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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叮叮。”阴恻恻的声音响起,“你忘了麻麻和爹爹的话?女孩子不能……”

    太史阑听不到哭声,以为他们没走,等到回头时,却发现马车车队已经走出很远,她怔住,抬腿便追,却被容楚从身后一拉,她趁势撞进他的怀里,双手捂住脸。

    耶律靖南冷哼一声。司空昱忽然扼紧了他的喉咙,厉声道:“走!快走!”

    “当当啊,等等姐姐。”

    ==

    司空昱手腕一震。

    “对的。”小小的薄唇一勾,“告诉爹爹。”

    “嗯,好丑。”

    这段话,正是那夜天授大比,戒明对着殿下人群说的,当时在场的人听得清楚,却不知道他说的是谁。

    两个小娃娃熟门熟路进天池洗澡。

    太史阑赶过去,赶紧扶起容楚,飞快地掠一眼确定他没受伤,又去拉司空昱。

    他摆出拒绝的面具,却已经先拒绝了他自己。

    “如此明显的线索,一查便查到了耶律府曾经夭折一个六岁的孩子,连同那孩子的母亲也失踪。再联想到耶律大帅素来机灵多智的风格,自然能猜得到。”容楚笑了笑,“耶律大帅那时也不过十几岁的少年吧?真是难能。只是我有些不明白,司空兄明显给封住了记忆,近期才解开,但他的记忆中,却又留存了往昔的片段念念不忘。耶律兄是怎么做到的?又为什么要这样做?”

    她上车前看了太史阑背影一眼,容楚也转头招呼她,太史阑并没有回头,一手撑着驿亭的壁,一手摆了摆。

    “司空。”太史阑盯着他的眼睛,“你,不值得。”

    耶律靖南却不知这目光相交一瞬间的变化,冷然喝道:“昱!不必受他们挟制,动手!”

    手指上没有东西,但右手中指有一道泛白的圆圈,很明显戴过戒指。前不久他还见过,乌金苍鹰。

    四面寂静。

    他在“杀她”的命令和“不杀!”的内心之中辗转,如何不痛苦?甚至他身受的是双重压迫——无论是西番还是东堂,都一定对他下过“杀掉太史阑”的命令。

    “姐姐。”

    他所恋恋不忘的,是假的;他记忆中美好的,是苦的;他全心依附的,是错的;他最后选择的,是冷的。

    “太史,让我照顾你……我会给你最好的生活,让你远离杀戮和战争,做这世上最幸福的人……”

    车马辘辘而去,两个孩子不知是心有灵犀还是体贴父母,在车马启动的那一霎,居然没有哭泣,他们安静地离开,似乎不想再给父母任何一点心情磨折。

    “但司空世子自己也没想到,其实你哥哥没有走。自然也没想到,其实昨晚你哥哥带进府的不止一个杀手。”容楚淡淡地道,“他没走,干脆就隐藏在你房内,我府中很多房间都有夹层的,你心事重重不在意,他却发现了。而另一个擅长潜隐和龟息之术的刺客,则藏在府中暖阁下。想必你之前已经打算不再帮你哥哥,想要离开,你哥哥知道你要离开,将计就计。他算出你只要告辞,我们两人必定要宴请你送行,或者你昨夜驱赶刺客出力,我们按道理也应该请你,这时节我府中适合请客的地方,就在前院的暖阁。耶律靖南命那个刺客躲藏在那里,自己躲藏在你的房间,这样我府中搜索刺客时,也不会去搜刚刚出力杀敌的你的屋子。”

    “让我们走……”司空昱咳嗽,一咳鲜血流得更急,唇边有血沫溅开,他垂下眼睛,看着那斩落的袍角,唇角慢慢浮上一丝苦笑。

    司空昱和耶律靖南都默然。

    哗啦啦的水声。

    景泰三年五月,韦雅来信说当当太爱哭,没法处理。太史阑回信指示:“哭!让他哭!把我给他做的特制小高椅子用上,圈住他放他在角落让他慢慢哭,来来去去都不许理他。他哭上几次,明白哭了也要不到想要的,自然不会再哭。”并随信再次送上近期她和容楚合作写作最新连载的《育儿心经》数本。

    只有司空昱,犹自清醒,咬牙身子慢慢后退,刀也随之慢慢拔出,刀身和骨头摩擦,发出吱吱瘆人声响。

    景泰四年,整个南齐仍旧处于各种纷争争执之中,京中在吵嚷,南边在打仗。

    还在地上的耶律靖南,竟然趁这难得的太史阑弯身扶人一刻,反手一刀上刺!

