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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甲戌夏,埴省親長安,偶賦燕京五月歌八首。父同年阮亭王公士禛過邨見之,謂先君子曰:「嗣君詩,後進之秀。君重瞳□□,嗣君可稱『小重瞳』矣!」蓋埴亦一目有重瞳子也。公為題跋,且延譽之。夫小子何知,輒蒙鉅公獎評耶?因是有「小重瞳」之目。

    杭州麗京陸先生圻,國初時為西泠十子之冠。自西市得釋,即遠游不知所終。埴友洪君昉思有答人詩:「君問西泠陸講山, 麗京號。 飄然一盋竟忘還。乘 平 雲或化孤飛鶴,來往天台、雁蕩間。」即此詩可想見其人已。

    柴隱君虎臣紹炳,亦十子中獨行 去 之君子也。有省軒集行世。葬西湖,名達鉅公多為表墓。其嗣君文學胥山世堂,能世其業,予三十年寒故也。近大中丞李公馥以孝廉方正薦,而胥山具牒固讓不赴,士林高之。

    四明滄柱仇公兆鼇以少宰致政歸,過埴杭邸曰:「聞子精說文之學,極辨四聲,自洪邁、徐鉉、吴正道諸君後,近代之從事于斯者,罕矣!」因訊以杜句「池魚涸其泥」用在十灰韻中,埴應聲曰:「此見 現 于張孟陽詩。」少宰大慰,即出 昌瑞切。 其所撰杜集詳注二十八卷,命埴補注其四聲未備者。凡載餘卒業,續授棗雕。夫字義,大矣;四聲之學,深矣。埴性鈍才疎,荒于涉獵,恐□□隘聞,挂一漏萬,于少宰一生注杜之苦心,毫無補益。今彈指忽穿卅 音撒,古三十字,非俗字也。 載,末學樷殘,而德不加修,能無倍深其危懼乎!

    諸庶常襄七錦,以孝廉御試第一,授中書。始而中翰也。旋第南宮,選 去聲 西清,繼而內翰也。用以對品宰百里而改教授,又繼而外翰也。一人三翰,士林美譚。埴贈一聯云:「熱官寧換冷官做,外翰原從 去 內翰來。」襄七為繡州英俊,才品矯矯軼羣。踵秋岳、竹垞兩公而起者,非他人,必襄七也。

    埴交襄七,尤重其貧而能孝。孀母太夫人,積 姿 三十年,以十指作佛事;自上下神祇外,中列聖賢、佛、老子之真;次及忠孝、偉節歿為明神者;下至坊庸、戶霤、貓虎、昆蟲,有神以尸之者,莫不具。繡為一軸,名之曰「千佛幢」。將歸之天竺寺,而襄七遂登第。文章鉅公多題咏其事焉。

    昔人陳言者,一則曰不佞,再則曰不敏。蓋以不佞則不能為面諛之言,不敏則不能為溢美之詞,所謂修辭立誠者,吾儕可自謝耶!埴按:元遺山詩有云:「縱橫正有凌雲筆,俯仰隨人亦可憐。」此殆自傷其有不得已而為者乎?昔禰 平聲,音祧。 衡為黃祖書記,輕重疎密,各得體宜。祖持其手曰:「處士!此正如吾腹中所欲言。」王儉令 平 任昉作一文,及成,曰:「正得吾腹中之欲。」李義山之文,率為 去 人屬稿,抽心呈貌,纏綿麗密,是皆所謂隨人俯仰,人哀則哀,人諛則諛者。不爾,則非其腹中語矣。文人失職,尚能揮洒縱橫,把凌雲之筆,以修立誠之詞耶?為人代毫,吾儕不免。元詩有概于心。偶成三絕句寄友吴子寶崖陳琰 時為宋中丞漫堂延于吴中使院。 云:「夙號翩翩書記雄,體宜各得便稱工。不知開府曾持手,所欲言如彼腹中。」「依劉多少古今才,俯仰由他獲已哉。寄語凌雲人替筆,可隨諛媚可隨哀。」「枉自西崑效義山,一生箋奏為誰嫺。名流失職官齋裏,寒士覊縻記室間。」寶崖有和詩,惜軼其本。

