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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瑛已经忍不住流出泪来了：“我知道……对不起，我再也不敢了！”说着便哭着扑过去，母女俩抱头哭起来。
路妈妈也满面心疼，骂了几句，才扯回正题：“我要说的不是这个。我是说，崔家丫头的话怎的这般古怪？她好像觉得你已经死了似的。若不是你爹见过你，我还以为是真的呢！你在府里惹的事……她是不是知道什么？”
“好着呢！”路妈妈撇了撇嘴，“她如今在太太面前极有体面，还刚刚升了一等大丫头！我在这府里干了几十年，还是头一回见到升得这么快的丫头！她老娘的眼睛都快长到头顶上去了！整日只跟那些管家娘子们打交道，见了我们，也就是随便笑笑，装出一脸亲切的样儿，实际上爱理不理的，冷淡得很。你爹碰了几回钉子，心里总算明白了，也不再上赶着巴结她，可惜还有些人没认清她的真面目，还天天围着她转呢！”
“不打紧。”路二叔道，“人一辈子总有个三衰六旺，我如今也不算倒霉，只是差事清闲了些罢了，正好可以替大少爷办些事，等他重新起来了，我的体面自然也就回来了。”
“当日你受伤的消息一出，那崔寡妇便上门问东问西的，后来她家丫头也来了，还一边抹泪一边安慰我，说我还有秋玉，虎子也懂事了，不需太过为你伤心，还把你的衣服鞋袜什么的送回来，说实在对不住得很，值钱的东西都叫其他姐姐们拿了去，她拦不住，只能想方设法收回了你用过的贴身物件，送回咱们家……”
“这个我们也想好了。”路妈妈有些得意地道，“我们告诉别人，你爹有个做大夫的朋友，极擅长治跌打损伤，因你伤得重，怕将来会瘸腿，因此我跟你爹将你送到那位朋友家治伤去了。你姐姐那里我也这么嘱咐过，连虎子也以为这是真的，还天天问我二姐什么时候能好呢。”
路妈妈却话锋一转，道：“说起来，有件事颇有几分古怪。我问你，你在府里，是不是跟浣花轩的其他丫头闹了口角？”
来的是路妈妈。
春瑛猛地站起：“不是兰香传的！是……是玉兰！”她扯出母亲的袖子：“我想起来了，是太太屋里的玉兰，她跟兰香说梅香的闲话，但是兰香没当一回事！”
这一觉便睡到了大天亮，醒来时，太阳已经照进窗台了。春瑛美美地伸了个懒腰，深深觉得能一觉睡到自然醒，真是无比幸福的事。
“我不要知道这个！”路妈妈打断了她的话，“太太下了严令，不许任何人说二少爷的闲话，你就算真知道，也该咽进肚子里，别人问起，就说不知道！可不能违了太太的令！”
“怎么会？我们又不曾做错事。”路妈妈拿出帕子来擦了擦眼，“虽不知你到底惹了什么祸，但小陈管事已经给我们递了话，说是三少爷吩咐了，叫我们不必担心，左右不过是几个月，长则一年半载，总会再召你回府的。你姐姐那里也得了信儿，虽说心里难免有些不踏实，但也没担心到哪里去。”
原来虎子已经能说出这样的句子了吗？春瑛心中感叹万分。有了父母编造的借口，她离开这么长时间，应该不会让人起疑了吧？
春瑛关好院门，便先将行李随手放下，先去点灯。拿着油灯走进西厢房，炕与桌椅果然都打扫干净了，摆设虽简单些，但女孩子会用上的镜匣、脸盆、衣架之类的都齐全，衣架上搭了一大块粗蓝布，像个小屏风似的，后头还摆了马桶。仔细一看，都是新的。春瑛心里有些为二叔的细心而感动。
他一走，春瑛母女俩便少了许多顾忌。路妈妈凑近了女儿道：“有件事你可得记住了，这回你出府，三少爷对外编的理由是，你在花园里摔成了重伤，需得回家休养。这样一来，日后要回去时，只说是伤好了便罢。若有人问起，可别露馅！”
“这又不是咱们愿意的，大少爷怎会生气？再说，大哥又不曾碍着他。”二叔似乎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便告了声罪，“我要出去办点事，你们慢慢聊吧。”然后就走了。
那当然了，她在福宁街这几个月可不是白过的，厨艺没长进，只有让冯大娘挑剔的份。她将饭菜捧到正屋餐桌上，便请二叔一起吃起来。也许是今天回到了亲人身边，她一时放松了，才吃过饭，便觉得身上累得不行，眼皮子直打架。路二叔忙催她去睡：“剩下的活只管交给我，你也辛苦了几个月了。”春瑛有些心动，但还是摇摇头，强撑着把碗涮了，胡乱洗了把脸，才回房匆匆睡下。
路妈妈若有所思：“这么说……她当日喊冤是真的了？那为什么会查到她头上？那可是太太亲自问的话，浣花轩的丫头都被问过一遭……”想了想，她一击掌：“不管了，既然你是真听到了，我回头就跟小陈嫂子说去，叫她私下里多提防那丫头。真是……这种话也忒恶毒了，若真有了胎，如今早显怀了，也不会……”忽然记起女儿还在跟前，她忙住了嘴。
春瑛却忍不住打了个冷战。浣花轩……到底是个可怕的地方呀！她将来真的要……回到那里去吗？
路妈妈接着又道：“这几个月府里小道消息到处都是，我和你爹不敢瞎猜，也不敢乱打听，只大致知道是跟二少爷有些关系。你这丫头就是不听话！早叫你别跟少爷们胡闹，怎么就是不听呢？！”
春瑛哭了一场，已经平静下来了，忙忙拉着母亲问：“这几个月家里好不好？爹当初都跟你们说了吧？姐姐那里没什么事吧？上头有没有怪罪你们？”
春瑛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小陈嫂子指的是梅香，但听说曼如补的是兰香的缺，她更吃惊了：“兰香？！兰香也嫁人了？”
路妈妈这才转向她，忍不住有些得意地道：“你爹跟小陈管事办了半年差，很得他赏识，五月初他要到南京霍家去办事，便带了你爹去，明年也许要升副管事呢。我们家总算扬眉吐气了！从前那些瞧不起咱们的人，也日日提着礼物上门来巴结。我呸！谁希罕呀？也不想想当初他们是什么嘴脸！”
才清扫完几间屋子，门外便传来说话声。春瑛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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