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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看小说网 www.izxs.net,最快更新缺月梧桐最新章节!

    杨昆下巴一扬,他背后几个高手飘似的到了丁玉展面前。

    人群又紧张起来。

    “和尚?和尚?”王天逸的声音轻轻的,在黑夜听起来感到非常的友善,就像叫自己最亲密的朋友起床:“睡着了没有?来,一起走啊。”

    王天逸已经下定决心要逃,他并没有把一切都压在丁玉展身上,他更相信自己。

    “不准斩!”丁玉展话音未落,一声大吼就在门口响起。

    他也畏惧了一次。

    他要逃就必须要让所有人都闭嘴,其他两个弟子都被打昏了,打的很重;但是还有一个胡不斩在,而且王天逸对他很不放心,胡不斩是因为他被抓的,一个看到自己倒霉哈哈大笑的人怎么可能让自己悄悄溜走。

    王天逸倒在了地上,他痛苦的在地上扭动着,想躲开那液体。

    “唉哟,这是怎么了?”胡不斩坐在旁边,好整以暇幸灾乐祸的问道。

    他用尽全身力气撑起了一条胳膊,把身体摇摇晃晃的撑了起来,血迹干了混着泥土给他脸上罩上了一层污秽的面具,喉咙里因为用力和剧痛发出了兽般的厮声。

    王天逸好像浑身都被打散了,站都站不起来,他一直腿,却摇摇晃晃跪在了地上,就手脚并用的慢慢的爬到了桶边,去提桶把,却似连那剩下的半桶饭都提不动,只能跪在地上去推那桶。

    但不论王天逸对放了几次都差点杀了他的胡不斩是否甘心,就说他既然打定主意出逃,肯定逃跑路线都想好了,而自己一个外人,青城又不熟,若是在外边瞎跑肯定会被人发现,这样一来,青城大乱,说不定王天逸也跑不成。

    王天逸的瞳仁陡地成了两个点,紧紧的盯住了胡不斩,过了片刻,他笑了起来:“不愧是杀手中的高手。”眼睛却打量胡不斩的守姿,盘算自己此刻突袭的胜算。

    王天逸哭了。

    如同死了一样。

    “英雄,好大的面子啊!丁家少爷要救你啊,你怎么无动于衷呢?”胡不斩哈哈大笑,“是不是被自己人打的这么惨不好意思说啊?哈哈。”

    王天逸冷哼一声:“你爱信不信!管你?”

    头在铁门上鲜血飞溅,血滴还没落地,飞在空中的李师兄就被朝铁门外扔去,身体砸倒了外边的小桌子。

    这个时候,人群发出一声如释重负的声音,随后又发出一片叫好声。

    直飙敌人眉心!

    ※※※

    惊讶,是因为在这种天气里紧急集合,必然有天大的事情要发布。

    在狭小的铁笼里,满头是血的王天逸滚在地上,竭力竖起手臂挡住面门和前身,身体在铁棂子和墙壁上撞来撞去,手腕上的铁镣在乱响,就像一只野兽在铁笼里垂死挣扎,而他嘴里发出的是野兽一般的痛苦嚎叫。

    王天逸一计摆拳狠狠的抽在那弟子脸上,铁链一声脆响。

    这是不可能的!

    震耳的大笑在斗室里轰然作响,王天逸的半边脸藏在阴影里,侧脸如刀削一般冷酷,毫无表情的被嘲笑,好像这一切根本和他毫无关系。

    “看你那熊样!”李师兄看着真的像条赖皮狗一样爬在地上的王天逸,笑骂起来:“前几日风光的时候想不到今天吧?被打的都站不起来,还得吃尿!哈哈。”

    被打的遍体鳞伤的那个人,坐在地上,并不答话。

    这气势冲的王天逸身体后倾,他微微摇了摇头,又把身体立直了,丝毫不让和他对视着,气势丝毫不逊。

    再也不像平日大大咧咧的躺在王天逸身边,他坐直了身体,把身体的正面对正了王天逸,一双眼睛死死的盯住了王天逸,这种眼神不是嘲笑,也不是惊奇。

    若是一方退去,另一方也只有退去,大难临头各自逃命好了。

    “这个人能杀了自己!”胡不斩的直觉这样说道。

    “莫不要饿死了?”另外一人说道:“尽管饿死绝妙,但若我们看守时候他被饿死,当怕被这狗东西拖累……”

