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例看来,如例一、例五、例七、例八、例九之类,我们或者可以说它是数量上的夸张,如例二、例三、例四之类,我们或者可以说它是性状上的夸张,————总之用处并不限于什么一面。

    二 超前夸张辞

    (十一)雨村、士隐二人归坐,先是款酌慢饮,渐次谈至兴浓,不觉飞觥献斝起来。当时街坊上家家箫管,户户笙歌,当头一轮明月,飞彩凝晖,二人愈添豪兴,酒到杯干 。(《红楼梦》第一回)

    (十二)吃过了茶,摆两张桌子杯箸,……随即每桌摆上八九碗,……叫一声“请”,一齐举箸 ,却如风卷残云一般,早去了一半 。(《儒林外史》第二回)

    (十三)宝玉道:“这条路是往哪里去的?”焙茗道:“这是出北门的大道。出去了,冷清清没有可顽的。”宝玉听说,点头道:“正要冷清清的地方好。”说着,越发加上两鞭,那马早已 转了两个弯子,出了城门。(《红楼梦》第四十三回)

    (十四)愁肠已断无由醉;酒未到 ,先成泪 。(范仲淹《御街行》词)

    (十五)请字儿未曾出声 ,去字儿连忙答应 ,早飞去 莺莺跟前,姐姐呼之,诺诺连声。(《西厢记·请宴》)

    (十六)武王克殷反商,未及下车而封 黄帝之后于蓟,封 帝尧之后于祝,封 帝舜之后于陈。(《礼记·乐记》篇;“反”当为“及”之误。)

    就上举几个例看来,凡是后起的现象,在这类夸张辞里都有一个超前的倾向,轻则如例十一,将后起的现象“杯干”说成同先呈的现象“酒到”同时,重则如例十二以下诸例,将后起的现象说成在先呈的现象之前,所以我们把它叫做超前夸张。超前夸张,专用在记载连起的两件事情,我们要刻意形容它“说时迟,那时快”的时候。

    古来论夸张辞最周到的,据我所知,要算汪中为第一。他说:

    《礼记·杂记》:“晏平仲祀其先人,豚肩不揜豆。”豚实于俎,不实于豆。豆径尺,并豚两肩,无容不揜。此言乎其俭也。《乐记》:武王克商,未及下车,而封黄帝、尧、舜之后。大封必于庙,因祭策命,不可于车上行之。此言乎以是为先务也。《诗》:“嵩高维岳,峻极于天。”此言乎其高也。此辞之形容者也。……辞不过其意则不鬯,是以有形容焉。(《述学·释三九》中;他的所谓形容就是我们所谓夸张。)

    短短的一段文字,居然把两种的夸张辞都论到了。

    附记————

    历来讲夸张辞的常列有许多限制,其中最可取的有两条:(一)主观方面须出于情意之自然的流露;如《古文苑》里名为宋玉作的《大言赋》、《小言赋》,完全出于造作,可说毫无意义。(二)客观方面须不致误为事实,如“白发三千丈”,决不致误认为事实,倘不说“三千丈”而说“三尺”,那便容易使人误认为事实。如果被误认为事实,那便不是修辞上的夸张,只是事实上的浮夸。

    六 倒  反

    说者口头的意思和心里的意思完全相反的,名叫倒反辞。倒反辞可以分作两类:或因情深难言,或因嫌忌怕说,便将正意用了倒头的语言来表现,但又别无嘲弄讽刺等等意思包含在内的,是第一类,我们可以称为倒辞 。例如:

    (一)你借与我半间儿客舍僧房,与我那可憎 才居止处门儿相向。(“可憎”是爱极的倒辞)(《西厢记·借厢》)

    (二)一席话说的倪继祖一言不发,惟有低头哭泣。李氏心下为难,猛然想起一计来,须如此如此,这冤家 方能回去。想罢说道:“孩儿不要啼哭。我有三件,你要依从,诸事办妥,为娘的必随你去如何?”倪继祖连忙问道:“哪三件?请母亲说明。”(这“冤家”就是指孩儿)(《三侠五义》第七十二回)

    第二类是不止语意相反,而且含有嘲弄讥刺等意思的,我们称为反语 。例如:

    (三)日前掐死了一个丫鬟,尚未结案,今日又杀了一个家人。所有这些喜庆 事情,全出在尊府。(《三侠五义》第三十七回)

    (四)孙定为人最鲠直,……只要周全人,……转转宛宛,在府上说知就里,禀道:“此事果是屈了林冲,只可周全他。”府尹道:“他做下这般罪,高太尉批仰定罪,定要问他‘手执利刃,故入节堂,杀害本官’,怎周全得他?”孙定道:“这南衙开封府不是朝廷的 ,是高太尉家的 !”(《水浒》第七回)

