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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今之博戏,长行最盛。其具有局有子,黑、黄各十有五,掷采之头有二。其法生于握槊,变于双陆。天后梦双陆不胜,狄公言"宫中无子",是也。后人新意,长行出焉。又有小双陆、围透、大点、小点、游谈、凤翼之名,然无如长行。鉴险易者,喻时事焉;适变通者,方《易》象焉。王公大臣,颇或耽玩,至于废庆吊,忘寝食。闾里用之,于是强名争胜,谓之"撩零";假借分画,谓之"囊家"。囊家什一而取,谓之"子头"。有通宵而战者,有破产而输者。中世工者,有浑镐、崔师本。围棋次于长行,其中世工者,韦延扈、杨。弹棋鲜有为之,中世工者,有吉达、高越首出焉。

    贞元中,董叔儒进博局,并《经》一卷,颇有新意,不行于世。

    隋置明经、进士科,唐承隋,置秀才、明法、明字、明算,并前六科。主司则以考功郎中,后以考功员外郎。士人所趋,明经、进士二科而已。及大足元年,置拔萃,始于崔翘。开元十九年,置宏词,始于郑昕。开元二十四年,置平判入等,始于颜真卿。是年,考功员外郎李昂摘进士李权章句疵之,榜于通衢;权摘昂诗句之失,由是世难其事,乃命礼部侍郎主之。后有左补阙薛邕,中书舍人达奚、李韦、李麟、姚子彦、张蒙、高郢、权德舆、卫次公、张宏靖、于允躬、韦贯之、李逢吉、李程、庾承宣、贾饣束、沈、杜审权、李、裴恒、王铎、李蔚、赵骘、郑愚,太常少卿李建,尚书萧昕,仆射王起,常侍萧仿,黄门侍郎许孟容、郑显,刑部侍郎崔枢,户部侍郎韦昭度杂主之,而宏靖不以进士显。

    唐朝初,明经取通两经,先帖文,乃案章疏试墨策十道;秀才试方略策三道;进士时务策五道。考功员外郎职当考试。其后举人惮于方略之科,为秀才者殆绝,而多趋明经、进士。高宗时,进士特难其选。龙朔中,敕左史董思恭与考功员外郎权原崇同试贡举。思恭吴士轻脱,泄进士问目,三司推,赃狼籍,命西朝堂斩决。告变,免死除名,流梧州。开耀元年,员外郎刘思立以进士惟试时务策,恐复伤肤浅,请加试杂文两道,并帖小经。明皇时,士子殷盛,每岁进士到省者,常不减千余人,在馆诸生更相造诣,互结朋党,以相倾夺,号之为"棚",推声望者为"棚头"。权门贵盛,无不走也,以此荧惑主司视听。其不第者率多喧讼。考功不能御。开元二十四年冬,遂移贡举属于礼部,侍郎姚奕颇振纲纪焉。后明经停墨策,试口义,并时务策三道。进士改贴大经,加《论语》。自是举司帖经,多有聱牙、孤绝、例拔、筑注之目。文士多于经不精,至有白首举场者,故进士以帖经为大厄。天宝初,达奚、李岩相次知贡举。进士声名高而帖落者,时或试诗放过,谓之"赎帖"。十一年,杨国忠初知选事,进士孙季卿会谒国忠,言礼部帖经之弊:"举人有实材者,帖经既落,不得试文;若先试杂文,然后帖经,则无遗才矣。"国忠然之。无何,有敕进士先试帖,然仍前后开一行,是岁收人有倍常岁。又旧例:试杂文者,一时一赋,或兼试颂论,而题目多为隐僻。策问五道,旧例:三道为时务策,一道为方略,一道为征事;近者方略之中,或有异同,大抵非精究博赡之才,难以应乎兹选矣。故当代以进士登科为"登龙门",解褐多拜清紧,十数年间拟迹庙堂。轻薄为之语曰:"及第进士,俯视中、黄郎;落第进士,揖蒲、华长马。"又云:"进士初擢第,头上七尺焰光。"好事者纪其姓名,自神龙以来迄于兹,名曰《进士登科记》,亦所以示前良,发起后进也。宝应二年,杨绾为礼部侍郎,奏:举人不先德行,率多浮薄,请依乡举里选。于是诏天下举秀才孝廉,而考试章条,渐加繁密,至于升进德行,未之能也。其后应此科者益少,遂罢之,复为明经、进士。

