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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集部,别集类,南宋建炎至德佑,西山文集>

    钦定四库全书

    西山文集卷十八

    宋 真德秀 撰

    经筵讲义

    进读大学卷子【十月十九日】

    康诰曰克明德太甲曰顾諟天之明命帝典曰克明峻德皆自明也

    臣某谓康诰帝典两语切要处在克之一字明德人所同有其所以爲圣愚之分者但以克明与不能明之异尔常人所以不能明者一则以气禀昏弱之故二则以物欲蔽塞之故虽是蔽塞之余若一旦悔悟欲自明其德亦无不可者患其自暴自弃而不肯爲耳孔子谓我欲仁斯仁至矣孟子谓有是四端而自谓不能者自贼者也又曰人病不求耳且如陛下躬禀圣哲之资所谓明德固已素具若以尧帝文王克明德自任岂有不能爲者然其用功之要专在屏去物欲盖明德如青天白日物欲如云雾云雾开则天日自明明德如明镜止水物欲如尘滓尘滓去则水镜自明惟陛下以克之一字自勉而毋自谓不能则尧帝文王可及矣太甲篇乃伊尹所作此一语切要在顾諟二字古注谓常目在之朱熹以爲说得极好明命只是天所赋与我底道理初无形象如何可以目视正如孔子谓言忠信行笃敬立则见其参於前在舆则见其倚於衡忠信笃敬岂有形象可见亦只是念念不忘则此理自然昭着於心目之间今人俗语云看顾云照顾所谓顾諟即此意盖天赋与我许多道理岂可须臾之间不着意照管谓如天与我以此仁一不照管便不觉流於不仁天与我以此义一不照管便不觉流於不义天之与我以此德本如明镜止水我却不照管甘心被灰尘泥滓来污了岂不是嫚天之所予以人君言之天既命我以此德又命我以此位有此德方可保此位虽一息不可不顾諟虽一念不可不顾諟所以文王陟降在帝左右武王曰上帝临女无贰尔心周颂敬之诗云毋曰高高在上陟降厥士日监在兹大雅之诗亦云昊天曰明及尔出王昊天曰旦及尔游衍皆谓人君一动静一云爲天未尝不监察其上然则伊尹顾諟之语人君岂可少忘陛下欲作毋不敬思无邪工夫臣愿自佩服斯言始盖陛下若知得天无时不监察人君人君当无时不顾諟天命虽欲一事之不敬一念之邪自不可得此乃最切陛下身心底道理臣愿深留圣念

    汤之盘铭曰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康诰曰作新民诗曰周虽旧邦其命维新

    臣某按成汤此铭盖就沐浴取义朱熹之说已尽之矣後来武王作盥盘铭与其溺於人也宁溺於渊溺於渊犹可游溺於人不可救武王之铭又就水取义盖言溺於深渊犹可以浮游而出一爲奸邪小人所惑则陷於危亡而不自知故不可救圣帝明王因物自警每如此愿陛下燕闲之际取汤武之铭与凡古人自警之语书而掲之座右则所益非浅【诸铭已载衍义第三十卷】人君之德须是日新日日新又日新易曰日新之谓盛德但看日月之明千年万载光彩常常如此岂不是日新人君须要法乾之健体离之明洗濯磨励其身心常使光明皎洁始得陛下昨爲权臣所蔽养晦十年天下之人未免妄议圣德一旦奋然更新天下咸仰圣德如日月之食而更也然自今以往日新又新之功一或不继则未免又失天下之望须是常屏私欲而存天理常守恭俭而去骄奢常勤问学而戒游逸常近君子而远小人常公而不私常正而无邪今日如是明日又如是以至无日而不如是则其德无日而不新仰视成汤何远之有臣又窃见陛下更新之初惩赃吏禁苞苴一时士大夫爲之悚动未几数月间又复玩弛贪浊害民者如故昏缪不职者如故只缘一二奸赃之钜者特从恩宥拥厚赀安华第不伤毫毛兼除授虽公而巧於营求者尚或得志所以搢绅慕效仍踵旧习既未能作新士大夫又何以作新民民既未新天命又何由而新日来星文之变数数有之上天仁爱陛下所以示此警戒陛下於此何可不深自修省先从一身始洗濯磨励使已德常新修明政刑信必赏罚崇奬亷能汰斥贪缪使士大夫之俗一新如此则民德之新天下之新有渐致之理矣愿陛下深留圣心

