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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答复,多少是出乎西太后意料的,但稍微想一想,也就无足为奇。如此大事,自然不能率直陈述,于是西太后喝了口茶,闲闲地又说:“这我倒不明白了,封爵有世袭罔替的恩典,顾命大臣是怎么着?当一辈子吗?”
百战军忽然北伐的消息,不仅让满清朝廷乱成一团,让英法震惊,也让远在长沙的康雪烛整个人都呆若木鸡!
“嗯,嗯!”东太后不断点头,觉得他的话说得合情合理。
乔尼似乎有些无奈的耸了耸肩:“康将军,我接到的上司的命令,上海的局势现在变得非常紧张,我们需要立即增援,真的非常遗憾,我们无法再给予您更多的帮助,我们必须立即离开这里,到达上海,祝您好运!”
“乔尼中校,乔尼中校!”远远的看到了英国炮队军官乔尼,康雪烛紧赶几步而上:“乔尼中校,为什么在这个时候离开我们?”
两宫太后都在东暖阁闲坐,东太后惦念着小皇帝,怕他会失仪,而西太后则记挂着恭亲王。等隐隐听见前面举哀的声音有异,两人不约而同地问道:“怎么啦?”
那太监愣了一下才答:“肃中堂跟六爷很客气啊!没有什么。”
辰正将到,御前大臣引着小皇帝驾临,随即开始行礼。
恭亲王这个时候忽然想到了一句话:“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自己总得有个选择了!
“你去传旨:召见恭亲王!”
等把该撵出去的人撵走了,西太后威严地喊一声:“史进忠!”
恭亲王苦笑一下,知道这些大臣一个一个都老奸巨猾的很,谁都不愿去碰这个钉子,尤其是现在两宫太后好的和一家人似的,西太后倒还罢了,可东太后上上下下大臣们谁不尊敬?万一惹到东太后发怒,那可当真是天大干系。
“军队即便没了,咱们还可以再练,可是康帅要是没了,天下还有谁能代替?康帅,眼下卫护京师安危才是第一的那!请康帅速走,这里自然由我统带,格沈噶不才,就算粉身碎骨,也决不屈膝似贼!康帅!”
“慢一点儿,姐姐!”西太后一面说,一面投以眼色,显然的,她要有所布置。
正在那里商议,忽然看到部下冲了进来,满面惊恐失色:“康帅,康帅,英夷,英夷撤退了!”
“康帅!”格沈噶跪倒在了地上:
康雪烛愣愣地看着这个忠诚的部下,自己明白格沈噶话里的意思,京师,在这个时候只有京师才是第一位的……
史进忠不敢丝毫怠忽:“喳!”
步伐从容在走着的王公大臣,听见这话,很快地站住脚,退到一旁,让出一条路来。史进忠匆匆走到上方站定,面向恭王道:“皇太后召见恭亲王。”说了这一句,走到他面前请个安又说:“六爷请吧!两位太后等着呢。”
九万纸钱烧完,也得有一会工夫,就在火光熊熊之中,照见宫门外一条颀长的白影子,直扑了进来,一路踉跄奔趋,一路泪下如雨,正咸丰皇帝的弟弟恭亲王。
在澹泊敬诚正殿中,灵堂早就陈设妥当,灵前供列馔筵二十一器,酒尊十一个,羊九只,纸钱九万,内外白漫漫一片缟素,清香飘渺,素烛荧然,王公百官,按着爵位品级,由殿内到门外,列班鸹立。
到了这个地步,恭亲王也知道自己若再不表明态度,只怕连两宫太后也都得罪了,本来肃顺和自己就有心病,现在万一再得罪两宫太后,自己的好日子真的要到头了,当下咬了咬牙冒着危险说道:
