到那般玉色的脉络。她忽然想起上次她专心看月亮，还是穿越不久，在通城遭遇伏击，李扶舟牵着她的手在屋脊上飞掠，抬头看一轮圆月的金黄。
“你确定……”她摸摸脸，“这是我么。”
两人转身时，容楚忽然“咦”了一声，偏头向侧面看了看。
“真的？”
面前是一栋只有两三个房间的木屋，原木制造，只经过了简单的打磨处理，保持了原木的风味，走近了可以看见清晰的木纹，嗅见原木的自然清香，屋顶上藤萝垂到窗口，隐约露出里面手工编织的花窗帘。整个房子的造型是憨拙可爱的，圆木的檐角探出松绿的菇。
太史阑仔细地在图上找了找，背景竟然是留白的，没有孩子也没有容楚，这似乎不符合他的风格，然而随即她便明白了。
自负智商不错的太史阑此刻终于忧伤地感觉到了智商的差异。换成她绝对会以为是叮叮当当撒尿了。
“很好。”容楚眼睛发亮，“那我们还等什么？去试试那张床……”迎上太史阑眯起的眼光，“……的模样。”一把抄起她，推开小木门。
“唉……”容楚叹息，若有憾焉。
当然是泳衣真人秀的兴。
这风格……实在很不太史阑。
“什么叫青春期？”
太史阑抱着他脖子，嗅着他淡淡的酒气，悄悄地道：“不会让你白爬的……我也有礼物送你。”
半晌容楚伸手拿起那垫子，太史阑眼一闭——扔进火里就扔进火里吧，虽然她折腾了几个月，但容楚不能接受她完全可以理解……
她不说话，他闭上眼睛，从她的额头开始，慢慢找寻她的香气，温软微润的唇瓣，携着他芝兰青桂的芬芳，抚摸着她的肌肤，他很快找到了她的唇，因为此刻那里依旧有弧度未散，他有些震动地想，她如今在他面前，越来越放松，笑得越来越多。
两人沿着沙滩一路走，听夜色里海浪慵懒地亲吻沙滩，泛白的泡沫静静将七彩贝壳推上月下沙滩。走了一阵容楚道：“太史。”
……
太史阑很担心一进门毫无准备的人，看见这么一个杀气腾腾佩剑而来的巨人，会不会腿软？不过她随即便觉得似乎这图有点不同，她眼神转了转，停留在画像的脸上。
“不行。”容楚立即霸道否决，“我已经和绣庄绣娘定了规矩，这东西的式样和花样不许流传，只能你有。”
木门吱呀一声，听着让人想起茅舍竹篱人家的田园生活。一股木香扑入鼻端，清爽而温暖。迎面就是一个砖砌的壁炉，炉火已经点燃，红光跃射在两人脸上。
“就好比我跟你，我说了别打岔！”太史阑口干舌燥，很想揍人，容楚立即从床头暗柜里摸出一只新鲜果子，抚慰了她的焦躁，太史阑啃了一口果子，道，“结婚时鲜花九千九百九十九朵，加长礼车，鸽子蛋钻戒，洋房别墅，环游世界蜜月，回来后递给她新别墅的钥匙，别墅里有无数套昂贵首饰，有挂满整整一个房间的名贵衣服，有顶天立地衣橱的名牌高跟鞋……每次这种时候，她们中一个开始捧心，一个开始骂人。捧心的两眼放光说这就是真爱，骂人的眼神狰狞说她自己如此美貌为什么这样的事情没发生在她身上？”
“我能想到的最浪漫的事，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她道，“我记不得名字，也不听歌，这是我以前最喜欢的一首歌。”
“背景也好。”容楚眯着眼睛看那蓝一块白一块的色团，“蓝天白云大海，正合此处情境。”
“嗯。”
他喝了酒，却丝毫不影响脚下行路，太史阑着迷地看着他的步伐，轻捷如风，袍角如月光一般流过。他的背不算十分宽阔，却线条流畅，她能感觉到腰间收束的线条，而乌黑的发流泻在她眼前，被月光镀上一层迷离的银光，她忍不住咬在嘴里扯一扯，换他一声轻笑。
容楚回身，看见她的表情，微微一笑。
“这屋子，是我送给你的私密礼物，这幅画，则算是我送给自己的礼物。”容楚唇边一抹淡淡微笑，“我要第一眼，便看见你。”
“这东西应该可以换钱……”太史阑忽然想到一个生财妙法。这样的东西应该可以受到京城贵妇的喜欢？
