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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纪的八四一年。其中大概仅有三处提到诗。宋郭若虚的《图画见闻志》,是有意继承《历代名画记》而作的,所以他便起自会昌(按今日所能看到的《图画见闻志》郭若虚的自序,均谓“续自永昌元年”,但唐代并无永昌年号;而张彦远之书,终于会昌元年,是由他自己说得清清楚楚的,所以“永昌”当为“会昌”之误)元年,终于宋熙宁七年(一○七四年),其中提到诗的大约共十四处。上两书提到诗的,都只是偶然的触及,无关轻重。到了南宋邓椿,继承《图画见闻志》而作画继,起于熙宁七年,终于乾道三年(一一六七年),其中提到诗的地方,已与人以“诗与画已结为不解缘”的感觉了。

    但上面所说的融合的成熟,乃是精神上的,意境上的,距形式上的融合依然还有一段距离。唐代的题画诗,在形式上是诗与画各自别行,两不相涉。北宋的题画诗,大概和画跋一样,只是写在画卷的后尾,或画卷的前面;而不是写在画面的空白地方。《图画见闻志》卷二记有张文懿家藏的五代卫贤《春江钓叟图》,“上有李后主书《渔父词》二首”,就当时一般的情形判断,这也会是写在卷尾或卷前的。从形式上把诗与画融合在一起,就我个人目前所能看到的,应当是始于宋徽宗。《故宫名画三百种》图八十九,有徽宗《蜡梅山禽图》;此图的构图,是一株梅花由右向上,横斜取势,于是左下方便留下了一大块空白;徽宗便在这块空白上,题下了“山禽矜逸态,梅粉弄轻柔,已有丹青约,千秋指白头”的一首五绝。他的诗远不如他的画;他是为了要题下这首诗,所以预先留下左方的空白呢?还是在随意挥洒之后,发现左下方的空白太多,在构图上有右重左轻之嫌,因此补上这首诗,以保持画面的均衡呢?在我看,以出于后者的可能性为最大。还有他的《文会图》,实以中间的高柳与不知名的高树,为全画面构成的制衡点。但他请蔡京在右上侧题下了一首诗,便显得右重而左轻,所以便不能不在左侧由“臣象谨依韵和进”一首,以保持全画面的上部均衡。由此不难推想,将诗写在画面的空白上,一方面固然是诗画在精神意境上已完成了融合以后,在形式上所应当出现的自然而然的结果;但同时写在画面空白的诗的位置,实际也是出于意匠经营,故因而得以构成画面的一部分,以保持艺术形式上的统一。

    宋徽宗有了上述的尝试后,在南宋的作品中,也偶然能发现这种情形。但画面题诗的风气,实入元而始盛。赵松雪及元季四大家,乃此风气中的中坚人物。以后便成为寻常的格式了。

    三 融合的根据

    现在应进一步说明,两者得以融合的根据是什么?

    魏晋玄学盛行的结果,引起了中国艺术精神的普遍自觉。清谈的人生,是要求超脱世务,过着清远旷达的艺术性的人生。宁静而丰富的自然,与纷扰枯燥的世俗,恰形成一显明地对照。于是当时的名士,在不知不觉之中,把自己的心境,落向于自然之中,在自然中,满足他们艺术性的生活情调。自然由此时起,凭玄学之助,便浸透于艺术的各方面,以形成中国而后艺术发展的主要路向与性格。这我已有专文论述,在这里只简单提破。

    诗与自然发生关系很早。《诗经》中的比兴,即是诗与自然的关系。不过魏晋以前,在文学中的自然,只是偶然相遇,旋绾旋开的关系。人并不曾着意去追寻自然,也不曾把人生的意义要安放于自然之上。此时自然在文学中的地位,毕竟是处于消极的状态。到了魏晋时代,人开始在文学中主动地追寻自然,并且要在自然中安放人生的价值。这从《文心雕龙·物色篇》“窥情风景之上,钻貌草木之中”的两句话即可以看出。因此,便出现了谢灵运的山水文学,陶渊明的田园文学。流衍所及,遂至如隋李谔上书所谓“连篇累牍,不出月露之形。积案盈箱,唯是风云之状”。以后梅圣俞说:“必能状难写之景,如在目前;含不尽之情,见于言外。”(《六一诗话》)这一句话正说明了自然在诗中的地位。总之,由魏晋所开辟的自然文学,乃是人的感情的对象化、感情的自然化。于是诗由“感”的艺术,而同时成为“见”的艺术。诗中感情向自然的深入,即是人生向自然的深入。

