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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昭君点头：“你说，我们听你调度。”
不出所料的，地路中满布禁制、步步机关，即便是天下第一、第二两人联手，行进都异常艰难，现在他们两个在地下缓缓前进，自然不可能收到外界的消息。
或许在她眼中，这偌大天地，不过就是张棋盘吧；
看过密函，再稍作思索，瓷娃娃忽地挑了下眉毛。
暂停脚步商量了一阵，两人重返地面，不久后再返回，从营地中带了大量食物和清水，这次做好了充分准备，兄弟俩又一头扎入地路。
接下来便是兵马调度，南火众将和墨脱派来的大将齐聚一处，把战事的诸多部署逐一落到实处，但七天之后，谢孜濯又接到了一封机密消息……从燕国传来、帛先生亲手加以封印的信笺：驻扎于燕北方的大军开拔，他们的任务谢门走狗尚未完全探知，不过看他们行进的方向，应该是出西关、上高原。
众人站在入口处，顾昭君双手对揣，问宋阳：“如何进？有什么打算。”
瓷娃娃摇了摇头，眉心依旧微蹙，显然身体不适，但她的目光一如既往，清澈且平静：“还不能走，等墨脱有了答复以后再说。”
在到达雪域后，行程一下子就变得顺畅起来。此间天寒地冻、终年为冰雪覆盖，常人无法生存，是不折不扣的无人区，没有了散兵游勇的打扰和各路藩主军队的盘查，世界自然清静许多，而云顶“攻心振脑”的逼供也的确有效，按照稻草的口供描述，他们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隐秘山谷的入口。
虽是问句但不等小虫子开口，景泰就直接给出了答案：“之前不打南理，不是因为我觉得南理有多强，而是因为高原和草原的牵制。那座小国一直都不在我的眼中，我总以为南理算个屁……不过我错了，南理能在中土存在百年，且越来越兴旺强盛，并非没有道理的。”
顾昭君愣了愣：“你想好的就是这个？”
“论财力、论军力、论国富民强，和中土四座强国比起来，南理不值一提，按照常理去猜度，无论是吐蕃侵袭还是我大燕南下，它都没有还手之力、死得妥妥的。但是这两场大战打下来，你再看看后果：吐蕃大军有去无回，南理人不仅毁掉了入境的番贼，还反攻高原去烧杀、报复；到我大燕雄师南下时，南理再没翻盘的机会，竟真的敢引发浩劫，拉着大半天下给它陪葬！这是个什么样的国家？他们的人怎么会这么狠？”
花小飞用牛眼瞪他：“为啥还会开心？”
燕顶却丝毫没有着急的意思，在狭小地道中听着花小飞骂街，他还呵呵呵地笑得挺开心。
小虫子神情惊讶：“这么说……万岁早就预料到生番会作乱？”
正常话没说几句景泰就又发疯了，从古至今，就只有别国王者羡慕东土皇帝的份，有哪个东土皇帝会去盼望去蛮荒地、鞑虏国做王的。
宋阳敲了敲自己的龙雀宝刀，当当的悦耳声响，笑：“见人就砍！”四个字后又收敛笑容：“我要是被人砍了，李逸风就发动机括，削兔崽子。”
景泰略显好奇，没急着回答小虫子，而是反问：“我发怒前还有征兆？是什么？”
真正的与世隔绝。
“至于遗憾……”说到这里，景泰的眼中光彩迸现，疯狂之态隐现：“可惜啊，我是大燕的皇帝，不是南理的雄主！若我生在南理皇室、坐上南理龙椅……统御着这整整一国的凶兵疯民……哈哈，何其痛快！”
宋阳把身后的龙雀解了下来：“我冲第一个，李逸风拿着箱子在我身后，你们跟上就行。”
瓷娃娃很开心，她早就算计过这场战事，再有三万番兵应该够用了，她很是开心，但并没太多表现，只是认认真真地谢过了墨脱。
墨脱手上满打满算就有六万武装，一下子拿出来一半，的确够意思了。
小虫子很是诧异，听万岁的意思，他现在这是在夸赞南理？以万岁的性子和为人，他居然会夸南理？
“咳，就是额头显出煞纹吧，你说起来也不用那么夸张！”不等说完景泰就笑着打断，随后又转回小太监的问题：“生气这种事情……就好像你给我沏了杯茶，我一喝，竟然是辣的，免不了立刻就会生气，可如果我早就知道这杯茶的味道很糟糕，心里有了准备，再喝到口中时，也就不会太生气了。生气这个东西，没办法忍的，不过可以‘防’，便是如此了。能明白？”
或许在她眼中，景泰这不成功便成仁的亡命做法，不过是“跳马”、“出车”、“拱卒”，只是他走的一招棋吧！
瓷娃娃有些头疼，神情虚弱面色苍白，手捧着金碗，正在小口小口地喝着酥油茶，不时皱起眉头。
小虫子不敢接口也不知道该怎么接口，干脆再转话题：“生番的事情，要不是通报师父？”
她率领南火从大燕撤出来，几天前来到墨脱领地。大家算是合作关系，以前也有过先例，容南火驻在自己的地盘墨脱全无异议，可是瓷娃娃另外又提出了个离谱甚至无礼的要求：她要墨脱的兵。
南荒生番冲进人间的原因还是未解之谜，不过到了现在景泰也大概能猜到，即便南理不是“始作俑者”，至少他们也成功引诱了生番、加速了浩劫，否则怎么可能那么巧。
从御书房回到寝宫，景泰落座，小虫子为陛下奉上药茶，欲言又止的样子。
一直以来都是如此吧，当沙民与回鹘打破犬戎时，谢孜濯不曾欢喜；当回鹘攻破仁喀、把主动抢在手中时，她微微一点头；当得知镇西王统御着南理本土最后的力量抵抗强敌、最终全军覆没时，她没有丝毫动容；当生番冲进燕南，一直掌握绝大优势的杀亲仇人被闹得手忙脚乱，瓷娃娃也从未有过真正的笑容……
所以现在要说这样的话、摆出一副高兴的样子，都是为了哄景泰开心。
但墨脱帮她打仗仍不够，她还要大权、要墨脱的军权。
疯子的想法出乎意料，但也只是让她挑了下眉毛而已。
景泰说得没错，国师此刻不容分心。而且就算景泰想要把消息告知，对方也收不到……燕顶和花小飞与世隔绝。
小虫子没能听得太明白，不过只要万岁不生气就好，他也无意追究个没完，另起了个话题：“不管怎么说，南理这座蛮子国度总算是完了，恭喜万岁。”
刚刚沉入幻想的景泰被这句拉回了现世，琢磨了下摇头道：“他在做重要事情，不容分心打扰，何况就算是他也拦不住生番浩劫，把消息通报过去，既没有必要也没有用处，还是算了。”
燕顶笑而摇头：“越不好走就越靠谱。一步一个埋伏的路，不可能太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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