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誤,當更考之晏子春秋也。

    共工氏

    禮記祭法、漢書郊祀志,皆言共工氏霸九州,以其無錄而王,故謂之霸。曆志則云:「雖有水德,在火木之間,非其序也。任知刑以強,故伯而不王。周人遷其行序,故易不載。」注言:「以其非次故去之。」史記律書:「顓帝有共工之陳,以平水害。」文穎曰:「共工,主水官也。少昊氏衰,秉政作虐,故顓帝伐之。本主水官,因為水行也。」然左傳郯子所敍黃帝、炎帝五代所名官,共工氏以水紀,故為水師而水名。杜預云:「共工氏以諸侯伯有九州者,在神農之前,太昊之後,亦受水瑞,以水名官。」蓋其與炎、黃諸帝,均受五行之瑞,無所低昂,是亦為王明矣。其子曰后土,能平九州,至今祀以為社。前所紀謂「周人去其行序」,恐非也。至於怒觸不周之山,天傾西北,地不滿東南,此說尤為誕罔。洪氏出於此,本曰「共」,左傳所書晉左行共華、魯共劉,皆其裔也。後又推本水德之緒加水於左而為「洪」云。堯典所稱「共工方鳩僝功」,即舜所流者,非此也。時以名官,故舜命垂為之。

    漢志之誤

    昔人謂顏師古為班氏忠臣,以其注釋紀傳,雖有舛誤,必委曲為之辨故也。如五行志中最多,其最顯顯者,與尚書及春秋乖戾為甚。桑穀共生於朝。劉向以為商道既衰,高宗乘敝而起,既獲顯榮,怠於政事,國將危亡,故桑穀之異見。武丁恐駭,謀於忠賢。顏注曰:「桑穀自太戊時生,而此云高宗時,其說與尚書大傳不同,未詳其義,或者伏生差謬。」按藝文志自云:「桑穀共生,太戊以興,鳴雉登鼎,武丁為宗。」乃是本書所言,豈不可為明證,而翻以伏生為謬,何也?僖公二十九年,大雨雹。劉向以為信用公子遂,遂專權自恣,僖公不寤,後二年,殺子赤立宣公。又載文公十六年,蛇自泉宮出。劉向以為其後公子遂殺二子而立宣公。此是文公末年事,而劉向既書之,又誤以為僖。顏無所辨。隱公三年,日有食之。劉向以為其後鄭獲魯隱。注引「狐壤之戰,隱公獲焉」。此自是隱為公子時事耳,左傳記之甚明。宣公十五年,王札子殺召伯、毛伯。董仲舒以為成公時。其他如言楚莊始稱王,晉滅江之類,顏雖隨事敷演,皆云未詳其說,終不肯正詆其疵也。地理志中沛郡公丘縣曰:「故滕國,周懿王子叔繡所封。」顏引左傳「郜、雍、曹、滕,文之昭也」為證,亦云未詳其義。真定之肥纍,菑川之劇,泰山之肥城,皆以為肥子國,而遼西之肥如,又云「肥子奔燕,燕封於此」。魏郡元城縣云:「魏公子元食邑於此,因而遂氏焉。」常山元氏縣云:「趙公子元之封邑,故曰元氏。」不應兩邑命名相似如此。正文及志五引虖池河,皆注云:「虖音呼,池音徒河反。」又「五伯迭興」注云:「此五伯謂齊威、宋襄、晉文、秦穆、楚莊也。」而諸侯王表「五伯扶其弱」注云:「謂齊威、宋襄、晉文、秦穆、吳夫差也。」異姓諸侯王表「適戍強於五伯」注云:「謂昆吾、大彭、豕韋、齊威、晉文也。」均出一書,皆師古注辭,而異同如此。

    漢將軍在御史上

    漢書百官公卿表,御史大夫掌副丞相,位上卿,銀印青綬,前後左右將軍亦位上卿,而金印紫綬。故霍光傳所載羣臣連名奏曰,丞相敞、大將軍光、車騎將軍安世、度遼將軍明友、前將軍增、後將軍充國、御史大夫誼。且云羣臣以次上殿。然則凡雜將軍,皆在御史大夫上,不必前後左右也。

