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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执金曹翰自方镇黜居环列,尝为《言怀诗》,有“曾因国难颁金甲,耻为家贫卖宝刀”之句,颇为时人所许。

    廉使钱公若水善知人,太尉王公旦始直史馆,钱已同知枢密院,每见而叹曰:“王二他日穷极富贵,世无与比!”翰林学士李宗译新登第,大有声望,皆谓可继其先相国之躅(音镯,足迹)。钱公云:“李生文行,何官不作?而恐不满五十岁。”咸平中,钱为工部侍郎知开封府,李与梁颢、赵安仁并命掌诰。钱云:“三舍人将来皆不及赵。”其后,李、梁并终翰林学士、谏议大夫。李年四十九,惟赵参与政事,官至右丞,寿六十一。

    庐山远师结社之所东林寺,有池极大,每岁芙蓉盛开之际,而今之郡人洎邻境士庶,以八月一日为期,竞集于太平兴国观,舍施甚多,号为莲华会,而都不沾二林矣。主事僧但自以常住饭两寺缁褐,为远师作忌日斋尔。

    大貂武惠曹公彬盛德殊勋,冠于当世,而谦退谨静,禀之天资。尝因候对,处于内殿幕次,导从悉屏于他处,盖畏人知也。俄有使臣数人率衔命外方,未尝识公者,因搴帘而入,一揖而坐,各恣谈笑。久之,问公曰:“贤甚处得替来?”公不得已曰:“青州得替。”又曰:“合入远近差遣?”公曰:“远近即未知。”复曰:“彼此班行何消藏机?应是已有好勾当处。”又曰:“果然是,果然是。”乃问职位,公曰:“某即枢密使曹彬也。”闻之,并狼狈奔迸而去。曹公未尝形于言,而京师寻悉知之,盖其中自有以语人者。

    屯田胡员外寂言,四十年前有供奉官杨(忘其名),乃节帅杨义(所谓杨痖(同哑)子殿前也)之弟,为湘潭巡检,年甚少。因至衡山,乘马入司天帝祠庭,又于诸殿焚香,不甚恭肃。及出门,坠马而卒。后有夜见被甲持戈步绕缭垣称为巡山使者,今之祭醮衡山者,皆设巡山使者位,即其人也。

    真宗好文向学,孜孜不倦。祥符天禧之际,宸章睿藻宣示臣下者,不间于三五日。自宰执至贴职于三馆者,皆得与赓载。刑部员外郎直集贤院梅询,出为陕西转运使,奉辞之日面奏,乞遇有圣制,欲令勾当三馆。中使刘崇超录本附递,至治所庶得和进,恩旨从之。

    祠部江嗣宗郎中为夔州路转运使,奉诏讨溪蛮,平之,获先被掠生口千余人。有谷伴舅者,江陵松兹人也,始年十岁,为蛮人所驱,入山洞间,见本邑邻居夫妇抱一子,才周岁尔,亦在劫中。以其夫妇潜谋遁归,并殒于白刃之下,而弃其婴儿。伴舅即收之而行,得在一田斩斫家(盖其官号也)充给使。伴舅养视其婴儿甚至,日食以山果或火食之稍甘脆者,出则以布襁负之,田氏亦怜之而不害也。凡四岁而挈之以归,得各还其家。噫,童子而知为仁义也。

    参政赵侍郎安仁言,故兵部员外郎直史馆陈充,淳化中尝染疾。一日,恍惚若梦中被人召至一府署中,云命为山林主者,掌世人之先代亡灵久未生者。登厅据桉,仆使吏胥至多,簿书委积于阶前。充甚骇焉,意谓已死矣。左右云:“不妨阳间掌事,但不可泄于人尔。”因问:“充之先代何人尚在此?”左右曰:“并已受生。”又问:“妻族何人尚在此?”亦曰:“已受生矣。”因问:“马家何人尚在此?”左右曰:“有叔侄数人未得受生。”充曰:“何故也?”答曰:“为证口舌事未了。”马氏者,盖充之内子前夫之家,充固不知其家世。既寤,亦不敢言之。俄而疾愈,因暇偶与内子言:“马家骨肉为事若何?”答曰:“亦皆如常。”因语其性善恶,答曰:“余无他,但诸子或忿争,即好于星斗下焚香作咒誓。”充默然,心知乃言口舌事验矣。充自尔每月率三两次如梦寐中至冥间,莅职积一岁,颇厌怠之,且虑久而不祥,乃与亲友言之,由是不复往矣。大中祥符初,始以疾终。

    参政又言,应举时,素未尝至中书也,而忽梦入一公府,升堂坐而决事,回顾堂后室中,有四妇人并坐。既寤,思之都莫晓矣。尔后由翰苑参大政,赴本厅上事,恍然宛同昔岁之梦,而凡四娶焉。