    诗曰穆穆文王於缉熙敬止

    臣某窃谓文王之德上与天合不可得而名所可名者缉熙敬止而已缉者继续之谓熙者光明之谓朱熹之说当矣然缉之与熙非二事也能缉则能熙矣常人之德业所以不能光明者以其乍作乍辍无继续之功也且如敬之一字孰不知爲正心修身之本然一有欲心则不能敬一有怠心则不能敬二者苟有一焉则所谓敬者有间断而无接续矣又焉能至於高明光大之域耶惟圣人之心与天同运纯亦不已故诗人形容曰穆穆文王於缉熙敬止才两言尔而文王盛德之气象俨乎其在目也考之於诗其言缉熙者四此诗所云以德言也敬之之诗曰学有缉熙于光明以学言也维清之诗曰维清缉熙文王之典昊天有成命曰於缉熙单厥心二者以事言也若昔圣王之於修德於讲学於行事无不致缉熙之功者臣窃见陛下於宸居之邃掲名缉熙且以云汉之文自爲之记真有得於古先圣王修德讲学之要臣愿於缉熙敬止之言朝诵而夕思之知欲之有害於敬则窒之於几微知怠之有害於敬则持之以强勉使此心常接续而无间断故以之讲学则智识日明以之行事则功业日广所谓仪刑文王者莫切於此惟陛下勉之

    讲筵卷子【十一月八日】

    大学格物致知章

    臣按格之一字先儒训释不同至程子乃以格训至如舜典格于文祖之格其义始明朱熹尝言格物者穷理之谓也然不曰穷理而曰格物者盖理无形而物有迹若止言穷理恐人索之於空虚高远之中而不切於已其弊流於佛老故以物言之欲人就事物上穷究义理则是於实处用其功穷究得多则吾心之知识自然日开月益常人之学不就实处用功而驰心於高妙犹且不可况人君以一身应万事万物之变若不於事物上穷究岂惟无益而已将必如晋之清谈梁之苦空其祸有不可胜言者此格物致知之学所以爲治国平天下之先务也陛下履位十年其酬应事物多矣然权臣颛政务爲蒙蔽恐陛下未能一一致察也故十年之间是非邪正颠倒错缪无所不有人皆知爲权臣之罪今既躬亲大政则凡所以剖判是非别白邪正者陛下当身任之矣若於事物之理不深加穷究应酬之间少有差失咎将谁归故臣惓惓欲陛下以格物致知爲事也程颐尝谓格物亦非一端如或读书讲明道义或论古今人物而别其是非或应接事物而处其当否皆穷理也而朱熹又谓或考之事爲之着或察之念虑之微或求之文字之中或索之讲论之际其说尤备盖自吾一身之中以至万事万物莫不有理皆所当穷然非日积月累之功未易各造其极也臣愿自今经筵讲读之际有切於身心关於政治者时发玉音质问所疑俾臣等得悉心以对如有未谕即乞再三诘难必圣心洞然无疑而後已退居深宫又必优游玩索其理之所以然俾之融会贯通表里澄澈如此则日就月将缉熙光明其益不少矣至於辅臣奏对尤当从容访逮政事因革俾陈其利病之原人材进退必叩以贤否之实如有未谕反复审究亦必三都俞之外不厌吁咈以至言官之奏论弹劾羣臣之进见对敡率霁天威俯加酬诘俾摅底藴尽究物情如此则於国家之事日益明习而举措用舍之间无不适当矣凡此皆所谓格物也惟陛下曲留圣心孜孜不倦若於事物之理穷得一分则陛下之知识亦进一分穷得十分则陛下之知识亦进十分穷得十分即是物格进得十分即是知至若只略见一二便不研穷则见处既未分明行处必有窒碍且如近者用兵之举若论其槩则祖宗境土所当恢复祖宗山陵所当省视岂非至当之理然必先定规模先立基址俟吾人材衆多财力富盛万全必胜然後有爲乃无後悔缘只见得理之一偏而未尝周思曲虑到穷极之处所以轻举而无成此亦物未格知未至之故也今陛下已知前日举事之非矣若一向退沮自安於无所作爲又只是见得一偏之理须是知前日不合轻敌今日亦不可畏敌事虽致审而刚毅奋发之志则不可忘敌虽未动而战攻守御之事则不可缓日与大臣讲求策画申儆将帅严设堤防谋未十全姑务固守执可一定奋然必爲如此方是见得义理周尽举此一端他莫不然大抵理之与事元非二物异端言理而不及事其弊爲无用俗吏言事而不及理其弊爲无本惟圣贤之学则以理爲事之本事爲理之用二者相须本无二致此所以爲无弊也惟陛下留神臣所进大学衍义以明道术辨人材审治体察民情爲格物致知之要其本末粗备以卷帙之多未即进读愿政机余暇早赐览观则於穷理之学将大有所日进矣

