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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为典吏所罔。本军劾得实,僧皆坐死,余当原赦。情理巨蠹,以其状闻。诏:县尉杖脊,配道州衙前;县令贬文学参军;余配广南者十五人。以僧私田给渔者家。见祥符九年诏令。

    按:僧诬渔者,本非难辨,庸吏漫不省察,奸吏相与为市,故如此耳。长吉劾正其罪,虽已无及,然犹愈于纵恶不治。特着于篇,庶可鉴也。

    王臻问伤(贾昌龄一事附)

    王臻谏议知福州时,闽人欲报仇,或先食野葛而后斗,即死其家,遂诬告之。臻问:“所伤果致命耶?”吏持验状曰:“伤无甚也。”臻以为疑。反讯告者,乃得其实。

    按:贾昌龄少卿,初为饶州浮梁尉。其俗轻死,与人有怨,往往先食野葛,以诬怨者。昌龄辄能辨究之,与臻问伤类矣。是皆深察者也。

    钱惟济给食

    钱惟济留后,知绛州。民有条桑者,盗强夺之不能得,乃自斫其右臂,诬以杀人。官司莫能辨。惟济引问,面给以食,而盗以左手举匕筯,因语之曰:“他人行刃,则上重下轻。今下重上轻,正用左手伤右臂也。”诬者引服。已上三事,并见本传。

    按:此以其伤下重上轻,知为自用刃矣。但疑在右臂,故给之食以验其手,而诬状灼然,彼安得不服耶!

    方偕疏名

    方偕大卿为御史台推直官时,澧州逃卒与富民有仇,诬以岁杀人十二祭磨神。逮捕系狱,而久不决,诏偕就鞫之。偕命告人疏所杀主名,寻访考验,尚多无恙,事遂辨白。见天圣名臣传。

    按:王圭丞相撰唐介参政墓志言:介为岳州沅江令。州民李氏有赀鉅,吏数以事动之,既不厌所求,乃言其家岁杀人祠鬼。会知州事孟合喜刻深,悉捕系李氏家无少长,榜笞久,莫伏。以介治县有能名,命更讯之。介按劾无他状。合怒,以其事闻朝廷。诏遣殿中侍御史方偕,徙其狱于澧州。已而,不异介所劾。其后州吏皆坐罪去,偕以活死者得官。介终不自言。此与章频验治伪券,而黄梦松擢用类矣。皆笃厚君子也。频事见察奸门。

    然则诬告者非澧州逃卒,而富民乃岳州人,特徙其狱于澧州鞫之耳。且偕是时不为推直官也。名臣传所书,不若此志本末详备,殆未得其实欤?惟使告人具疏主名,辨诬之术,有足取者,故特着之。

    杜衍按诬(李纮一事附)

    杜衍丞相提点河东刑狱时,高继升知石州,为其仆所告,云与西河蕃部谋叛。捕系数百人,久不决。诏衍覆案,得仆诬状,卒论杀之。

    按:李纮龙学为殿中侍御史时,皇城司卒有告贾人为契丹刺事者。捕系起大狱。更诏纮讯之,尽得其冤状,告者遂伏辜。颇亦类此。诬告人罪,法当反坐。苟非明察,岂能然耶?已上二事,并见本传。

    程戡得谋

    程戡宣徽,知处州。民有积为仇者,一日,诸子私谓其母曰:“今母老且病,恐不得更寿,请以母死报仇。”乃杀其母,置仇人之门,而诉于官。仇者不能自明,而戡疑之。僚属皆言理无足疑,戡曰:“杀人而置其门,非可疑耶?”乃亲劾治,具得本谋。见王圭丞相所撰墓志。

    苏涣疑奸(陆广一事附)

    苏涣郎中知衡州时,耒阳民为盗所杀,而盗不获。尉执一人,指为盗。涣察而疑之,问所从得,曰:“弓手见血衣草中,呼其侪视之,得其人以献。”涣曰:“弓手见血衣,当自取之以为功,尚何呼他人?此必为奸。”讯之而服。他日,果得真盗。见苏辙门下所撰墓志。

    按:辨诬者或以情理察之,程戡是也;或以辞理察之,苏涣是也:皆可谓之明矣。

    然陆广校理知导江县时,盗屠民家,尉诬一人,执以诣县。广视而言曰:“ 非也。”释之。尉力争,众亦疑,终不听。后果获真盗。见王安石丞相所撰墓志。此何以知之?盖广能布尔目,察民事,而先知尉所执非盗,则不必如涣问所从得也。众既莫晓,故亦疑焉。至于获真盗终不以语人,盖布尔目、察民事者,不可使众皆知也。

