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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四囚拜曰。某等枉死、上帝并欲逮公。某等感公意、哀求四十九日、始转许三年。及期、黄果见四人复至、遂洞泄血痢而死。 【监惩录】

    枉杀四人。而官吏之死者倍之。岂不可畏。世之捕役缉盗不获。往往诬指平民以塞责。而主刑之吏。又从而文致其罪。皆难逃此种冤报也。

    陈贯为三司副使、恶一胥狡猾、欲逐之。胥奉事弥谨、岁余并无坏事、贯亦竟善待之。贯偶宴客、付钱令办。胥明日携十岁女、卖于东华门。扬言曰陈副使请客、所需十未付一、今不得已卖此女也。因密结逻者、使闻于内。贯以此罢官。后胥恶死灭门。 【感应篇注】

    官知胥之狡猾、因无坏事、不加斥逐、竟善待之、其驭下也公而厚矣、宴客而发钱令办、更非违法扰索之事、乃胥无隙可乘、即藉此而中伤官长、诚事出情理之外者也、观其扬言曰、副使宴客、胥今卖女、最易骇人听闻、计则巧而心寔险毒矣、宜其有灭门之祸也、

    孙奋为扶风吏、克取民财、遂至巨富。大将军闻其富、索白珠十斛、紫金三千两、不与。坐以叛逆、抄没赀产。并逮家口、相继灭绝。 【同上】

    吏以巧猾之才、凭官衙之势、横行乡曲、克剥小民、自谓惟我独强、不知更有强于彼者、随其后而钞夺之、且并其家口而灭绝之、悖入悖出之理、章章如此、谚云、螳螂捕蝉、岂知黄雀在后、可为猛省。

    润州一监征官、与务胥盗官钱、皆藏之胥。官约之曰、官满、分以装我。胥伪诺之。既代去、不与一钱。监征不敢索。悒悒渡扬子江。竟死于维扬。胥得全贿、遂富。告归、买田宅。是年妻孕、如见监征褰帷而入、即诞子。甚慧。长喜读书。使之就学、二十岁登第。胥大喜。尽鬻其产、挈家至京师。其子调官南下、已匮乏。至中途子病、罄所余召医、及维扬而死。胥无所归、旅寓贫索无聊。亦死。 【可谈】

    监征而盗官钱、此不义之物、务胥独吞之、以为彼固无可奈何也、迨其人隐忍而死、益喜更无后患、可以安享终身矣、岂知子丧财尽、客死道途、与监征同一结果。吁。可畏哉。

    常山吏魁徐信、主上真道会。有一道人赠以诗云。一方眼目共推尊。祸福无门却有门。夜半忽传人一语。明朝推背受皇恩。徐大刻之石。未几詹峒作梗、诿其罪于徐、夜半省札下、竟伏极刑。 【癸辛杂识】

    吏而曰魁、其恣肆横行可知、一旦恶贯既盈、身遭奇祸、道人能预示之、而卒不能解免之也。虽阳为奉道、奚益哉。

    庐陵法曹吏、尝劾一僧致死、具狱上州。时妻女在家、方纫缝。忽见二青衣卒。手执文书。自厨中出。谓妻曰。语尔夫、无枉杀僧。遂出门去。妻女皆惊怪流汗。视其门。扃闭如故。吏归、具言之。吏甚恐、明日将窃其案、已不及矣。竟杀僧。僧死之日、即与吏遇诸涂。吏旬日竟死。 【廸吉录】

    天地间极恶之事、一有悔心、便可转移、惟衙门中下笔如山、立案成铁、纵有忏悔之心、而死者不可复生、岂能偿其诬陷之罪、慎之慎之。

    徐文献公琰、元至元间、为陕西省郎中。有属路申解到省、误漏圣字。案吏指为不敬、议欲问罪。公改其牍云、照得来解内、第一行脱去第三字。今将元文随此发下、可重别申来。时皆称为厚德长者。 【辍耕录】

    院司书吏、于各属申文、凡钱已到手者、虽有讹谬、必为掩饰照应、不然、则吹毛索瘢、无所不至、竟有挟官府以不得不驳之势、不知适中其攫取之计也、遇徐公、则其计穷矣、吏亦何利而为此哉。

