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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況復嚴刑廣設。以臣測之,必當錢貨永通,公私獲允。」後遂用楊偘計。

    永安二年秋,詔更鑄,文曰「永安五銖」。官自立鑪,亦聽人就鑄,起自九月至三年正月而止。官欲貴錢,乃出藏絹,分遣使人於三市賣之,絹疋止錢二百,而私市者猶三百。利之所在,盜鑄彌眾,巧偽既多,輕重非一,四方州鎮,用各不同。

    時鑄錢都將長史高謙之,即高恭之兄,字道讓。上表求鑄三銖錢曰:「蓋錢貨之立,本以通有無,便交易。故錢之輕重,時代不同。太公為周置九府圜法,至景王時更鑄大錢。秦兼海內,錢重半兩。漢興,以秦錢重,改鑄筴錢,至孝文五年,復為四銖。孝武時,悉復銷壞,更鑄三銖,至元狩中,變為五銖。又造赤仄,以一當五。王莽攝政,錢有六等:大錢重十二銖,次九銖,次七銖,次五銖,次三銖,次一銖。魏文帝罷五銖錢,至明帝復立。孫權江左鑄大錢,一當五百。權赤烏五年,復鑄大錢,一當千。輕重大小,莫不隨時而變。竊以食貨之要,八政為首,聚財之貴,貽訓典文。是以昔之帝王,乘天地之饒,御海內之富,莫不腐紅粟於太倉,藏朽貫於泉府,儲畜既盈,人無困弊,可以寧謐四極,如身使臂者矣。昔孝武外事四夷,遂虛國用。鹽鐵既興,錢幣屢改,少府遂豐,上林饒積。外闢百蠻,不增賦者,皆計利之由也。今群妖未息,四郊多壘,徵稅既煩,千金日費,資儲漸耗,財用將竭,誠楊氏獻說之秋,桑、兒言利之日。夫西京之盛,錢猶屢改,並行小大,子母相權。況今寇難未除,州郡淪沒,人物凋零,軍國用少,別鑄小錢,可以富益,何損於政,何妨於人也。且政興不以錢大,政衰不以錢小,唯貴公私得所,政化無虧,既行之於古,亦宜效之於今矣。昔禹遭大水,以歷山之金鑄錢,救人之困。湯遭大旱,以莊山之金鑄錢,贖人之賣子者。今百姓窮悴,甚於曩日,欽明之主豈得垂拱而觀之哉!臣今此鑄,以濟交乏,五銖之錢,任使並用,行之無損,國得其益。」詔將從之,事未就,會卒。

    北齊神武霸政之初,猶用永安五銖。遷鄴已後,百姓私鑄,體制漸別,遂各以為名。有雍州青赤,梁州生厚、緊錢、吉錢,河陽生澀、天柱、赤牽之稱。冀州之北,錢皆不行,交貿者皆以絹布。神武乃收境內之銅及錢,仍依舊文更鑄,流之四境。未幾之閒,漸復細薄,姦偽競起。

    武定六年,文襄王以錢文五銖,名須稱實,宜秤錢一文重五銖者,聽入市用。計一百文重一斤四兩二十銖,自餘皆準此為數。其京邑二市,天下州鎮郡縣之市,各置二秤,懸於市門。私人所用之秤,皆準市秤以定輕重。凡有私鑄,悉不禁斷,但重五銖,然後聽用。若入市之錢,不重五銖,或雖重五銖而多雜鉛鑞,並不聽用。若輒以小薄雜錢入市,有人糾獲,其錢悉入告者。其薄小之錢,若便禁斷,恐人交乏絕,畿內五十日,外州百日為限。群官參議,咸以為時穀頗貴,請待有年,王從之而止。

    文宣受東魏禪,除永安之錢,改鑄常平五銖,重如其文。其錢甚貴,而製造甚精。其錢未行,私鑄已興,一二年閒,即有濫惡,雖殺戮不能止。乃令市增長銅價,由此利薄,私鑄少止。至乾明、皇建之閒,往往私鑄。鄴中用錢,有赤郭、青熟、細眉、赤生之異。河南所用,有青薄鉛錫之別。青、齊、徐、兗、梁、荊河等州,輩類各殊。武平以後,私鑄轉甚,或以生鐵和銅,至於齊亡,卒不能禁。

