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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文尚书》真伪源流通考

    △《伪古文尚书》之成立

    唐、宋以来,世所传《尚书》凡五十八篇:其自《尧典》以下至於《秦誓》三十三篇,世以为《今文尚书》;自《大禹谟》以下至於《ぁ命》二十五篇,世以为《古文尚书》。余年十三,初读《尚书》,亦但沿旧说,不觉其有异也,读之数年,始觉《禹谟》、《汤诰》等篇文义平浅,殊与三十三篇不类;然犹未敢遽疑之也。又数年,渐觉其义理亦多剌谬,又数年,复渐觉其事实亦多兴他经传不符,於是始大骇怪:均为帝王遗书,何独悬殊若此?乃取《史》、《汉》诸书覆考而细核之,然後恍然大悟,知旧说之非是。所谓《古文尚书》者,非孔壁之《古文尚书》,乃齐、梁以来江左之《伪尚书》;所谓《今文尚书者》?乃孔壁之《古文尚书》也。《今文尚书》者,伏生壁中所藏,凡二十八篇(後或分为三十一篇),皆隶书,故谓之“今文”;与今《尧典》以下三十三篇,篇目虽同而字句多异。《古文尚书》者,孔氏壁中所藏,皆科斗字,故谓之“古文”。孔安国以今文读之,得多十六篇。其二十八篇,即今《尧典》以下三十三篇,原止分为三十一篇,马融、郑康成之所注者是也。其十六篇,残缺不全,绝无师说,谓之《古文尚书逸篇》。西汉之时,《今文》先立於学官。迨东汉时,《古文》乃立。自是学者皆诵《古文》,而《今文》渐微。永嘉之乱,《今文》遂亡,《古文》孤行於世,伪《尚书》者出於齐、梁之间而盛於隋世,凡增二十五篇;又於三十一篇中别出《舜典》、《益稷》两篇;共五十八篇,有《传》及《序》,伪称汉孔安国所作。唐孔颖达作《正义》,遂黜马、郑相传之《真古文尚书》,而用《伪书》、《伪传》取士。由是学者童而习之,不复考其源流首尾,遂忄吴以此为即《古文尚书》,而孔壁《古文》之三十一篇反指为伏生之《今文》,遂致帝王之事迹为邪说所淆诬而不能白者千有馀年。余深悼之,故於《考信录》中逐事详为之辨,以期不没圣人之真。然恐学者狃於旧说,不能考其源流,察其真伪,循其名而不知核其实也,故复溯流穷源,为“六证”、“六驳”,因究作伪之由,并述异真之故,历历列之如左,庶伪者无所匿其情云尔。

    △六证之一──孔安国古文篇数

    一,孔安国於壁中得《古文尚书》,《史记》、《汉书》之文甚明,但於二十九篇之外复得多十六篇;并无得此二十五篇之事。

    “孔氏有《古文尚书》,而安国以今文读之,因以起其家;《逸书》得十馀篇。盖《尚书》滋多於是矣。”(《史记儒林列传》。《汉书》文同,不复举)

    “《古文尚书》者,出孔子壁中。武帝末,鲁共王坏孔子宅,欲以广其宫,而得《古文尚书》及《礼记》、《论语》、《孝经》,凡数十篇,皆古字也。共王往入其宅,闻鼓琴瑟钟磬之音,於是惧,乃止不坏。孔安国者,孔子後也,悉得其书,以考二十九篇,得多十六篇。安国献之。遭巫蛊事,未列於学官。”(《汉书艺文志》)