    周景远、为南台御史。分治浙省。每日与朋友往复。其书吏不乐、似有举剌之意。大书壁上曰。御史某日访某人、某日某人来访。御史见之、呼谓曰。我尝又访某人、汝乃失记、何也。第补书之。因复谓曰。人之所以读书为士君子者。正欲为五常主张也。使我今日谢绝故旧。是为御史而无一常。宁不为御史、不可灭人理。吏赧服而退。 【同上】

    书吏舞弊作奸、惧不为官长所容、则窥伺长官阴私、以为挟制把持之计、奸蠹伎俩、往往如此、非必尽出于公也、御史本无所私、故不加谴怒、使之怀惭而退、至于亲故往来、官场原不能废、倘有所干请、则岂能不为谢绝、此又居官者所宜知也、

    胡铎。为云南布政使。库有羡金数千两。吏告云。无碍官帑。例得归公。铎曰。无碍于官、不有碍于民乎。叱之。 【明外史】

    官衙攫取非义、不曰无碍、则曰旧规、吏胥之耸动其官、以遂其染指、皆由于此、不知财物非从天降、不取于民、于何得之、不碍官则碍民二语、唤醒贪官污吏多矣。

    王克敬、为两浙盐运使。温州解盐犯、以一妇人至。克敬大怒曰。岂有逮妇人行千百里外、与吏卒杂处者、污教甚矣。自今毌逮、着为律令。夫人生之祸多矣、刑狱为甚。刑狱之祸惨矣、妻孥为甚。苟能于此存心体察、则捶楚自不妄施、囹圄自无冤系矣。 【臣鉴录】

    罪人不孥、法中之仁也、凶恶捕快、往往以牵及妇女、饱图诈索、更有私系而污辱之者、最伤天理、试念已若犯罪、忍令辱及妻子乎、报应非远、衙门中人、皆不可不常作是想也。

    黄鉴、苏州卫人。厥父善舞文。起灭词讼、荡人产业、为害不少。晚生鉴、登正统壬戌进士。以青年美才。获宠眷为近侍。苏人咸曰。父苦事刀笔而子若此、何天理耶。景泰间、宠渥益甚。后驾自北还、禁锢南宫。及复位、以旧恩待鉴。升大理少卿。朝夕召见无期。一日上御内阁、露一本角、微风扬之。命取以观、乃鉴所进禁锢疏。上叹曰、不意鉴之奸有是耶。亟召鉴至、掷此本视之、鉴连呼万死。伏诛、遂灭族。吁、使鉴宠不及此、何能报之深耶。 【廸吉录】

    大凡巧于害人者、天亦巧以报之、鉴父舞文害人、而鉴科甲显仕、似乎便宜、不知鉴之首鼠两端、即其父舞文之余智也、自谓巧于固宠、不知卒以此灭族、祸以迟而弥烈、舞文之报、抑何巧耶、

    戴月湖、南靖人。为书手。与侪假印勾摄、害人甚多。后发觉、其侪俱承伏充军。月湖狡、不肯招、止问徒。死于驿中。一子行衢、少年能文。后忽狂酲窝盗。或告之官、官初犹不信。乡里共证之、乃死于狱。无嗣。妇与盗通。流落街市为乞丐。众共指其业报云。 【同上】

    请张为幻、造物最忌、忍刑不服、原属漏网、身虽末减、卒使其子若妇、堕落火坑、为世讪笑、悲夫、

    陈霁岩、为楚中督学。初到任、江夏县送文书千余角。书办先将照详照验、分为两处。公夙闻前道有驳提文书。难以报完者。必乘后道初到时、贿嘱吏书、从照验中混缴。公乃费半日功、将照验文书、遂一亲查。中有一件驳提该吏书者、混入其中、先暗记之。命书办细查、戒勿草草。书办受贿、竟以无弊对。公摘此一件而质之。重责问罪革役。后照验文书、更不敢欺。 【智囊】

