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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曰是兼附庸。诚是也,抑不思百里之地,提封万井,三分去一,为六万夫之地,悉以家一人率之,为兵六万,尚不足三郊三遂七万五千人之数,为车六百乘,亦不足千乘之数。所谓园廛、宅田、士田、贾田、官田、赏田、牛田、牧田,与卿大夫公子弟之采邑,於何容之?家既役其一人百亩,又征其什二,他无馀地,车辇马牛干戈之属,於何出之?百亩之分,以中农计之,足食七人,什取其一,则十夫而食七人。古庶人在官次等之禄也。六万夫之税,足当中农夫六千人而已,三乡之吏九千四百六十人,於何给之?尚未言三遂之吏与其百官之众,府史胥徒之禄,宗庙朝廷之礼,王国之朝贡,四邻之邦交,於何取用也?百里之地不足为公侯之国,明甚。况七十里止二万九千四百夫之地,五十里止一万五千夫之地,其不能为诸侯之国,抑又明矣。然则子产、孟子之言非欤?曰:二子何可非也!抑古人之为言,省文而互见,详而考之,未有不合者。古之为国,有军有赋。王六军,大国三军,次国二军,小国一军,此军也,出於国之郊者也。天子万乘,诸侯千乘,此赋也,出於成国者也。自军言之,则方百里而具三军,方七十里而具二军,方五十里而具一军,推而上之,方二百里而具六军。自赋言之,则方千里而具万乘,二百一十里而具千乘。通军与赋而言之,则方千里者,为兵车万九百乘。推而下之,方百里者,为方五十里者四,五十里具一军,又五十里者为一遂,合为兵车二百五十乘。馀方五十里者一,定出赋五十乘。军赋合三百乘,男之国也。由是推而上之,七十里而具二军,又七十里而具二遂,略当一同,合为兵车五百乘,加一同,定出赋百乘,军赋合六百乘,伯之国也。百里而具三军,又百里而具三遂,合为兵车七百五十乘,加二同有半,定出赋二百五十乘,军赋合千乘,公之国也。伯二同,则方百四十一里。公四同有半,则方二百一十一里。子下同於男,侯上同於公。是谓分土惟三。自是而外,则附庸也。山川也,土田也,虽未必皆其所有,皆在封疆之内矣。今夫颛臾,昔者先王以为东蒙主,且在邦域之中矣,此附庸在封疆之证也。'居常与许,复周公之宇',此土田在封疆之证也。'奄有龟蒙,遂荒大东。奄有凫绎,遂荒徐宅',此山川在封疆之证也。封疆之内,附庸、山川、土田皆在焉。然皆非出军制赋之壤,故地方七百里而止於革车千乘,则举封疆而言。虽七百里犹可,而况五百里、四百里、三百里、二百里、百里乎?故於天子言千里者,兼军赋而言之;於诸侯言百里、七十里、五十里者,独举军制而言也。於天子言万乘者,以赋法通率也。於诸侯言千乘者,兼军赋而言也。於诸公言五百里,诸侯言四百里,伯言三百里,子言二百里者,包山川、土田、附庸於封疆也。於诸男言百里者,独举其出军赋之封疆也。凡此者皆省文而互见,若异而相通,何尝纤毫牴牾哉?且先王之於诸侯,岂其封疆一定而遂无所劝惩哉?公之地锡之山川、土田、附庸,合五百里而止,侯伯子亦然。男之百里所自有,有庆而益以地,则岂以百里为拘哉?存男之百里,以见自有之封疆耳。公侯伯子庆而益,责而削,皆在封疆之中矣,此周公之定制。而成王广鲁以七百里,则广周公云尔,非周公之制所得而拘也。於齐有赐履焉,於卫有封畛土略焉,於韩侯有奄受北国焉。山川、土田、附庸,或得其全,或得其偏,皆封疆之数也。与《武成》、《孟子》之言盖相表里矣。然则其食者半,三之一,四之一,诸儒之说孰是乎?曰:皆非也。郑司农谓所食租税之数,男適五十里,是大国贡轻,小国贡重也。郑康成谓公以一易,侯伯以再易,子男以三易。是大国土沃,而小国土瘠九等。自不易至再易而止,未有三易者,岂诸侯之地皆无不易者哉?康成之说既不通司农之说,又倒置轻大而重小,是侮弱而畏强也。岂所谓'裒多益寡,称物平施','周道如砥,其直如矢'者哉?子产曰:'先王班贡,轻重以列,列尊贡重,甸服也。'甸非侯甸之甸,乃祭公所谓邦内甸服也。畿外诸侯则列尊贡重矣,公半,侯伯三之一,子男四之一,不亦尊重而卑轻乎?康成曰'大国贡重正之也,小国贡轻字之也',其意是矣。柰何以一易、再易、三易为说也?授之沃壤而贡重,予之瘠上而贡轻,是乃適当然,乌在其为正之、字之哉?当以王食其半、三之一、四之一为正,然王食岂尽取其所税哉?诸侯以什一取民,王又以十一取诸侯,则四之一者,是乃四十之一耳。甸稍县都,皆无过十二,於其什一之中概取其二焉。此甸服之所以列卑贡重欤?《职方氏》七伯当为什一伯,注说为是。"