    讲筵卷子【十三日】

    诚意章

    臣按自欺自慊【音惬】两言乃此章之纲领常人之情本非真欲爲善但假饰於外以欺人然人不可欺徒以自欺而已惟真心爲善者纯於爲已故好善则如好好色非爲人而好也恶不善如恶恶臭非爲人而恶也盖必力於爲善而去其不善然後已之心快且足焉夫是之谓自慊然又必曰谨独云者常人爲善初非实意故处显明之地则尚或知勉至处幽隐之地则肆然无所忌矣此即所谓自欺也自古圣贤之学以谨独二字爲入德之门故此篇言之而中庸首章亦曰莫见乎隐莫显乎微故君子谨其独也末章又曰诗云潜虽伏矣亦孔之昭故君子内省不疚无恶於志君子之所不可及者其惟人之所不见乎诗曰相在尔室尚不愧于屋漏故君子不动而敬不言而信圣贤心法相传莫要於此诗人称文王之德曰不显亦临无斁亦保言其虽居幽隐之地亦若有临乎其上者虽无厌倦之意亦常有以自守焉此所谓纯亦不已也汉成帝临朝渊默尊严若神论者以爲有穆穆天子之容其在宫中则湛于酒色【湛与耽同】委政外家迄成新莽之簒计其当时必谓人无知者而其荒淫之行播之天下书之史册卒不可揜由其昧於谨独故也惟陛下以文王爲法临朝必敬而退居深宫亦必敬对羣臣必敬而退与嫔御近习处亦必敬如此则於谨独之道得矣若汉成之纵欲无足爲圣明道者亦愿?以爲监焉实天下幸甚

    讲筵卷子【十六日】

    大学致知诚意二章

    臣某昨於二章已尝各贡愚论矣又尝闻朱熹之说以爲致知诚意乃学者两关致知者梦与觉之关透得此关方是觉不然则梦诚意者恶与善之关透得此关方是善不然则恶大学之道惟此两节爲最难故熹以关譬之过此两节则根基已立有用力之地矣若知有未至则见理不明虽彷佛一二未免如梦寐之恍惚非真见也意有未诚则爲善不实虽假窃一二犹以文锦蒙敝絮又岂真无恶者乎然爲善所以不实者自见理不明始故曰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

    臣某又尝恭闻高宗皇帝有曰人欲明道见理非学问不可惟能务学则知古今治乱成败与夫君子小人善恶之迹善所当爲恶所当戒正心诚意率由於此夫务学然後能明道见理明道见理然後能诚意正心与大学之言脗若合符高宗皇帝是时春秋二十五尔而圣学高明深造其极已如此陛下可不服膺而加勉乎

    修身在正其心章

    臣某谨按此章要切全在有之一字盖圣人之喜以物之当喜圣人之怒以物之当怒圣人未尝先有喜怒以待物之至也故朱熹尝言忿?好乐恐惧忧患只要自无中发出不可先有在心下又尝取譬曰衡惟其无物故物至而轻重不差监惟其无物故物至而妍蚩可见学者之於此理固不可以不知而人主尤所当知盖人主之喜怒哀乐所关爲甚大故也臣愿陛下於平居未应物之时澄静此心湛如太虚不使有喜怒哀乐之私先入乎胷中随物而应当喜则喜当怒则怒当哀乐则哀乐而有我之私一不与焉则此心常正而不偏其於修身之道有余裕矣

    齐家在修其身章

    臣某按亲爱而下五者皆指处家而言父子兄弟夫妇之间一汩於私情则於所亲爱而偏焉於所哀矜而偏焉则慈悯之意胜而不知其恶矣於所贱恶而偏焉於所敖惰而偏焉则憎疾之意胜而不知其善矣若子弟之畏敬父兄固所当然若但知畏敬而不能谕於道而争其过是亦偏也闺门之内五者之失往往有之而父母之於子夫之於妇爲尤甚有子如舜所当爱也瞽?不之爱而爱傲象有子如郑庄公亦所宜爱也姜氏不之爱而爱不弟之叔段非偏乎有夫人如庄姜宜爱也卫庄公不之爱而惟嬖人之爱卒召州吁之变有后如王氏宜爱也唐玄宗不之爱而惟惠妃之爱旋致开元之祸非偏乎爱恶一偏善恶易位其患有不可胜言者故曰身不修不可以齐其家