    话还没说完,弟子们中间已经起了一阵不安的骚动,大家已经有了不祥的预感。

    不仅没有笑,他连一声都没吭。

    一声闷响中,那弟子笔直的身体突然如水一般扭曲了,他晃动着,前后摇摆着。

    第二天中午,骄阳似火,练武场上的工匠被赶走了,擂台被工匠们拆了一半就放在了那里,歪歪斜斜的像个垂死的人在有气无力的挣扎。而它的周围则围满了弟子,不仅有低级的戊组的弟子,还有顾盼生威的甲组弟子,他们浑身被太阳烧烤着,大汗顺着脸庞流下,每个人都茫然而惊讶的朝前面的观战台望去,那里坐着掌门等所有的高级教官。

    “管你屁事!”丁玉展对着杨昆呲着牙叫道,高高的举起了手里的剑就要砍锁。

    一众人马上称是。

    “华山怎么了?畜生,为什么对朋友华山下黑手!”

    头上有风声!

    “咔!”就在王天逸双拳停止的同时,细细的黑影猛地从王天逸双拳之间的狭小空隙里电射而出,无声无息,但快的就好像一支黑色弩箭。

    木头的饭勺。

    “华山派已经写了战书,马上就要和我们开战!所有的青城弟子和青城人员都将是华山的攻击目标!”

    “你们不能进来!听见没有?这是掌门交代的!……”负责看守的弟子好像和外边的人起了争执,声音隐隐约约的传了过来:

    “青城弟子们!”韦全英站在观战台的最前面大声喊了起来。

    谁也没在乎韦全英和韦希冲是住在一起的,他们的佣人是共用的。

    话音未落,已经被一个甲组弟子揪住发髻拖了过来,紧接着一个咬牙切齿的丙组弟子一躬腰一拳打在了跪在地上的王天逸耳后,马上他的拳头上就沾上了血迹。

    “虽然很出气,”他接着皱起了眉头,“但这马老实也太可恶,竟然在这点地方做这样的事情,饭味加上尿臊,我闻着就想吐……”

    “混蛋东西,就是因为他,我的钱没了!宰了他!”

    是风声!

    这是劝诫和商量的口吻。

    有声音了!

    胡不斩也盯着王天逸,看他打量自己身体,笑道:“我虽然带着铁镣,此刻却成了武器,你想不惊动旁人的情况下干掉我根本不可能!而且在这里打起来,谁干掉谁还不一定呢!”

    一股腥风陡然扑面而来,就算没有练武之人也知道躲开,更何况是青城乙组弟子!

    丁玉展大闹禁闭室,青城掌门早得了风声,听闻丁玉展咬牙切齿的说无论如何都要救王天逸,心下担忧起来。

    “岳中巅怎么了……我们骂归骂,谁也没真的……他凭什么对华山友人下毒手,我昨天还把他抛向空中,现在恨不得抽自己耳光!”

    木桶倾倒了,里面的米饭已经被泡成了粘乎乎的黄色糊糊,散发着恶臭的糊糊倒在了王天逸的头上,顺着他的头发流满了他的脸。

    特别是胡不斩这种人,王天逸就算拿着剑和空手带铁链的他激斗,感到也是胜负难料,他觉的应该能干掉他,但很可能用时间过长,惊动外人。

    说着往饭里“呸”的一声吐了口唾沫,笑道:“来之前,所有的伙房师傅和遇见的弟子都往里面吐了唾沫,哈哈哈哈,来,来,来……吃啊,尝尝大家的口水,你这青城的罪人!”

    “师门荣誉?”韦全英愤怒的红着眼睛一把抓起王天逸的发髻,把他生生的从地上拉了起来,一脚踩住了王天逸手上的铁镣,露出他奄奄一息的面孔,然后一口气连抽了王天逸七八个耳光,呼呼的喘着气,大叫道:“狗杂种!青城是我家的私产!你?你?你不过是一个贱下人!你他妈的有什么资格为我家荣誉出力?!”