“美丽又柔软。”容楚眼皮也不眨地说着昧良心的话，珍重地道，“别放在这里用旧了，收起来吧。”
她哼一声，道：“小心脚下。”
淡绿色似皮非皮质地，只有半截，裤子只到大腿，紧身无袖，腰身上竟然还有象征性的波浪荷叶滚边。
那时她被春日般的温暖吸引，那时她觉得那轮月亮大而完满。然而此刻在容楚背上，看这一轮寒光幽幽的上弦月，终知道这一弯才勾魂，他的背才人间最暖。
助什么兴？
“到岸线了。”
不是画框，是壁面。整幅的壁画。
要说遗憾，遗憾的是没能抢先罢了，不然懊恼的就该是他。早知道就先把他打昏，扛上山，往小屋子里一扔。
太史阑瞧瞧，确实“疏朗”，疏得能穿过手指。
她叹口气，心想欢喜是欢喜，自己为他准备的惊喜却也因此不能算惊喜了。
容楚专心于太史阑的饮食，自己却没吃多少，有点急不可耐的模样，太史阑劝他喝上两杯，他倒是很乐意地喝了，但真的只喝了两杯，喝得唇色殷红眼眸如水，盈盈荡漾的模样，用他自己的话来说，“来两杯，助助兴。”
小祖宗把脚用力地蹬在他脸上，并用一泡尿表达了愤怒的抗议。
“真的？”容楚牵起那段藤萝嗅了嗅。
又过了一阵子，容楚抬头，看了看面前的灰黑和翠绿交织的石山。
“欢喜。”太史阑答，“不过可惜的是……”
容楚瞟她一眼——看样子得把她的钱袋多勒索勒索才行……
其实今天之所以特别对钱上心，一方面是觉得容楚钱花多了，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她最近钱花得也多，也精穷……
太史阑捏紧了他的手指。
是否是因为一直聚少离多，是否他心中一直存在失去她的恐慌，以至于他要用这样的方式，安慰他自己。
她在前行，不会有谁在背后追逐，因为他们都在前方迎候。
“本来景泰蓝还和我说，什么别墅的顶层还应该有游泳池。”容楚揽着她在床边坐下，正面对着沧海云天，“工程实在来不及了，再说引水上楼一时也没有好办法解决。反正走上不远就是大海，附近没有人家，这一面的大海，都是我们的。”
当然现在还没上升到毛衣这样的高段数，不过编编毯子，苏亚织了一个，又花了三天时间来教她，教到最后太史阑不得不承认，自己不是天才，在某些方面，智商为零。
最起码这种壁炉容楚是没见过的。
挑逗、神秘、邪魅、狂狷，不用任何化妆，搬到时尚杂志封面，足可脱销。
太史阑点头，从小她就对住阁楼很感兴趣，想着楼上脚踩地板的咯吱咯吱声音，便觉得静谧安好，可惜其余三只对她的爱好不感兴趣，都说那是鬼片必备道具。
这衣服在她那世界，可以算是古董保守版连体泳衣，但用古代的眼光来看，可谓时髦得惊世骇俗。
“不是说附近没有房屋？”容楚皱起眉。他在开工之前，自然对附近地形地貌都做了勘察。只是最近这段日子是室内工程，没有再走到这边来看过，从别墅那边，是不可能看见这座山上的东西的。
屋内东西并不多，除了一个隐形的浴间之外，就是几个暗柜。看来容楚和她一样，都不喜欢在室内放太多家具。但所有的柜子式样都很精巧，仅有的几件家具都显得简单而有特色。
“很好。”容楚点一点头，“很特别的织法，应该是用很粗的长针织的吧？不然不能有这疏朗。”
容楚睁开眼睛，随即便笑了出来，太史阑越发懊恼——送礼也能撞车。
“太史。”
她忍不住伸手，抚摸他的面颊，“谢谢你，我很喜欢。”
屋子正中的床也是仿南洋式样，整块的红珊瑚雕制，铺着雪白的褥垫和同色金边的长毛毯。内敛又华贵的风格。
他呼吸越发急促，忽然一个翻身，太史阑天旋地转，再睁眼，就邂逅他深黑的眼眸。
她闷闷地笑起来，抚摸着他的背，手指在他背上弹着琴，他不动，半晌问：“什么调子？”
太史阑知道他憾的不是没遇上景横波和文臻，憾的是她怎么不是那个花痴？
容楚只笑，道：“便是不到，这么走一夜，我也是乐意的。”
太史阑哼一声。