    唐制:常举人之外,又有制科,搜扬拔擢,名目甚众。则天广收才彦,起家或拜中书舍人、员外郎,次拾遗、补阙。明皇尤加精选,下无滞才。然制举出身,名望虽美,犹居进士之下。仕宦自进士而历清贯,有八俊者:一曰进士出身,制策不入;二曰校书、正字不入;三曰畿尉不入;四曰监察御史、殿中丞不入;五曰拾遗、补阙不入;六曰员外郎、郎中不入;七曰中书舍人、给事中不入;八曰中书侍郎、中书令不入。言此八者,尤加俊捷,直登宰相,不要历绾余官也。朋僚迁拜,或以此更相讥弄。举人应及第者,关检无籍者,不得与第。陈章甫制策登科,吏部放榜,章甫上书:"昨见榜云:'户部报无籍者。'昔傅说无姓,商后置于盐梅之地;屠羊隐名,楚王延以三旌之位,未闻征籍也。范雎改姓易名为张禄先生,秦用之霸;张良为韩报仇,变姓名而游下邳,汉高用之为相。则知籍者,所以计赋耳,本防群小,不约贤路。若人有大才,不可以籍弃之;苟无良德,虽籍何为?"所司不能夺,特谘执政收之。常举外,复有通五经、明一史,以献文章并著述之辈,或府中书考试,亦同制举。

    春官氏每岁选升进士三十人,以备将相之任。是日,自状元已下,同诣座主宅,座主立于庭。一一而进曰:"某外氏某家。"或曰"甥",或曰"弟"。又曰:"某大外氏某家。"又曰:"外大外氏某家。"或曰"重表弟",或曰"表甥孙"。又有同宗座主宜为侄,而反为叔。言叙既毕,拜礼得申。予辄议曰:"春官氏选士得其人,止供职业耳,而俊造之士,以经术待聘,获采拔于有司,则朝廷与春官氏皆何恩于举子?今使谢之,则与选士之旨,岂不异乎?至有海东之子,岭峤之人,皆与华族叙中表,从使拜首而已。论诸事体,又何有哉?"

    神龙元年已来,累为主司者:房光庭再,太极元年、开元元年。裴耀卿再,开元五年、六年。李纳四,开元七年、八年、九年、十年。严挺之三,开元十四年、十五年、十六年。裴敦复再,开元十九年、二十年。孙逖再,开元二十二年、二十三年。已前,并考功员外郎。姚奕再,开元二十四年、二十五年,始命春官小宗伯主之。崔翘三,开元二十七年、二十八年、二十九年。达奚四,天宝二年、三年、四年、五年。李岩三,天宝六年、七载、八载。李麟再,天宝十载、十一载。阳涣再,天宝十二载、十五载。裴士淹再,至德二年、三年。姚子彦再,乾元三年、上元二年。萧昕再,宝应二年、贞元三年。薛邕四,大历二年、三年、四年、五年。张渭三,大历六年、七年、八年。蒋涣再,大历九年、十年。常兖三,大历十年、十一年、十二年。潘炎再,大历十三年、十四年。鲍防三,兴元二年、贞元元年、二年。刘太真再,贞元四年、五年。顾少连再,贞元十年、十四年。吕渭三,贞元十一年、十二年、十三年。权德舆三,贞元十八年、十九年、二十年停举,永贞元年。崔再,元和元年、二年。韦贯之再,元和八年、九年。庾承宣再,元和十年、十一年。王起四,长庆二年、三年、会昌三年、四年。杨嗣复再,宝历元年、二年。崔郾再,太和元年、二年。郑浣再,太和三年、四年。贾饣束再,太和五年、六年。高锴再,开成元年、二年。柳景再,开成五年、会昌元年。陈商再,会昌五年、六年。郑颢再,大中十年、十三年。