    沈嘉則明臣在胡公宗憲幕府,有「狹巷短兵相接處,殺人如艸不聞聲」句。公起捋沈鬚曰:「何物沈郎,雄快若是。」埴謂:此殺星健兒,兇狠忍心語耳,何雄快之有?不記吾鄉沈青霞公鍊塞外感懷詩:「白草黃沙風雨夜,寃魂無數覓頭顱。」與唐人「一將功成萬骨枯」皆字字刺心,乃仁人所當念也。

    五代葛從簡為節度使 去 ,聞許州富人有玉帶不能得,遣二卒夜入其家殺而取之。卒踰垣隱木間,見其夫婦相待如賓,二卒嘆曰:「公貪其寶而害斯人,爾我必不免。」因躍出告之,使速以帶獻,遂逃去。此與晉鉏麑刺趙盾相類。盾篤于君臣,富人篤于夫婦,皆足以感人,益以見天理民彝之不可泯也。麑之言曰:「不忘恭敬。」今富人夫婦相對不忘恭敬矣。夫敬,德之輿也。神明祐之而謂不足以格兇人乎?

    弓之鬬力,當未挽時不知其難也。及其挽之,分寸不可強 上 。埴謂舉筆綴文亦然。蓋文章有畢生之力量,弓馬有渾 平 身之力量,皆所謂天生者也。

    人之精神,乃一身之衛。凡對越神明,建官勳業,肩撐道義,手著文章,何一非精神所集?若精神不克,則力量難副,事事不足觀矣。即如先儒論祭祀,亦要人集自家精神。自家要有便有,自家要無便無。祖宗精神即是自家精神。此言說得極切實,即祭祀,餘可推矣。

    往聞之宋太宰漫堂曰:「有一妓從士人會飲,臨風舉酒,屬諸君曰:『如□雲物高爽,氣候清融,可稱詩天。』即日其妓聲名頓起,聞者多物色之。」夫詩亦有天耶!「詩天」二字創出,足為吟壇新料。

    許棠久困名場,謁馬戴于大同軍幕,流連數月,詩酒而已。一旦大會賓友,忽以棠家書授之,棠驚愕莫知其來,啟緘乃是戴潛遣一人卹其家矣。千秋而下,讀此一段,孰不興感!夫寒士投人,跋涉必遙,惟恐 去 不遇。幸而接欵,而乃徒事文宴,流連不問所欲,未免心懸家室,格格難吐。至不獲已,則籌思他往,或勉強賦歸。輾轉難安,逡巡告去。于是低其顏色,拙于言辭,而主人故為貌親之文,隱有情疎之實,不過一餞一贐,便足了事。而乃卹家之耗忽來,拆之公筵,慰其私願,謂非千載佳譚,人世罕匹者乎?世之為戴者,于棠輩之投,察其情貌,叩以欲言,先言之,慰安其衷,然後與之流連文醼,欵洽交情。去則更先 去 所往,呵護于始終,士豈復有窮途之嘆哉?而今豈□得也哉!

    越城府署,雄踞臥龍山,樓抱臺懸,山屏水障,為宇內府庭之冠。元微之視察予郡,屢誇勝于白傅者也。按本傳,稹為浙東觀察使,在越辟 入 竇鞏之天下。工為詩,與之酬和,故鏡湖、秦望之奇益傳,號曰「蘭亭絕唱」。埴賦鏡中櫂歌云:「天下詩人官越來,儘誇屏障與樓臺。千秋一箇元觀察,管領蘭亭絕唱才。」夫才終不絕,而奇貴能傳。追溯風徽,是所望于今之官越者。

    嚴灌夫娶婦慎氏,十年無嗣,乃出 昌瑞切。 之。氏留詩為別:「當時心事已相關,雨散雲收一晌間。便挂片帆從此去,不堪重 平 過望夫山。」嚴悵然留之,歡如初。夫詩能感人,況夫婦之際乎?其回心也固宜。