    陈氏《礼书》曰:"夫列爵惟五,所以称其德;分土惟三,所以等其功。德异而功有所同,故公侯之地同於百里,子男之地同於五十里。地同而附庸有所异,故诸公之地方五百里,诸侯之地方四百里,诸伯之地方三百里,诸子之地方二百里,诸男之地方百里。盖三等之地,正封也;五等之附庸,广封也。正封则尺地莫非其土,一民莫非其臣。尊者嫌於盛而无所屈卑者,嫌於削而无所立,故公之地必下而从侯,男之地必上而从子。至於广封,则欲上之政令,有所统而不烦;下之职贡,有所附而不费。又非诸侯得以擅之也。而尊者不嫌於太多,卑者不嫌於太寡,故公之地必五百里而异於侯,男之地止百里而异於子也。"

    《朱氏语录》曰:"向来君举进《制度说》,《周礼》封疆方五百里,是周围五百里,径只百二十五里;方四百里,径只百里;方三百里,径只七十五里;方二百里,径只五十里;方百里者,径只二十五里。有奇其说,与《王制》等语相合。然本文方千里之地以封公则四,公以封侯则六,侯以封伯则七,伯以封子则二十五,子以封男则百。男其地已有定数,此说如何可通?况男国二十五里之小,则国君即今之一耆长耳,何以为国君?"

    按:诸侯分封受地之多寡,《周礼 大司徒》、《职方氏》所载,与《王制》及子产、孟子所言不合。郑注以为合山川、附庸而言,先儒遂欲融会二说而一之。如陈祥道、唐仲友之论特为明畅,故备录之。若止斋径围之说,则侯伯子之地仅可吻合,而公之地多二十五里,男之地仅得五十里之半,其与《王制》、《孟子》所言均之,为龃龉不合耳。

    右分封之制。

    《禹贡》,五百里甸服,百里赋纳总,二百里纳銍,三百里纳秸服,四百里粟,五百里米(甸服,畿内之地也。甸,田。服,事也。以皆田赋之事,故谓之甸服。五百里者,王城之外,四面皆五百里也。禾本全曰总,刈禾曰銍,半稿也。半稿去皮曰秸。谓之服者,三百内去王城为近,非惟纳总、銍、秸,而又使之服输将之事也。独於秸言之者,总前二者而言也。粟,榖也。内百里为最近,故并禾本总赋之,外百里次之。只刈禾半稿纳也。外百里又次之,去稿粗皮纳也。外百里为远,去其穗而纳榖也。外百里为尤远,去其榖而纳米也。盖量其地之远近,而为纳赋之轻重精粗也。此分甸服五百里而为五等者也)。五百里侯服,百里采,二百里男邦,三百里诸侯(侯服者,侯国之服,甸服外四面又各五百里也。采者,卿大夫邑地。男邦,男爵小国也。诸侯,诸侯之爵大国次国也。先小国而後大国者,大可以御外侮,小得以安内附也。此所谓分侯服五百里而为三等也)。五百里绥服,三百里揆文教,二百里奋武卫(绥,安也。谓之绥者,渐远王畿而取抚安之义,侯服外四面又各五百里也。揆,度也。绥服内取王城千里,外取荒服千里,介於内外之间,故内三百里揆文教,外二百里奋武卫。文以治内,武以治外,圣人所以严华夏之辨者如此。此分绥服五百里而为二等也)。五百里要服,三百里夷,二百里蔡(要服去王畿已远,皆夷狄之地,其文法略於中国。谓之要者,取要约之义,特羁縻之而已。绥服外四面又各五百里也。蔡,放也。《左传》云蔡蔡叔是也,流放罪人於此也。此分要服五百里而为二等也)。五百里荒服,三百里蛮,二百里流(荒服去王畿益远,而经略之者视要服为尤略也。以其荒野,故谓之荒服,要服外四面又各五百里也。流,流放罪人之地。蔡与流皆所以处罪人,而罪有轻重,故地有远近之别也。此所谓分荒服五百里而为二等也)。