    董生言:日常右转,星常左转。大凡不满三万,日行周二十八舍,三百六十五度。然必有差,约八十年差一度。自汉文三年甲子冬至,日在斗二十二度,至唐兴元元年甲子冬至,日在斗九度,九百六十一年,差十三度矣。

    含元殿,凿龙首冈以为址,彤墀钅口砌,高五十余尺。左右立栖凤、翔鸾二阙,龙尾道出于阙前,倚栏下视,南山如在掌中。殿去五门二里,每元朔朝会,禁军御杖宿于殿庭。金甲葆戈,杂以绮绣;文武缨佩,蕃夷酋长皆序立。仰观玉座,若在霄汉。

    太湖中有禹庙。山僧云:"禹导吴江以泄具区,会诸侯于此。"

    西明寺、慈恩寺多古画。慈恩塔前壁有"湿耳狮子趺心花",为时所重。圣善、敬爱两寺,亦有古画。圣善寺木塔院,多郑广文画并书,敬爱寺山亭院有画雉尾若丹砂子,上有进士房增题名处。后有人题曰:"姚家新婿是房郎,未解芳颜意欲狂。见说正调穿泪箭,莫教射破寺家墙。"西北角有病龙院,并吴生画。

    卢言旧宅在东都归德坊南街。厅屋是杏木梁,西壁有韦冕郎中画马六匹。

    兖州邹县峄山,南面半腹,东西长数十步。其处生桐,相传以为《禹贡》"峄阳孤桐"者也。土人云:此桐所以异于常桐者,诸山皆发地土多,惟此山大石攒倚,石间周回,皆通人行,山中空虚,故桐木响绝,以是珍而入贡也。按《汉书·地理志》:下邳县西,有葛峄山,古之峄阳下邳者是矣。

    关西西风则雨,东风则晴,皆以为常候。夫九州之地,洛阳为土中,风雨之所交也。今关西西风则雨,关东东风则雨,是风气各自其方而来,交于土中,阴阳和则雨成。

    相里汤阴县北有里城,周回可三百余步,其中平实,高于城外地丈余,北开一门,相传文王演《易》之所。曹子建《诘纣文》云:"崇侯何功,乃用为辅?西伯何辜,囚之囹圄?囹圄既成,负土既盈,兴立炮烙,贼害忠贞。"观此意,见文王所囚之地,纣使负土实此城也。未详子建所据。今按:此东顿邱、临黄诸县多有古小城,周一里或一、二百步,其中皆实。郭缘生《述征记》云:"彭城东有宅城,云是崇侯冢,自淮迄于河上。城而实中谓之'宅',邱垅可阻谓之'固'。"然则城小而实,皆古人因依立冢以为保固,子建所云"负土既盈",或承流俗之传耳。

    晋文王欲修九龙堰,阮步兵举锄掘地,得古承水铜龙六枚,堰遂成。水历曷东注,谓之千金渠。晋世又广功焉。石人东肋下文云:"泰始七年六月二十三日大水,荡坏三曷,今改为曷。更于西开泄,名曰伐(原注:一作代)龙渠。增高千金之旧一丈四尺,若五龙。岁久复坏,可转于西更开三曷。二渠合用二十三万五千六百九十八功。以其年十月二十二日起作,功重人少,到八年四月二十日毕。"伐龙渠,即九龙渠也。元魏修复故曷,朝廷太和中造石渠于水上。按桥西门之南颊文,称晋元康二年十一月二日毕。汉司空王梁为河南,将引水以溉京都,渠成而水下流。后张纯堰洛而通漕,是渠今引洛水,盖纯之创也。