    “老马,你够了吗?”牢外两个看守不耐烦的叫了起来:“行了行了,你也出够气了,他不会有好下场的。送完饭你就走吧,我们还要午睡呢。”

    屋里的其他三个人都呆了,两个青城弟子好像被冻成了冰雕,嘴里张的能放进一个鸡蛋,而四只眼珠就如同四只鸡蛋一样从眼眶里被挤了出来;自认为见多识广的胡不斩也呆若木鸡,伏在地上的王天逸每发出一声吞咽的声音,他浑身就哆嗦一下。

    若是一方动手,另一方只有动手,那么久持不下必然一起玩完。

    弟子们喊出了一声巨大的惊叹,马上就是一片愤怒的吼声,不祥的预感得到了验证,自己的腰包被掏了,所有人都出离愤怒了。

    王天逸胳膊已经伸直了,还是够不到对手!

    王天逸一把把敌人的头撞在铁棂子上,铁笼震颤。

    “你想怎样?”

    跪地的他猛然间弹起了上半身,被铁镣锁在一起的双拳带着一股腥风朝李师兄面门射去,迅猛的就如同一条伏在草地深处的毒蛇突然咬向猎物。

    “不识大体啊,不识大体啊……”

    但一个混乱、一个有序。

    “愚蠢的狗杂种,就因为他自己,害的我……撕了他!”

    但胡不斩绝非崔莺莺,他是江湖老手,但他的心和崔莺莺一样剧烈跳动起来,不过崔莺莺是因为甜蜜的激动,而他是因为可怕的恐惧。

    不仅吃了,而且是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马老实像发了癫痫一般,嘴里反复叫着“近”,每叫一次,饭勺就重重的打在王天逸脸上,每一次饭勺抽上去,那脸就好像是一个烂柿子被踩出了一溜红色籽液,伴随着王天逸无力的呻|吟在铁笼里四溅开来。

    “对华山的赔偿,以及华山的涨价造成的困难都是暂时的,我们正打算西下丁家,谈判矿石生意,南下长乐帮,谈判盐土生意,和慕容世家,谈判丝绸生意,不久,我们还会北上沈家,谈判马匹、人参以及貂皮,……”

    他很清楚,自己和王天逸绝非朋友,他知道王天逸也知道这一点。王天逸要逃,而这里是青城,外边靠近弟子寝室,只要这个屋里有一个人大呼大叫起来,不消多少时间,附近将站满全副武装的教官和弟子。

    “你知道你是谁吗?敢这样对我!天逸,我言出必践,不管如何,我都要救你!你放心……”那个丁家手下真的塞住了丁玉展的嘴,他说不出话来,眼睛怒视着杨昆,看起来要吃了他。

    可惜没等他说完,门外传来一阵大响,一群人靠近了这小屋,屋外里吵吵嚷嚷的,胡不斩赶紧闭上眼睛又斜在稻草上,眼睛却睁开一丝缝隙探察着情况。

    “当”一声大响。

    胡不斩的杀手预感又一次被证实。

    胡不斩说完,王天逸却如根本没想一样,手一扬,钥匙就落在了胡不斩手里,他早想好了:“开镣,跟我走!”

    两人的思考方式是一样的。

    “他们罪不至死,这是我的原则。”王天逸声音微微有些伤感。

    “你他妈的!”开门的看守是乙组弟子,他一脚把那丙组弟子踹倒了,接着抽了一个重重的耳光,大吼道:“他妈的!一人一拳他就死了!死了,掌门不找我吗?进来前说好了,会武的不能动手!”

    他想反抗,但无力反抗。

    韦全英不失时机的唱起了红脸,他大叫道:“想想,只是一时困难,莫不要因为一时的困厄错过了大好前程!”

    这种结果只能靠偷袭,但现在绝无可能。

    但对面这条死狗一般的人,却让他从心里感到恐惧——他不想和这样的人为敌——他平生终于感觉到了恐惧。

    “嗯……嗯……”胡不斩鼻子里发出两声梦呓一样的哼声,就像睡熟的人对声音的反应一样。

    “杂种,吃里扒外,包庇叛徒!应该在赵乾捷脱离青城前,打死他!”

    “……千里鸿写了我的名字……我苦练为了什么,让我进去!……我咬死他!”

    在火花最后一次的跳跃中,胡不斩看的清清楚楚:王天逸矮着身体,如同一头豹子悄无声息的朝门的方向冲去,身后带起一片诡异的光晕。

    但人群一直不散,屋子外边吵翻了天,两个小窗里有人“嗵嗵”的往里砸石子,手劲之大,在铁棂子打出了火花,有一个又弹了回来,砸在胡不斩的光头上,气得装死的胡不斩跳了起来,朝窗外大吼道“青城的崽子们,你们恨的人在隔壁窗户,别往我地盘上投石子!”