    吏胥惯计、无不于新旧任交代时、乘其倥偬、因而舞弊、一遇有心人、其弊立见、即或未即查察、而事久未有不破者、一事伪而百事皆为可疑、何苦以身试法哉、

    施汴、庐州人。为营田吏。恃势夺民田数十顷。其主退为耕夫、不能自理。数年、汴卒。其田主家生一牛、腹有白毛、方数寸。既长、稍斑驳。不逾年。生施汴二字、点画无缺。道士邵修嘿亲见之。 【廸吉录】

    此与贷钱吏之为马、刘自然之为驴、报应相同、天道昭彰、有债必还、有冤必报、身在公门者、当知世间无可占之便宜也、乡前辈卿季兑先生、为余言灌阳县有某、被一衙蠹阴谋诈害、至于妻鬻子卖、田产均为所有、某犹羁囹圄中、后渐知蠹之为谋、中心饮恨、常在狱中叹曰、吾此生不能报怨、蠹亦垂老死、誓当变蛇入其塜中、吮其脑以泄此忿耳、狱卒问得其故、为之恻然、因与蠹交好、乃言于蠹、蠹遂懊悔、一日持酒肉入狱、与某饮、某既积怒、又恐其设害、不敢近、蠹再三告以懊悔之故、且言尔田地现在、愿即给还、子为代赎、妻可另娶、某初不之信、蠹于狱神前立誓、许为立劵、狱卒从旁劝之、其怒气顿舒、遂彼此畅饮、某大醉而呕、有黑虫长半寸、其形如蛇、蠹益悔悟、遂设法保之出狱、一切悉如前约、两人竟保全无害云、然则轮回生死、虽属佛家常谈、而积怨既深、累世莫解、冤冤相报、亦事理之所必至、录中颇采及轮回之说、正以见胥吏作恶积怨之报、不于其生前、必于其身后耳。

    秀州书吏陆某、有囚当杖、受势家厚赂、阴诱官坐重法死。囚魂常随陆不去。每阴雨、囚辄前立。陆曰。汝且去、我自来。不数月、呕血死。 【感应事实】

    原情定罪、出入轻重、丝毫不可假借、自奸吏受势家厚赂、便能增饰情罪、使当杖者竟至论死、官且为其所用、手段可谓高强矣、及至冤鬼相随、竟唯唯听命、平日巧猾伎俩、至此独无所用、岂非天夺其魄耶、试问所得之钱、至今尚能享受否也、临桂山峡邨、有李某、窥邻人有买猪钱八百文、邻人扃门外出、李入窃其钱、有幼子用床惊觉、李遂杀之、携钱远扬、穷日夜行、不过二三十里、常觉幼子尾其后、抵饭店、店主具两人食、诘之、则云适见进店、有一小子相随、何以不见、次日又行、觉满目昏沉、不能远去、自知冤魂不散、不得已转回、邨众执以送官、一讯立承、竟抵罪、此事余所亲见者、然则冤鬼相随不去、前立索命、事理之所必有、未可以为幻也。

    米信夫、浙西人。为县吏。柔狡哗捷。里有大家兄弟二人、以父死纷争。因唆其弟以讼其兄。结合官吏、破其家而有之。兄弟抑欝而死。米繇是富厚者二十余年。至元戊寅、遭谋逆讼、牵连到邑。见吏俨如其弟、抑令招承。罄其赀没焉。忿而讼吏于府、见府吏俨如其兄、抑令招承。与其妻女子息八人、俱死于狱。 【廸吉录】

    公门中人、往往遇事生波、乐于与讼、但求饱巳之欲、岂知人之伤骨肉、破身家、而巳亦不免于奇祸也、凡见争构、不行解劝、及拖延不结、故留讼端者、皆当以此类推。

    夏原吉、为刑部尚书时、一吏持精微文书请押。因风吹、为墨所污。吏惧、肉袒待罪。公曰、风也、汝何与焉。尔起。次日早朝毕、至便殿、见帝请罪。曰、臣昨不谨、墨污精微文书。上命易之。公退、吏犹惧甚。公于怀中出所易者。吏大感悦。 【配命录】

    墨污精微文书、其事似大、然毕竟过出无心、夏公是以宽之、即不遇夏公、不免受责、亦自无大恶、倘若纳贿舞文、虽事较小、夏公亦未必宽也、身在公门、无心之过、原不能无、有心之恶、切不可有、择祸莫若轻、观过斯知仁、为吏者可以知所自处矣。