    按:二十九篇者,《尧典》(今《舜典》“慎徽五典”以下在内)、《皋陶谟》(今《益稷篇》在内)、《禹贡》、《甘誓》、《汤誓》、《盘庚》(三篇合为一篇)、《高宗肜日》、《西伯戡黎》、《微子》、《牧誓》、《洪范》、《金》、《大诰》、《康诰》、《酒诰》、《梓材》、《召诰》、《洛诰》、《多士》、《无逸》、《君》,《多方》、《立政》、《顾命》(《康王之诰》在内)、《吕刑》、《文侯之命》、《费誓》、《秦誓》,凡二十八篇,并《序》为二十九篇,与《今文》篇数同,《史记》所谓“以今文读之”者是也。其十六篇,《舜典》、《汨作》、《九共》(後或分为九篇,故《正义》谓之二十四篇)、《大禹谟》、《益稷》、《五子之歌》、《允征》、《汤诰》、《咸有一德》、《典宝》、《伊训》、《肆命》、《原命》、《武成》、《旅獒》、《ぁ命》,《史记》所谓“起其家,《逸书》得十馀篇”者是也。而今所传二十五篇,则有《仲虺之诰》、《太甲》三篇、《说命》三篇,《泰誓》三篇、《微子之命》、《蔡仲之命》、《周官》、《君陈》、《毕命》、《君牙》,十有六篇,而无《汨作》、《九共》、《典宝》、《肆命》、《原命》,五篇;惟《舜典》等十有一篇,与汉儒所传篇目同,而《舜典》、《益稷》又皆自《尧典》、《皋陶谟》分出,非别有一篇。篇目既殊,篇数亦异,其非孔壁之书明甚。使孔壁果得多此二十五篇,班固何以称为十六篇,司马迁何以亦云十馀篇乎?盖撰《伪书》者闻有五十八篇之目(刘向《别录》云五十八篇,盖分《盘庚》为三篇,《九共》为九篇,出《康王之诰》,而增河内女子之《伪泰誓》三篇也)。不知其详,故撰此二十五篇,而别出《舜典》、《益稷》二篇,以当其数。惜乎,学者之不察也!

    △六证之二──东汉古文篇数

    一,自东汉以後传《古文尚书》者,杜林、贾逵、马融、郑康成诸儒,历历可指,皆止二十九篇;并无今书二十五篇。

    “杜林,茂陵人,尝得漆书《古文尚书》一卷,宝爱之;每遭困厄,握抱叹息曰:‘古文之学将绝於此邪!’建武初,束归,征拜侍御史。至京师,河南郑兴、东海卫宏皆推服焉。济南徐兆始事卫宏,後皆更从林学。林以所得《尚书》示宏曰:‘林危厄西州时,常以为此道将绝也,何意东海卫宏、济南徐生,复得之邪!是道不坠於地矣!’”(《後汉纪》光武帝第八卷)

    “扶风杜林传《古文尚书》。林同郡贾逵为之作训,马融作传,郑玄注解,由是《古文尚书》遂显於世。”(《後汉书儒林传》)

    “《尚书》十一卷(马融注)。《尚书》九卷(郑玄注)。《尚书》十一卷(王肃注)”,“後汉扶风杜林博《古文尚书》。同郡贾逵为之作训,马融作传,郑玄亦为之注。然其所传唯二十九篇。”(《隋书经籍志》)

    按:王莽之末,赤眉焚掠,典籍沦亡略尽,是以杜林死守此书以传於後。其二十九篇者?即《史记》所谓“以今文读之”,本纪世家之所引者是也。马、郑皆传杜林之书,而止二十九篇,然则非但《仲虺之诰》等十有六篇为《古文》所无,即《大禹谟》等九篇亦非杜林、贾逵所传之《古文》矣。如果二十五篇出於孔壁,经传历历惧全,何以杜林漆书无之,贾、马、郑诸儒皆不为之传注乎?然则二十五篇决非安国壁中之书明矣。