    郭劝理诬

    郭劝给事通判莱州时,有民为仇人所诬,罪当死,吏受赇且傅致。劝为辨理得免,民家画其像而生祠之。见本传。

    寇平更讯

    寇平少卿,知淮阳军。始至,会狱有系囚,当殊死。疑未得实,而更讯之,果为吏所诬。囚且释,吏仅得减死。众相戒敕,不敢为欺。见王圭丞相所撰墓志。

    按:劝与平所以辨诬,不得之其辞,则得之其情也。明可知矣!是故造诬者惧焉,被诬者怀焉,皆其尽心察狱之效也。

    单孟阳鞫赃

    单孟阳大卿为御史台推直官时,有以赃诬江南转运使吕昌龄者,中丞张昪亦言之。累鞫不承,诏孟阳以制狱案治。孟阳虽御史属,不阿长,而卒直之。因请避,得知濮州。见本传。

    毕仲游案劫

    毕仲游大夫提点河东刑狱时,韩缜丞相出镇太原,家奴胡童自陈,有卒剽劫其衣服于黄堂之侧。怒以付吏,将黥配之。仲游谓:“小童衣服尠薄,而剽劫于大帅、故相之宇下,非人情也。”易吏案治,其诬乃辨。见陈恬直阁所撰墓志。

    按:诬有难知者,有易知者。智不足,则有所惑,而于难知者不能辨矣;勇不足,则有所惧,而于易知者不敢辨矣。苟不能辨,亦奚足责。若不敢辨,斯实可罪。孟阳之鞫赃,不阿中丞意;仲游之案劫,不避大帅怒:所谓勇于义者也。

    魏涛求实(景德驿卒一事附)

    魏涛朝奉,知沂州氶县。两仇斗而伤,决遣,而伤者死。涛求其故而未得,死者子诉于监司。监司怒,有恶语。涛叹曰:“官可夺,而囚不可杀。”后得其实:是夕罢归,骑及门,坠而死。邻证既明,其诬乃辨。见陈师道正字所撰墓志。

    按:此盖死者子因其常斗以诬其仇人也。夫斗而即决者,伤不致甚,法无保辜,今乃诬其伤而死也。且辜限内死,若有他故,唯坐伤罪,彼骑而坠是他故也,可见其伤不应保辜也。涛能求得其实,辨明其诬,可谓尽心矣。

    景德间,有县胥醉,与驿卒相殴。夜归,胥仆于路。或以告卒,地寒恐僵死。卒往视之,则已死矣。里胥执送官,以为殴杀人,其实寒冻死也。卒之母诉于州,又诉于朝,皆反得罪。真宗以此谕宰臣,令谨择刑狱之官。

    若斗伤者不遇魏涛,则驿卒何以异哉?其能尽心,亦足为贤也。

    鞫情

    胡质至官(王靖一事附)

    魏胡质,初召为东郡顿邱令。县民郭政通于从妹,杀其夫程他,郡吏冯谅系狱为证。政与妹皆耐掠隐抵,谅不胜痛,自诬,当反其罪。质至官,察其情色,更详其事,检验俱服。出魏志本传。旧集不载。

    按:此盖初察其色,已见其情,乃更详其本末,而验核以事,验证以物,于是情既露矣,辞必穷矣,安得不服乎。

    王靖少卿提点河东刑狱时,潞州长子贼杀人不获,县械十数,掠治无状,皆释去。靖视其牍,曰:“此真贼也。”教吏曲折讯囚,果服罪。靖,熙宁四年终于太常少卿、度支副使。见本传。

    是亦耐掠隐抵者也。其能使之服罪,何哉?盖察其款辞,而见其本情,已识其为真贼矣。于是曲折诘问,攻其所抵,中其所隐,辞穷情得,势自屈服,斯不待于掠治也。然则鞫情之术,或先以其色察之,或先以其辞察之,非负冤被诬审矣,乃检事验物,而曲折讯之,未有不得其情者也。

    司马岐决囚(王济一事附)

    魏司马岐为陈留相时,梁郡有系囚,多所连及,数岁不决。诏书徙狱于岐属县。县请豫治牢具,岐曰:“今囚有数十,既巧诈难符,且已倦楚毒,其情易见。岂当复久处囹圄耶!”及囚至,诘之,皆莫敢匿诈,一朝决竟。出魏志司马芝传。岐,其子也。旧集不载。

    按:王济郎中,初为漳州龙溪主簿时,汀州以银冶事起讼,逾十年不决,连逮数百人。转运使命济鞫之,裁七日,尽得其情,从坐者数人而已。济,大中祥符四年终于刑部郎中,知洪州。见本传。

    此二事相类矣。夫囚有数十,巧诈难符,苟能检核验证,亦何至近者数岁、远者十年不能决耶?是皆官吏不肯尽心而然也。岐于梁郡之囚一朝决竟,济于汀州之讼七日得情,虽云巳倦楚毒,其情易见,若非尽心推事,岂能如是之敏耶?

