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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裂开一道长达百丈的伤口,树汁像鲜血一样滚滚流淌。
天地微微震动,似有无声束缚被撕裂,于是再无顾忌。
仿佛解脱了无形枷锁,效果之好出乎意料。
麦田并不燃烧,只是失去了颜色,变得一片苍白,再不存一丝生机,回归绝对的静默。
白骨裂痕,寸寸弥合,抬起手腕,上面多了一颗念珠。
一个上卿大修士迟疑道:“陛下,听闻左国师率二十位僧王,埋伏偷袭都未能击杀这佛敌,我们……”
坚固的城池中,青楼楚馆正做竟夜欢歌,灯火辉煌,觥筹交错,丝竹管弦,醉骂浪笑,不知疲倦。
远方的村庄没有炊烟升起,不闻鸡鸣犬吠。更远处的城池变得空空落落,一切都维持着原本的模样,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银色月光照着金黄麦田,萤火虫在池沼边一闪一闪,映在黑色水面上,似乎在与繁星辉映。
大海不择细流,故能成其深。
于是山门破,大阵亡,众生灭。
一阵清爽的夏风涌过,麦浪起伏不定,海藻般的长发飘散在身后。
她遥望着飞来的黑舰,正欲移步,一株嫩绿的树芽生长出来,长成一棵榕树,树枝摇曳,树叶哗哗,大榕树王的悲苦的面容从树干上浮现:“停手吧!小安,我恳求你,你是在与天下为敌!”
正如凡人血肉魂魄虽不能与修行者相比,但数目却要多得多,杀戮起来也方便的多。而草木之中亦有精魄,每一点都微不足道,却能够化为星星之火,汇成燎原之势。
她走过盛夏时节的麦田,空气中洋溢着丰收的气息,不懂得修行者们的战争,只要还能活下去,凡人们便年复一年的过着自己的生活。
待到雍州牧的黑龙王赶到时,她已消失了。上卿大修士们都松了一口气。
心念一转,剑光腾起,扭曲转折,没入虚空。
于是望向远方的村庄。金色麦芒刺破指尖,落下一滴鲜血,化作一朵苍白火花落在麦田中,无声无息的蔓延开来。
古老的镇子里,行将就木的老人,忍受着病痛的折磨,还无法睡去,愈发渴望生命的延续。浑浊的眼中映出苍白的火,痛苦很快消失了,与生命一起变成了轻盈的火。
哗!
湛蓝天空中,一艘黑色龙舰越过天际,“雍州牧”俯瞰着下方千里赤地,接到讯息时还不敢置信,此时却不得不信,咬牙道:“佛敌!”
白火穿过池沼,星星点点的萤火虫也纷纷黯淡,坠落在黑水中,荡开点点涟漪。
他纵然有空前绝后的推演,也仍低估了她的可怕。这火焰简直是为灭绝而生,灭尽所有的生者与死者。她对这方世界的威胁,绝不在饿鬼道与魔域之下,甚至更直接更致命。
然而众生并不平等,哪怕是在死亡面前,总有那不肯认命的修行者,想要超越于众生之上,占据了名山福地,布下大阵,稳固山门,苍白火焰也不能侵入。
转眼间,起伏的麦浪变成一片火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