    △六证之三──《伪书》文体

    一,伪书所增二十五篇,较之马、郑旧传三十一篇文体迥异,显为後人所撰。

    大禹谟与《皋陶谟不类;篇末誓词亦与《甘誓》不类。

    《五子之歌》、《胤征》摭拾经传为多;其所自撰则皆浅陋不成文理。

    《泰誓》三篇,誓也,与《汤誓》、《牧誓》、《费誓》皆不类。

    《仲虺之诰》、《汤诰》、《武成》、《周官》,皆诰也,与《盘庚》、《大诰》、《多士》、《多方》皆不类。

    《伊训》、《太甲》三篇、《咸有一德》、《旅獒》,皆训也,与《高宗肜日》、《西伯戡黎》、《无逸》、《立政》皆不类。

    《说命》、《微子之命》、《蔡仲之命》、《君陈》、《毕命》、《君牙》、《ぁ命》九篇,皆命也,与《顾命》、《文侯之命》皆不类。

    按:《皋陶谟》高古谨严;《大禹谟》则平衍浅弱,《汤》、《牧》二誓和平简切;《泰誓》三篇则繁冗愤激,而章法亦杂乱。《盘庚》诸诰,诘曲聱牙之中具有委婉恳挚之意;《仲虺》三诰则皆浅易平直。惟《武成》多摘取传记之文,较为近古,然亦杂乱无章。训在商者简劲切实,在周者则周详笃挚,迥然两体也,而各极其妙。《伊训》、《太甲》诸篇,在《肜日》、《戡黎》前数百馀年,乃反冗泛平弱,固已异矣;而《周书》之《旅獒》乃与《伊训》等篇如出一手,何也?至於命词九篇,浅陋尤甚,较之《文侯之命》,犹且远出其下,况《顾命》乎!且三十一篇中命止二篇,而二十五篇命乃居其九,岂非因命词中无多事迹可叙,易於完局,故尔多为之乎?试取此二十五篇与三十一篇分而读之,合而较之,则黑白判然,无待辨者。无如世之学者自童子时即连属而读之,长遂不复分别,且多不知其孰为马、郑所传,孰为晋以後始出者,况欲其较量高下,分别真伪,此必不可得之数也。其亦可叹也夫!

    △六证之四──《史记》引《尚书》

    一,二十九篇之文,《史记》所引甚多,并无今书二十五篇一语。

    《五帝本纪》,《尧典》之文(《舜典》“慎徽五典”以下在内)全载。

    《夏本纪》,《禹贡》、《皋陶谟》(《益稷》在内),《甘誓》之文全载。《伪书》之《大禹谟》、《五子之歌》、《胤征》三篇,无载其一语者。

    《殷本纪宋世家》,《汤誓》、《洪范》(今在《周书》中)《高宗肜日》、《西伯戡黎》之文全载。《微子》载其半。《盘庚》略载大意。《伪商书》凡十篇,无载其一语者。《汤诰》颇载有数十言,乃今《伪书》所无。

    《周本纪鲁世家》,《牧誓》、《金》之文全载。《无逸》、《吕刑》、《费誓》皆载其半。《多士》、《顾命》(《康王之诰》在内)略载大意。《燕世家》之《君》,《卫世家》之《康诰》、《酒诰》、《梓材》,《秦本纪》之《秦誓》,皆略载大意。《伪周书》十二篇,无载其一语者。

    按:《真古文尚书》二十八篇,《史记》全载其文者十篇,载其半者四篇,略载其大意者八篇;其未载者,《周书》六篇而已。盖此十四篇者,诰体为多,文词繁冗而罕涉於时事,故或摘其略而载之,或竟不载,从省文也。然所载者亦不可谓少矣。《伪书》二十五篇乃无一篇载者,何也?《皋陶谟》载矣,《大禹谟》何以反不载?《甘誓》、《汤誓》、《牧誓》皆载矣,《泰誓》何以独不载?《吕刑》,衰世之法,犹载之;《周官》,开国之制,而反不载。至於《武成》乃纪武王伐商之事,尤不容以不载。然则司马氏之未尝见此书也明矣!夫迁既知有《古文》而从安国问故矣,何以不尽取而观之?安国既出二十八篇以示迁矣,即何吝此二十五篇而秘不以示也?然则此二十五篇之书不出於安国,显然易见。惜乎後儒之不思也!

    △六证之五──《汉书律历志》引逸书

    一,十六篇之文,《汉书律历志》尝引之,与今书二十五篇不同。

    《伊训篇》曰:“惟太甲元年,十有二月,乙丑朔,伊尹祀於先王,诞资有牧方明。”(《汉书律历志》)

    《武成篇》:“惟一月壬辰<勹方>死霸,若翌日癸巳,武王乃朝步自周,於征伐纣。”“粤若来三月既死霸,粤五日甲子,咸刘商王纣。”“惟四月既<勹方>生霸,粤六日甲戌,武王燎於周庙。翌日辛亥,祀於天位。粤五日乙卯,乃以庶国祀馘於周庙。”(并同上)

    “《尚书逸篇》二卷。”“《尚书逸篇》出於齐梁之间。考其篇目,似孔壁中书之残缺者,故附《尚书》之末。”(《隋书经籍志》)

    按:《汉志》所引《伊训》、《武成》之文皆与今书《伊训》、《武成》不同,则今之《伊训》、《武成》非孔安国壁中之书明矣。《伊训》、《武成》既非孔壁《古文》,则《大禹谟》等七篇亦必非孔壁《古文》矣。况《仲虺之诰》等十有六篇乃孔壁之所本无者乎!盖所得多之十六篇,文多残缺难解,故《汉志》虽间有征引,而学者皆罕所诵习,马融所谓“《逸》十六篇,绝无师说”者也。既无师说,则日益以湮没,是以迨隋仅存二卷;至唐以《伪书》取士,人益不复观览,遂并此二卷而亡之耳。由是言之,《尚书逸篇》即马融之“《逸》十六篇”,刘歆、班固所引《伊训》、《武成》之文,此乃孔壁之《真古文》,而二十五篇为後人所伪撰,不待言矣。