    勺把紧紧的握在马老实手里。

    “嘘,你疯了吗?赵师兄现在一步登天了,你想死吗?因为他,对戊组都得客气的很了!”

    但攻击并未结束,真正的杀手锏绝非拳的突袭!

    而是慎重之极。

    “你这个混蛋!”丁玉展愣了片刻,才对杨昆大叫起来:“你敢这样对我?!你这条没骨气的狗……”

    “儿啊,你说,万一丁少爷突入禁闭室,抢走那王天逸该如何是好?”韦希冲问道。

    他扔下鲜血斑斑的饭勺,解开腰带,掏出家伙就对着他提来的饭桶里面撒起尿来,嘴里大叫道:“唾沫还不够!让你这狗种尝尝尿泡饭!”

    杨昆扭头朝牢里看去,王天逸正发出一笑,那意思好像“早知道如此”,杨昆叹气了,他走近铁棂子,缓缓的朝王天逸说道:“少年,我自己相信你是个好人。但好人有什么用?江湖不看这个!你一个无依无靠的小弟子,你怎么可能是帮派的对手?不要怪我心狠不让小弟帮你,江湖并非有可以为所欲为的人,你现在这个样子,我只能希望你好运。我已经没有眼泪了,江湖也没有眼泪。”

    “但是我们也蒙受了巨大的损失!”

    鲜血溅了出来。

    一群人都狂笑起来,人人都好像解了一口气。

    王天逸耳朵被打破了。

    话音未落,胡不斩突然一跃而起,一股劲风四处冲撞起来,他巨大的身躯好像要把铁笼冲破一般,转眼间,这个有名的杀手已经贴墙而立,凶光闪闪的眼睛盯着王天逸,铜钵大的拳头捏的咯咯向,手臂之间的铁链发出嘶哑的呻|吟,好像马上就要被拉断了。

    此刻未等他问完,马老实怒不可遏的高高的举起了饭勺,用尽全身力气重重的敲在了王天逸头上。

    他吼的人是一个看起来很可怜的人:他栖身在巴掌大的铁笼内,发髻披散了,满头肮脏的头发盖住了脸颊,像一具死尸一般靠墙坐着,一动也不动;他手上带着长长的铁链子,身上的衣服一条一条的,破烂不堪,泥土混合着褐色的血迹让这衣服比乞丐都可怕;一张脸肿的老高,挤得眼皮都睁不开了。

    猛地仰面的李师兄就瞪眼看着拳面扑面而至,也感受着衰减的拳风,但拳面离自己鼻尖还有一寸就停在了那里!

    一切肮脏的咒骂在广场上飘荡,一开始是一部分人,但很快,仇恨的情绪感染了所有人,愤怒的骂声在空旷的广场上直冲云霄。

    “这一切,都是那个无耻卑鄙以下犯上丧心病狂的疯狗造成的!王天逸!让我们永远记住这个可耻的名字!”

    他像胡不斩一样伪装自己,装得好像已经被打的奄奄一息,已经万念俱灰,像狗一样等死。

    但实际上,他受的伤都是皮肉伤,并非看起来那么严重!

    丁玉展回头看去,他姐夫杨昆领着几个高手推门进来,杨昆脸色铁青。

    而且面不改色!

    师弟出去小解了,没了说话的人,李师兄坐在椅子上马上像磕头虫一样点起了头,太累了。

    这是尿泡过的食物,气味和形状让人见之欲呕,狗都不吃。

    王天逸跪在地上还低着头,他确实没看李师兄。

    “兄弟,我相信你,你倒不相信我?”丁玉展怒道,“呛啷”一声,月光一般雪亮的“粼波现龙剑”抽在了手里,他吼道:“我护你出青城,你跟着我,谁敢再折磨你?我早就想去找章大哥,现在倒好,一起去学习侠义!现在我就斩锁!”

    王天逸吃了那么可怕的东西,青城弟子觉的可笑,而胡不斩却只感到寒毛倒竖。

    ※※※

    “哈哈,”胡不斩狂笑起来:“直娘贼,真是开了眼了!昨天还叫英雄,今天就往脸上撒尿!小贼,你活着有什么意思?”