    讲筵卷子【十八日】

    大学修身在正其心章

    臣某前日进读此章蒙玉音有槁木死灰之问臣已具陈吾道有体有用与异端寂灭之教不同陛下已俞之矣臣退而思之此心当如明监止水不可如槁木死灰监明水止其体虽静而可以鍳物是静中涵动体中藏用人心之妙正是如此若槁木之不可生死灰之不可然是乃无用之物人之有心所以具衆理而应万事者也其可委之无用乎吾道异端之分正在於是不可不察

    治国必先齐其家

    臣某按此章辞义明白不待赘陈但恕之一字学者多认爲寛厚阔略之意其实不然盖已有善亦欲人如我之有善已无恶亦欲人如我之无恶又论语所谓已所不欲勿施於人皆是推已及人之谓旧说如心爲恕其义却通彼以寛厚阔略爲恕者误矣臣某又谨按此章既引桃夭之诗以明夫妇相宜然後可以教国人又引蓼萧之诗以明父子兄弟足法而後国人法之爲人君者要当实体乎此非可以徒诵说而已也汉高帝贤君也以戚姬之宠而踈吕后以致後日人彘之祸然则处夫妇之间其可不尽其道乎唐太宗英主也然於事亲友兄弟一有慙德三百年之家法遂不复正然则处父子兄弟之间其可不尽其道乎观汉唐之事然後知大学之垂训真不可不佩服也

    衍义九经节

    臣某按朱熹曰不一其内则无以制其外不齐於外则无以养其中静而不存则无以立其本动而不察则无以胜其私故齐明盛服非礼不动则内外交养而动静不违所以爲修身之要也臣谓熹之言至爲精切盖齐戒明洁所以正其心也盛服俨然所以正其容也心正则容正故曰一其内所以制其外容正则心亦正故曰齐於外者所以养其中此内外交致其功也静者未应物之时动者应物之际静而存养则有以全天理之本然动而省察则有以防人欲於将萌此动静兼用其力也然蔽以一言敬而已矣内外动静无乎不敬身安得而不修乎熹又尝作敬斋箴自首至尾皆发明此意臣已载之於衍义中【操存省察章】惟圣明其参味之

    臣某又按九经以继絶世举废国爲怀诸侯之首盖自昔帝王相传之法也武王克商未及下车封黄帝後于蓟封舜之後于陈而孔子於尧曰篇历叙二帝三王传授亦曰兴?国继絶世天下之民归心焉中庸之言盖祖乎此夫以齐威公之在春秋特一霸主尔犹能存三亡国後世称之其视战国之君争地争城灭人之社稷絶人之祭祀者善恶相去远矣汉初功臣剖符世爵迨元成间稍益衰微不絶如綫杜业进言以爲内恕之君乐继絶世隆名之主安立亡国【顔师古曰以立亡国之後爲安泰也】今功臣之後袭封者尽或絶失姓或乏无主朽骨孤於墓苖裔流於道甚可悲伤成帝感其言於是复绍萧何之世迄于哀平又增曹参周勃之後史氏书之以爲美事汉祚中微光武绍起复享国者二百余年是亦仁厚之报也唐李怀光先有功而後背畔德宗念其前功爲之立後当时诸将莫不感叹本朝故事每大赦令辄求昭宪太后子孙或及赵普之徒往往有司以爲具文而中兴以後功臣岂无湮微不祀者当此兵事方兴之时谓宜访问加以存録至於骨肉之恩析而不殊【殊絶也】尤仁圣所宜哀恻也故因九经之义推而及之以赞陛下矜恤之仁云读毕奏云骨肉之恩析而不殊乃汉宣帝封昌邑王贺爲侯之诏也言骨肉之恩虽有离析而无可絶之道臣之此言盖恐同姓近亲岂无絶世不祀者欲陛下访问而爲之立後也又奏二帝三王惟其以兴灭继絶爲心是以享子孙千亿之报战国之君灭人社稷絶人祭祀秦为尤甚报亦如之大抵续人之祀者乃盛德事天之所予也絶人之祀者非盛德事天之所恶也上意亦觉悚动退而李正言甚称开陈之善谓其言切而不露也