    状元梁固,予之朋执也。天禧丁巳岁三月,遇疾而逝。予往吊之,有女使如玉者,卒然而偃仆于服舍,如中风眩之状,因作灵语。如玉吴人,而言音酷类状元。状元汶上人也。且戒家人曰:“勿用悲啼,吾到此极快乐。已与先内翰相见冥间,喜吾至,锡赐甚频。又得第宅庄田器皿鞍马仆从近二百人,今为阴山谏议矣。汝辈凡上食烧钱,须呼阴山谏议,我方领之。”或遇号哭,即言学士恐外人闻之,以为笑也。又予与石中立集贤协议于外,将共出俸钱以庀丧事,如玉又于室中云:“可自货却马,更家间收拾,亦恐得少许国家恩赐,足以了得送葬,不必更烦祖石二学士也。”俄而中使传宣赙钱百千羊酒等及货马,自余家资果能营办。又曰:“可扫厅,安椅子,刘筠舍人来矣。”食顷,紫微至。又曰:“后事并托祖学士,然正字年小,且与撰遗奏,恳切陈乞(正字名述状元之弟),亦合得五贯俸钱,且相兼支用。”因思正字未有料钱若是,改转太祝奉礼厥俸数,亦不同表。既上朝旨,与在京差遣,得监铸泻务,特添支钱五贯文。既择日小敛,家人出银器数副,将置寿木中。予以恐人之所觊觎,因撤去之,家人并不知矣。如玉又曰:“祖学士不欲以银棱椀碟入棺,何不换两三副素漆器着时。”俟状元堂弟名逸会葬未至,虽阖棺,尚未施钉。如玉又曰:“有一物当面,甚为妨碍。”启棺视之,乃有赠作彩一束横在面。又如玉素不识书,因索茶匣(状元素好事,惟茶器必自为钥),起坐自开,点啜一瓯讫,依前封之。命笔题署一与状元,同于今尚在。类此之事甚多,皆不可测。凡三日而愈,若酒醒者,自云不记矣。

    海州观察推官韩炳言,尝为陇州从事,会知成州屯田员外郎刘保衡经由召飡,不食荤肉。因语在郡日,有屠者宰一豕,既去毛,而举体有黥,俱若人之文身者。众聚观之,中有一鼓刀之士,惨然曰:“此某之兄也,死且二岁。”谛视,所刻鱼龙之状宛然,及有文字历历可验,乃以善价赎而瘗之。此家遂罢其业,保衡感是而不御肉。

    相国上谷寇准、始平冯公拯惟不为礼部,而皆遍历吏兵户刑工部尚书,参政天水赵公昌言亦不为礼部,而遍历五行侍郎,相国广平宋公琪自谏议拜刑部尚书参知政事,不历丞郎,给舍太原王公钦若自学士左正言拜谏议参知政事,贰卿吕公祐之自右史掌诰拜谏议,并不历郎中员外,中宪赵公安仁自学士工部员外郎拜谏议参知政事,内翰梁公颢自司谏掌诰拜谏议户部使,中宪刘公筠自学士兵部员外郎拜谏议副翰,晏公殊自学士户部员外郎拜左庶子充职,并不历郎中。

    僧赞宁者,颇有学问,近代罕有其比。著《僧史》,言今之车驾前,中使乘马拥袍以绣帕覆之者,俗指为驾头。赞宁乃云:“其中有人王经一部,盖不知而妄作也。此乃大朝会时,殿中御座尔,其形如杌子。”

    予读《高僧传》,有杯渡者,不知名氏,时人莫测之,但见以木杯渡水。因以目之今其传,因事当指名之可云师。或云和尚或以“杯渡”两字呼之,亦可辨矣,而乃十余处全只称度,似实单名者。此误为矣,亦犹今之鄙俗,有谈开元天宝时事,指明皇自称宗者,可绝倒矣。

    阮都官中度言,陈询为太子中允,尝梦人语之曰:“尔之官止于此矣。”既寤,甚恶之,而不敢泄。后迁太常丞,方以语其妻,翊日染疾而逝。

    宋尚书白初为贰卿日,尝梦于一水边见一人,立于水南,其人隔水辄拜白曰:“素不与足下相识,何故下拜?”对曰:“无答拜,某是将来状元,侍郎即将来主文也。”后累年,尚书果为侍郎主文,以王世则为状元。及琼林宴日,视之状貌,乃昔梦中所遇人也。因问其方来,则曰:“某湖南人也。”

    王参政化基未及第时,尝于斋中昼寝甚美,忽为鼠啮其指,觉而遂起。良久,寝所墙倒,自是家中不令畜猫,惧其杀鼠也。

    古人作诗引用故实,或不原其美恶,但以一时中的而已。如李端于郭暧席上赋诗,其警句云:“新开金埒教调马,旧赐铜山许铸钱。”善则善矣,而铸钱乃比邓通尔。既非令人,又非美事,何足算哉?大凡用故事,多以事浅语熟,更不思究便率尔而用之,往往有误矣。只如李商隐《路逢王二十入翰林》诗云:“定知欲报淮南诏,急召王褒入九重。”汉武帝以淮南王安属为诸父,善文辞尊重之,每为报书及赐,常召司马相如等视草乃遣。褒是宣帝时人。迩者王禹偁作《笋诗》,亦云:“稚川龙过频回首,认得青青数代孙。”稚川即葛洪之字,投杖化龙乃费长房尔。盖是使葛陂之事,此乃不思之由。又孙仅《傅岩》诗云:“刑人一旦起幽深,功业煌煌照古今。”且傅说已非刑人,盖当时有胥靡修筑岩道,而说在困约中代之以假其资,是为胥靡佣赁也,岂可谓说为刑人哉?

    庐山者,按山记并郡图言匡庐山,本周武王时,自匡续隐居此山,学道岁久,累征不起,仙而上升。至王时,以其结庐之所,赐号为匡,召靖庐山。今山下有匡先生庙存焉,乃匡庐只是一山也。近张景匡先生诗序引葛洪所授《五岳真形图记》云:“黄帝署庐山为使者。”是黄帝时既有庐山,又取张密《庐山实录》云:“因庐水而曰庐山也。”是山本名庐,而因续曰匡也。唐李卫公《望匡庐赋序》曰:“望匡庐之二山。”则不指其所出,莫得而详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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