    景泰四年五月,太史阑再次驱退东堂的一次暗攻计划,毁东堂小型战船数十艘,更断了东堂在临近海岛上的一处秘密补给地。捷报传到丽京,帝大悦,升太史阑为二等静海侯,赐邑静海五源城。

    “哥哥就哥哥。”大眼睛扑闪扑闪,“哥哥可以一起洗澡?”

    身边,容楚终于开口,“让开道路。”

    沉默,半晌。

    顿时就变成了他迎着那些呼啸的箭!

    太史阑眉头一挑,她忽然想起一件事,和司空昱漂流海上时,司空昱曾经有次无意中哼催眠曲给她听,语调特异,当时她就怀疑那是西番的歌谣,曾经闪念要调查,只是后来事情繁多,也便忘记了。

    司空昱!

    太史阑默然,眼中煞气一闪而过,眼看他伤口流血汩汩,不止血,一时三刻必将失血而死。只道:“你先包扎!我答应你!”

    前头小人撇撇薄唇,“腿短,人慢,脑残。”

    命运待他太残酷。

    “好啦好啦,女孩子不能露屁屁,不能给叔叔换裤子,不能和他人一起洗澡……咦,弟弟,我和你不是在一起洗澡么?”

    一对小小的孩子,在往后山走,一个步子很快,大步前行,一个跌跌撞撞在后头追。

    ……

    司空昱长吁了一口气,脸上露出死也心甘的神情。他瞟了耶律靖南一眼,眼神里有恨有痛。

    太史阑看着穿透的刀身血迹隐然,眼底也有泪光隐然。

    他看见哭泣的自己牵着女子的衣角……看见小小的手一遍遍被甩开……看见他被拖出那间房屋,砰然关上的窗户……看见他孤独地一遍遍习字练武,在暗室中穿行……看见他耐不住思念闯入她的屋子……然后被拖到树林里……高高的鞭子落下来,倾斜的疼痛的角度……那一双执鞭的手,粗大,戴着乌金苍鹰的戒指……

    “嗤。”刀身入肉的声音,随即微微一顿。

    刁钻角度,可怕时机!

    护卫们无声让开一条路,耶律靖南毫不犹豫爬起,将司空昱背在背上。

    此信一到丽京,容楚晕了一晕,回头写信又是安抚又是赌咒,终于把某个不安心的母亲的莫名其妙联想恐惧症给安抚了下去。

    最重要的婴幼儿时期的缺席,令她心中钝痛,脸贴在孩子脸上不语。叮叮是好脾气的孩子,贴得不舒服了,也不过格格笑着挥舞小手拍她脸,试图将她推开。女孩子红唇娇嫩,偏偏又特别爱笑,一朵花般盈盈绽放,美丽到令人心疼。

    忽然斜刺里冲出一条人影,正是应变惊人早已等在那里的容楚,侧面横撞,斜身一挤,压着司空昱的身子硬生生倒下去。

    “不对,”太史阑忽然道,“这不是出生即换走,这是七岁学艺时才换。之前孩子长到七岁,府中人应该早已熟悉他的容貌,就算去悟神山学了几年,也该有点原来影子,相貌发生变化,司空府的人难道都发现不了?”

    司空昱和耶律靖南不说话,在容楚这样多智近妖,只凭一点蛛丝马迹就能将所有事实全部准确推断的人面前,否认也没有必要。

    还想骂几句的耶律靖南只得闭嘴,默不作声背着司空昱跃起,众人默默让开道路,看见一抹鲜血顺着一线跃起的轨迹,惊鸿一般洒下。

    “告诉爹爹!”大眼睛笑得弯弯,双手一张,“来抱抱!”

    耶律靖南身子拔高,一窜不见,最后一霎一颗泪珠,弹落于墙头苍耳。

    “姐姐,要擦背?”

    “昨晚耶律靖南来找司空昱,恰巧我们不在府,你们起了争执,被府中护卫发现,司空世子装作出手驱走刺客,实则是为了掩护哥哥离开。”

    两人一人抱一个,随车一直将孩子送出静海城,苏亚将会一直跟随到李家,在那里陪伴两个孩子,赵十四则从丽京直接到李家,在那里等着他们。

    一霎回首,一霎回眸,他嘴唇蠕动,轻轻两个字。

    太史阑终于忍不住叹息一声,很难想象直肠子的西番人中,也有人能想出这样的计划。只是可惜了司空昱,白白要受这一番催心磨折。过往亲人不是亲人,现有亲人逼他背叛,他夹在家国亲情之间,该如何自处?