    △六证之六,──东汉、吴、晋诸儒道逸害

    一,自东汉逮於吴晋数百馀年,注书之儒未有一人见此二十五篇者。

    “《书》曰:‘天降下民,作之君,作之师。惟曰其助上帝,宠之四方。有罪无罪,惟我在;天下曷敢有越厥志!’”注:“《书》,《尚书》逸篇也。”(赵岐《孟子注》)

    “《书》曰:‘汤一征,自葛始。’”“《书》曰:‘我後;後来其苏!’”注:“此二篇皆《尚书》逸篇之文也。”(同上)

    “《书》曰:‘洚水警余。’”注:“《尚书》逸篇。”(同上)

    “《兑命》曰:‘念终始,典於学。’”注:“兑当为说字之误也。高宗梦传说,求而得之,作《说命》三篇;在《尚书》。今亡。”(郑康成《学记注》)

    “《君陈》曰:‘尔有嘉谋嘉猷,入告尔君於内;女乃顺之於外,曰:“此谋此猷,惟我君之德。”於乎,是惟良显哉!’”注:“君陈,盖周公之子,伯禽弟也?名篇;在《尚书》。今亡。”(郑康成《坊记注》)

    “《尹吉》曰:‘惟尹躬及汤,咸有一德。’”注:“吉,当为告。告,古文诰字之忄吴也。《尹告》,伊尹之诰也。《书序》以为《咸有一德》。今亡。”(郑康成《缁灾注》)

    “《夏书》有之曰:‘众非元后何戴!后非众无与守邦。’”注:“《夏书》,逸书也。”(韦昭《国语注》)

    “《夏书》曰:‘戒之用休,董之用威,劝之以九歌,勿使坏:’”注:“逸书。”(杜预《春秋左传集解》)

    “《夏书》曰:‘遒人以木铎徇於路,官师相规,工执艺事以谏。’”注:“逸书。”(同上)

    “《周书》曰:‘皇天无亲,惟德是辅。’”注:“《周书》,逸书。”(同上)

    右十则,皆见於今《伪书》,而赵、郑、韦、杜诸儒皆注以为“逸书”,或云“今亡”。然则自汉逮晋,无一人之见此书也。无一人见此书,则此书不出於安国明矣。此四书中所引《尚书》之文尚多,不可悉载;姑举数则,以见其凡。

    孔氏《正义》云:“刘向作《别录》,班固作《艺文志》,并不见《孔传》。刘歆作《三统历》,引《泰誓》、《武成》,并不与孔同。贾逵奏《尚书疏》,与孔亦异。马融《书序》云:‘经传所引《泰誓》,《泰誓》并无此文。’又云:‘《逸》十六篇绝无师说。’是融亦不见也。服虔、杜预注《左传》‘乱其纪纲’,并云:‘夏桀时作。’服虔、杜预皆不见也。郑玄亦不见之,故《仲虺之诰》、《太甲》、《说命》等篇见在而云亡,其《汨作》、《典宝》等十三篇见亡而云已逸,是不见《古文》也。”余按:自孔安国以後学之博者,西汉无过向、歌,东汉无过赵、班、贾、马、服、郑,吴、晋无过韦、杜。之数人者皆不见,天下岂复有见此书者!藉令安国果有此书,一人偶未之见,遗之可也,必无四百年中博学多闻之士竟无一人见之之理。然则当时原无此书,而此书为後人所伪撰,不待言矣。