    王文成公守仁、仕刑曹、典提牢厅事。往时狱吏、相沿取囚饭余豢豕。豕肥、则屠之分食。先生覩之恻然、恚曰。夫囚以罪系者、给粮饭之、此朝廷好生浩荡恩也。若曹乃取以豢豕、是率兽食人食矣。如朝廷德意何。欲督过之。羣吏跪伏请宽、且诿曰、此相沿例也、亦堂卿所知。先生即日白堂卿、堂卿是其议。先生遂令屠豕、割以分给诸囚。狱吏到今、不复豢豕云。 【近古录】

    阳明先生、每以良心提醒人、以饭囚者饭豕、此良心上过不去之事也、推此则克扣囚粮、自肥身家者、其罪更甚、此心不可一刻安矣。

    史桂芳、为两浙运使、于钱粮入不增毫末、出不减毫末吏曰、从来无此旧规。公曰、有甚旧规。此心不可欺处、即旧规也。 【史公年谱】

    自来剥民奉上之事、无不以旧规为名、官府有意厘剔、而吏胥必以旧规为解、故官吏之营私染指、无不从此二字生发也、不问旧规而问此心、其何说之辞、吏至此计亦穷矣。

    正德间、陈良谟与同年数人、公交车北上。至王家营渡口、陈之家僮、与土人争殴。陈薄责家僮、婉谕土人。座中一同年某、忽怒骂曰、咄、尔何人。敢集多人、上官船行刼、反诬我家人殴尔耶。缚而挞之。其人叩头乞饶、乃放去。在座称其才能。某亦扬扬得意、语陈曰、兄何迂哉。今之为官者、才能智略耳。天理二字、却用不着陈怃然不答。某后为绍兴推官、以浮躁削职、疽发背死。 【配命录】

    此人所为、即讼棍伎俩也、今之托身胥吏者、往往类此、且谓不如此、则与乡愚等、不见衙门手册、故事入、衙门、几无公道、良善何以安生耶。

    嘉靖间、钱塘陆姓为郡吏、毛经厯爱重之。陆有女、经历有子、约为婚。未几经历提问、落魄归时、欲娶女以行。而陆妻变讨、觅他女代之、经历不知也。既归、而其子学日进、取科第、官至操江都院。移檄郡中取陆。陆惊喜且惧。及至、操都偶他出、先入见夫人。夫人曰、我父切莫提前事。陆惶恐曰、何敢言、全赖夫人看顾也。操院归、礼意甚渥。赠三百金送回、且曰后尚有所遗。归而陆之亲女至。陆对所馈金、澘然泪下曰、悲汝命薄耳。女亦悲不自胜。郁郁而亡。陆亦继亡。后有复来赠金者、竟以无人而返。夫兴衰靡定、岂可遽以眼前论人。方陆易女时、为避其衰、孰知乃避其兴乎。 【言行汇纂】

    经厯、命官也、而与郡吏联姻、其于郡吏、亦云厚矣、孰知郡吏尚欲负之、则此吏平昔之贪财势而忘道义、已槩可见、其父欺心、其女自然薄命、即理即数、万事都如此也。

    孙一谦、为南部司狱。旧例重囚米日一升、率为狱卒攘去。又散时强弱不均、至有不得食者。囚初入狱、狱卒驱秽地。索钱不得、不与燥地、不通饮食。一谦严禁之。自定一秤、秤米计饭。日以卯巳时、持秤按籍、以次分给、其食甚均。见囚衣敝、时为澣补。狱卒无敢横索一钱者。 【臣鉴录】

    银铛犴狴间、何等惨况、不加矜恤、而复刻削为利、肆其欺陵、残忍极矣、孙君一一经理、遽使地狱化为福堂、彼禁卒因此不能横索一钱、似乎失却便益、少造许多罪孽、其得便益也多矣。

    万厯间一冯姓者、为选司胥役。以奸弊得重贿、为大冡宰所知、参送刑部究拟。时选君以体面不雅、思力救之。冯犹未知、乃私自筹曰。必牵引本官、则问官有所碍、而大冡宰亦不得不从宽。乃供曰、贿所以进选君、某不过说事过钱人也。问官疑或有此、以语选君。选君怒、令从公严鞫之。币贿果冯自得、妄扯本官以图脱漏也。竟拟重刑。 【感应篇注】