    “把他的头给我抬起来!”马老实怒吼起来。

    听了他们的话,趴在地上的王天逸动了。

    原来自认为在丁家无论剑法、拳脚还是内力都是自己第一的丁玉展终于怀疑了,这两只手好快,快的连反应的机会都不给自己,眨眼间,一左一右同时推中了自己的左右肩膀。

    于是这个年轻人大口大口的吞咽着那人人见之欲呕、狗不会吃的食物!并压抑着自己不吐出来,好像那是世间最美味的食物!

    一个跪地,一个半躬,中间还隔着两步!

    他拎起了镣铐,肃然说道:“手软会坏事的。”

    话音未落,王天逸的长剑已经指向了胡不斩的脖子,王天逸的声音就如长剑上的剑气一样冰冷:“动他们你就死!”

    他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提着精美的食盒,而是右手提着一个木桶,木桶里满满的米饭,左手拿着一把木头饭勺。他的脸色通红通红的,鼻子里像牛一样在呼呼喘气,满脸的肉都挤到了一块,捏着饭勺的手在不停的抖动,身后跟着三四个冲进来的弟子,他们一样的像牛一样呼呼喘气,看到王天逸眼睛就红了。

    看王天逸四肢着地跪在地上,手上还带着二尺的铁镣,头斜斜的耷拉在肩膀上,好像被打的一点力气也没有了,离的也够远,不怕他敢怎么样!李师兄放心的走了过去,一只手捏住鼻子,一边弯腰去提那桶把。

    铁链欢响。

    “好漂亮的卸力!”丁玉展心头一惊,万宁方卸力卸的如此漂亮,以致让他的脚感觉踢进了泥潭,前力被卸了个尽,后力却发不出来。

    胡不斩舒了口气,满头都是冷汗,刚才他若反应不当,必然有被杀之险,毕竟那家伙手里有剑啊。

    王天逸盯着胡不斩却没有说话。

    天色已经转黑,看守吃了晚饭回来,看牢里饭桶未动一毫,转头对另一个笑道:“这家伙前天就没有吃饭,昨天发狠连累青城,被掌门一通暴打,也是滴米未进,昨天晚上我就听他肚子咕咕乱叫!可能想今天能吃点好的,没想到那马厨子如此狠,往他饭里撒尿,估计今天这个狗东西又得饿一天了,哈哈!”

    “爹爹,丁玉展找不到人,肯定又要找我们麻烦,虽然他现在受制于他大姐,但他迟早是丁家的家主,以后想起此事来,若是衔恨我们就不妙了;而且旁边还管着一个胡不斩,弟子们好说,但他就不好办了,是不是先把他关到别处?”

    最好的法子是不让他反抗,突然一剑刺过去,一了百了。

    那么不如诱惑他一起和自己逃跑,但胡不斩很清楚王天逸心里想的,自己和他是敌非友,能眼皮都不眨就喝下一桶尿泡饭的人,怎么可能对自己手软?

    黑鹰落地。

    “当啷”一声脆响,黑色小蛇已被王天逸收回了手里,却是腕上的黑色铁链!

    他一只手撑起了上半身,一只手朝那个臊臭的饭桶伸了出去。

    因为过分激动,他胸口好像被捅了一剑,剧烈的疼了起来,他用手按住了胸口又跌回了椅子上,儿子赶紧过来扶住了他,他一把攥住了儿子的手,非常的用力,指甲都掐进了儿子的肉里,他喘着说道:“今夜加强那块的巡夜,现在你就去准备人手……”

    胡不斩暴起,直如一头凶虎。

    韦希冲父子带着人离开了,像条狗一样瘫在地上的王天逸,费尽了全身的力气,把一只手送到了窗台的位置,努力的攀着想爬起来,手指在灰色的墙壁上留下了条条血迹。

    “我是丙组的,我更什么都没做,却倒了大霉!他是老鼠屎,却秧及我们……让我抽他……”

    “小哥,做事不够干净。”胡不斩出的笼外,指着地上的人说道。说着他拎起了手里的镣铐,做势要往地上的人脑袋上砸去。

    是等待丁三?还是吃下这尿泡饭自己行动?