    有郡守 去 喪耦,將襝而目不瞑。諸生鄭堂能祝之,高吟一絕:「夫人一貌玉無瑕,四十年來鬢未華。何事臨終含淚眼?恐教兒子著 俗誤作着者,誤在以二點一畫作艸頭也。 蘆花。」吟畢眼闔,守厚禮之。嗟乎!予女織君能孝于予,適齊氏,七產而亡。予以旅滯未歸,不及親視其襝。聞棺 去 時含淚不瞑。今遺子女各二。予女亡未朞而倩即新絃續矣,蘆花之痛未知能免焉否耶?迨予女歿六年,予再過齊壻文遜,時壻他出,其續室則慇懃出拜,呼予為父,情文兼摯,且撫子女一如己生,其賢淑如此,吾女為不亡矣!

    白門鄭谷口簠以工漢隸名,世多珍之。康熙初間,裹糧走千里,詣闕里府,徧摹漢、唐碑碣,尤酷愛党文獻懷英, 金祭酒。 所篆「杏壇」二大字。谷口携一氊,坐臥其下,彷臨二字兩月,既而嘆曰:「吾終弗及也。」搨之然後歸。歸則盡撤去 上 室中他物,獨懸二字為屏。晨夕相對,以終老焉。夫文獻工篆籀,岱祠碑額亦其名跡。斯二字之妙,吾不能窺,而谷口至于彷臨兩月,相對終老,則其人真好奇者。以視李陽冰 音凝,去聲。 愛絳州碧落碑而寢處 上 其傍數日不能去,殆又過之矣。

    往與丁茜園文衡、馮山公景、吴寶崖陳琰、楊東野□震、陳元之世仁、楊二師中吉,集湖舫,賦垂絲海棠花,予後成。視諸子作並佳,予弗及,不欲出,強錄之云:「垂處難收上 上 繡牀,金鍼虛度繡花娘。始知二月新絲賣,先 去 養紅蠶在海棠。」諸子翻推獎予作,謬許為超。今惡句尚存,而佳篇失記,芳蕙盡凋,老櫟猶活,祇增悲咽耳。

    埴有古別離曲:「桃花潭在妾門前,送客情深也枉然。君看他家繞戶水,何曾一載別離船?」後見毛隱君馳黃先舒集中句:「愛看門前春水綠,不知能載別離船。」祇覺其雋,則惡句遠孫之矣。又隱君咏西施:「別有深恩酬不得,向君歌舞背君啼。」漁洋山人謂此意前人從未道過。蓋隱君亦西泠十子中之卓卓表表者也。

    澄問于吴正道曰:「模楷二字假借 音迹 。乎?」曰:「取義也。」「何以取木為義?」曰:「昔模木生周公塚上,其葉春青,夏赤,秋白,冬黑,以色得其正也。楷木生孔子塚上,其餘枝疎而不屈,以質得其直也。若正與直,可為法則,況在周、孔之冢乎?」問出何書,曰出淮南王艸木譜。

    孔林楷木,文如貫錢,有縱無橫。闕里志云:「以之為杖,可以戒暴。」埴過林內,曾賦楷杖二首:「縱理無橫子貢栽,孔林原自不凡材。楷能戒暴為人杖,艸木都從養性來。」「須教左右鎮相隨,質本天然不屈為。願保百年皆坦步,孔家一木永扶危。」

    嶧陽孤桐在鄒縣嶧山孤桐觀 去 ,前有小桐繁枝,相傳夏禹時孤桐久枯後,從孤根發生者。初,桐曾發枯枝,綠葉婆娑。中丞萬含臺于對面巨石大書,鐫「嶧陽孤桐」四字。有道士嘆曰:「老桐不欲留名,不久將去矣。」遂成枯落。或題詩云:「千載孤根偶發揚,幻形羽士遯何方?孤桐亦自存韜晦,不欲留名在嶧陽。」