    後周之初,尚用魏錢。及武帝保定元年,乃更鑄布泉之錢,以一當五,與五銖並行。梁益之境,又雜用古錢交易。河西諸郡,或用西域金銀之錢,漢書西域傳,罽賓國以金銀為錢,文為騎馬,幕為人面。幕即漫也。烏弋山離國之錢,與罽賓國同,文為人頭,幕為騎馬,加金銀飾其仄。安息亦以銀為錢,文為王面,幕為夫人面,王死即更鑄。大月氏亦同。而官不禁。建德三年,更鑄五行大布錢,以一當十,大收商賈之利,與布泉錢並行。四年,又以邊境之錢,人多盜鑄,乃禁五行大布不得出入四關。布泉之錢聽入而不聽出。五年,以布泉漸賤而人不用,遂廢之。初令私鑄者絞,從者遠配為戶。齊平以後,山東之人,猶雜用齊氏舊錢。至宣帝大成元年,又鑄永通萬國錢,以一當十,與五行大布、五銖,凡三品並用。

    隋文帝開皇元年,以天下錢貨輕重不一,乃更鑄新錢,背面肉好,皆有周郭,文曰「五銖」,而重如其文。每錢一千,重四斤二兩。後魏食貨志云「齊文襄令錢一文重五銖者,聽入市用」。計一百錢重一斤四兩二十銖,則一千錢重十二斤以上,而隋代五銖錢一千重四斤二兩,當是大小秤之差耳。是時,錢既雜出,百姓或私有鎔鑄。三年,詔四面諸關,各付百錢為樣,從關外來。勘樣相似,然後得過。樣不同者,則壞以為銅,入官。詔行新錢以後,前代舊錢,有五行大布、永通萬國及齊常平,所在勿用。以其貿易不止,四年,詔仍舊不禁者,縣令奪半年祿。然百姓習用既久,猶不能絕。五年,詔又嚴其制。自是錢貨始一,所在流布,百姓便之。是時見用之錢,皆須和以錫鑞,錫鑞既賤,求利者多,私鑄之錢,不可禁約。其年,詔乃禁出錫鑞之處,並不得私有采取。十年,詔晉王廣聽於揚州立五鑪鑄錢。其後姦猾稍多,漸磨鑢錢郭,取銅私鑄,又雜以鉛錫,遞相倣傚,錢遂輕薄,乃下惡錢之禁。京師及諸州邸肆之上,皆令立榜,置樣為准,不中樣者不入於市。十八年,詔漢王諒聽於并州立五鑪鑄錢。又江南人閒錢少,晉王廣又請於鄂州白紵山有銅礦處鑄錢,於是詔聽置十鑪鑄錢。又詔蜀王秀於益州立五鑪鑄錢。是時錢益濫惡,乃令有司檢天下邸肆見錢,非官鑄者皆毀之,其銅入官。而京師以惡錢貿易,為吏所執,有死者。數年之閒,私鑄頗息。

    大業以後,王綱弛紊,巨姦大猾,遂多私鑄,錢轉薄惡,初每千猶重二斤,後漸輕至一斤。或翦鐵鐷、裁皮、糊紙以為錢,相雜用之。貨賤物貴,以至於亡。

    大唐武德四年,廢五銖錢,鑄「開通元寶」錢。每十錢重一兩,計一千重六斤四兩,歐陽詢為文書,含八分及隸體。每兩二十四銖,則一錢重二銖半以下,古秤比今秤三之一也,則今錢為古秤之七銖以上,古五銖則加重二銖以上。輕重大小,最為折衷,遠近便之。後盜鑄漸起。