    上元張燈

    上元張燈,太平御覽所載史記樂書曰:「漢家祀太一,以昏時祠到明。」今人正月望日夜游觀燈,是其遺事,而今史記無此文。唐韋述兩京新記曰:「正月十五日夜,敕金吾弛禁,前後各一日以看燈。」本朝京師增為五夜,俗言錢忠懿納土,進錢買兩夜,如前史所謂買宴之比。初用十二、十三夜,至崇寧初,以兩日皆國忌,遂展至十七、十八夜。予按國史,乾德五年正月,詔以朝廷無事,區(宀禹)乂安,令開封府更增十七、十八兩夕。然則俗云因錢氏及崇寧之展日,皆非也。太平興國五年十月下元,京城始張燈如上元之夕,至淳化元年六月,始罷中元、下元張燈。

    七夕用六日

    太平興國三年七月,詔:「七夕嘉辰,著於甲令。今之習俗,多用六日,非舊制也,宜復用七日。」且名為七夕而用六,不知自何時始。然唐世無此說,必出於五代耳。

    宰相參政員數

    太祖登極,仍用周朝范質、王溥、魏仁浦三宰相,四年,皆罷,趙普獨相。越三月,始創參知政事之名,而以命薛居正、呂餘慶,後益以劉熙古,是為一相三參。及普罷去,以居正及沈義倫為相,盧多遜參政。太宗即位,多遜亦拜相。凡六年,三相而無一參。自後頗以二相二參為率。至和二年,文彥博為昭文相,劉沆為史館相,富弼為集賢相,但用程戡一參。惟至道三年呂端以右僕射獨相,而戶部侍郎溫仲舒、禮部侍郎王化基、工部尚書李至、禮部侍郎李沆四參政,前後未之有也。

    朱崖遷客

    唐韋執誼自宰相貶崖州司戶,刺史命攝軍事衙推,牒詞云:「前件官久在朝廷,頗諳公事,幸期佐理,勿憚縻賢。」當時傳以為笑,然猶未至於挫抑也。盧多遜罷相流崖州,知州乃牙校,為子求昏,多遜不許,遂侵辱之,將加害,不得已,卒與為昏。紹興中,胡邦衡銓竄新州,再徙吉陽,吉陽即朱崖也。軍守張生,亦一右列指使,遇之亡狀,每旬呈,必令囚首詣廷下。邦衡盡禮事之,至作五十韻詩,為其生日壽,性命之憂,朝不謀夕。是時,黎酋聞邦衡名,遣子就學,其居去城三十里,嘗邀致入山,見軍守者,荷枷絣西廡下,酋指而語曰:「此人貪虐已甚,吾將殺之,先生以為何如?」邦衡曰:「其死有餘罪,果若此,足以洗一邦怨心。然既蒙垂問,切有獻焉。賢郎所以相從者,為何事哉?當先知君臣上下之名分。此人固亡狀,要之為一州主,所謂邦君也。欲訴其過,合以告海南安撫司,次至廣西經略司,俟其不行,然後訟於樞密院,今不應擅殺人也。」酋悟,遽釋之,令自書一紙引咎,乃再拜而出。明日,邦衡歸,張詣門悔謝,殊感再生之恩,自此待為上客。邦衡以隆興初在侍從,錄所作生日詩示仲兄文安公,且備言昔日事。乃知去天萬里,身陷九淵,日與死迫,古今一轍也。

    張士貴宋璟

    唐太宗自臨治兵,以部陳不整,命大將軍張士貴杖中郎將等,怒其杖輕,下士貴吏。魏徵諫曰:「將軍之職,為國爪牙,使之執杖,已非後法,況以杖輕下吏乎?」上亟釋之。明皇開元三年,御史大夫宋璟坐監朝堂杖人杖輕,貶睦州刺史,姚崇為宰相,弗能止,盧懷慎亦為相,疾亟,表言璟明時重器,所坐者小,望垂矜錄,上深納之。太宗、明皇,有唐賢君也,而以杖人輕之故,加罪大將軍、御史大夫,可謂失政刑矣。

    韓歐文語

    盤谷序云:「坐茂林以終日,濯清泉以自潔。采於山,美可茹;釣於水,鮮可食。」醉翁亭記云:「野花發而幽香,佳木秀而繁陰。臨溪而漁,溪深而魚肥;釀泉為酒,泉香而酒洌。山殽野蔌,雜然而前陳。」歐公文勢,大抵化韓語也。然「釣於水,鮮可食」與「臨溪而漁,溪深而魚肥」、「采於山」與「山殽前陳」之句,煩簡工夫,則有不侔矣。

    容齋三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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