    讲筵卷子【二十七日】

    大学絜矩章

    臣某按此章言平天下乃曰君子有絜矩之道何也盖天下之不平自人心不恕始且如爲人之子而事不慈之亲虽不敢怨必非所欲及其爲父乃不慈其子为人之弟而事不友之兄虽不敢怒亦非所乐及其爲兄乃不友其弟此皆所谓不恕也士大夫未仕爲民而见虐於官吏必不堪之及其仕宦乃不恤其民僮仆使令不忠於主必深恶之及其立人之朝乃忍欺其君凡此皆不恕也恕者以已度人之谓我之所欲亦人所欲我之所恶亦人所恶故以所欲者施之而不敢以所恶施焉此所谓絜矩也凡爲人者皆所当然而为人上者尤不可不然杜牧赋阿房宫谓秦爱纷奢人亦念其家奈何取之尽锱铢用之如泥沙已欲纷奢而剥民之肌肤朘民之膏血此之谓不能絜矩也故爲人君者处宫室之安则忧民之不足於室庐服绮绣之华则忧民之不给於缯絮享八珍之味则忧民之饥馁备六宫之奉则忧民之旷鳏以此心推之使上下尊卑贫富贵贱各得其所欲有均齐而无偏陂有方正而无颇邪此即谓絜矩之道臣窃见比年以来元元愁苦者衆兵兴之後三垂戍守方严当此大冬隆烈之时穷阎委巷有饥冻切肤之惨穷边絶徼有风沙眯目之悲愿陛下以恻怛之心施惠恤之政虽其仁未能徧及然能选良吏以字之择良将以拊之使民无剥肤之苦士有挟纩之温是亦仁术也臣於衍义察民情之篇引采薇七月等诗敷陈颇悉惟燕闲赐览仍推而行之则天下之平有日矣

    讲筵卷子【十二日】

    大学平天下章

    楚国无以为宝惟善以为宝

    臣某按楚语王孙圉聘於晋【圉楚大夫】定公飨之【定公晋君】赵简子鸣玉以相【简子名鞅晋大夫也】问於王孙圉曰楚之白珩犹在乎【珩佩玉也】对曰然简子曰其爲宝者几何矣曰未尝爲宝楚之所宝曰观射父能作训辞以行事於诸侯又有左史倚相朝夕献善败于寡君使寡君无忘先王之业若夫白珩先王之玩也何宝焉大学所引即其事也魏惠王以照乘之珠夸齐齐威王亦言吾有臣四人而邻国畏盗贼息是之爲宝与王异楚齐皆战国之君然能知所宝惟贤之意故其国安以强昨者权臣用事溺意货宝山东玉器搜抉无遗使诸豪有轻中国之心而於当世之人材则未尝为陛下收舍以备国家之用其昧於此亦已甚哉因奏愿陛下不以金玉为贵而以贤才为宝天下幸甚

    秦誓曰若有一个臣断断兮无他技其心休休焉其如有容焉人之有技若已有之人之彦圣其心好之不啻若自其口出寔能容之以能保我子孙黎民尚亦有利哉人之有技媢疾以恶之人之彦圣而违之俾不通寔不能容以不能保我子孙黎民亦曰殆哉

    臣某按先儒苏轼之论以为前一人似房玄龄後一人似李林甫玄龄唐太宗之相也史臣称帝定祸乱而房杜不言功王魏善谏【王珪魏徵】而房杜逊其直英卫善兵【李积封英李靖封卫】而房杜济以文持衆美效之君是後新进更用事玄龄身处要地不吝权善始以终所谓寔能容之者也林甫唐玄宗之相也史称其妬贤疾能当时有以材誉闻者皆以术抑远之所谓寔不能容者也太宗相玄龄而唐以兴玄宗相林甫而唐以坏欲知大臣之贤否者惟观其能容与否而已矣

    讲筵卷子【二十七日】

    大学平天下章

    生财有大道生之者衆食之者寡为之者疾用之者舒则财恒足矣

    臣按古今生财之说未有能外此四言者而先儒吕大临推明之可谓确论矣韩愈有云古之为民者四今之为民者六农之家一而食粟之家六盖古者四民士农工贾而已後世益之以道释所谓为民者六也农一而食者六宜其赡足之难然士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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