    闕里孔稼部東塘尚任手編桃花扇傳奇,乃故明弘光朝君臣將相之實事,其中以東京才子侯朝宗方域、南京名妓李香君為一部針綫,而南朝興亡遂繫之桃花扇底。時長安王公薦紳,莫不借鈔,有帋貴之譽。康熙己卯秋夕,內侍索桃花扇本甚急,東塘繕稿不知傳流何所,乃于張平州中丞家覓得一本,午夜進之直邸,遂入內府。總憲李公木菴柟買優扮演,班名「金斗」,乃合肥相君家名部,一時翰部臺垣羣公咸集,讓東塘獨居上座,諸伶更 平 番進觴,座客嘖嘖指顧,大有凌雲之氣。四方之購是書者甚衆,刷染無虛日。今勾欄部以桃花扇與長生殿並行,罕有不習洪、孔兩家之傳奇者,三十餘年矣。

    曩予過金鄉,謁范張祠,依依然輒想見其當年所謂「兩載訂盟,千里赴約,升堂拜母,把臂盡歡」。情景歷歷,恍然在目,洵為可繪可歌。迨其後玄冕垂纓,素車白馬,精誠所通,幽明罔間 去 ,所謂「死友真死友」哉!夫世之所豔稱者,率以雞黍一會,芬芳如昨。不知一時約結之言,慷慨者類能踐之,有如夢境之疑幻,仕途之羶逐,雖有金石之盟,棄如土苴矣。乃魂魄告語,解組奔赴,叩棺數語,哀感途人,千載而下,猶覺義氣生動,所由隻千古而無匹者,斷在于此爾。康熙丁酉埴曾預修兗志,因列次其事,而附贅一言。兩賢有知,定不以鄙語為河漢也。

    康熙二年科癸卯,埴先君子以郯城令預山東鄉試分校,得士五人,而曲阜顏考功修來光敏、新城王進士東亭士祜,名尤蚤播。揭牓時先君子與大冶相君國柱聯句, 余公以兗州府同知同為詩經房分考官。 有「撤闈絲邑宰,陋巷得門生」句,謂修來也。及入謁,則東亭為先君子同年阮亭之叔兄,暨伯兄西樵,有瑯琊三王之目。東亭年十二時,廣座中客有舉「焦竑字弱侯」為問者,皆云當亦「魏相字弱翁」之義,東亭從末座起曰:「此出考工記,所謂『輪人竑其輻廣以為之弱』者,非耶?」一座盡驚。修來詩文最勝,與阮亭及田侍郎紫綸雯諸公稱「長安十子」,而顏、王二君並不永年,惜哉! 顏有樂圃集,王有古䦟集,並行世。

    計甫艸東曰:「三王並享盛名,西樵、阮亭蚤達,故聲譽易起,乃東亭之才,詎肯作蜂腰哉?」東亭舉庚戌進士,早歿,阮亭刻其古䦟集詩二卷,見漁洋詩話。

    周侍郎櫟園亮工嘗言:「李贊皇與白傅不協,終身不欲見其詞翰,恐 去 一見便為回心。宋之問乞其甥劉希夷『花落花開』之句,許而不與,怒以土囊壓殺之。今人讀人詩文,痛癢了無覺觸,求其能以土囊壓人乞取詩句者,正不易得,況啟篋回心者乎!」此言前說所未經也,其所著書影載之。