    △传《伪书》者之自解五说

    据此六端观之,此二十五篇者乃後人所伪撰,非孔壁中之书,不待明者而知之矣。然自隋、唐以来,学者皆信之而不疑,何也?盖缘传《伪书》者恐人之不之信,巧为之词,曲为之解,学者不复考其源委,遽信以为实然故也。其说大抵有五。其一谓马、郑所传乃《今文》,非《古文》,故与伏生之篇数同,而无二十五篇,──由是学者遂真以三十一篇为《今文》,而不复疑此书晚出之非真矣。其二谓《今文》乃伏生之女所口授,因齐音难晓,而晁错以意属读之者,故多艰涩难解,不若二十五篇平易,──由是学者遂真以三十一篇为口授,而不复疑此书文体之不类矣。其三因《汉书》有张霸伪作《百两篇》一事,遂诬《汉志》所载安国多得篇目乃霸伪书之目,所引《伊训》、《武成》篇文乃霸伪书之文,──由是学者遂不复疑东晋以後出者非真,而反谓西汉之时得者为伪矣。其四因《汉书》有“武帝末未列学官”一语,遂诬终汉之世不列学官,以故不行於世,儒者皆不之见,──由是学者遂不复疑此书为晋以後之书,而反谓司马、赵、郑、韦、杜诸儒为未尝学问矣。至其尤诬妄者,《正义》引《晋书》云:“皇甫谧於姑子梁柳边得《古文尚书》,故作《帝王世纪》,往往载《孔传》五十八篇之书。”又引《晋书》云:“晋太保公郑冲以《古文》授扶风苏愉字休预,预授天水梁柳字宏季,──即谧之外弟也,──季授城阳臧曹字彦始,始授郡守子汝南梅赜字仲真,又为豫章内史,遂於前晋奏上其书而施行焉。”──由是学者遂以此二十五篇为真有所传,而不复疑其为後人之伪撰矣。而岂知其莫非子虚乌有之事也哉!嗟夫,两汉、晋、隋之书昭然在耳目间,非天下之秘书,世所不经见也,何为皆若不见不闻然者,而惟伪说之是信乎?故今复采汉、晋诸书之文足证其伪妄者列之左方,学者一一核之可矣。

    △六驳之一──古文、今文篇第不异

    一,《古文》、《今文》分於文字之同异,不分於篇第之多寡:马、郑所传虽止二十九篇,与《今文》同,而文字则与《今文》异,两汉之书所载甚明。

    “济南伏生传《尚书》,授济南张生及千乘欧阳生。欧阳生授同郡儿宽;宽授欧阳生之子;世世相传,至曾孙欧阳高,为‘《尚书》欧阳氏学’。张生授夏侯都尉;都尉授族子始昌;始昌传族子胜,为‘大夏侯氏学’。胜传从兄子建;建别为‘小夏侯氏学’。三家皆立博士。”

    “刘向以中古文校欧阳、大小夏侯三家经文,《酒诰》脱简一,《召诰》脱简二。率简二十五字者,脱亦二十五字;简二十二字者,脱亦二十二字。文字异者七百有馀,脱字数十。”(《汉书艺文志》)

    “中兴,北海牟融习《大夏侯尚书》,东海王良习《小夏侯尚书》,沛国桓荣习《欧阳尚书》。荣世习相传授,东京最盛。”(《後汉书儒林传》)

    “逵数为帝言《古文尚书》於经传《尔雅》诂训相应;诏令撰《欧阳》、《大小夏侯尚书》、《古文》同异。逵集为三卷。帝善之,复命撰《齐》、《鲁》、《韩诗》与《毛氏》异同。”(《後汉书贾逵传》)

    “永嘉之乱,《欧阳》、《大小夏侯尚书》并亡。济南伏生之传,惟刘向父子所著《五行传》是其本法,而又多乖戾,”(《隋书经籍志》)

    按:《欧阳》,《大小夏侯尚书》,皆《今文》也。刘向以《古文》校之而有异文脱简,贾逵又撰三家与《古文尚书》同异,则刘、贾所见者《真古文》也。若仍是《今文》,则与三家有同而无异,何有异文脱简,又何撰同异之有哉!是以《尹敏传》云:“初习《欧阳尚书》(即今文),後受古文。”东汉所谓《古文》之非《今文》明矣。况永嘉之乱,《今文》已亡,安得复有存者!後世学者不知《古文》、《今文》之分,乃以篇数多者为《古文》,少者为《今文》,遂以今书三十三篇为《今文》,谬矣!

    孔氏《正义》称刘向作《别录》不见《孔传》?後世耳食者遂以为刘向未见《古文》。夫刘向以《古文尚书》校《今文》,若不见《古文》,以何校之?然则刘向但见《真古文》,未见《伪古文》耳。且云“中古文”,则安国之《古文尚书》已上於朝矣,安有藏於家之事!然则马、郑相传之《尚书》决为《古文》而非《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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