    凡造物由水,水由土。故江东宜绫纱,宜纸,镜水之故也。蜀人织锦初成,必濯于江,然后文采焕发。郑人以荥水酿酒,近邑与远郊美数倍。齐人以阿井煎胶,其井比旁井重数倍。

    蜀土旧无兔鸽。隋开皇中,荀秀镇益州,命左右卖兔、鸽而往。今蜀中鸽尚稀而兔已众。戴祚《西征记》云:"开封县东二佛寺,余至此始见鸽,大小如鸠,戏时两两相对。"祚,江东人,晋末从刘裕西征姚泓,至开封县始识鸽。江东旧亦无鸽。梁武时,侯景围台城,军士熏鼠捕鸽而食。数月之后,殿屋鼠鸽皆尽。然则江东有鸽,亦当自北贲往耳。

    凡东南郡邑无不通水,故天下货利,舟楫居多。转运使岁运米二百万石以输关中,皆自通济渠入河也。淮南篙工不能入黄河。蜀之三峡,陕之三门,闽越之恶溪,南康赣石,皆绝险之处,自有本土人为工。大抵峡路峻急,故曰"朝离白帝,暮宿江陵"。四月、五月尤险,故曰:"滟大如马,瞿唐不可下;滟大如牛,瞿唐不可留;滟大如袱,瞿唐不可触。"扬子、钱塘二江,则乘两潮发棹。舟船之盛,尽于江西,编蒲为帆,大者八十余幅。自白沙溯流而上,常待东北风,谓之"信风"。七月、八月有上信,三月有鸟信,五月麦信。暴风之候,有抛车云,舟人必祭婆官而事僧伽。江湖语曰:"水不载万。"言大船不过八九千石。大历、贞元间,有俞大娘航船最大,居者养生送死婚嫁悉在其间。开巷为圃,操驾之工数百。南至江西,北至淮南,岁一往来,其利甚大,此则不啻载万也。洪、鄂水居颇多,与一屋殆相半。凡大船必为富商所有,奏声乐,役奴婢,以据舵楼之下。

    海舶,外国船也,每岁至广州、安邑。师子国船最大,梯上下数吏,皆积百货。至则本道辐辏,都邑为喧阗。有番长为主人,市舶使籍其名物,纳船脚,禁珍异,商有以欺诈入牢狱者。船发海路,必养白鸽为信,船没则鸽归。

    龙门人皆言善于悬水接水,上下如神,然寒食拜扫必于河滨,终于水死也。

    海上居人,时见飞楼如结构之状,甚壮丽者;太原以北晨行,则烟霭之中睹城阙状,如女墙雉堞者:皆《天官书》所谓蜃也。

    建安郡建安县有大勤墟,中有石,无小大悉如砚形。旧说此墟人有好学,而于义理不能疾晓,常自咎顽愚,每盛夏烈暑,乃肉袒以自负。后因雷雨,空中有人谓曰:"念尔恳诚,吾令尔墟内石,大小俱成砚,苟用者,义理速解,以旌尔志。"雨止视之,果然。今俗谓之"孔砚"。

    轻纱,夏中用者名为"冷子",取其似蕉叶之轻健而名之。

    林邑献火珠,云得于罗刹国。

    风炉子以周绕通风也,一说形象烽火,名"烽炉子"。

    茶拓子,始建中蜀相崔宁之女,以茶杯无衬,病其熨手,取碟子承之。既啜,杯倾,乃以蜡环碟中央,其杯遂定。即命工以漆环代蜡。宁善之,为制名,遂行于世。其后传者,更环其底,以为百状焉(原注:贞元初,青郓犹绘为碟形,以衬茶碗,别为一家之样。后人多云拓子,非也。蜀相即升平崔家)。

    元和中,酌酒犹用樽杓,所以丞相高公有"斟酌"之誉。数千人一樽一杓,挹酒而散,了无所遗。其后稍用注子,形若,而盖、嘴、柄皆具。太和九年后,中贵人恶其名犯郑注,乃去柄安系,若茗瓶而小异,名曰"偏提",时亦以为便,且言柄有碍而屡倾侧。

    被袋非古制,不知何时起也,比者远游行则用。太和九年,以十家之累,士人被窜谪,人皆不自保,常虞仓卒之遣,每出私第,咸备四时服用。旧以纽革为腰囊,置于殿乘,至是服用既繁,乃以被袋易之。大中以来,吴人亦结丝为之,或有饷遗,豪徒玩而不用。