    “肃静!”韦希冲看儿子压不住阵脚,马上站了起来,他大吼道:“学徒合约老子废了!谁不服,可以马上申请提前出山,不过学徒费一个铜板也不退!你们爱找谁说理就找谁说理去!我不怕!跟我讲理?江湖规矩,谁的刀硬谁有理!他妈的!谁怕谁?!老子也不发青城的证明,没有青城的学徒证明,哪个帮派会收留你?就算收留你,老子也不放过你!想在江湖混,做梦吧!老子先废了你!”韦希冲红了脸皮大吼着,声音盖过了弟子的声浪,打碎了他们,看到了总是慈眉善目的掌门突然露出了另一张凶神恶煞的面孔,弟子的浪潮怯怯的退去了。

    王天逸努力把头抬起来,他眼里都是吃惊,他问道:“马师傅,你……”

    这条黑色的毒蛇咬中了眉心,李师兄的脑袋好像被铁锥砸了一下,后仰的速度急剧加快,快的几乎要把他脖子折断,一点血迹从他眉心溅到空中。

    但王天逸吃了。

    油灯熄灭。

    吃尿泡饭?

    看不到东西,但绝对有东西,一股腥风裹住了他的头!

    若是一起跑倒还可能,但王天逸怎么能肯定自己不会一掌打死他?

    等两人吐完,回屋点上了油灯,那边王天逸已经吃完了大半桶尿泡过的食物,他爬回了墙边,倚墙坐着,面无表情,一双眼睛空洞的可怕,浑身沾满了粘糊,牢笼里和他身上一样,都是一片狼藉。

    一片黑暗。

    “都是你这个以下犯上的狗东西!”马老实的白色围裙上好像被泼了一坛辣酱,溅满了斑斑红点,那是王天逸的血,他一边抽一边怒吼着:“你欺骗了我!我原来看你有前途,谁料你却是个灾星!就是因为和你走得近,被人告发了!我被解雇了!你个狗东西,我认得你吗?!我和你走的近?近?!近?!近?!……”

    先发得手,但并非是胜利,王天逸身体在继续完成致命攻击。

    ……

    胡不斩轻轻抬起头,看着王天逸在黑暗中一跃而起,像一只黑色大鹰朝着那手足无措的弟子飞去,居高临下伸出了鹰的刚爪!

    “轮得到你吗?!你算什么东西?!”韦全英大吼着,扭过了王天逸的头,一手拎着他的发髻,把王天逸的脑袋朝墙上发疯的撞去,“嗵!”“嗵!”“嗵!”土墙发出一连串的闷响,墙皮粘着粘稠的血迹飞散开来。

    “不错!”韦希冲的右手如刀一劈而下,咬牙切齿地说道:“今晚就把他们两个都宰了!再放火烧了那屋子,就说他们被火烧死了!”

    “啧,哪有那么容易饿死?”姓李的同门笑了起来:“最少得七天之数吧,看那家伙现在饿得爬都爬不动了,真是有趣。”

    刚才他冲了进来,打跑了两个死缠不放的看守,但王天逸好像只剩一张皮囊剩在世上,他并不理他。

    王天逸觉的自己的发根剧烈的痛了起来,整个头皮都好像要掉了——自己的双臂被人拉住了,接着有人揪住了自己的头发死命的朝后拉。

    “可是那屋子里只有铁棂子和桌子椅子,没有什么引火之物啊,突然起火怕有人……”

    但他面前只有一桶混了人尿的饭!

    说完这句话,没人再说话,因为不知道说什么。

    王天逸的身体标枪般立在黑暗里,搅动着黑暗,好似黑暗围着他旋转,哪里还有刚才的半点如狗猥琐。

    王天逸额头靠在地上,靠着脖子的力量努力跪着把身体直起来,他刚刚跪在地上直起头来,眼前模模糊糊的显现出了马老实那油光满面的脸,那是一张典型厨子的脸,但没等他看清楚,一物呼啸而来,脑门挨了一下重击,王天逸闷哼一声,头又被磕在了地上。

    “为了青城荣誉……打死他!”

    “哗哗”声音中,王天逸吃惊的睁大了眼睛,他难以想象面前这个往自己饭里撒尿的人何以痛恨自己至此,不仅是他,包括了身边这些人,楸住自己发髻的这个人以前在甲组总是恭恭敬敬的向自己请教练习方法,左右两个拉住自己胳膊的人是丁组和丙组的,他们前天还信誓旦旦的说所有人都尊称自己是师兄,要唯自己马首是瞻。

    “少爷小心!”万宁方一边叫着,他自己却丝毫没有“小心”的意思,长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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