    (五)楚庄王之时,有所爱马,衣以文绣,置之华屋之下,席以露床,啖以枣脯。马病肥死。使群臣丧之,欲以棺椁大夫礼葬之。左右争之,以为不可。王下令曰:“有敢以马谏者,罪至死!”优孟闻之,入殿门,仰天大哭。王惊而问其故。优孟曰:“马者,王之所爱也。以楚国堂堂之大 ,何求不得 ?而以大夫礼葬之 ?薄 !请以人君礼葬之 !”(《史记·滑稽列传》)

    (六)庄宗好畋猎,猎于中牟,践民田。中牟县令,当马切谏为民请。庄宗怒,叱县令去,将杀之。伶人敬新磨知其不可。乃率诸伶走追县令擒至马前,责之曰:“汝为县令,独不知我天子好猎耶?奈何纵民稼穑以供税赋 ,何不饥汝县民而空此地 ,以备吾天子之驰骋 ?汝罪当死 !”因前请亟行刑 。诸伶共唱和之。庄宗大笑。县令乃得免去。(《五代史·伶官传》)

    (七)萧俛段文昌议销兵之法,每岁百人之中,限八人逃死。————笠翁曰:古来销兵之法 ,未有善于萧俛段文昌之议者也 。古人纵马华山 ,放牛桃林 ,卖剑买牛 ,卖刀买犊 ,法虽善矣 ,而于销兵二字终无实际 。何也 ?以有纵之放之卖之之人 ,即有收之获之买之之人 ,一旦有事 ,则取之如寄 。是但有销兵之名 ,而未有销兵之实也 。不若萧段所立之法 ,限以逃死 。逃则去而不返 ,死则绝而弗生 ;是以破釜焚舟之计 ,而倒用之者也 。以此销兵 ,始为刈草除根之法 。但须再立二法以佐之 。一曰,兵士有病不许服药 。二曰,盗贼有警不得捕剿 。如是,则兵有所归而逃者众 ,病无所救而死者繁矣 。不然,死生有数,焉能限以必死;归栖无地,焉能责其必逃乎?(李渔《论唐之再失河朔不能复取》)

    反语是倒反辞的根干,在文章和说话中都比较地用得多而且容易用得有味。

    反语有时利用成语来反用,如袁褧《枫窗小牍》(卷上)载“宣和中有反语云:寇莱公————知人则哲;王子明————将顺其美;包孝肃————饮人以和;王介甫————不言所利”,便是例。

    七 婉  转

    说话时遇有伤感惹厌的地方,就不直白本意,只用委曲含蓄的话来烘托暗示的,名叫婉转辞。构成这个辞格,约有两种主要方法。第一是不说本事,单将余事来烘托本事。例如:

    (一)新来瘦,非关病酒 ,不是悲秋 。(李清照《凤凰台上忆吹箫》词)

    要说的明是相思的苦,却不直说。又如:

    (二)江上荒城猿鸟悲,隔江便是屈原祠。一千五百年间事 ,只有滩声似旧时 。(陆游《楚城》诗)

    要说的也明明是那些不似旧时的景物,却也不明说,便是两个适例。司马光《迂叟诗话》说,“古人为诗,贵于意在言外,使人思而得之。近世诗人,惟杜子美最得诗人之体。如《春望》:‘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山河在’,明无余物矣。‘草木深’,明无人矣。花鸟,平时可娱之物;见之而泣,闻之而恐,则时可知矣。他皆类此,不可遍举。”那便是论这一类的婉转辞。

    第二类是说到本事的时候,只用隐约闪烁的话来示意。例如:

    (三)三月,宋华耦来盟。公与之宴。辞曰:“君之先臣督,得罪 于宋殇公,名在诸侯之策。臣承其祀,其敢辱君?请承命于亚旅。”鲁人以为敏 。(《左传·文公十五年》)

    宋华督弑殇公,在桓公二年,这里只说“得罪”。又华耦“无故扬其先祖之罪”,是不敏,而文中只说“鲁(钝的)人以为敏”。都是只用隐约闪烁的话透露本意的婉转辞。又如:

    (四)孟武伯问:“子路仁乎?”子曰:“不知也 。”

    也只用闪烁的话表示子路未见得仁。又如:

    (五)其后人有上书告勃欲反,下廷尉,逮捕勃治之。勃恐,不知置辞,吏稍侵辱之。勃以千金与狱吏,狱吏乃书牍背示之曰:以公主为证。……勃既出,曰:“吾尝将百万军 ,然安知狱吏之贵乎 ?”(《史记·绛侯周勃世家》)

    也只用隐约的话显示狱吏的作威作福。汪中《述学释三九》中篇说“《春秋传·闵公二年》‘卫懿公好鹤,鹤有乘轩者’。鹤无乐乎轩,好鹤者不求其行远;谓以卿之秩宠之,以卿之禄食之也,故曰‘鹤实有禄位’。然不云视卿,而云乘轩,此辞之曲也。……周人尚文,君子之于言不径而致也,是以有曲焉。”那便是说这类婉转辞的用法。

    此外还有一类上下其辞、游移其辞来示意的方法,如要说“坏的”,只说“不是顶好的”,要说“该去的”只说“最好还是去”之类也是这一类的措辞法。但这类措辞法现在文字上还是不常见,现在姑且不举例。

    八 避  讳

    说话时遇有犯忌触讳的事物,便不直说该事该物,却用旁的话来回避掩盖或者装饰美化的,叫做避讳辞格。

    避讳辞有公用的,有独用的。明陆容《菽园杂记》(一)说:“民间俗讳,各处有之,而吴中为甚。如舟行讳住讳翻,以箸为快儿,幡布为抹布;讳离散,以梨为圆果,伞为竖笠;讳狼藉,以榔槌为兴哥;讳恼躁,以谢灶为谢欢喜。”所谓俗讳,便是公用的避讳辞。公用的避讳也不免随时随地有些不同。如俞樾《茶香室续钞》(七)说:“快儿抹布之称,至今犹然,余则无闻矣”,便是随时不同的例。如北京人讳言鸡卵,把鸡卵化成了松花、流黄等等各式不同的名目,而福建人却讳言茄,把茄说成了紫菜(见林纾《畏庐琐记》),便又是随地不同的例。

    独用的避讳,大概没有一定,尽随主旨情境而变。如《春秋·僖公二十八年》:

    天王狩 于河阳。

    《左传》云:“仲尼曰:以臣召君,不可以训。故书曰:狩。”这是为维持所谓大义而讳的。如《晋书·王衍传》:

    衍口未尝言钱。妇令婢以钱绕床下。衍晨起,不得出。呼婢曰:“举却阿堵 物!”

    “阿堵”犹言“这个”,这里用做避讳语。这是为贯彻主张而讳的。如《战国策·赵策》四:

    赵太后新用事,秦急攻之,赵氏求救于齐。齐曰,“必以长安君为质,兵乃出。”太后不肯。大臣强谏。太后明谓左右:“有复言令长安君为质者,老妇必唾其面!”左师触詟愿见太后。太后盛气而揖之。入而徐趋,至而自谢,……太后之色少解。左师公曰,“老臣贱息舒祺,最少,不肖,而臣衰,窃爱怜之;愿令得补黑衣之数,以卫王宫。没死以闻。”太后曰,“敬诺。年几何矣?”对曰,“十五岁矣。虽少,愿及未填沟壑 而托之。”太后曰,“丈夫亦爱怜其少子乎?”对曰,“甚于妇人。”太后笑曰,“妇人异甚?”对曰,“老臣窃以为媪之爱燕后,贤于长安君。”曰,“君过矣,不若长安君之甚。”左师公曰,“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媪之送燕后也,持其踵,为之泣,含悲其远也。亦哀之矣。已行,非弗思也。祭祀必祝之。祝曰:必勿使反。岂非计久长有子孙相继为王也哉?”太后曰,“然。”左师公曰,“今三世以前,至于赵之为赵,赵主之子孙侯者,其继有在者乎?”曰,“无有。”曰,“微独赵,诸侯有在者乎?”曰,“老妇不闻也。”“此其近者祸及身,远者及其子孙。岂人主之子孙,则必不善哉?位尊而无功,奉厚而无劳,而挟重器多也。今媪尊长安君之位,而封之以膏腴之地,多予之重器,而不及今令有功于国;一旦山陵崩 ,长安君何以自托于赵?老臣以媪为长安君计短也,故以为其爱不若燕后。”太后曰,“诺,恣君之所使之。”

    一样的讳言死,却把自己的死说做“填沟壑”,太后的死说做“山陵崩”,便又是为应付情境,顾念对方的情感而讳的。避讳的作用大都就在顾念对话者乃至关涉者的情感,竭力避免犯忌触讳的话头,省得别人听了不快。贾谊《论时政疏》有云:“古者,大臣有坐不廉而废者,不谓不廉,曰簠簋不饰;坐汙秽淫乱,男女无别者,不曰汙秽,曰帷薄不修;坐罢软不胜任者,不曰罢软,曰下官不职。故贵大臣定有其罪矣,犹未斥然正以呼之也,尚迁就而为之讳也。”所谓迁就便是这一种辞法的纲要。