    埴少時當鄉賦之歲,見人于論表判策競襲公本,師以是授之徒,兄以是傳于弟,此抄彼仿,即通才亦或不免。埴奉庭訓最嚴,恒以為戒。父嘗命之曰:「國家取士,經術與時務並重。若襲公本,縱倖獲售,而時務茫昧,他日何以仕進?值聖世右文,古學復 扶又切。 明必在今日,汝輩力求深造,切勿步趨時流。」埴唯唯。以是雖老場屋,而每科于二三場,不敢草塞,然而愧未能工也。蓋數十年前主司重在經書七藝,選中 去 于首場,餘止取式合,不甚校工拙,所以空單荒頓之學,間 去 亦有倖售者。自聖祖仁皇帝特開制科,御選鴻博之彥, 康熙十八年己未。 海內翕然崇事古學,而文運大振。至今聖主登極以來,益大振文運。傑才偉器翼贊鴻鈞者,前後濟濟于朝。主司久已黜浮詞,求實學,全場精進者,方得入彀。若論、詔、誥、表,以及判策,一不精進,雖經書可觀,擬列元魁,亦在所擯。則不獨古學復明,文章華國,而英賢輩出,莫盛于今矣。

    埴老景顛躓,末學叢殘,罷舉已久。近忽有舊侶寓書見索 色 時表,並促與試。予難應之,答以詩云:「不善程文我實然,拋將席帽已多年。恐 去 成賈島遭訕 平 笑,巡舖投人乞一聯。」蓋史稱島不善程文,試日每巡舖告人曰:「乞一聯,乞一聯。」予恐此態不免,以是而罷。是詩筆興所至,適符其事,因用之,而不料其人以予為含譏而輒成嫌怨耶!則予一時趂筆之過耳。夫詩趂筆興,即用事適當 去 ,止可自娛。若以投人,則須細意照顧,然後出之,予此段可鑒。

    餘姚黃徵君梨洲宗羲硯銘云:「毋酬應而作,毋代人而作,毋因時貴而作。寧不為人之所喜,庶幾對古人而不怍。」觀此銘而其人如見已。

    張侍郎悅有四川監司某者請教,公曰:「川行甚險,州縣卑官携妻孥往者,實以軀命博升斗祿,不測則舉家葬魚腹矣!君輩謹勿以微罪斥去之?」

    有以書畫求文公徵仲鑒定者,雖贋物必稱真蹟。人問故,公曰:「凡買書畫者,多有餘之家。此人貧而賣物,必待此舉火。我一言沮之,則其家受困矣!」

    錢鶴灘請告,有門生守維揚,遣使迎致不赴,久始一至。諸大賈爭先謁之。錢曰:「病夫來看廣陵濤,冀有起色,並一探瓊花消息耳,無心跨鶴也。」遂潛歸,太守追之不得。

    江都令某署于聽事云:「具胸次光明,方許看廣陵月色;聽民間愁苦,莫認作揚子濤聲。」

    申瑤泉時行未壯而仕,未艾而相,未耆而歸。勇退于急流,大隱于囂市。適之為園,休之為庵,署其堂云:「有賦歸來順四時,成功者退;無心毀 去 譽 讀去,義平。 同三代,直道而行。」海內傳誦。

    申相歸鄰門,買鄰廬以高 去 其戶。獨一業篦者堅拒之。或以官價之說進,公曰:「無庸,勢豈壓鄉人耶?且弛三載,彼自索直耳。吾姑竣之。」乃取其篦置几案間以理髮,向客則稱其適用,于是士大夫競市之,此風遂一煽。而其家本流既大,湫隘難居,不三載踵門求沽矣。夫所好生羽毛,所惡成瘡痏,貴人舉動,其易如此!此與謝大傅為鄉人歸資計:鄉人有五萬蒲葵扇滯貨難售,公取而捉之,士庶競慕而服,價增數倍。用意異而事畧同也。

    從父上舍東白先生 諱熙,字子貽。 極有文譽,撰著盈笥,而惜乎不售。憶埴髫齓時先生教以為詩,曾書予卷首云:「作詩不可太錘鑿,恐其詭僻也。亦不可太油滑,恐其俚俗也。郊寒島瘦,終為別體;元輕白俗,亦豈正音?當寢食于漢、魏盛唐,以迨少陵,方為詩家正宗。吾姪英年秀雋,自能解此......。」云云數十年來家學有傳,小子終有愧于先生斯訓。今弟竹孫又坡,乃先生愛嗣,能讀父書。操筆奕奕,成一家言。而予耄荒先業,慚對宗祊,如何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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