恭王默然。她的话是不错,但处置叛逆,不是件简单的事,所以这两个字最好不要轻易出口。他认为西太后不过帮着大行皇帝看了几天章奏,所知有限,把事情看得太容易,她冒失,自己不能跟着她冒失,因而出以保留的态度。
载垣心想,礼节不合规矩是小事,两宫与恭王谈些什么不可不知,陪他一起进见,确有必要。但是,他对讲究礼节、会找毛病、并且常爱在细故小节上挑剔的西太后,存着怯意,怕贸贸然跟了进去,两宫不见,碰个大钉子,面子上下不来。
臣心里已经有了一个人选,这人就是康雪烛,若是他和新军在此,太后,臣就有了九成取胜把握,只是如何最快速度把康雪烛调了回来臣还没有想好……”
哭完了,赞礼郎又赞“奠酒”,然后皇帝领导三叩首。再一次大声举哀。殷奠礼到此已成尾声,下面就只剩下“焚燎”一个节目了。
等搀了起来,叔嫂三人眼圈都是红的,但他们也都明白,此时相向垂泪,不特在仪制上不甚适宜,而且也无补于大事,所以都勉强克制着自己。
这十几天在一起共事,东太后已颇能与西太后取得默契了。见此光景,便微微点一点头,起身回到东暖阁,叫双喜装了袋烟,慢慢抽着想心思,要好好想一想,该跟恭亲王说些什么话。
西太后的声音却又变得十分和缓了:“有件事要差你去办,你能办得了最好,要是觉得自己办不了,你就老实说,我不怪你。”
但是康雪烛却并不知道,他为之效命的那个皇帝已经驾崩了……
史进忠三脚并作两步,半跑着直奔澹泊敬诚殿。走到半路,遥见皇帝驾回,便即避在一旁,跪着等皇帝经过,等行列将完,他悄悄招手,截住走在最后的一个太监,小声打听:“六爷可还在那儿?干些什么?”
“不!”康雪烛断然摇了摇头:“我不会扔下我的部队的,我为我的部队倾注了全部心血……”
眼下京里到处都是肃顺的人,决然无法动手,臣心里想着,母后皇太后、圣母皇太后不妨暂且忍耐一下,容臣慢慢调度。
其实恭亲王早就猜测到了两宫太后把自己叫来的目的,低声说道:“跟两位太后回话:顾命是祖制,臣不敢妄议。”
康雪烛终于明白,这一切的一切都只不过是个圈套而已,什么上海之战,什么苏州保卫战,一切的一切,都上在围绕着北伐进行的!
太常寺的“赞礼郎”司仪、“读祝官”读祭文,于是事先受了教导的小皇帝,脚一顿,“嗬嗬嗬”发出哭声,皇帝一哭,殿内的王公亲贵也哭,丹墀上的文武大员跟着哭,这样一路一路哭过去,称为“传哭”。
康雪烛怔怔地站在那里,看着乔尼的背影,在这一刻康雪烛知道,自己被英国人抛弃了,彻底的抛弃了,好像扔一条破麻袋一样,自己被远远地扔了出去……
“臣奕䜣叩见母后皇太后、圣母皇太后!”恭亲王取下大帽子往地上一摆,顺势磕了个头。
“什么?”康雪烛一下站了起来,一把抓住那名部下:“你再说一遍!”
两宫太后互相看了一眼,一齐露出满意笑容:“六爷,这事我看就交给你去办理如何?”
“等奴才去问。”身边宫女双喜这样回答。她刚跨出门口,有太监来报:“六爷到了!”
那部下哭丧着脸:“康帅,今日一大早,英国人就开始撤退了,炮队、士兵,撤了,全都撤了啊!”
载垣其实心里也有算计,两宫太后身边多有肃中堂的亲信,不管两宫太后和恭亲王说了什么,只怕不消一个时辰就能传到肃中堂耳里,自己何苦去担这个胆子,没的惹了东太后生气……
这又把恭王问住了!一时想不起前例可援,便迟疑着说:“这怕很难!顾命大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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