    口头语上的避讳多半是用浑漠的词语代替原有的词语,同前面所引“阿堵”的用法相仿。现在举几个例于下:

    (一)凤姐儿低了半日头,说道:“这个就没有法儿了。你也该将一应的后事给他料理料理,冲一冲也好。”尤氏道:“我也暗暗地叫人预备了。————就是那件东西 ,不得好木头,且慢慢地办着罢。”(《红楼梦》第十一回)

    所谓“那件东西”便是棺材,却不明说棺材。

    (二)王胡子私向鲍廷玺道:“你的话,也该发动了。我在这里算着,那话 已有个完的意思;若再遇个人来求些去,你就没账了。你今晚开口。”(《儒林外史》第三十二回)

    所谓“那话”便是钱,却不明说钱。

    (三)王仁笑道:“你令兄平日常说同汤公相与的,怎的这一点事就吓走了。”严致和道:“这话也说不尽了。只是家兄而今两脚站开 ,差人却在我这里吵闹要人,我怎能丢了家里的事,出去寻他?————也不肯回来。”(《儒林外史》第五回)

    “两脚站开”便是说逃走,却不明说逃走,这些都是特用浑漠的话来暗示本意。

    附记————

    避讳也有人称为“曲语”。章士钊译师辟伯《情为语变之原论》有一段论曲语,颇有几句可供参考,今节录于下:“曲语者,语之刻划本事,不甚明亮,而闻之亦辄了了,两情共喻者也。如受胎,人谓与性欲有连,未便揭言。而举国不讲生子,在势胡可?遂乃回环其辞,曰那件事,曰不能动矣。夫婉言比于直言,究胜几许,殆不能无疑。以人之引以为嫌者,非字也,而字中之义蕴也。今曰不能动矣,措辞不同,指事犹是,他方闻而不怿,将一与径说受胎无异。虽然,人终采暗语而避明言。……世尽有人,闻受胎而怒,谓是狎媟;闻那件事而喜,以为雅驯。考其心境,则见人抵面敷辞,不敢斥言某物,而必委婉曲折以赴,乐其尊己,遂不可支也。同时言者利以自解,谓吾言诚指若个,而势迫于此,大非得已,唐突之咎,所不敢辞。……则曲语之设,正为彼此互谅容头过身之地者矣。间尝闻人陈说,一至艰于发口之字,辄生小阻,或以极低之音,囫囵而过。此亦借以自表,谓若而字者,于礼未当,吾非不晓。用心与曲语正同。”(五十三至五十五页)

    九 设  问

    胸中早有定见,话中故意设问的,名叫设问。这种设问,共分两类:(一)是为提醒下文而问的,我们称为提问,这种设问必定有答案在它的下文;(二)是为激发本意而问的,我们称为激问,这种设问必定有答案在它的反面。

    一提问:

    (一)我且问你 :这七人端的是谁 ?不是别人,原来正是晁盖、吴用、公孙胜、刘唐、三阮(阮小二、阮小五、阮小七)这七个。(《水浒》第十五回)

    (二)生命的路是进步的,总是沿着无限的精神三角形的斜面向上走,什么都阻止他不得。

    自然赋予人们的不调和还很多,人们自己萎缩堕落退步的也还很多,然而生命决不因此回头。无论什么黑暗来防范思潮,什么悲惨来袭击社会,什么罪恶来亵渎人道,人类渴仰完全的潜力,总是蹈着这些铁蒺藜向前进。

    生命不怕死,在死的面前,笑着跳着,从死里向前进。许多人们灭亡了,生命仍然跳着笑着,跨过了灭亡的人们向前进。

    什么是路 ?就是从没路的地方践踏出来的,从只有荆棘的地方开辟出来的。(鲁迅《生命的路》)

    (三)元年者何 ?君之始年也。春者何 ?岁之始也。王者孰谓 ?谓文王也。曷为先言王而后言正月 ?王正月也。何言乎王正月 ?大一统也。公何以不言即位 ?成公意也。何成乎公之意 ?公将平国而反之桓。曷为反之桓 ?桓幼而贵,隐长而卑,其为尊卑也微,国人莫知;隐长又贤,诸大夫扳隐而立之。隐于是焉而辞立,则未知桓之将必得立也。且如桓立,则恐诸大夫之不能相幼君也。故凡隐之立,为桓立也。隐长又贤 ,何以不宜立 ?立适以长不以贤,立子以贵不以长。桓何以贵 ?母贵也。母贵则子何以贵 ?子以母贵,母以子贵。(《春秋》隐公元年春王正月《公羊传》)