    顯慶五年,以天下惡錢轉多,所在官為市取,五文惡錢,酬一好錢。其年,又改以好錢一文,易惡錢二文。

    乾封元年,造「乾封泉寶」錢,直開元錢十。周年以後,舊錢並廢。二年詔,開元錢依舊施行,乾封錢貯。

    儀鳳四年四月,令東都出遠年糙米及粟,就市糶,斗別納惡錢百文。其惡錢令少府、司農相知,即令鑄破。其厚重合斤兩者,任將行用。時米粟漸貴,議為鑄錢漸多,所以錢賤而物貴,於是權停少府監鑄錢,尋而復舊。

    永淳元年五月敕:「私鑄錢造意人及句合頭首者,並處絞,仍先決杖一百。從及居停主人加役流,各決杖六十。若家人共犯,坐其家長;老疾不坐者,則罪歸其以次家長。其鑄錢處,鄰保配徒一年;里正、坊正、村正各決六十。若有糾告者,即以所鑄錢毀破并銅物等賞糾人。同犯自首免罪,依例酬賞。」

    武太后長安中,又令懸樣於市,令百姓依樣用錢。俄又簡擇艱難,交易留滯,又降敕,非鐵錫銅蕩穿穴者,並許行用。其熟銅、排斗、沙澀厚大者,皆不許簡。自是盜鑄蜂起,濫惡益眾。江淮之南,盜鑄尤甚,或就陂湖巨海深山之中鼓鑄。

    神龍、先天之際,兩京用錢尤甚濫惡。其郴、衡私鑄小錢,纔有輪郭,及鐵錫之屬,亦堪行用。乃有買錫,以錢模之,斯須盈千,便齎用之。

    開元五年,宋璟知政事,奏請一切禁斷惡錢。六年正月詔,又切禁斷天下惡錢,不堪行用者,并銷破覆鑄。由是四民擾駭,穀帛踴貴。二月又敕:「古者聚萬方之貨,設九府之法,以通天下,以便生人。若輕重得中,則利可和義;若真偽相雜,則官失其守。頃者用錢,不論此道,深恐貧窶日困,姦豪歲滋,所以申明舊章,懸設諸樣,欲其人安俗阜,禁止令行。」

    十七年制曰:「古者作錢,以通有無之鄉,以平小大之價,以全服用之物,以濟單貧之資。錢之所利,人之所急,然絲布財穀,四民為本,若本賤末貴,則人棄賤而務貴。故有盜鑄者,冒嚴刑而不悔,藏鏹者非倍息而不出。今天下泉貨益少,幣帛頗輕,欲使天下流通,焉可得也。且銅者餒不可食,寒不可衣,既不堪於器用,又不同於寶物,唯以鑄錢,使其流布。宜令所在加鑄,委按察使申明格文,禁斷私賣銅錫。仍禁造銅器,所有采銅錫鉛,官為市取,勿抑其價,務利於人。」

    二十年九月,制曰:「綾羅絹布雜貨等,交易皆合通用。如關市肆,必須見錢,深非道理。自今以後,與錢貨兼用,違者准法罪之。」

    二十二年三月敕:「布帛不可以尺寸為交易,菽粟不可以抄勺貿有無。古之為錢,以通貨幣。頃雖官鑄,所入無幾,約工計本,勞費又多,公私之閒,給用不贍,永言其弊,豈無變通。往者漢文之時,已有放鑄之令,雖見非於賈誼,亦無廢於賢君。古往今來,代革時異。亦欲不禁私鑄,其理如何?」

    中書侍郎張九齡奏請不斷鑄錢。上令百官詳議。黃門侍郎、平章事裴耀卿、黃門侍郎李林甫、河南少尹蕭炅等皆曰:「錢者通貨,有國之權,是以歷代禁之,以絕姦濫。今若一啟此門,但恐小人棄農逐利,而濫惡更甚,於事不便。」