    由此而可以把抑郁在生命内部的感情,扩展向纯洁的自然中去。

    自然景物之见于绘画,当然也很早。但这皆系作背景之用。因魏晋玄学与自然的关系,在人物画盛行的当时,已出现有宗炳、王微等的山水画,这比西方大约要早一千二百多年。宗炳在《山水序》中谓山水是“质而有趣灵”。王微在《叙画》中谓山水是“本乎形者融灵”。灵即是精神,即是他们所追求的清高玄远的意境。他们的所以爱山水、画山水,是认为在山水之形中间,发现出了山水的清高玄远的精神;而这种精神,正可以作为 他们人生的安息之地。其实,山水的精神,实即由作者自己的精神照射而出。所以宋黄山谷说“高明博大,始见山见水”(《画继》卷五“仲仁”条下)。而宋汪藻《赠丹丘僧了本》的诗便说“精神还仗精神觅”;元虞集《题江贯道江山平远图》更说“江生精神作此山”。简单地说,这是自然的精神化。而在艺术性的精神中,必含有生活的感情在内;因此,也可以说这是自然的感情化。中国以山水为主的自然画,是成立于自然的感情化之上。

    这是“见”的艺术,而同时成为“感”的艺术。画中自然向精神的迫进,即是自然向人生的迫进。由自然的“拟人化”,而使天地有情化。

    诗由感而见,这便是诗中有画;画由见而感,这便是画中有诗。欧阳修《盘车图诗》:“古画画意不画形,梅诗咏物无遁形。忘形得意知者寡,不若见诗如见画”,也正说出了诗画交融的事实。而晁补之在《捕鱼图序》中谓“右丞妙于诗,故画意有余”,也正说明了诗对于画的助益。而其中,都是以魏晋时代玄学对自然的新发现为两者的共同根据,共同的连结点。画与诗的融合,即人与自然的融合。所以在中国艺术家的精神中,不仅没有自然对人的压迫感,并且自然对人生,发生一种精神解放、安息的作用。董其昌以及米友仁黄大痴们所以能享高年,盖得力于“画中烟云供养”。这和西方近代许多神经质的艺术家,恰成一强烈对照。

    由魏晋玄学对自然的新发现,虽然提供了两者融合的联结点,但这只是精神上、内容上的联结点。要由精神上的融合,发展向形式上的融合,尚必须另一条件之出现,即须要文人进入到画坛里面的这一条件的出现。

    中国的所谓文人,多指的是长于诗、长于书法之人。到了唐代水墨画的成立,构成书法的媒材,和构成绘画的媒材,更为接近。当时的设色画,颜色多不重浓而重淡,也都是以水墨画为其基底。用与诗相通的心灵、意境,乃至用作诗的技巧,画出了一张画;更用一首诗将此心灵、意境,咏叹了出来;再加上与绘画相通的书法,把它写在画面空白的地方,使三者互相映发,这岂非由诗画在形式上的融合,而得到了艺术上更大的丰富与圆成吗?

    诗画的融合,当然是以画为主;画因诗的感动力与想象力,而可以将其意境加深加远,这并不是一般人所能做到的,所以董其昌《画旨》中便说:

    “画中诗,惟摩诘得之,兼工者自古寥寥。”同时,因诗的语言,而可使鉴赏者也容易得到启发,加强印象,这真是一举两得。

    但入画的诗,我认为应以出之于画家本人者为上,因为这才真是从画的精神中流出的。他人所题的诗,除了少数大家外,便多成了应酬性的东西。至于因诗可提供绘画以题材,遂使偷惰者不再肯直接深入于自然之中,以吸收艺术广大的源泉,因而使画流于粗率浮滑,那就违反诗画融合的基本意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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