    都堂南门道中有古槐,垂阴至广。相传夜深闻丝竹之音,省中即有入相者,俗谓之"音声树"。丛有似蔷薇而异,其花叶稍大者,时人谓之"枚槐",实语讹强名也,当呼为"梅槐"。按《江陵记》云:"洪亭村下有梅槐村。当因梅与槐合生,遂以名之。今似蔷薇者,得非分枝条而滋演哉?至今叶形尚处梅、槐之间,可取此为证,"且未见'枚槐'之义也。正使便为'玫瑰'字,岂百花中独珍是,取象于玫瑰耶?"(原注:玫瑰之瑰,音回,不音傀。其音傀者,是琼瑰。字书有证)

    豆有红而圆长,其首乌者,举世呼为"相思子",非也,"甘草子"也。相思子即红豆之异名也。其木斜斫之则有文,可为弹博局及琵琶槽。其树也,大株而白枝,叶似槐。其花与皂荚花无殊。其子若扁豆,处于甲中,通身皆红。李善云"其实赤如珊瑚"是也。又言,甘草非国老之药者,乃南方藤名也。其丛似蔷薇而无刺,叶似夜合而黄细,其花浅紫而蕊黄,其实亦居甲中,以条叶俱甘,故谓之"甘草藤",土人但呼为"甘草"而已。出在潮阳,而南漳亦有。

    雄麻有花,而雌者结实,欲识麻之雌雄,以此辨之。

    江东有吐蚊鸟,夏则夜鸣,吐蚊于芦狄中,湖水尤甚。

    《月令》:出土牛,以示农耕之早晚,谓为国之大计,不失农时。故圣人急于养民,务成东作。今天下州郡,立春制一大牛,饰以文彩,即以彩杖鞭之,既而破之,各持其土以祈丰稔,不亦乖乎?

    七夕者,七月七日夜。《荆楚岁时记》:"七夕,妇人穿七孔针,设瓜果于庭以乞巧。"今人乃以七月六日夜为之,至明晓望于彩缕,以冀织女遗丝,乃是七"晓",非"夕"也。又取六夜穿七窍针,益谬矣。今贵家或连二宵陈乞巧之具,此不过苟悦童稚而已。

    唐世谒见尊者,皆曰:"谨祗候起居。"起居者,动止也,理固不乖。近者复云"谨起居某官",则"动止某官",其义何在?相承斯误,曾不经心。

    终军请长缨,世多云将系单于。按本传云:"南越与汉和亲,乃遣军使越说其王,欲令入朝比内诸侯。自请愿受长缨,必羁南越王而致之阙下。"若系单于,乃贾谊之事。按班固云:"谊欲试属国,施五饵三表以系单于。"乃贾谊之事也。又陈思王《表》云:"贾谊弱冠求试属国,请系单于之颈,而制其命。"

    有人检陆法言《切韵》,见其音字,遂云:"此吴儿直是翻字太辟。"不知法言是河南陆,非吴郡也。

    又有书生读经书甚精熟,不知近代事,因说骆宾王,遂云:"某识其孙李少府者,兄弟太多。"意谓"骆宾"是诸王封号也。

    毕罗者,蕃中毕氏、罗氏好食此味,今字从"食",非也。馄饨,以其象混沌之形,不可直书"混沌",从"食"可矣。至如不托,言旧未有刀扣之时,皆掌拓烹之,刀扣既具,乃云"不托",今俗字作"搏托",非也(原注:元和中,有奸僧鉴虚者,以羊之六腑特造一味,传之于今。时人不得其名,遂以其号目之,曰"鉴虚"。后俗字多作"鉴虚",率多此类)。

    肆有以筐以,或倚或垂,以鬻鲜物者,曰"星货铺",言其列货丛杂如星之繁。今俗呼"星火铺",误也。

    襄州汉高祖庙,本为交甫解佩于汉皋之义,今为高祖,误。

    每岁有司行祀典者,不可胜纪。一乡一里,必有祀庙。南中有泉,流出山洞,常带树叶,好事者目为"流桂泉",后人乃立为汉高祖之神,尸而祝之。又号为伍员庙者,必五分其髯,谓"五髭须"。