    冯吏牵引本官、使鞫者投鼠忌器、有不得不宽之势、计亦巧矣、乃反增其罪、竟拟重刑、非有鬼神颠倒其间、由其良心巳坏、自入陷阱也、吏苟事事不昧良心、必不致身扞法网、即不幸而获罪、亦必有可生之机耳。

    永福县吏薛某、专工吓诈。虚捏状词、能饰无理为有理。以此致富。一日延道士郑法林醮。郑伏而起曰。上帝批家付火司、人付水司。巳而家产罄烬。薛渡江溺死。子以盗败。女为娼。 【感应事实】

    工于吓诈、又能饰无理为有理、其人心思必巧、文笔尚通者也、乃不用以彰明公道、而用于诈捏状词、才足济恶、遂致上干天怒、备极惨报、向使其天资愚鲁、或不充胥吏、其积恶召祸、当不至如是之甚也、故吏之聪明有才者、尤不可以不慎。

    池州邵道、充郡皂隶。索取财物。满意则喜。不满意则拳殴之。官命行杖、极力施刑。毙杖下者、不可胜数。后得异病、手足窘束、遍体肿决、如板痕糜烂、痛不可言。因自呼曰。善恶终有报。桥南看邵道。卒至皮肉俱尽、仅余骨在。 【人生必读书】

    衙门行杖之皂隶、视杖下之血肉淋漓、几同土石、若非自遭异病、遍体糜烂、不足以动其痛楚之心、天以此显报、即以此示警也、惜乎悔已晚矣。

    沙县旧官弊政、立宰牛税。寿州进士方震孺为沙县令、吏某以此银进。方问故。吏曰。每杀一牛、入税若干。总计所得税、岁不下千金。方愀然曰、吾何以千万物命、换千金税耶。吏复以衙门成例巳久、去此则宰牛无所稽考、不便更张为言。方怒、将吏重杖。并下令永禁如律。久之、牙侩以牛病且死告。方勿与深求、苐令埋之。由是沙之牛、得全活者甚多。 【同上】

    衙门有一种陋规、即吏胥有一种染指、遇有欲之官、则以本衙出息为言、遇无欲之官、则又以不便更张为言、其实无非为自巳染指起见、旧官设此、皆若辈怂恿成之、此所以谓之猾吏也、夫民间宰牛、官不查禁、及欲收税、名曰稽查、实为之主持、令其肆杀耳、杖其吏而革其税、猾吏之计、无可施矣。

    章该居宅弘丽、因缺用典张吏金。张厚遗牙侩、换作绝劵。后该益窘、请求绝。出劵视之、乃巳绝矣。有牙侩押证。该仰天叹息。张父子同日失音死。 【感应事实】

    张为吏书、伪作绝劵、押证分明、是以章该有口不能分辨、但饮恨于心而巳、而吏之父子、同日失音而死、其欲言而不能、与含冤者无异、天之示警、何其深切哉

    徐某富而狡、心涎一里邻房屋。邻饶不肯售。乃令人诱其子赌荡、遂至倾家。竟鬻屋于徐。后三子五孙俱病、梦其祖告曰、比邻某为祟也。徐惧、向城隍禳。有一丐者、立庙中大言曰、夜间殿旁、见有人诉徐某诱其子荡产。丐者亦不知设醮即徐某也、徐闻益惧、归而暴卒。 【同上】

    所欲图者屋也、与其人原无仇怨、乃因其家富饶、遂诱其子赌荡、使有不得不鬻之势、及屋巳售、而其家荡然无余、父子不能相保可知矣、此与占房屋而无害于人者不同、故其获报、至于子孙祟病、身亦暴亡、此种阴险、岂祈禳可免耶、愚亦甚矣、吏之因事陷害、破人身家、大抵如此。

    青浦郊外有一贫民、卖得布银二两四钱。中路遗失、被同行一金姓拾得。金姓为青浦县差、贫民苦求不还。金反以催粮银在身为名、将贫民毒殴。贫民失银、合家生计无出。径住城隍庙哭诉神前。其夜金姓邻人、俱闻金家有锁炼声。明晨。金不启门、邻人视之、金已跪床下死矣。原银犹在床侧也。 【丹桂籍】