    陈表破械(傅岐一事附)

    吴陈表,以父死敌场,擢用为将。时有盗官物者,疑无难士施明。明素壮悍,收考极毒,俟死无辞,廷尉以闻。孙权以表能得健儿之心,诏以明付表,使自以意求其情实。表破械沐浴,易其衣服,厚设酒食,欢以诱之。明乃首服,具列支党。表以状闻,权奇之,欲全其名,特为赦明,诛戮其党。明感表变行,遂成健将,致位将军。旧出吴志陈武传。表,其子也。

    按:梁傅岐,为新安郡始新令。县人有因斗相殴而死者,死家诉郡,郡录其仇人,考掠备至,终不引咎。乃移狱于县,岐即令脱械,以和言问之,囚便首服。出南史傅琰传。岐,其孙也。旧集不载。此亦欢以诱之者也。

    宋文帝证迹

    宋文帝元嘉二十二年,孔熙先与徐湛之、许耀、谢综、范晔谋立彭城王义康,湛之上表告状,诏收综等,并皆款服,唯晔不首。频诏穷诘,晔言:“熙先苟诬引臣。”文帝令以晔所造及改定处分、符檄、书疏墨迹示之,乃引罪。出南史范泰传。晔,其子也。旧集不载。

    崔昂核辞

    北齐崔昂为度支尚书时,有肴藏小吏,因内臣投书告事,又别有飞书告事者,并付昂穷检。昂言笑间,咸得其情,告者辞穷,并引诬状。于是飞书遂绝。出北史崔挺传。昂,其孙也。旧集不载。

    按:鞫情之术,有证之以其迹者,宋文是也;有核之以其辞者,崔昂是也。昂于鞫情,可谓精敏,然亦不过尽心研究以盘诘,使之辞穷,则其情得矣。诬告之祸,赖此而绝,其为功利不亦溥哉。

    王璥推奸

    唐贞观中,左丞李行廉弟行诠前妻子忠,烝其后母,遂与潜藏,云“敕追入内”。行廉不知,乃以状闻,朝廷推诘甚急。后母诈以领巾勒项卧街中,长安尉诘之,云:“有人诈宣敕唤去,一紫袍人见留数宿,不知姓名,因勒送街中。”县尉王璥令并其子引就房推问,不服。璥先令一胥伏于案下,又令一胥走报云:“长史唤。”璥仓皇锁房门去。于是母子相谓曰:“必不得承。”复有私密之语。璥至开门,案下之人亦出,母子大惊,并服其罪。旧不着出处。

    陈枢治僮

    陈枢都官初为宣州旌德令时,繁昌有大姓杀人,州县不能正其罪,监司徙其狱属枢。乃验治僮客,尽得其隐伏,杀人者论死。人以为尽其情。见曾巩舍人所撰墓志。

    按:鞫情之术,有正,有谲。正以核之,陈枢是也。谲以擿之,王璥是也。术苟精焉,情必得矣。恃考掠者,乃无术也。

    葛源有守

    葛源郎中,初为洪州左司理参军。州将之甥与异母兄殴人,而甥杀人。州将谓源曰:“两人者皆吾甥,而杀人者乃其兄也,我知之。彼大姓也,无为有司所误。不然,此狱将必覆也!”源劾不为变。见王安石丞相所撰墓志。

    按:情非难鞫也,或变其情,则如之何?源之有守,与诏指所谓“观望臣庶而容心者”异矣,良可嘉也。

    司马宣杖卒

    司马宣驾部为华州司理参军时,有骁骑卒十余,犯罪谋亡去。监押捕获,遂诬以共图不轨,欲置之死,以希功赏。宣据实鞫之,皆止杖罪。见司马光丞相所撰墓志。

    按:监押之势力,岂能动司理?必有以诱之也。胁之以势而不为变者,可谓勇矣,葛源是也。诱之以利而不为变者,可谓仁矣,司马宣是也。鞫得其情,智足称也。苟不仁,且无勇,则有为诱胁所动,而变其情者。故甫刑云:“非佞折狱,惟良折狱。”此之谓也。

    李南公塞鼻

    李南公尚书提点河北刑狱时,有班行犯罪下狱,按之不服,闭口不食百余日。狱吏不敢考讯,甚以为患,诉于宪使。南公曰:“吾能立使之食。”引出,问曰:“吾欲以一物塞汝鼻,汝能终不食乎?”其人惧,即食,且服罪。盖彼善服气,以物塞鼻,则气结,故惧。此亦博闻之效也。闻之士林。

    按:士大夫不为诱胁所动者,近于孟子之“不动心”矣,彼有负犯,则岂能然?斯可反而用也。故鞫情之术,有在于是者。陈表破械,是诱之也。南公塞鼻,是胁之也。所谓胁之者,不必考掠惨酷也,要在中其忌讳,使之悚然畏服,故于塞鼻之说亦有取焉。

    折狱龟鉴译注卷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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