    蔡氏曰:"今按每服五百里,五服则二千五百里,南北东西相距五千里,故《益稷篇》言'弼成五服,至千五千'。然尧都冀州,冀之北境并雲中、涿、易亦恐无二千五百里,藉使有之,亦皆沙漠不毛之地。而东南财赋所出,则反弃於要荒,以地势考之,殊未可晓。但意古今地土盛衰不同,当舜之时,冀北之地,未必荒落如後世耳,亦犹闽、浙之间,旧为蛮夷渊薮,而今富庶繁衍,遂为上国。土地兴废,不可以一时概也。周制,九畿曰侯、甸、男、采、卫、蛮、夷、镇、蕃。每畿亦五百里,而王畿又不在其中,并之则一方五千里,四方相距为万里,盖倍禹服之数也。《汉 地志》亦言东西九千里,南北一万三千里。先儒皆疑禹服之狭而周汉地广,或以周服里数皆以方言,或以古今尺有长短,或以为禹直方计,而後世以人迹屈曲取之。要之皆非的论。盖禹声教所及则地尽四海,而其疆理则止以五服为制,至荒服之外又别为区画。如所谓咸建五长是已,周汉则尽其地之所至,而疆画之也。"

    《周礼 大司马》:"乃以九畿之法,施邦国之政职。方千里曰国畿。其外方五百里曰侯畿,又其外方五百里曰甸畿,又其外方五百里曰男畿,又其外方五百里曰采畿,又其外方五百里曰卫畿,又其外方五百里曰蛮畿,又其外方五百里曰夷畿,又其外方五百里曰镇畿,又其外方五百里曰蕃畿。"

    《职方氏》:"乃辨九服之邦国,方千里曰王畿。其外方五百里曰侯服,又其外方五百里曰甸服,又其外方五百里曰男服,又其外方五百里曰采服,又其外方五百里曰卫服,又其外方五百里曰蛮服,又其外方五百里曰夷服,又其外方五百里曰镇服,又其外方五百里曰蕃服。"

    《大行人》:"邦畿方千里。其外方五百里谓之侯服,岁一见,其贡祀物。又其外方五百里谓之甸服,二岁一见,其贡嫔物。又其外方五百里谓之男服,三岁一见,其贡器物。又其外方五百里谓之采服,四岁一见,其贡服物。又其外方五百里谓之卫服,五岁一见,其贡材物。又其外方五百里谓之要服,六岁一见,其贡货物。九州之外谓之蕃国,世壹见,各以其所贵宝为挚。"

    《国语 周语》,祭公谋父谏穆王曰:"先王之制,邦内甸服,邦外侯服,侯外宾服,蛮夷要服,戎狄荒服。甸服者祭,侯服者祀,宾服者享,要服者贡,荒服者王。日祭、月祀、时享、岁贡、终王。"

    唐氏曰:"尧命治水,弼成五服。自王畿而至荒服,面各二千五百里。九州之境方五千里,为方千里者二十五。九州之外,东渐、西被、朔、南暨声教者,不在五服之内,则与九州之法实同无毫釐差矣。学者惑於五百里之说,谓周公斥大封域,九州之界方七千里,非也。又谓夷、镇皆在九州之外,亦非也。或谓周之境广於《禹贡》五百里,虽稍异於郑氏,亦未尽知《禹贡》也。若如二说,则不惟不与《禹贡》合。《周官》既言六服,又言五服。祭公谋父,周人也,不言九服而言五服,何哉?盖九服、五服一也。自《禹贡》一面言之,率五百里为限;《周礼》以二而言之,率以二百五十里为限。则自镇畿而内,二畿而当一服,与弼成五服,至于五千,无纤毫牴牾者。周公、祭公之说亦不待释而明矣。惟蕃畿在九州之外,即所谓东渐、西被、朔、南暨声教者也。《周官》以二百五十里率之,亦非地域止於此也。夷、镇尚在九州之内,以其荒服,使之终王,各挚所宝,同於蕃国。《行人》之言与《周官》六服合矣,不谓夷、镇即在九州之外也。然则商制如何?曰:《诗 颂》曰'邦畿千里,维民所止,肇域彼四海'。自邦畿至四海,知其与《禹贡》、《周礼》同制也。又曰'自彼氐、羌,莫敢不来享,莫敢不来王',中举来享,外举来王,知其与祭公之言合也。况作《康诰》之初,《周礼》未制,已言侯、甸、男、邦、采、卫,则周因商礼,其可知矣。然则《王制》言四海之内九州,州方千里,四海之内,断长补短,方三千里,说者谓商之制有诸乎?曰:《王制》,汉文帝博士所作。自春秋而降,四夷交侵,中国之境土褊矣。《王制》采《六经》而作,欲行诸当时,此乃据所见境土言之,岂商制哉?方五千里为方千里者二十五,由尧迄周,无异制也。况《禹贡》五服,自侯服而外,已有百里、二百里、三百里之别,与周九畿何异哉?今具图以见《禹贡》、《周礼》祭父所言皆同制,并畿内郊甸稍县都纳总、銍、秸、粟、米之制具著焉。"

    右畿服之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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