    拾金不还、人情多有、惟其身为县差、可以催粮银为名、遂尔肆其毒殴、谓非此无以见县差之威、岂知适所以厚其毒而速之死耶、噫、二两四钱、为数有限、而在贫民、已为一家性命所关、失而受殴、不敢诉官、而哭诉神前、情廹极矣、试观匍匐公庭者、类多奇穷极苦之人、我以为所得无几、而已绝贫民一家生计者、岂少耶。

    广东小吏丁宗臣、赋性刻薄。见人贫穷、则非诮之。见人急难、更倾陷之。生平所为、毫无善行可称。五子、一聋、一跛、一瞎、一瘫、一两手反背、饮食需人。亲戚朋友、见宗臣皆以为不祥、不与为礼。晚年罢职、益困悴、乞丐而死。 【配命录】

    此种性行、在乡里愚民、尚足为害、身充小吏、尤易肆恶、五子皆残疾、何相报之显而速也、今官衙中如此行径之胥役、恐亦不少、乌得与之一说此等报应、以警其后也。

    有一乡愚、悞买贼衣、被捕擒获。带至古庙、吊打备施。哀告曰、我实不是贼。现有城中某、系我至戚、唤来可问也。捕唤某识认。某见贼情、恐有连累、坚不认亲。乡愚被拷而死。某至家、即见披发流血之鬼、呼号索命。曰、尔吝一言、见死不救、尔岂能免乎。我已告准阎罗、与诸捕共质地下矣。某暴卒。 【同上】

    止于惧累、不肯相救耳、尚且立遭冤报、甚矣害命之祸、速而且惨也、彼恶捕者、手毙良民、其刑祸不延及子孙不止。

    湖广盛某、为县刑吏。素性险恶、人号黑心家富、欲造堂楼。苦地窄、与邻张姓言、不允。盛密令大盗扳张、张不能辩而死于狱。妻竟以地售之。楼成、得一子、六岁尚不能言。一日盛在楼中。其子匍匐而至。盛曰、吾为子孙计、故设此谋。今尔如此愚蠢、奈何。其子忽厉声作色曰。尔何苦如此、吾非张某耶。尔以无辜杀我、谋我之地、我来此、正图报耳。盛大惊倒地、七孔流血而死。其子费尽财产、亦死。 【丹桂籍】

    身在官衙、执掌刑狱、唆盗扳人、何啻顺风之呼、未几而被诬者以死、占地既得、楼亦遂成、就目前而论、可谓求得谋遂、岂知其所以报之者、即在膝前之子也、世之豪猾致富、而其子荡费不能守者、焉知非雠人之索债耶。

    祝期生有口才。专一颠倒是非。尤好言人短处。虽端人正士、亦曲加诋毁、必败其名而后巳。晚年忽病舌黄。发时必须刀剌、血出升余乃止。一岁常发五六次。哀号痛苦、寝食俱废、血枯而死。葬后、尸为羣犬所食。 【配命录】

    有口才而颠倒是非、好言人短、诋毁正人、至自剌其舌、血枯而死、相报亦云巧矣、可畏哉。

    山东莒城马长史、自恃有才、作恶多端。一日有星陨于其家、光彩烨然、久之乃变为石。自是无日无讼狱口舌疾病等事。逾年。长史殁、家人离散。房产积蓄、荡然一空。其石周围数尺、色微紫、有纹如字、至今尚存。 【同上】

    有济恶之才、而又身为长史、故能作恶多端、星陨化石、□气致异、不祥孰甚焉。

    宜兴染坊孀妇陈氏、有姿容。木商洪敬、诱饵百端、终不可犯。夜将数木掷其家、明日以盗闻于官。又贿胥吏系累窘辱、以冀其从。妇家焚香恸诉、未几商入山贩木、丛柯中突出黑虎、啮商死。 【同上】