    左監門衛錄事參軍劉秩上議曰:「古者以珠玉為上幣,黃金為中幣,刀布為下幣。今之錢,即古之下幣也。今若捨之,任人自鑄,則上無以御下,下無以事上,其不可一也。夫物賤則傷農,錢輕則傷賈。故善為國者,觀物之貴賤,錢之輕重,夫物重則錢輕,錢輕由乎物多,多則作法收之使少;少則重,重則作法布之使輕。輕重之本,必由乎是,奈何而假於人?其不可二也。夫鑄錢不雜以鉛鐵則無利,雜以鉛鐵則惡,如不重禁,不足以懲息。且方今塞其私鑄之路,人猶冒死以犯之,況啟其源而欲人之從令乎!是設陷阱而誘之入,其不可三也。夫許人鑄錢,無利則人不鑄,有利則人去南畝者眾,去南畝者眾則草不墾,草不墾又鄰於寒餒,其不可四也。夫人富溢則不可以賞勸,貧餒則不可以威禁。故法令不行,人之不理,皆由貧富之不齊也。若許其鑄錢,則貧者必不能為,臣恐貧者彌貧,而服役於富室,富室乘之而益恣。昔漢文之時,吳濞,諸侯也,富埒天子;鄧通,大夫也,財侔王者:此皆鑄錢之所致。必欲許其私鑄,是與人利權,其不可五也。今必以錢重而傷本,工費而利寡,則臣願言其失,以效愚計。夫錢重者,由人鑄日滋於前,而爐不加於舊。又公錢重,與銅之價頗等,故盜鑄者破重錢以為輕錢,禁寬則行,禁嚴則止,止則棄矣。此錢之所以少也。夫鑄錢用不贍者,由乎銅貴,銅貴之由,在於采用者眾。夫銅之為兵則不如鐵,以為器則不如漆,禁之無害,陛下何不禁於人?禁於人則銅無所用,銅無所用則益賤,賤則錢之用給矣。夫銅不布下,則盜鑄者無因而鑄,無因而鑄則公錢不破,人不犯死刑,錢又日增,不復利矣。是一舉而四美兼也。」時公卿群官皆建議以為不便,事既不行,但敕郡縣嚴斷惡錢而已。

    至天寶之初,兩京用錢稍好,米粟豐賤。數載之後,漸又濫惡。府縣不許好錢加價迴博,令好惡通用。富商姦人,漸收好錢,潛將往江淮南,每一錢貨得私鑄惡錢五文,假託公錢,將入京私用。京城錢日加碎惡,鵝眼、鐵錫、古文、綖環之類,每貫重不過三四斤。

    十一載二月敕:「泉貨之用,所以通有無;輕重之權,所以禁踰越。故周立九府之法,漢備三官之制。永言適便,必在從宜。如聞京城行用之錢,頗多濫惡,所資懲革,絕其訛謬。然安人在於存養,化俗期於變通,法若從寬,事堪持久。宜令所司即出錢三數十萬貫,分於兩市,百姓閒應交易所用不堪久行用者,官為換取,仍限一月日內使盡。庶單貧無患,商旅必通。其過限輒敢違犯者,一事以上,並作條件處分。」是時京城百姓,久用惡錢,制下之後,頗相驚擾。時又令於龍興觀南街開場,出左藏庫內排斗錢,許市人博換,貧弱者又爭次不得。俄又宣敕,除鐵錫、銅沙、穿穴、古文,餘並依舊行用,久之乃定。

    乾元元年,有司以甲兵未息,給用猶費,奏鑄「乾元重寶」錢。每貫十斤,一文當開元通寶錢一十文。又鑄重稜錢,每貫重二十斤,一文當開通五十文。皆鑄錢使第五琦所奏也。姦猾之人,多破用舊錢,私鑄新錢,雖獲深利,隨遭重刑,公私不便,尋總停廢,還用開元通寶錢。人閒無復有乾元、重稜二錢者,蓋並鑄為器物矣。按天寶中,諸州凡置九十九鑪鑄錢。絳州三十鑪,揚、潤、宣、鄂、蔚各十鑪,益、鄧、郴各五鑪,洋州三鑪,定州一鑪。約每鑪役丁匠三十人。每年除六月七月停作,餘十月作十番。每鑄約用銅二萬一千二百一十斤,白鑞三千七百九斤,黑錫五百四十斤。約每貫錢用銅鑞錫價約七百五十文,丁匠在外。每鑪計鑄錢三千三百貫,約一歲計鑄錢三十二萬七千餘貫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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