    江南有驿官,以干事自任,白刺史曰:"驿中已理,请一阅之。"初至为酒库,诸酝毕熟,其外画神,问:"何也?"曰:"杜康。"刺史曰:"公有余也。"一室曰茶库也,诸茗毕贮,复有神,问:"何也?"曰:"陆鸿渐。"刺史益喜。又一室俎库,诸俎毕备,复有神,问:"何也?"曰:"蔡伯喈。"刺史笑曰:"不须置此。"

    吴主孙皓每宴群臣,皆令尽醉。韦昭饮酒不多,皓密赐茶茗以代饮酒。晋时谢安诣陆纳,无所供办,设茶果而已(案:此古人亦饮茶耳,但不如今之溺之甚。穷日尽夜,殆成风俗)。

    军中有透剑门伎。大宴日,庭中设幄数十步,若廊宇者,而编剑刃为榱栋之状。其人乘小马至门,审度端直,鞭马而过,然闻剑动之声,既过而人马无伤。宣武军有小将善此伎,每飨军则为之,所获赏止于三四匹帛而已。一日,主者误漏其名,此人忿恨,诉于所管大将,得复召入。呈伎之际,极为调审。入数步,忽风起马惊,触剑而死。

    壁州刺史邓宏庆,饮酒至"平"、"索"、"看"、"精"四字。酒令之设,本骰子"卷白波"律令。自后闻以"鞍马""香球",或调笑抛打时上酒,"招""摇"之号。其后平、索、看、精四字与律令全废,多以"瞻相""下次据"上酒,绝人罕通者;"下次掘"一曲子打三曲,此出于军中善师酒令,闻于世。

    饮坐作令,有不误而饮罚爵者,皆曰"虫伤旱潦"。推其由,盖以为不偶之义。"虫伤"宜为"虫霜",盖言农田水旱之害。呼曲子名,则"下兵"为"下平","阁罗凤"为"阁罗凤"。著词则"河内王"为"河奈王","樯竿上"为"长竿上"。如斯之语甚多。

    唐人酒令:白乐天诗:"鞍马呼教住,骰喝遣输,长驱波卷白,连掷采盛卢。"(原注:"骰盘"、"卷白波莫走鞍马",皆当时酒令)予按皇甫松所著《醉乡日月》三卷,载骰子令云;聚十双骰子齐掷,自出手六人,依采饮焉。堂印本采人劝合席;碧油,劝掷外三人。骰子聚于一处,谓之"酒星"。依采聚散,骰子令中,改易不过三章,次改鞍马令,不过一章。又有旗幡令、闪ㄓ令、抛打令。今人不复晓其法矣。唯优伶家犹用手打令以为戏云。

    有齿鞋匠与乐工居隔壁。齿鞋者母卒未殓,乐工理声不辍。匠者怒,因相诟成讼。乐工曰:"此某业也。苟不为,衣与食且废。"执政判曰:"此本业,安可丧辍?他日乐工有丧事,亦任尔齿鞋不辍。"

    初,诙谐自贺知章,轻薄自祖咏,〈军页〉语自贺兰广、郑涉。其后咏字有萧昕,寓言有李纾,隐语有张著,机警有李舟、张,歇后有姚岘、孙叔羽,讹语、影带有李直方、独孤申叔,题目人有曹著。

    有王某云:往岁任同州,见御史出案回,止州驿,经宿不发。忽追杂案,又取印历,锁驿甚急,一州大扰。有老吏窃笑,乃因庖人以通宪胥,许百缣为赠。翌日未明,御史启驿门,尽还案牍,乘马而去。

    起居舍人韦绶以心疾废,校书郎李播亦以心疾废。播常疑遇毒,锁井而饮。散骑常侍李益少有疑病,亦心疾也。夫心者,灵府也,为物所中,终身不痊。多思虑,多疑惑,乃疾之本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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