    此何等事也、亦肯受贿、为其窘辱、见公门胥吏、无不可要之钱也、欲以长养子孙、断无此理。

    张奉素习刀笔。尤工剥民之术。凡官长至、辄教之虐取民财。官有其三、七归于巳。廵按唐公捕之、以计逃去。时四野无云、忽为暴雷击死、五脏如刳。 【丹桂籍】

    胥吏剥民之术、惟愿官之多欲而尚刻、一中其计、予取予求、无不如志矣、上司纵有访闻、官必巧为掩护、黠吏之藏身甚固也、抑知王法可逃、天诛必不能贷乎。

    归安陆居贞隅、令江右大庾。庾有府吏、宠于太守。其父曾充隶、前令竟延作乡饮介宾。公至、召隶、且令穿乡饮巾服来。至、剥其巾服入库。笞二十遣之。此时太守尚在郡也。自是郡邑乡饮。严肃、不敢滥赴。 【近古录】

    盛典滥邀、求荣反辱、即使官长姑容、难免乡闾耻笑、何如力行善事、积福于子孙、将不求荣而荣自至、有过于巾服者欤。

    金忠于人有片善、必称之。虽素与公异者、其人有他善。未尝不称也。一里人为吏、数窘辱公。及公为尚书、其人以吏满来京师、惧不为容。公荐用之。或曰、彼不与公有憾乎。曰、顾其才可用、奈何以私故掩人之长。【言行汇纂】

    金公之公而且厚如此、平时决无非理过情之举、为吏者奈何辄窘辱之也、大抵吏胥狐假虎威、不分贵贱善恶、槩以盛气凌人、视为地位固然、恬不知非、不但敛怨非宜、其薄恶亦太甚矣、阅此能不憬然。

    保靖州杨大、王周、钱火儿、三人。同一騃懦汉、避雨崖下。俄而虎至前、三人共推騃懦汉出、以当虎。不意崖忽崩、虎惊而去。騃懦汉反得免害、而三人俱被压死。 【丹桂籍】

    衙门中便宜之事、巧猾者踞为已有、至于劳苦之事、騃懦者当之、而巧猾者最善狡脱、然利即害之所伏、究竟巧猾之得祸、更甚于騃懦、避虎之喻、何其切也。

    建州吏林达、屡侵人所有。里中有葬父者。筑坟一区、风水最吉。达造伪劵、称其父未死时、将此坟卖我。遂以巳父迁葬其中。里人争之不得。葬毕、达梦其父曰。福田在心、不在风水上。安有伪冒欺人、夺人所葬、而享福利者。今反因此绝嗣矣。达与合家俱病死。 【同上】

    伪冒占地、里人争之不得、无非以林达倚恃官衙、善于舞弊之故、达方自以为得力于吏胥、乡人亦艳羡吏胥之有势、不知此正厚其毒、以待其自取绝灭也、向使告争理屈、不过占葬不遂而止、何至于此耶、倚官势而盗葬者、可以省矣。

    卢纮任江南粮道。偶卧病、适属邑解银二百四十两、暂付管粮吏张瑞昌收。随奉遣他往。比归则银失矣。询守宅人、皆谓尝启户而入者、张仆吴勤也。独卧于户侧者、曹仆陈美也。付捕快拷讯、俱不承。张诉之于城隍、及南庄五僊。一日同房吏曹璘方伏枕、忽厉声曰、呼瑞昌来。张至、谓曰。银是曹璘仆陆贤盗去。欲以授伊父、以百两置大门内僻处。适璘父出、贤仓皇却走。时有菜佣吴茂、歇凉户外。窃窥、乘间挈以归。讵意非其所有、甫至家、母暴卒、子复痘殇。未几。茂亦疫死。总以取不义之财、故死亡相继也。其五十两一封、被窃见者分散、巳不可追。其九十两、今在楼下床底。陆贤盗银、曹璘不知。即张瑞昌失银。亦因前世欠伊银一百二十两。今失去一百五十两、多三十两。俱令瑞昌担承。若再追赔、恐冤冤相报、无巳时矣。曹醒不知所云。众挟曹归、索之床下、果然。 【四照堂集】

    观此知取非其有、殃祸立至也、前生欠负、丝毫必偿也、人间暧昧之事、官虽不知、神则鉴察也、一事而可以为三戒焉、作吏者以此类推、则欺人之事弗为、而妄取之心可息矣。

    在官法戒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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