    一夜之间起了风,又停了风,再过了一个昼夜,离别的时刻到了。

    “不,叮叮当当走的时候,应该看见父母。”

    韦雅神色一震,没有再说话。

    她闭上眼,靠住容楚,面对他离去的方向,两行热泪,终于缓缓落下来。

    “我告诉爹爹。”

    “我刚才背诵那段话的用意,你没注意?”她凝视着他,目光专注,眼眸显得又大又黑又深,“你不要信,不要信。”

    或许,那已经是另一段故事了。

    耶律靖南躲无可躲,容楚跟在他身后穿窗而出。

    叮叮格格笑着自己艰难地擦背心,当当慢条斯理地洗,远处有男子缓缓而来,衣袂当风,风姿卓绝。

    太史阑闭上眼睛。

    “你将得到你未曾想得到的,你将去做你从来不愿做的,你将失去你不愿失去的,你将离开你命定离开的。”

    所以,他记忆中的好哥哥,未必是好哥哥。

    今日之后,多半天涯永别。

    “呵呵呵呵,写当当给姐姐擦背呀。”

    “你我已……割袍断义……”他慢慢闭上眼睛,“今日之后……不必再对彼此……容情……”

    从来亦敌亦友,缘系似有若无。他救她无数,也曾数次刀剑相向,今日一刀临别相绽,终断万千横竖丝,覆一地寂寥旅途。

    远处男子站下,对这个方向一笑,深红的衣角如一匹猎猎的血旗,在风中妖艳一绽。

    耶律靖南在一边冷笑——他的家族,煞费苦心,多年灌输下的记忆,岂是现在太史阑三言两语就能抹杀的?就算司空对她心中有爱,也不能抵抗年深日久的心魔。

    景泰三年年初,西鄂摄政王立,远在静海的太史阑终于得到第一个朋友的消息,这才明白为何一直派人默默在国内寻找而不得,遂命人前往各国查探朋友信息。

    这一生,她要不了他的幸福,给不了他幸福,甚至不能去为他营建幸福。

    “嗯嗯……哇我都快睡着啦……”

    当当却没那么好脾气,闷了一会便放声大哭,越发哭出了太史阑的酸楚,也顾不上给孩子抹眼泪,将两个孩子往容楚怀里一塞,自己快步走到一边。

    三个人连串压在地上,最下面的耶律靖南被压得吭哧一声。

    司空昱默然,手臂坚定,并不看她眼神,只道:“太史,若你还顾念往日情分,你放了我哥哥,我自戕赔罪。”

    “啊当当,你怎么就给姐姐擦半边背啊,这半边更痒了哟喂……”

    小人撇撇薄唇,“男女,授受,不亲。”

    司空昱走后,太史阑总有些恹恹的,为司空昱的命运担忧。

    然而最终枪口一偏,击落的是她身后的刺客。

    太史阑默然,不得不承认,耶律靖南号称西番最狡猾的人,确实有道理。

    “当当啊,麻麻寄来的幼儿启蒙画册你看了没呀。”

    太史阑心中也吁了一口气,她刚才在耶律靖南破壁而出时,很是心凉了一阵,如今听容楚一剖析,不禁心中安慰。

    “所以我又查了一下,发现司空世子,或者说,七岁之前的那位司空昱,幼年时长年生病,很少见人,连他的父亲都很少见他。四岁的时候他姨娘去世,更加没人注意他。直到六岁时一场大病,病得快死了,府中已经在准备棺材,他却又奇迹般地突然好了。好了之后,就有了一些天授之能,因此被长庆郡王看中,直接过继到了正室夫人名下。之后不久,就送他去了悟神山。”

    “然也。”

    容楚递了样东西到司空昱手里,随即道:“耶律大帅,希望你良心还在,懂得善自照顾令弟,否则这静海乃至南齐,再无一步你可行走之地。”

    小小的薄唇一扯,“走开。”

    一道雪色刀光,忽然从地上弹起,直奔太史阑胸口!

    太史阑怔怔看那一抹血和一滴泪,在视野中消逝。

    满月宴的真正杀手,并不在康王和东堂为太史阑准备的礼物之毒,而是耶律靖南为太史阑准备的司空昱杀手。

    还有如今,太史阑也知道了。

    到最后,还是会如今日,无法两全,只他碾轧其中,粉身碎骨!

    “啊啊啊李叔叔!李叔叔!”小丫眼睛发亮,站在水里拼命招手,“李叔叔来给我擦背!擦背!”

    太史阑转眼看了看司空昱,他脸上不知何时又恢复了漠然。但太史阑知道,除非天生心志坚毅的人,否则一切的漠然,都不过是痛到极处的麻木。

    一刀斩袍,一刀断情,血落的此刻情分也落定,这是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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