容楚抚了抚她的鬓，关上门，揽住她往海边走，奶娘将孩子抱过来，细心地加上了纱帽，以防海边风大。
容楚笑一笑，侧头吻了吻她唇角，“你给我背一背，予我也是礼物。”
壁炉前一个躺椅，是太史阑安排特制的，铺了线织的褥垫，容楚抱着她过去，想要在壁炉前的躺椅上好好晃晃，忽然一顿，低头看褥垫。
“闭嘴……她们看多了，就在那憧憬。每次看见肥皂剧里女丝嫁给了高富帅……”
木楼梯底下有个往下的入口，平时以木板拉上，太史阑道：“地窖，放些不易霉烂的蔬菜食物，必要的时候也可以藏人。”
“嗯。”
“夫人可想报答我？”
一直这么吃完儿子吃老公……哦对了，她还是不需要挣钱，就算将来看容楚不顺眼离家出走，她还有个儿子可以养她嘛。
容楚温柔地道：“夫人今天可欢喜？”
“我一直在等你。”他答。
太史阑由衷佩服容楚的图案识别能力。能把疑似屎状物看出人形来实在是一项不可多得之技能。
太史阑一瞧，自己的狰狞垫子。
容楚拉着她向上走，木楼梯嘎嘎地响起，声音悠长沉缓，太史阑微微有些恍惚，仿佛看见老去的容楚，提着一盏油灯，拉着自己慢慢上楼，灯光微黄，照亮两双苍老满是皱纹的手。
“嗯。”太史阑道，“鄙人俸禄低，造不起大房子。房间里也只有一张大床。”
身后忽然爆发大哭，两人回头一瞧，饱受宠爱的某未来男人女人，正因为长期被冷落而齐齐嚎啕大哭……太史阑抽了抽嘴角，赶紧收拾收拾，一人一个分配任务哄孩子，容楚忍不住悻悻叹息，“没过几天夫妻生活，甚至还没成亲，怎么就要伺候小祖宗了……”
“无聊，无趣，胡扯。”
晚饭不算复杂，蔬菜都是从地里新摘的，新鲜可喜，在灯光下青翠欲滴，新从海里捞上来的扇贝青虾，更是鲜得让人眼睛发亮。唯一的肉菜是金黄的烤乳猪，油亮红脆的皮被容楚一块块地切下来，蘸了流动晶莹的蜜，递到了太史阑的盘子里。白鱼腮帮里的蒜瓣嫩肉，手指大那么一块，玉一般的滑润剔透，也被容楚喂到了太史阑的嘴里，太史阑的回报是亲手给他盛了一碗汤，就这么的，容楚还生怕她给烫着了。
两人随便找了一处地方坐下，太史阑靠在容楚肩上，静静看海天在夕阳的余晖中从壮丽走向寂暗。看那一片光辉如扇面收拢，天地在瞬间闭合。
“你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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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懊恼？觉得礼物重复了？”他上前揽住她的肩，“你错了。我觉得这才是最大的惊喜。”
“嗯。”
好一阵子他们才分开，衣衫早已凌乱，太史阑匆匆整理，感叹幸亏这是冬天，裹得严实，不然难免要来点什么裙子褪大腿的风情造型。再看容楚，领口斜了，衣裳歪了，露一截光洁修长脖颈，颈项上隐约几个紫红的印痕，嘴角还叼着几根黑发，似笑非笑瞟着她。
“你青春期来了吗？”
“我怎么舍得坐在上面？”容楚微笑，“盖着还差不多。”
太史阑瞄了瞄容楚带着的包袱，拖过来一看，忍不住呸一声。
太史阑对此倒不算奇怪，毛衣编织法没什么技术含量，本就是人想出来的，不过因此，毛衣的现世提前了数百年也未可知。
金黄的沙滩缀着雪白的浪花边，晚霞映红半边海水，艳丽如血。
她算了算半路儿子的钱，手一挥，“行吧，保密就保密。”
“毛衣！”太史阑继续发狠，她就不信她斗得了太后整得了康王踹得了小三杀得了流氓，却搞不定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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