    (四)恶乎危 ?于忿懥。恶乎失道 ?于嗜欲。恶乎相忘 ?于富贵。(《杖铭》见《大戴礼记》卷六《武王践阼》篇)

    (五)客从远方来,遗我双鲤鱼。呼童烹鲤鱼,中有尺素书。长跪读素书,书中竟何如 ?上有加餐食,下有长相忆。(无名氏《饮马长城窟行》)

    (六)步出齐城门,遥望荡阴里。里中有三坟,累累正相似。问是谁家墓 ?田疆古冶子。力能排南山,文能绝地纪。一朝被谗言,二桃杀三士。谁能为此谋 ?国相齐晏子。(诸葛亮《梁甫吟》)

    二 激问:

    (七)现在你们这些理想家,又在那里嚷什么女子剪发了,又要造出许多毫无所得而痛苦的人!

    现在不是已经有剪掉头发的女人 ,因此考不进学校去 ,或者被学校除了名么 ?(鲁迅《呐喊·头发的故事》)

    (八)百川东到海,何时复西归 ?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古乐府《长歌行》)

    (九)登彼西山兮,采其薇矣!以暴易暴兮,不知其非矣!神农虞夏忽焉没兮,我安适归矣 ?吁嗟徂兮,命之衰矣!(伯夷叔齐《采薇歌》;《史记·伯夷传》注:西山即首阳山。)

    (十)谁能思不歌 ?谁能饥不食 ?日冥当户倚,惆怅底不忆 !(《子夜歌》四十二首之二十三)

    修辞学上通常只承认这第二类激问为正式的设问。这类的设问,常以否定的形式表示肯定的意思,肯定的形式表示否定的意思。在所有的辞格中也是一种奇特的辞法,除了知切情急的特殊情形之外,总是不用它。

    十 感  叹

    深沉的思想或猛烈的感情,用一种呼声或类乎呼声的词句表出的,便是感叹辞。感叹辞约有三类形式:(一)添加“呵”“呀”“呜呼”“噫嘻”“哉”“夫”等感叹词于直陈句的前后;(二)寓感叹的意思于设问的句式;(三)寓感叹的意思于倒装的句法。内中(二)(三)两类,各与设问倒装等格有关系,最纯粹的,只有(一)这一类。我们因此可说(一)这一类是感叹辞中最主要的形式。

    (一)噫吁戏,危乎高哉!

    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李白《蜀道难》)

    (二)陟彼北芒兮,噫!

    顾瞻帝京兮,噫!

    宫阙崔巍兮,噫!

    民之劬劳兮,噫!

    辽辽未央兮,噫!(梁鸿《五噫歌》)

    以上是第一类的例。

    (三)砖儿何厚 ,瓦儿何薄 !(《水浒》第六十一回)

    (四)一夜春雨,

    绿了多少田畴;

    一夜秋霜,

    黄了多少林壑;

    如此神奇 !

    怎不叫画师们惭愧 !(刘大白《旧梦旧梦》七十六)

    以上是第二类的例。

    (五)郑成公疾,子驷请息肩于晋,公曰,“楚君以郑故,亲集矢于其目。非异人任,寡人也。若背之,是弃力与言,其谁昵我?免寡人 ,唯二三子 !”(《左传·襄公二年》)

    (六)不做周方 ,埋怨煞你个法聪和尚 !(《西厢记·借厢》)

    以上是第三类的例。就上头所举的三类例看来,就可知道第一类是最纯粹最普通的感叹辞。此类感叹辞,在文学未被革命以前,往往被人利用作为文字技窍的救济方法,使阅读者感到无病呻吟的不快。所以那时马建忠在论文法的书上也不禁发起长吁短叹的议论来说道:“今之为文者遇有结束、提开、过脉处,无可转者,辄用叹字,别开议论,故一篇之中往往不一用者,而气亦因以少弱焉。噫!”(见《马氏文通》卷九)我们曾见宋人李耆卿在所著的《文章精义》中说“欧阳永叔《五代史》,赞首必有呜呼二字,固是世变可叹,亦是此老文字遇感叹处便精神!”大约马建忠氏也和我们一样地想不通,为什么叹词可以任意用作起承转结之用,为什么起首必有呜呼二字便算是文字有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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